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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一听,那还了得,当下就尖叫起来:“张大夫呢?张大夫怎么还没来?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一堆人,去请个大夫还要这么久?”旁边丫头吓得都缩起了脖子,跑出门外去看张大夫到底来了没有。
莫含章就悬着颗心一直等着,索性很快的,肚子的那点疼痛就消失了,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似得,莫含章奇怪的皱皱眉头,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
张大夫终于赶到了,看了他的脸,再一把脉,脸色倏然就变了:“这是哪个黑了心肠的,居然拿着那毒虫的磷粉并着些毒花花粉来害你?这些个花粉毒性虽不大,却是最容易叫人起皮肤症候,一个不仔细,万一痘症冒太多没将养好,可是要留疤的。”
女人脸上留了疤,就等于是毁了容,这下的,可是毒手!
莫含章倏然就抿紧了嘴唇,怎么都不敢置信,莫流采,竟然想毁了他的脸?——哪怕莫流采想对付的其实不是他是“俞锦妍”,可那也是她嫂子啊,曾经也帮衬过她良多,她怎么就下的了狠手?
赵嬷嬷焦急问道:“这些毒粉可不会伤害孩子吧?方才我们夫人才喊着肚子疼呢。”
张大夫脸色一变,忙忙再给莫含章把脉,半响才呼了口气:“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是轻薄之物,要是吸进了气管进入身体,总归是有些影响的,会不会对孩子有害也不一定。不过好在,夫人染上的量较小,总算是没有大碍~”
赵嬷嬷偷偷觑着莫含章的神色,看他眼神几番变化后,带上了浓浓的憎厌,才算是放下了颗心。
莫流采那女人实在太讨厌了,可该是好好解决了。只是人到底怀着孩子,投鼠忌器,要莫含章执意不肯发落,自家小姐还不好大动作的。
可要他都决意了,那就再没有顾忌了!
也不枉费了小姐苦心搜罗来的不影响孩子,却能叫肚子隐痛的药了。
孩子和妹妹,也不知道自家这“姑爷”,最后会怎么选?
赵嬷嬷站在一边,权当看好戏了。
稍一刻,莫含章就做下了决定。“蓝晶,你且让人去前面叫了大爷来,我有话跟她说!”
他摸着肚子,虽然不容易,还是下定了决心,莫流采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再不好好教她,日后还不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他是她哥哥,却不能看着她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还不如趁此时,没酿出更大的祸患前,好好止住了她那些个歪门邪道的心思!
再不教,自己这个妹妹,可真要毁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莫含章在看到自己被害的满是疙瘩,几乎是毁了容的脸时,对莫流采便冷了心,等到肚子再那么一疼,仅剩的半点对亲妹的情谊,登时也就消弭无形了。
说到底,虽是亲兄妹,到底年岁差的太大,又是性别不同,学的不同,莫飞景小时候还跟着莫含章学过弓箭一块儿玩过呢,莫流采,莫含章也就是去给沈氏请安的时候见几面,莫流采给她绣了几个荷包,多叫了几声哥哥——及至长大,两人相处的时间,便更加少了。
往日在意她,却是在意兄妹之情,沈氏的叮咛而已,比起肚子里的孩子,莫含章自然是更在意了自己的孩子的!
说到底,这人心,果然是偏的。
莫含章自嘲一笑,让赵嬷嬷去给自己取了外出用的帷帽,一边催促人赶紧去把俞锦妍请来。
蓝翠有些担心:“前头客人那么多,大爷怕是正忙呢,这会儿过去,不大好吧?”蓝翠可是听说,男人最重视前程了,宴会可是男人结交情的好时机,万一大爷不愿意来,嫌自家太太啰嗦怎么办?好难得太太夫妻恩爱,可不要因此生分了。而且蓝翠有些犹豫,“太太,您找大爷,是想说什么呢?你是怀疑你的脸……是谁做的手脚不成?”
蓝翠不得不这么问,她心底其实也有想法,左不过就是沈氏莫流采那几个人,可这都是大爷的亲人,万一到时候大爷偏袒……蓝翠少不得提醒莫含章:“太太,您真的想好了吗?要不,等到宴会之后再说吧。”现在宾客那么多,人来人往的,万一消息走漏了,查出来罪魁祸首真是那几个——莫家脸上无光,大爷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不只蓝翠,蓝晶蓝玉几个也是这么想的:自家太太受了这般苦楚,脸险些都毁了,自然是要出口气的,可问题是,这出气也是要有方法的,不管不顾地把事情闹大了,都是大爷的血脉亲人,当下不说什么,谁知道心里怎么想?万一伤了父亲感情,那可就不好了。
赵嬷嬷也不说反对,只是唉声叹气着,还跟着劝道:“丫头们说的有道理,要不,太太您就先忍忍吧。等着客人都走了之后,再说。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手里也没个什么证据,您巴巴把大爷找回来也没用,不定大爷回头还得责怪您打搅了他结交官场人士……这做人妻子,到底是要吃亏些的,难得如今府里风平浪静了,要不,您就先忍口气吧。”
赵嬷嬷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莫含章反而越发忍不得了。
什么叫先忍着,什么叫做人媳妇是要吃点亏的?莫含章止不住的脑海里就浮现起俞锦妍那带着讥讽的眼神,一再提醒着他,俞锦妍都在这个家里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他,是有多对不起俞锦妍!
现在还忍着,回头,俞锦妍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莫含章当下冷笑道:“还要什么证据,事情不是明摆着的?跟我有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都忍不得要我出这么大丑,还有这个机会害我的,除了莫流采,还能有谁?忍?凭什么我的忍?我受了委屈,难道还不能给自己讨个公道了?大哥照拂莫家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忍气吞声过日子的吗?!”
