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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是。”
两人退下,在他们走到门边时,元辰帝突然叫住了魏瑾泓,“魏卿,你留下,朕问你几句话。”
“是。”魏瑾泓便转过了身。
等赖震严出去,门重新关上,无辰帝无奈地问魏瑾泓,“跟朕说实话,为何不让她进宫?就是说几句话而已,朕不信震严的亲妹妹应付不过来。”
“她怕,”魏瑾泓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他辅佐了两辈子的皇帝,“她怕皇后,怕您,还怕我,怕我们随便几句话就可以让她死。”
“怎会如此?她是震严的妹妹,以往她做的那些事可没瞧得出来她有多怕。”他的话让元辰帝哑然失笑了起来。
赖氏胆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别以为他不知道任家的那些买卖有些是出自她手,也别以为她跟祝慧芳来往的事他不知大概。
她要是胆小,这天下就没没胆大的妇人了。
“在臣眼里,她就是一只惊弓之鸟,”魏瑾泓抬着深遂的黑眼看着皇帝,“要是吓得她连飞都飞不动了,她就会真的咽上最后一口气,皇上,到时,臣心中那个人就会彻底没了,不像您的皇后,还能跟您吵还能跟您闹,要是不快了,左右您事后还能帮着出气,臣的妻子要是没了,臣就是到时想对她好点,也找不到活人了。”
“荒唐。”魏瑾泓的话让元辰帝冷了脸,可眼前的这清瘦之人站得甚是挺拔,再想着他举全族之力铺路之事,训斥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罢了,他想留着她就留着吧,留着她也方便,毕竟她姓赖,要是真死了,几方都不好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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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清瘦了些?”赖震严一见到眼前那似一阵风就可吹跑的妹妹,眉头就拢了起来。
“没瘦,”赖云烟摇头,笑道,“这两日歇得好,精神可比前几日好得多了。”
说着从他的对面起身站到赖震严面前,笑道,“您再瞧仔细些。”
她还这般轻率,赖震严眉头皱得更深,往对面坐着的魏瑾泓看去,见他笑而不语,便朝她训道,“谁让你过来的?没规矩,还不赶紧回去坐着。”
“诶。”赖云烟遭到训斥也不以为忤,回了原位坐着。
“最近在忙什么?”
“什么也未忙。”赖云烟摇头道。
“府中的事管得过来?”
“管得过。”
“那就好,好好当你的家,不可轻率。”当着魏瑾泓的面训过妹妹,赖震严也当给了魏瑾泓面子,前来找魏家人谈事完了的他随即就向魏瑾泓告辞。
赖云烟随着魏瑾泓送了兄长到了门边,再随了魏瑾泓回了院。
等魏瑾泓坐下,她把赖三儿带回来已整理成册的消息给了魏瑾泓,又再拿出刚刚兄长塞给她的看了看,看完之后交给了魏瑾泓,“这是舅父帮我探的,你看看。”
她那兄长也是好玩,就是如今当着魏大人也非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绝不坦言。
魏瑾泓接过她手中的册子,看头一页时速度还很快,过后就越来越慢了。
一册只有六面字,等他看过后却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已去到亘源了?”魏瑾泓放下册后朝她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只在你给的册中见过地名。”那么远的地方,数万之里,真是只能在书中见见了。
“回来过的探子说,那里是密林之处,多见虫蛇,与你舅父的册中所说出入不大。”魏瑾泓道。
“族中有能制伏虫蛇之人?”
“有。”
赖云烟笑着点了点头。
见她笑得有些漫不经心,魏瑾泓扫了她一眼,这时见她起身往内屋走去,他便转头跟随侍之人吩咐起了府中的事,当没有发现。
等膳后回了书房,她去沐浴之时,他传来人一问她今日之事,跪在下面,头碰着地的丫环说过上午之事后接道,“中午荣公子来要钱,七太祖说今年族中的银钱已支出了一大半了,还有一点要留着过年不能动,让夫人自己去想想办法。”
魏瑾泓没有出声。
丫环见他没说话,静了静便又接道,“下午,夫人令静观园靠墙那边的门打开了半晌,抬进了几箱子铜钱,后来让荣公子取了钱去,再后来,赖老爷来了,您也回来了。”
“钱是取自哪里?”魏瑾泓抬头看着空中的某点,脸色疲惫。
头上还有七老祖啊,她确是动弹不得。
“是从京郊夫人的庄子里抬来的,赖家老爷来了之后,这事夫人没有与他提起,先前听冬雨姐姐与夫人说话的口气,这事夫人想瞒了赖老爷,刚刚冬雨姐姐还传令下来让我们封嘴,一字都不许往外说。”
☆、136
魏瑾荣再次带了魏瑾澂来请安,这次上午来见过赖云烟后,下人有事叫了他出门,留下小名为小左的魏瑾澂盘腿坐在下座静默不语。
赖云烟记得他上次来;答应婚事之时,也只说了“娶得”两字;往后两次请安也是安安静静,她倒不见怪;魏家人面相好;就算不说话,光坐在那也很是赏心悦目得很。
她知道魏瑾澂已见过十娘子,而他喜不喜欢十娘子,她也是管不到也无心过问,只要都不碍着她的眼就好。
魏瑾澂盘腿垂眼看着茶杯一会,就见族兄大步走来,随即掀袍在那位笑意吟吟的夫人身边坐下,动作如行风流水般飘逸。
“几时来的?”
“刚刚,不到半柱香时辰。”魏瑾澂双手相握作揖沉声回答。
“所来何事?”魏瑾泓淡然问道。
“随荣兄长过来与长嫂请安。”魏瑾澂再次恭敬回答。
魏瑾泓轻颔了下首,随即转头对那始终微笑不变的女人说道,“瑾荣也来了?”
