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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魏瑾泓看过信后就站了起来,“岑南王过后怕就是魏家了。”
赖云烟拿过信匆匆一看,问魏瑾泓,“子伯侯那有什么消息?”
“没有消息。”
赖云烟想了一下,抬头问他,“你什么打算?”
“助岑南王。”
魏瑾泓做了决定就开始写信,但在刚把信写完,招信使进来的时候,突然,山崩地裂,只一下,天地就好像要倒个头,屋子顷刻打转。
妻子的榻椅这时抛在了空中,魏瑾泓奋力一振,把她接往按在了怀里,这时头上的悬梁屋盖往下扑,打在了他往下掉身体上。
☆、213
魏瑾泓一个急速翻身;往门边滚去;在房屋倒塌之际;把怀中的人送出了门,用最后一丝力气也相继翻了个身。
一阵地动山摇停歇之后;赖云烟扶着被磕破的额头颤颤危危起来;四处望去;那看不清东西的眼睛一片茫然。
待视线清晰了一点点;才模糊觉得脚边躺着的人应是是魏大人,那男人趴伏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她倒跪在地,地底还阵晃动;远处传来了下人叫他们的声音;她看不清,不为所动把人翻过了身,沾血的手指往那人脸上一摸就知是谁,她把指往魏大人鼻前一探,探得呼吸是热的,她一把跌到了地上,这才记得头疼,在一片地动中呵呵轻笑了两声,夸奖那眼前看不清的人,“魏大人你可真是好身手……”
把她那么重力一送,差点磕碎她的头,让她晕得现在眼前都还在冒星星,强撑着才没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耳边秋虹那支离破碎的声音,赖云烟看不清东西,但循着声音望去,不忘端着小姐架子,平静温和地笑着,朝出声的那处挥挥手,“这里,这里……”
待到身边有人扶了她,赖云烟这才安心地真正晕了过去。
待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温泉山洞的一角,身上包着厚披,她抬了头,看那抱着她的男人,甚是诧异,“你没事?”
“无事。”魏瑾泓低下头,眼睛是忧虑的,“只是腰伤了一点。”
“冬雨她们?”
“无事。”
赖云烟吁了一口气,她头是疼的,还感觉地还在晃,她忍不住道,“这地还在震?”
魏瑾泓点了点头。
“我的天。”半晌,赖云烟就憋出了这三字。
冬雨秋虹这时从外面抬了捡回来的粮,看到她醒,两个丫环忙跪了过来,一人去拿水,一人过来忙问她的身体。
“我无事,”赖云烟道,“小宝儿没事?”
“没事。”秋虹忙答。
“你们也没?”
“没。”
“这地还动着,别到处走。”
“不太动了,下着雨,一些东西要趁早拿回来才用得上,淋湿了就没用了。”秋虹答。
这时冬雨端了热水过来,吹凉了两口,放到她嘴边,“还热得喝,您慢点喝。”
赖云烟不声不响地喝完一碗热水,朝她们罢罢手,“有老爷在。”
丫环们自知她的意思,就且退了下去。
背后,魏瑾泓躺在墙壁上抱着她一言不发,赖云烟想了许久才开口道,“族里那边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云谷风水好。”
“嗯。”
“我们要不要回去?”
“不回,接下来可能更乱了,”魏瑾泓低头,抵着她的脑袋淡淡地说,“云谷地势好,西地十余股势力里,只有我们能保全的粮草最多,我们就要成箭耙子了。”
赖云烟闻言心里也是一惊。
如果西地势力里只是单对单,谁也不可能是魏赖任三家对手,可若是这十几家齐手,他们魏家再有通天的本领,也守不住云谷。
“那……”
“世宇怕是要动手了。”他那个侄子,是不会让这些人回过神聚成一股神对付他们。
这几天,外面就怕是要血流成河了,魏家要动手了。
“唉。”赖云烟稍转了下脑子,也明白魏世宇会做的决定。
这世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永要比前浪更会在所属的时期恰当谋生。
“我头还晕……”赖云烟不再去想外边的事,只是抱怨魏瑾泓,“你刚把我往那一扔,差点没把我头砸碎。”
“对不起。”魏瑾泓用嘴轻轻地碰了碰她额上的伤口。
“不知世朝和他那小媳妇如何了?”嘴巴不听使唤,明明想让自己想开点,赖云烟又把话转到了这上面。
“过几天会有消息。”魏瑾泓说到这看了看没有了什么光线的洞口,眼中忧虑更深,“这天变得太快了,这气温也降到了初冬。”
“呵,”赖云烟闭眼轻笑了起来,“别怕了,魏大人,就算明天就是末日,除非是人都死绝了,要不咱们人要打的仗,一仗都少不了。”
她说得甚是嘲弄,魏瑾泓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好久一会,在察觉到她又睡过去后,嘴里还是喃喃道,“我怕你有事。”
她身体损耗太多,如若不能静养,她身子好不了。
他僻了一块静土让她养病,可不到一年就没了……
这天地若是不平静,他也难以心甘。
人总是有贪欲的。
**
余震了三天,这动地才歇停下来,赖云烟这三天也是昏昏睡睡,余震止了之后又歇了两天才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不止身边的人松了口气,她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身体没她以为的差,恢复得还算好,在她这年纪真算是侥幸了。
再过了五天,魏家那边也送来了信,这次动地云谷没有大动,伤亡者不多,魏世朝小夫妻也无事。
不过,魏世宇来的信中说,那日司笑与族中一嫂夫人正在屋内说事,地动时那嫂夫人为救司笑身亡。
而除了云谷,外面现在尸野遍地,那瘟疾比之前更严重,所蔓延之地,染病之人不到三四天就会高烧而亡,比之前的死亡速度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魏家死卫6续出动焚烧周遭百里尸体,但饶是如此,依然有许多人说魏家所在的云谷有仙药,他们从四面八方前往魏家所在的地方而来。
“云谷会被包围。”
魏瑾泓看过信后咳嗽不止,赖云烟拍拍他的背,去了洞口,探了探头问了下易文在煎的药,看还不到时候便又回来,接着先前的话跟魏瑾泓淡淡地说,“我们这次好像有点在劫难逃了。”
魏赖任三家在一起,岑南王想来这时也是自顾不暇,他们没有任何外援。
头一批的来者之人全是染病之人,魏家人再厉害也是施展不开,哪怕他们的死士抱着一去不回之心,但来者这么多人,他们哪有这么多死士可牺牲?
