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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魏瑾泓说他们要留到三月,等天气渐暖再走。
随后过了十五,他就要带人出去采记县史。
来了新地方,孩子的兴致不高,成天不是念书背书就是一个人坐着屋子玩。
见他闷闷不乐,便是她逗他也还是开心不起来的样子,赖云烟叫了冬雨和赖绝带人随身伺候着他,让他这次随魏瑾泓一起去外边走走。
她想,要是见到的新景象多了,他人也会开朗起来。
魏瑾泓走之前,赖云烟叫下人准备了饭食,叫他过来一起吃了顿饭。
魏世朝与父母共一桌用膳的次数不多,知道这次要跟父亲出去办“大事”之后,他兴奋不已,自己扒饭吃的时候笑得眼睛都是弯的。
只是在走时,得知母亲不去,他的小脸就拉了下来。
“娘亲为什么不去?”
“娘要在家里看家,把我们世朝的家看住,世朝回来了,才有地方和娘一起住。”赖云烟哄他,摸着他光滑的小额头,笑着问他道,“世朝想不想以后还和娘一起住?”
小孩再聪明,也易被大人的话带着走,闻言魏世朝想也不想地点头,“想。”
“那娘守家,在家等你。”
“哦。”
赖云烟送了他上马车,等马车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坐在父亲腿上的魏世朝对魏瑾泓道,“爹爹,娘是不是还要在家中吃药药,才不能跟世朝一起去?”
魏瑾泓听了微怔,过了一会才道,“世朝知道娘病了?”
“我知道的。”魏世朝点头,口气黯然,随即又道,“爹爹,我们再过几日回去,娘就会好了罢?”
魏瑾泓点了头,低头看着他那粉雕玉琢的脸,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不往外跑,哪是她所以为的还在惦记着瑶水城的小伙伴,不想与新的小伙伴玩,他只是想守着她罢了,难为她日日背着他饮药,不知其实孩儿心中早已知晓,还为她的病闷闷不乐。
不知她要是知情了,会不会为此心欢。
☆、最新更新
这一天魏世朝不在身边,赖云烟倍感冷清;这天上午静躺回神;头一句话就是向秋虹说:“小公子呢?”
话出口才知孩儿已被他父亲带去;不禁哑然。
这天晚上看罢书,又朝在屋内的秋虹了同样一句,说罢后回过神,不禁自我解嘲道,“你看我这记性,才出去一天,就这般记不住了。”
“您呐……”在给她整理衣裳的秋虹把手中的衣裳折叠好放进箱内;走到她端坐的书案边跪下,给她倒了一杯暖茶,道,“您还说冬雨太操心小公子了,您还不是一样。”
赖云烟摇摇头,笑道,“可不是一样。”
“你也喝一杯。”屋内无他人,赖云烟朝她道。
春花夏荷秋虹冬雨虽都是她亲自找来的近身丫环,但春花与夏荷一直是在屋外候值,秋虹与冬雨是她的贴身丫环,照顾她起居,不比一般人。
仔细说来,这四个丫环都是卖的终生契,但春花与夏荷要是想嫁人,她也不拦着,但秋虹冬雨她是定要留在身边一辈子的,这两个人要陪她相处一生,赖云烟待她们自然比他人要亲近一些。
秋虹这时应了是,喝过茶,吃了些点心,见小姐要睡不睡地撑着头在打盹,她看了看时辰,见离主子喝药的时间还有近一个时辰,就没叫醒她去床上睡,起身去拿了披风过来披到她身上。
她这一披,却惊醒了正在打盹的赖云烟。
赖云烟一睁眼,抬起头就想说“世朝回来了”,但一看到秋虹的脸,她就回过了神,笑着说,“我又犯瞌睡了?”
