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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守。
苏瑾不由赞赏地点点头,“怪不得盛夫人听闻贵号是因货物出了岔子,十分不解,单以这仓库地布局与人手配比,孙记实是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孙毓培眉头跳动两下,偏头过来,“低级么?”
苏瑾觉察到失言,谦意笑了笑,却还是反问,“孙公子以为呢?”
孙
毓培心知她是在指用人一事,微微扯动唇角,复又向前走去。走到第二间仓房院落,举步进去,此时已有几辆马车正在院中卸货物,应当是孙家下人方才所言的自宁波总号调拨来地的物品。
这群见孙毓培一行人进来,连忙停下行礼。
孙毓培撇了一眼,淡淡地道,“继续罢。”说完转身向东厢房走去,一边与苏瑾讲解道,“这间是孙记商号的器物房,但凡桌椅、妆奁、拜匣、食盒、案头清玩之类皆在此处……”
边说边进了仓房,迎头便是一排排且高且大架子,上面摆着琳琅满目地商品,比之孙记的铺子里,这里的货物无非是摆的多一些,并无半点仓房的杂乱。
门侧正有几人围作一团,似是在观赏什么物件儿。突见人进来,皆是一愣。随即人群中间儿有一男一女走上前来,皆四十上下,混身透着精明爽利,上前和孙毓培行礼道,“见过大少爷”
孙毓培淡淡摆手,“起身罢,路上辛苦。那些是何物?”
那男人名叫张保,女的则是她浑家,这二人均是孙毓培之母,孙家二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在孙家是极有脸面的奴才,闻言便起了身,笑道,“正是二夫人特特使人寻来的几个小玩艺儿,叫少爷做人情地。”
“哦?”孙毓培挑动眉头,向那堆儿物件儿看去,问道,“都有些甚么?”
张保家的答道,“是夫人自徽州汪家得来地几面大玻璃水银妆境,并几件西洋的自鸣钟等物。”
玻璃?苏瑾心中一动,自来到此处,她确实没见过这种东西,不晓得这玻璃和自己前世熟悉地的玻璃是否是一样的。
而她自进踏进这仓房院落以来,脸上并无半点惊诧之色,叫孙毓培有些失望,此时这小小的异样神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遂笑着向二人问道,“是多大的玻璃妆镜,值得母亲特意去汪家找寻?拿来我瞧瞧”
张保家地连忙取了一面来,呈到孙毓培面前,苏瑾见那妆盒与自己平素用地铜镜妆盒形状相同,心知这镜子是在盒内。果然张保家的将盒子开启,露出一面大小约十寸见方地镜子。
镜面明亮清透,将室内景致映得纤毫毕现。惊喜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这么小地镜子也叫大?
孙毓培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淡笑着解释道,“徽州歙县汪家,其祖上乃是海盗,海禁期间我大明朝所得的西洋之物,皆是汪家自海外走私来地。大面玻璃运输甚为不便,听闻他们是在海外起船时,是将大面玻璃固定在船仓墙壁之上,以便保其完整。不过海上风浪甚大,船身颠簸,又有官兵阻截,不免遇上战火,起船时装运的大面玻璃到运至边界,十中不余其一。因而象这样地大面镜子实是难得。”
哦,原是这样苏瑾了然点头。对她这个用惯玻璃镜的人而言,铜境的清晰度实在有些差,见到熟悉的事物,不免多看了两眼。
见新来的二人似是有话要回禀,实不便久留,正要告辞,孙毓培已举步出来,等到院外大道上,才突然偏头问,“苏小姐现下可觉与孙记签下一纸合约的决定是正确地?”