来的人没一个身上是干净的,云谷里只要有人染上瘟病,三族之人更是危上之危。
眼下,形势无一可利之处。
魏瑾泓听后又咳嗽了几声。
这几天他高烧不止,先头一天硬是隔开赖云烟,可她不走,这两天也一直呆在身边,她只是隔开了下人的靠近,一手伺候他进药用膳,想来他若是染了瘟染,她也是逃不了了,饶是如此,他也是要捂着咳嗽完才出口跟她说话。
连咳了数声止了喉咙里的痒意,魏瑾泓微哑着开口道,“世宇会动手,你忘了,还有三千岛上流民。”
“他们会帮魏家?”赖云烟很是怀疑。
魏瑾泓听着笑了笑,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着,甚是柔和,“听天由命罢。”
“呵,”赖云烟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也有听天由命的一天。”
外面细雨连锦,天色阴暗,全然的末世之相,魏瑾泓也是想不到真到了这么一天,他会如此平静。
许是她生死都相随罢。
他看了看放在石桌上刚来的信,“别慌,既然世宇还有余力派人来送信,想来他有对策。”
“他送信来,怕也是想着你帮着想想对策罢?”赖云烟也有些疲累,躺坐在了他的身边,靠上了他的肩膀,懒懒地道。
“我让他跟那些岛民说,待事成之后,我与你会归隐他们所居之处。”魏瑾泓摸了摸她无束发的长发,偏头看着她道,“你可愿意去?”
“你说都说了。”赖云烟笑了起来。
她嘴角翘着,样子很美,有点像她极了她前世还年轻时对他笑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们远没有以后的复杂,她笑的每一次都带着真心的样子是后来他想起她时最多的时候。
后来她从不这样笑了,便是现在笑得有点像,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可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真心的样子,还是很美。
他知道她会去。
“你还跟他们承诺了什么?”赖云烟笑着问跟那些平民们信口开河的魏大人,她可不以为他仅只说了这么一个让人谈不上多心动的条件。
谁都不是傻的,这些费心千辛万苦才过来的人更是没一个好打发的。
“我说,我们过去之后,会帮后来的人来到西地,收留他们。”魏瑾泓淡淡道。
赖云烟哈哈大笑起来,魏大人真不愧是为官之人,糊弄收买百姓的说辞手段在义占义,在利占利。
他若是死了,或者这西地也还是会临到末日的一天,这些个以后都是虚空……
不过,人争斗就是为着要活,哪怕以后是个虚空,也还是会拼上一拼的。
所以,他们还算是有处外援。
她笑得甚是大声,洞口得了她吩咐不许进来的翠柏往门口瞄了一眼,不知这个时候夫人在高兴什么,他犹豫地看了一眼,见主子看着她的脸也有着微笑,他莫名地也笑了起来,回头看向那灰暗的天,也不觉得有多压抑了。
有主子们在,这难关总会度过去的。
☆、214
天上连绵不断地下着雨;天气潮湿闷热,外面的信不再像以往那样隔四五天就会送来一封;这次等了十天;等到魏瑾泓的咳嗽都好了;他们也没等到魏家来的信。
魏瑾泓差了翠柏去打听。
等到翠柏带回来信;他们才知,流民起了内哄;他们相互屠杀,撕咬,吃对方入肚——流民疯了。
来救援魏家的那几千流民也有此等情况发生,魏世宇见状不妙,着魏家人押送他们回岛上。
“相互屠宰?”
翠柏退下后;魏瑾泓看向了坐在旁边不从开言的赖云烟。
“应是崩溃了;”见他看她,赖云烟勉强地笑了笑,“绝望会让人疯狂。”
历经劫难而来,可老天还是不放过他们,天天看着有人在眼前死去,没有终止一天——有几人能受得了这个?
困苦,病痛,对手又那般强大,他们没有生存之地,这岂能让人不绝望?
“我们回去住几日罢?”长长的沉默之后,魏瑾泓开了口。
赖云烟点了头。
她知道这次他们必须回去,与魏家度过这次难关。
**
得知魏瑾泓夫妇要回来的信,魏世宇还没反应过来,魏瑾荣与魏瑾允却是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在这种活到今天没有明日的气息里,族人需要精神领袖,这比强硬的当家人的铁腕更能锁住人心。
几日后,魏世宇带领族人在谷口迎回了魏瑾泓夫妇。
老族长黑袍玉冠,长袖飘然,年近知天命之年却还是以往那般仙人之姿,老夫人满头灰发,发间白玉在灰暗的天空中仍闪着温白的光芒,身着的繁华的紫袍拖地,他们仍如在宣京那般的尊贵,高高在上。
族人高呼跪拜,两人淡笑而过,等到他们进了屋消失,礼师大人才回身下了他们让他们起的命令。
从迎进到退下,夫妇俩未置一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