“您再歇会,呆会喝完药,就去床上睡。”秋虹轻声地道。
赖云烟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
秋虹见状又说道,“您去榻上躺着打会盹,等会药煎好了就叫您。”
“不了,睡得太多了,这样坐着就好。”赖云烟摇摇头,盯着桌上的烛灯半会,与正在煮茶的秋虹道,“也不知今晚是歇在哪。”
“有冬雨在,您就放心罢。”秋虹宽慰她道,冬雨把小公子看得重,有她在,哪会让他饿着冷着,磕着碰着。
“也是。”赖云烟笑,也觉得自己的不能再就世朝的事念个不停了,于是道,“与我说点别的罢。”
“是。”秋虹应了声是,这时她笑道,“难怪您叫了冬雨去,留了婢子下来,婢子这嘴啊,可比冬雨能唠多了,陪您正正好。”
赖云烟听了笑出声来,微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秋虹低头弯腰致了一下歉,抬起头后又笑道,“奴婢懂规矩的,小姐莫要嫌弃我。”
“瞧你这嘴,以前也不见这么厉害啊……”赖云烟叹道,秋虹以前是挺能说会道的,可是没这么会说,难不成是近墨者黑?
“说起来,奴婢也有些事不解,正想向您说说。”茶这时已煮好,秋虹给她倒了茶,道,“您先喝一口,热热嘴。”
赖云烟喝过一口放下杯后,朝她轻颔了下首,示意她说,她才道,“前几日,春花问我,大公子待您这么好,以前便是有那万般的不是,也应是抵了,怎地还是现今这般夫妻二人各睡各的?”
“你是怎么回的?”赖云烟笑问。
“奴婢回,主子的事,不是我们当奴婢的能说的。”秋虹说罢,掩嘴笑了。
“你这小骗子。”赖云烟笑骂了一句。
谁人背后不说人啊,就是当奴婢,谁人也不是木头人,当着主子什么都不说,可肚子里早就说了一箩筐了,就是平时嘴牢也不怎么说的,遇上时机了,也会和人一股脑把话倒出来。
“奴婢不比别人,有啥想说的,跟您说就是,犯不着跟她们说去。”秋虹笑道。
赖云烟笑而不语。
她用的这四个贴身丫环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用了这么久,也就她与冬雨可一直用,自然要比别的丫环要能耐些。
至于春花,早在她派去伺候过魏瑾泓一段时日后,就是他那边的人了,她现还留着用,不过是不留着她,魏瑾泓还是会在她这里收买别人,为了省事,她就干脆放在了眼皮子底下用。
“奴婢一直想知的是,大公子为何一直不碰那些个人?上次那个丫环在他屋里都脱光了呢。”秋虹是真有些不解,在她们小姐身边这么久,看了这么多年,她也不觉得大公子是那个真喜爱她们小姐,以至于不碰别人的人。
要是真喜爱,哪会用那种野狼看人的眼睛一样看她们小姐。
“你是傻啊,”赖云烟用手截了截她的脑子,叹气道,“我身边的人不干净,他身边的那些个丫环岂是个个都干净的?他可是出了名的玉公子,现在京中又有了忠妻的名声,他要是再碰丫环,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奴婢也是有点这么想的……”秋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
“马后炮。”赖云烟取笑她。
秋虹笑着点头,就起身去了门外,跟他们这边的人探了探,得知没什么人靠近后回了里屋,与赖云烟轻声地道,“大公子也真是个心狠的。”
大公子忠妻宠妻,得了那好名声,可在有些人眼里,她主子怕还是那个不容他有人伺候的。
他现在对她这般好,假若来日要是再要那万余金银作什么正用,主子要是不给,怕又是得被人诟病。
这哪是喜爱,有时秋虹都免不了替她家主子叫苦。
说来说去,大公子想的都是自己。
“少说别人的不是。”赖云烟听了沉默了一下,伸出手轻拍了她的手臂,叮嘱道。
“奴婢下次不说了。”秋虹也知主子是为她好,说完这句话就又转到了别的话,说道几句就去了厨房拿药。
她走后,赖云烟闭着眼睛想了半会,就提笔给魏府写信,信中说了魏瑾泓身边的几个侍女年纪已大,就送回府去嫁娶,让魏母再派几个年轻的过来伺候的事。
