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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良苦笑连连,这位姑奶奶这是和自己杠上了,冯默不言不语的看着热闹。丁良用胳膊扫了冯默一把道:“这位好汉还请让让。”皱着眉带着欢天喜地的绸缎庄伙计去了码头。
苏萱转身就让猴三又带着去了茶庄,把各色珍品贡品上上等的西湖龙井一样要了十斤。上等天目笋干一百斤,椒盐山核桃一百斤,官窑青瓷一百套,杭州藕粉二十斤——这还是店家直说这个东西不好存放,这些就够十五口子连着吃半个月的了,湖笔每样二十杆,五加皮酒一百坛,富阳纸一百刀,纸伞一百把,鸡血原石一百块,印泥三十盒,杭州刺绣五十包袱,大件沉手的让人带着伙计先放船上,小件的就大家帮拿着。
最后苏萱看了看手里剩的百十来两银子,大手一挥带着大家去楼外楼吃大餐去了,西湖醋鱼、东坡肉、糖酷排骨、蜜汁藕、宋嫂鱼羹、西湖莼菜汤,龙井虾仁儿……要不是实在吃不了,苏萱还要点下去,跟着的人都大包小包的,身上挂满了苏萱采购的东西,全都是活脱脱的圣诞树。
这些人平时都是杀七个宰八个的主,现在沦落成拎东西的跟班,全都觉的面上无光,但偏偏发作的不得,自己是保护人家的,这又没说当保镖的不能给雇主拎东西,现在如果有人不长眼的来找茬,用东西都能砸死他。
悄悄的说一句,何况雇主还真是不错,吃的是吃的,赏的是赏的,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就是有什么不满,也就肚子里腹诽腹诽,明面上一个比一个笑得阳光灿烂。
苏萱也懒得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用白不用,白用谁不用,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吃完午饭都快未时了,苏萱本来想去西湖,逛逛划划船什么的,“公子我们以后一个月都在船上,想看什么样的水没有,想划船,船工们都求之不得。这都未时了,等我们走到西湖也划不了什么船,天就黑了,还带着这么多东西,不如现在就回去吧。”芍儿苦着脸道。
苏萱想了想也是,现在去了,等于上船又下船,是怪没意思的,那就不去了,“那就去南瓦玩吧。”苏萱一脸没趣的站起来就要走。
“公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赶快回船上吧。”丁良立刻上前说道。“为什么,我很危险吗?我怎么不知道。”把丁良一下就噎在那儿了,在苏萱就要越过他的时候,“公子公子……原来并不危险,但是今天公子上的岸来一掷千金,这恐怕会被三教九流的人盯上,小人怕有什么闪失,还请公子速速回船。”丁良急中生智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看这位兄台就不用担心了,有我们漕帮在,我看还没有那个三教九流敢打公子的主意。”冯默阴阳怪气的插嘴道。
“姓冯的我告诉你,白秀才就是再厉害那也是在运河上,岸上的事他未必就罩得住,你不让公子回船上是什么意思,是想把公子至于危险境地吗。”丁良一下的怒发冲冠,瞪着眼睛冲冯默吼道,憋了一天的鸟气,总算找到个发泄对象。
“是呀,这位丁兄原来也知道,公子在水上是安全的,是因为我们帮主之故,不知道丁兄是什么职责?”冯默斜着眼儿,看着丁良道。
姓冯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丁良吼道。
“我怎么欺人太甚了,你不也是保护公子的吗,水里有我们,那岸上就拜托丁兄了。这年头护卫这活儿,可是不是那么好混的。”冯默说着跟在苏萱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猴三也不管谁在和谁掐架,谁给银子就听谁的,二话不说就头前带路了。丁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这要是在京城,那用看这小混混的脸上,其余的护卫也都一脸愤愤的。
“丁小哥,我去教训教训那个小白脸儿。”一个脖子上挂了四五包茶叶的护卫嚷嚷道。
“就是,丁小哥,我们怕他们这些瘪三干什么,就是皮痒痒了,揍一顿就老实了。”一个两手提着两只烧鸡的护卫附和道。
“都不要说了,我们现在和他们撕破脸,能有什么好处,到了水上怎么办。都老实点,一切等到了京城再说。”丁良强压心头的怒火道。
“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对公子怎么样不成?”一个人不以为然的道。
“虽然他们不会对公子不利,如果路上给我们找点麻烦,只是由于意气之争,让你们因为这个有什么折损,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再说船上还有主子要的年货呢,我们又怎么能任性而为呢?马上跟上,都睁大你们的双眼。”最后丁良对大家喝道。
大家不情不愿的赶上苏萱他们去南瓦了。现在的南瓦热闹的时候还没有到,现在都是说评书相声和唱平辞儿的,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
苏萱就听一个时辰的评书,看半个时辰的小曲儿,尝尝南瓦的油酥烧饼,来碗李记的云吞面。瓜子花生一人发给了一包,最后要去南瓦ji院拜访一下李师师的旧迹的时候,这次连冯默都出言反对了,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才扫兴而归。
回到船上几个丫头忙着伺候苏萱梳洗,而丁良他们则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天也闹腾的太厉害了,走了大半个临安城,真不愧是山里的娃,走路真是小菜一碟啊。
苏萱其实也疲累的很了,不过就是咬牙撑着,现在回到船上洗漱完了倒头就睡过去了。睡的那叫一个香甜,连梦都没工夫做一个。
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还赖在床上,反正船上什么事都没有,几个丫头也都不叫她。