话直觉就吐出了口,甚至莫含章自己都没来得及细想,等到说完了,他才蓦然傻了:是啊,俞家帮助莫家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让俞锦妍在莫家忍气吞声过日子的吗?
上辈子,俞锦妍她,却是受了很多苦,尤其在俞琮言死后……莫含章在帷帽后面露出惨然的笑容,他果然如俞锦妍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莫含章既然都这般说了,赵嬷嬷当下也不客气,义愤填膺道:“太太说的是,侯府帮衬莫家那么许多,可不是让您忍气吞声过日子的!”一边赶紧让人去催,“先头不是让人去请大爷来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消息?”
蓝晶最是沉稳,虽然深觉莫含章的话有礼,只心里到底还是记挂:“再怎么样,也是大爷的亲人……太太,您和大爷还得过一辈子,万一大爷因此事……”
莫含章止不住地苦笑连连,蓝晶这一番担忧,却半点没有怀疑他认为莫流采是凶手的判断——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自己这个妹妹,还真当自己是聪明人呢,干的蠢事,连个下人都能看出来,她还自鸣得意!想到此处,莫含章就什么心情都没了,颓然道:“蓝晶你想多了,大爷他,不是那种人。”能收拾了莫流采,俞锦妍怕比谁都高兴吧!
莫含章脑海里快速划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他还来不及深想,就听得赵嬷嬷连连冷笑道:“大爷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太太闹?不说我们太太这些年来为莫家做的,侯府为莫家做的,就莫流采这位姑奶奶做的事,哪一样是能上的了台面的?平日她就嫉妒我们太太,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说穿了,还不是自己没有就嫉妒我们太太过得好?什么个性子!现在我们太太还怀着身孕呢,她就敢下毒手,不好好叫大爷看一看,好好惩戒一番,等这位姑奶奶认为便是欺负了我们太太也是可以糊弄过去的,日后再变本加厉,可该如何是好?”
一番话说得蓝晶等人都是变了颜色,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脸色也瞬间坚定起来。便是莫含章也不得不承认,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这种事,莫流采完全做得出来!
赵嬷嬷拍下手掌,冷着脸下了断言:“非要这一次,一次伤筋动骨,好好叫我们这位姑奶奶受到教训,我们才能得到彻底的清净!”
莫含章在一旁,深以为然!
可是事情并不如莫含章想象的那样顺畅,他本以为俞锦妍会很快来,然后找来莫流采质问,当面揭穿莫流采干的那些事,然后惩戒她一番,少不得莫流采好一阵子都不要再登莫家的门了,严重点,俞锦妍怕是要借机跟莫流采断绝兄妹关系——莫含章只希望别走到这一步——可他再怎么也没想到,俞锦妍是深恨事情闹得不够大,竟是把家丑都给外扬出去了。
下人煎药上来的时候,莫含章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莫飞景,他满面尴尬迟疑,愧疚无措,站在他面前给她深深鞠躬,赔礼道歉道:“嫂子,今儿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让您受了委屈,实在是对不住。这里我给你赔不是,还请嫂子您大人大量,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还请宽宥这次吧!”
赵嬷嬷即惊且怒,只大声喝骂着守门的婆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当差还敢不经心,白长了一对招子,舌头难道都是摆设不成?二爷来了,连通报一声都不知道吗?规矩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莫飞景羞得满面通红,这话明着指责婆子,实际上,可不是在暗指他?他一个小叔子来找嫂子说情,说破天去,也是坏了规矩。
可莫飞景实在顾不得了。
早前莫含章派去传话的人把消息传到了他耳朵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好,来到内院,他自找来了心腹,甚至都不用彻查,只等人把今晚上莫流采的举止仔细交代一遍,他就敢断言,大嫂脸上突然长疹子,绝对是自家小妹给做的。
他是又气又急。
说了多少遍不许动歪脑筋,她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她当大哥嫂子都是傻的不成?以为没证据,就奈何不了她了?大哥一句话,就能叫她在婆家生不如死了!
莫飞景不比莫含章,跟莫流采关系不很亲密,他们年岁差距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亲密无间的玩伴,莫飞景很清楚,以自家大哥现在的脾气,是绝对容不下自作聪明的妹妹的,这一次,就莫流采做的事,还不定怎么罚她呢——而就以前的事来看,就是沈氏来说情怕也没什么用,唯一还能求助的,就只有自家这个嫂子了。
莫飞景想到莫流采,脸色青白变化了好几次,到底是忍下了赵嬷嬷那扎人心窝子的讥讽,低着头惭愧道:“嫂子,都说有缘才能修成今生一家,千年修得共枕眠,您和大哥能结成夫妻,实在是缘分,还请您看在大哥的份上,可否暂且揭过今日之事?”
这话一出口,蓝翠已然是忍不住跳起来:“二爷说话好没道理,我们太太的脸变成什么样了你没看到,说话果然是两嘴皮子一碰轻轻巧巧。我就不信,若是二奶奶遇到这样的事,您也说出这样一番话!”
赵嬷嬷更是连连冷笑:“看在大爷的份上?二爷你说这话,可是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怎么就要我们太太看在大爷的面子上绕过这次?难道,害得我们太太在人前颜面尽失,差点毁了脸,还动了胎气的罪魁祸首,是府里哪一位主子不成?”
动了胎气?莫飞景悚然一惊,抬头直直看着带着帷帽的莫含章,颤声道:“嫂子你动了胎气?那你现在可还好?”
莫含章看着这样的弟弟,止不住是连连叹息。
莫飞景为了妹妹过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