同样的内容,她又写了一封给兄嫂。
想来兄长就算不明了,但嫂子也会明了一些的,见她表了意,应也是会在京中助她一把。
说来她确实也需要魏瑾泓有宠妾,是真的最好,就是假的,也好过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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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世朝回来后,赖云烟的身体就完全好了,见到娘亲能带着他到处去玩耍,魏世朝每天都朝人故意弯着眼睛笑,还吐舌头弯嘴,用以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
他故意搞怪地笑,弄得赖云烟好笑不已,都不知他这份爱逗弄人的性子随了谁。
不过当她朝身边丫环疑惑问出声后,她的那几个丫环低头的低头,偏头的都偏头,假装没听到。
能随了谁?还不都是随了您。
就是在二月底,魏瑾泓准备离开藏温县后,藏温县来了一队对赖云烟说是不速之客,对魏瑾泓说来是相识之人的人马——背后被人暗嘲皇族中最懦弱无能,最怕死的树王爷与他的王妃白氏。
树王爷是先帝爷小爱妃的儿子,是现在的洪平帝最小的弟弟,但他生来胆小,当年皇帝爷死在了他母妃的寝殿里,听说他被吓得屎尿都流出了裤裆处,因这一事,后来他更是有好几年都不会说话。
老皇帝死后,洪平帝上位,都没给他什么封地,他更是屁都没吭一声,乖乖收拾了家当去了他外祖给他备的地上,后来还是洪平帝见他老实可怜,又娶了一个与他一样胆小说话还结巴的王妃,就给了他几百封地,又把他母妃宫里的那些赏赐赏给了他,这懦弱王爷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树王爷来干嘛了?树王爷底下那几个太监说,京城太冷了,王爷怕冻死,听岑南王岑南境内有这么个好地方,便不怕死地来了。
王爷还没到,他快要到的风声就来了,魏瑾泓先带了人去迎了,留下赖云烟站在楼阁上,木然地看着魏家的仆人收拾着宅子。
因他们住的地方是藏温县最好的一处住处,里面有好几处温泉,当地县官先是给了他们,现在见王爷来了,忙与魏瑾泓过来打商量,这时王爷那边也派人过来说这地方可以与魏公子各人住一半,他那边无碍,于是两队人马同在藏温县的这段时间内,便要共处一个屋檐了。
树王爷想干嘛,是不是京中日子过于太平了,觉得无趣了,就又换个地方玩了?还是他是在躲夺储之争?
赖云烟想来想去,觉得两个猜测加在一块比较靠谱。
但一想到她从今以后要面对天下最会演的夫妇,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黄阁老夫妇,也就是树王爷夫妻,这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扮猪吃老虎长大的人,堪称当世最逍遥,也最无与伦比的奇葩,黄阁老最喜欢吃人不吐骨头,虽说做人还有点要求,但对金银珠宝的狂爱比她舅舅有过之而为不及,而他夫人就更不用说了,上世赖云烟没佩服过什么人,就树王妃那个老是用怯怯的声音当着人的面说她家王爷吃肉她便喝汤的人,她见一次就佩服一次,就是现下她活了三世,她也没见过比王妃更会扮猪吃老虎,更会装傻的人。
树王妃当着人说话结巴,说错半句话恨不得立马哭出来,而她看着树王爷的那眼神,就好像树王爷是天底下最伟岸的男人,可是那个一背过身,跟赖云烟说男人的上半身跟下半身一样低俗无趣的人也是她。
上世她与赖云烟说这话时,她家王爷还在旁边与她打扇,嘴上还道,“王妃说得极是。”
树王妃做得最绝的就是,她后来还把她生的没用儿子赶出了门,她儿子回门耍赖哭,她比她儿子哭得更厉害,那架势,让赖云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