辰时了,芸儿进来说,“几个船上的船工让船娘过来给您磕头了,说谢谢公子的赏儿。”苏萱坐起来道:“不必了,让他们好好行船就是了,船上的活儿清苦,也没给她们什么特别的东西。芸儿把我们昨天买的松江棉,赏船娘一匹吧。告诉她我这儿不方便,不用谢了。”
芸儿出去跟船娘说了,船娘坚持在舱门口磕了三个头才走。前一天苏萱出去逛的时候,看见什么简单易拿的小吃,什么知味小笼包了,油酥烧饼了,水晶糕,茯苓糕水流般得送到几条船上,几个船的船工过年都没这么乐呵过。
“金奴你去打听打听,我们昨天买回来的东西,都装了几条船,每样都放在那里了。”苏萱吩咐着。
“姑娘我已经问了,钱掌柜给派的船还有冯默的船都装满了,丁小哥又雇了两条大船,说不管以后姑娘再买什么都盛的下。”金奴高兴的道。
钱掌柜和白秀才跟过来的船,都是运动灵活的小快船,以备出现情况的时候能快速反应,所以装不了多少。
没想到丁良直接给雇了两条大船跟在后面,别说几百匹绸缎,几百坛的酒,一堆的乱七八糟,以后再买上几千斤的东西也都放的下了。
苏萱微微一笑,以后的几天,苏萱也没说过,再下船逛的事,丁良松了一口气。越往北走越冷,景色也越萧条,原来到了中午天气暖和的时候,苏萱还到甲板上转转,过了十几天以后,苏萱都不能从舱里出来了。
前世苏萱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自己也没什么感觉,以前看到书上描写,北方天气冷的什么语句,如北风像刀子一样呼呼的刮在脸上,什么大地都被冻裂了,什么房檐上滴下了一串长长的冰凌等语,苏萱就觉得说的太邪乎了,文人的艺术细胞发达过头了,把自己想象的东西移到了现实中。
现在的苏萱,换了一副南方妹子的身体,又来到条件落后的古代,终于知道了,这不是什么作家的想象,而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只要打开自己的船舱门,就能看见顶上挂着的冰凌,在水上行走湿气又大冰凌结的又长又圆,一挂一挂的在四周挂着。
☆ 一百章 生气
开始的几天苏萱觉的有惊奇又好玩,每天起来看冰凌摘冰凌,每次都是冻的脚疼手麻脸蛋通红才带着金奴玉奴,被芍儿芸儿拉回船舱。
可是没几天就觉的没趣儿了,千篇一律的景色,天天的看,再丰盛的大餐顿顿吃也就腻烦了。
再说前世的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北国风光——那是每个冬季都要经历的,每个冬日都重复的,让自己麻木的景色。
以后的两天苏萱就窝在船上看书写字,不出去玩儿冰凌了,只有金奴和玉奴还嘻嘻哈哈的,偶尔出去新鲜新鲜,芍儿和芸儿始终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当真有着大家之风,只是尽心尽力的服侍伺候苏萱。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一天早上苏萱还没有起来,金奴就冲进来嚷道:“公子公子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干什么呢?蝎蝎螫螫的,又遇到什么了。”苏萱伸了个懒腰,在床帐后面说。
“公子,公子你赶紧起来吧,我……”
“你什么,没看姑娘还没起床梳洗吃早餐呢吗,你就是狗肚子里存不住酥油。”后面跟进来捧着洗浴用具的芍儿,没好气的白了金奴一眼。
芍儿对金奴简直是忍无可忍了,金奴一点做人丫头的自觉,成天得撺掇着姑娘淘气贪玩的,主子面前没个卑尊避讳,说话就和个大炮仗似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做事不经过大脑,这可怎么得了,偏偏姑娘还喜欢,殊不知这是害了她。
以前自己着急了些,惹得姑娘不高兴了,弄的有什么,自己也不好说了,今天让芍儿真是忍无可忍了。
金奴听芍儿说完,今天出奇的没有反驳,讪讪的住了嘴,“到底怎么了?”苏萱疑惑的看了看这两个人。
“没什么,金奴又发疯了,姑娘快起来梳洗吧,船娘都快做好饭了,一会儿饭凉了,姑娘就又吃着不舒服了。”芍儿一边挂着床帐一边说。
苏萱遂不问了,按部就班的梳洗吃早餐,一切已毕。金奴捧过茶来,“说吧,早上是想说什么。”啜了一口茶苏萱缓缓的问,”现在是也梳洗了,也吃了早餐,连茶都喝了。”苏萱话语中带着调侃的笑意。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公子,外面下雪了。”金奴不好意思的说。苏萱蹭的站起来,“怎么不早说,走看看去。”
前世的自己经历了无数次的下雪,今世辗转到了南方,就没看到过雪,午夜几度梦回,自己和同学们在堆雪人,打雪仗,多么的欢乐,热闹。
在前世,这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自己可是随意的玩雪,可是对下雪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是现在听到‘下雪了’几个字,居然有着激动的感觉。
自己终于可以零距离的,和自己魂牵梦绕的雪接触了,苏萱这么想着,放了茶盅就往外走,和提着碳的芍儿走了面对面。
”我的好姑娘,你就是要去赏雪观景,也得穿上厚衣裳不是,姑娘就是不想别的,也的想象奴婢们的小命呀。我也不是成心咒姑娘,要是姑娘有个什么好歹,奴婢们怕也是不能活了,跟姑娘来的这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那个能得了好去。老爷在姑娘面前从没发过火动过怒的,看着跟个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似的,可是不知道,我以前在书房伺候的时候,听说是头前在书房伺候的一位姐姐,不知道怎么惹的老爷不高兴了,犯了老爷的忌讳,拖出去打了五十板子。那可不是内宅婆子们动板子,是外院的护卫,五十板子下去哪还有命在。姑娘好歹也可怜我们些。”芍儿说的悲悲切切,低着头眼泪一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