“嗯。”赖云烟微笑着点头。
“哪去了?”
“说是有事;下人叫去了。”赖云烟嘴角翘得更深;心道莫不是再是跟她来要银钱的好。
她声音一落;魏瑾荣就进了门,见到魏瑾泓来了,他此时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并朝族弟使了个眼色,魏瑾澂相继心领神会,直身作揖再拱身告退。
待他一退下,看着魏瑾荣突然扬起的笑脸,赖云烟的眼睛忍不住跳了跳,看他眼冒精光朝她看来,不待他开口,她就转身对着魏瑾泓叹道,“您这些个弟弟啊,那是一个比一个让妾身刮目相看。”
这荣公子,脱去了上世的一些怪毛病,现在是越发厉害得紧了。
魏瑾荣闻言笑了起来,笑望向了兄长。
魏瑾泓轻瞥了赖云烟一眼,即转眼看向魏瑾荣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地问,“什么事?”
“银子的事,”魏瑾荣坦陈地道,自动忽视了此时他家嫂子嘴边眼里挂着的讽刺,“刚卫探来报,北方程候公爷已应我等要求,今年出来的米粮给我府四成,只是……”
说着,他迟疑了一下。
“只是如何?”魏瑾泓不紧不慢接话道。
“只是这银子,程候公说,能不能先交点定金。”
“要多少?”
“一万两白银。”
“不多。”魏瑾泓依旧淡然答道,却让赖云烟嘴边的笑意更是加深。
一万两不多?真当宣朝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有银子捡了不成!
“那……”魏瑾荣看向魏瑾泓征徇问道。
“拿笔墨印章。”魏瑾泓朝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
赖云烟不由抬了眼皮扫了他一眼,过了一会,等魏瑾泓写了银数盖了印让魏瑾荣去库房拿时,她就又笑了起来。
不过,嘴间讽意这时也已是减少七分。
不用她的银钱就好。
魏瑾荣把他这小心眼的族嫂的势态看了个清楚,不禁轻摇了一下头,但转头间正好对上族嫂的视线,正想有所掩饰的时候,就看到她笑着撇过了头,低头去收他们族兄的私印去了。
“让丫环来收就好。”族嫂收了印,手指沾了一点印泥,他那族兄见状竟如此说道。
“不碍事。”赖云烟把印给了他身后的翠柏。
翠柏弯腰捧印而下,她迎头对上了魏瑾荣惊奇至极的眼睛,嘴角笑容不变,眼睛却是平静无波。
族兄的私印是交给她管了?魏瑾荣飞快看向了兄长,见族兄眼睛不偏不倚正与他对上,脸色从容平静,那一刻心中就全然了然于心了。
待他再看向赖云烟时,见她低头喝茶,长袖已掩了半边面孔,不知神情如何,他这时也无心再探问过多了,施礼退了下去。
出了门口,他走向等着他的魏瑾澂,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等出了修青院,他与魏瑾澂轻道,“小左,往后嫂子之意,不许当面违逆。”
魏瑾澂闻言微眯了眯眼,随后点了一下头,道,“弟弟知道了,兄长且放心。”
别当面?那就是背着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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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靠椅看书不到半柱香,下人就来门前来报,说是赖家来了贴子,她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让人把贴子送了过来,打开没看内容,直接看往后面,看到落笔之处是赖十娘之母吕氏,随后才从头看到尾。
这是吕氏的拜贴,娘家婶娘的面子,赖云烟是需给的,她让下人带了话给赖家的仆人,让吕氏哪天闲了挑一天日子过来就是,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太多讲究。
吕氏得了讯,过了三天就带了赖十娘来了,说不到几句,赖十娘就又下地陪了罪,赖云烟也都受了。
吕氏见她真没放在心上,再谈得半会,见赖云烟一直笑意吟吟,也就真松了口气,带了十娘子回去。
路上,在魏府给赖云烟下跪了好几次的十娘子咬着嘴唇,没让眼中的眼泪掉下,这直看得吕氏心中发疼,把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她比你年长,兄长也好,夫君也好,都是一族之长,你要想开点。”
赖十娘先是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红着眼睛答道,“娘,那小郎真真是良君,女儿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吕氏听了,脸上那忧虑的神情更凝重了,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良久才答道,“你切莫跟她说你见过魏家小郎,她这人重规矩得很,要是知道了,少不得有所发作。”
赖十娘听了又咬了咬嘴唇,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道,“要是姐姐把龙子生下来就好了。”
到时,想必皇上也会对他们家有格外的恩典的吧,她有所倚仗,也就不必事事都要顾及那一位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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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南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岑南老王妃驾鹤西去,而赖云烟这边接到祝慧芳的来信,说过得两年,她欲要带子来京。
赖云烟知她话意,到那个时候,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皇帝的身边,依岑南王的性子,恐怕是皇帝有条活路,势必也得有他们一家的活路才成。
她提笔写了回信,信中未提大事,句句提的都是琐碎之事,问的都是可须她在京中为他们在京中的岑南王府打理些什么,可有什么是她帮得上忙的。
这一厢魏府尚在守孝,那厢树王府喜得贵孙,开喜宴之日魏府去的是魏二叔魏二婶,魏瑾泓与赖云烟都没有去,但到下午,赖云烟却是接了树王府来的贴子,她收拾了一翻,着了素衣头戴了白花,去了善悟曾呆过的大庙。
赖云烟拜完神佛去了后院,随后在后面的松树院里见到了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的树王妃。
“魏赖氏见过树王妃,王妃玉体金安。”
脸色平静的树王妃看向她,待她说过话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就伸出了手握住了赖云烟的手。
与此同时,似被寒冰包围了的赖云烟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微拢了眉看向了面前那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