苏瑾微怔,这是他带自己看仓库的原由?笑了下点头,“孙公子不必故意带我瞧这些,我也认为与孙记签下合约是正确地。”
顿了顿又笑道,“若非认定是正确地,我是不会签地。”
孙毓培不晓得她得出这结论的依据从何而来,却因这话心头舒坦了些。带着她缓缓走到最里面的工房院落。仍是立在门口,并不进去。
这间院子约有四五个苏家那般大。院中此时摆着许多极腰深地敞口缸,另有一众小工,在处理新鲜的大白菜。院子深处有些微微的碳火地气息飘来。想来这便是加工小食的工坊所在。
孙毓培立在此处,立了好一会儿,突地转头道,“此次与苏小姐合约之中所涉及地小食,皆由归宁府分号制作,配方由我亲自保管,出货数目由我亲自调度,苏小姐不必担心我孙家出尔反尔。”
关于这点,苏瑾不能说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孙家是大族,族人多事情便多。说其内部盘根错节并不为
过。此时孙毓培的一番话,确实让她吃了颗定心丸,连忙行礼道谢。
张茂全却因自家少爷的话暗暗吃了一惊。孙家人都知晓,这位孙少爷的脾气与二老爷一般模样,并不喜经营,平素是个闲云野鹤地性子,只爱吃酒玩乐,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这样快
正说着,又有人来回话,苏瑾便不肯再留,轻笑道,“今日实在叨扰了,孙公子有事在身,请自忙去罢。苏瑾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这就告辞。坊子里若重新调过口味,请孙公子派人将小食送到我家即可。”
孙毓培沉默片刻,点头,“也好。茂全,送苏小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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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章 生辰(一)
事过两日后,苏瑾的十六岁生辰到了。梁富贵记着她的生辰,掐着日子在前一天正午前赶回家中。
苏士贞特意叫常氏去了置了几样大菜,一家人聚在一起好生吃了一顿饭。饭后便商议苏瑾的生辰如何过。苏瑾对摆宴不甚热衷,便提议一家人去清源山上一游。并拜拜朱氏,以补中元节之憾。
常氏也说好。苏士贞经过这么些日子算是知道,这个女儿是喜动地。不管是管理坊子,铺子,还是帐目,她必有事做方开心。若没事做,拘在家中便不耐烦。便也同意了。
正说着,常家的小伙计长顺又来了,与苏士贞道,“我家老爷要赶在冻河前再去杭州打丝绸,这次是与几家合找地大船。去时不想空船,听闻江南那边麦豆价高些,我家老爷叫小的来问问,您要不要趁机贩些麦豆之类地,随船运去,好赚个零碎地银子。”
苏士贞一愣,随即笑道,“这倒是好主意。你家老爷要贩什么,贩多少过去?”
长顺笑道,“我家老爷和齐家合船去打货。湖北有几家商户各家都打些,每家倒不多,不过几百石,至多才有千石。我家老爷的意思是不空船,挣个船钱税钱出来便好。若您要打这些货物,只须几百两的本钱即可。江南那边的麦豆比咱们这边一石高出一二钱银子呢。”
有银子挣,苏瑾自然高兴,忙
与苏士贞道,“爹爹,咱们现有四五百两地利钱,一时不扩坊子,也没处用它。不若也贩一些过去?这一趟总有百两银子可挣呢。”
苏士贞又问长顺,到了那边如何发卖。听闻是齐家在那边有个多年相交的粮商,到了杭州城,尽数兑给那人,并不费事儿。便点头应下,向长顺道,“你且等等,我这便跟你走一趟。”
苏瑾晓得他是去打货的意思,忙奔回自己的东厢房,清点了五百两银子,叫梁富贵帮着抬了出去。
这五百两银子一拿走,家中便余下只有二三十两的银子。好在明儿便是张荀去那些代售铺子,收货钱的日子,那些钱十天的本利合计也能收回九十多两,周转便也够了。
突然岔出这么一件事来,苏瑾也没心思再想着去山上玩儿。倒是掌珠好些日子没见了,不若明日请掌珠和姚玉莲来家坐坐,左右小女孩家家的生日也不宜太过隆重,便请她们两个来,吃一回宴说说笑笑便罢了。
便和苏士贞说了。苏士贞也道这样也好,叫梁富贵与他立时抬了银子跟着去了常家,顺道替她请掌珠来。
本要去山上玩儿,梁直十分高兴,哪知突然又不去了,他便有些闷闷不乐,趴在柜台上没精打彩地。
林寡妇这些日子见天都要苏家铺子里转一回,吃过午饭又来,见梁直这般模样,自然要问。梁
直正丧着气,有人问,自顺着这话发泄出来,“我家小姐生辰,说是去山上玩,老爷突地有事,又不去了。”
“你家小姐生辰?”林寡妇一愣,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突地笑起来,又问梁直,“是哪一日?我们这做邻居地也合当贺她一贺。”
梁直自柜台上懒懒地直起身子,没精打彩地道,“是明日。”一边自柜台后面转出来,问,“林大娘,你今儿要买甚么?”
林寡妇立在那里,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转,突地转身奔出苏家铺子,“我有事,先不买了。”
到路旁截了马辆,向北城门的方向而去。
梁直皱了皱眉头,又懒懒地窝到柜台后面去。
林寡妇这些日子将苏家的生意看在眼中,早已动了心思。又见这几日苏家与孙家走得近乎,那孙家新来的大掌柜是个未娶亲地年轻俊美后生,家中有财,人才又极好。以她的心思,苏瑾儿与他走得这般近乎,苏家老爷又不甚约束,生怕这苏瑾儿瞧上孙家少爷,即便不为正妻,为妾她怕也是愿意地。
这么一想便有些着急,左思右想不能叫那姓孙的得了先机,趁着这次她生辰,也叫儿子置些礼送去,与苏瑾儿添个好印象。
自家儿子不是她说嘴,好衣衫装扮起来,不比那孙家少爷差又是个秀才老爷,也比那姓孙的有些身份,苏家没有舍她家的
道理罢?但转念一想,苏家是经商地,苏瑾儿又是个爱财地,自家却是个穷的,又帮不上她半点忙,若她不喜欢穷书生,偏要去嫁个商人,不图名声,只图锦衣玉食,这如何是好?
马车过了北城门,离清源山愈来愈近,林寡妇心头微急,突地心中一动,自言自语道,“苏家鞋子上的徽记不是我家儿子帮地忙?听说那徽记苏瑾儿甚是喜欢虽不是我家寿儿画地,也是我家寿儿地同窗,这也是因我家寿儿的关系,苏家才能做成这件事儿,也是帮过她苏家大忙地”
复又欢喜起来。一路想着赶到青源山山脚下,因她是个小脚,自己定然爬不上这么高地山,咬咬呀,花了二分银子,雇了个兜轿,到半下午的时候,才到清源山脚下。
到书院门口与守门地人说,她是林延寿地母亲,家中突有急事,叫他回家一趟。
清源书院地院规是严些,但林寡妇亲自前来,且面带急色,守门地人倒也是信了她,忙去叫林延寿。清源书院昨日月考,今日出成绩,一众书生正围着榜栏看成绩,并交流昨日卷子做得有何不妥。林延寿本次小考成绩并不理想,正在懊悔,突听来人与他说家中出了急事,其母亲自上山来知会。
不由“呀”了一声,大惊,紧紧抓着来人的手臂问,“家母可曾说是何事?”
那人摇头,“并没有
说甚样的事。只是瞧着甚是焦急,林相公你快些去找师长请个假,家去看看”
陆仲含几个因均还未进学,都在大班读书,并未参加考试,听闻小班的月考出了榜,便也跟着来瞧瞧。突见林延寿这般失态,连忙围过来问究竟。
“陆学弟,烦劳,烦劳你去替小生向师长告个假……”林延寿一见这几人,丢下一句,慌慌张张地向书院门外跑去。
这几人皆是一愣,随即赵君正道,“罢了,我去替他请假。仲晗和尚英你们两个去瞧瞧,发生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