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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晏轻笑一声:“郡主还真不怕我!”
“你你你你——”平乐郡主气得指着他,若非下一刻有人叫他,她真的会出口骂人。
“你们倒热闹。”三皇子狄鼎叹了一声。平乐郡主身后的宫女们立即左右散开,分成两排行礼,且在中间给三皇子让出一条宽路来。
狄鼎背着手笑着走过来,站在平乐郡主的身边。“小姑,你又闹什么?”
平乐郡主哼了一声,瞪向禾晏:“你问她。”
狄鼎看眼禾晏冷着的脸,笑着对平乐郡主道:“没什么事儿过去吧,母妃等你猜灯谜呢。”狄鼎说完话,给平乐郡主一个警告的眼神。平乐郡主欲言又止,似乎听了狄鼎的规劝,哼了一声,转身甩着袖子走人了。
等平乐郡主走远了,狄鼎笑着代替平乐郡主和禾晏道歉。清玉在一边看着,还是觉得他笑比不笑丑多了。
狄鼎邀请禾晏去猜灯谜,禾晏摆摆手,表示他没兴趣。
“小舅舅难得参加宫廷灯会,竟不肯赏脸,可惜了。”狄鼎叹了一句,别有意味的看眼清玉,方告辞。
禾晏盯着狄鼎的背影,半晌,突然和清玉道:“平乐郡主是孝王中年得女而来,宠惯了的,任性泼辣,你不必理她的话,权当犬吠吧。”禾晏最后一句话说的很低声,只有清玉依稀可闻。
孝王是先帝的亲弟弟,在京城之中很有影响力。平乐郡主仗着父亲的宠溺,辈分又大,自然横行宫中。作为皇亲血脉,她自然而然的抵触像禾晏、苏瑞珠这样的外戚。
清玉听了禾晏后面那句话,惊讶的看向禾晏,脸上禁不住泛起的微笑。
禾晏犹如星辰的眸子定格在清玉的嘴角,他淡然一笑,突然解释道,“我害的病是气喘。”
清玉笑着点头,再次重复道,“我知道。”
“你知道?”禾晏扬眉,惊讶的问他。他得的什么病除了比较亲近的亲戚知道外,从没告诉过其它人。
“听三哥讲过您的症状,冒昧的猜了猜,八成是这个病。”清玉解释道。
“据我所知,有这种症状的病很多,你不过浅读医书罢了,如何会判定的如此准确。”禾晏反问她。
清玉听了禾晏提到医术,料知他早就调查过自己。而且他似乎对自己平日的爱好行止了如指掌。清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是否是身边的人泄密了,转而又想,凭着永安王府的实力,打听消息根本不须要安插眼线那么费事。
“世子爷自小就有此症状,容我唐突,别的病将坚持不了这么久。”清玉答道。幸好他喜欢听实话,倒省得她费劲的组织语言了。
禾晏闻言大笑了几声,直夸清玉聪明绝顶。
蓝公公得令又赶了过来,他见世子爷与詹四姑娘相处的十分好,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下好了,回去和太后娘娘禀报,一准又会得赏钱。
“太后娘娘说时候不早了,请世子爷代为护送詹四姑娘回府。”蓝公公传话道。
禾晏别有意味的看眼蓝公公。蓝公公立即缩脖子,心里默念这主意可不是他出的,绝对是靖远侯夫人出的主意。禾晏笑了下,“嗯”了一声,随后安全护送清玉回了詹府。
一路上十分平静,清玉到了詹府也松口气。她本以为自己有可能会留在皇宫住一夜,看来是太后临时改了主意,少了她不少麻烦,毕竟在规矩那么多的宫里头睡觉肯定不会踏实。
清玉回房后,听说已经休息的老太太起来了。清玉便过去问安,告知她一切安好,老太太才放心的又睡了。
次日,大太太第一时间到了清玉的房间。尽管清玉起的还算早,也没大太太来的早。她尚未洗漱更衣,还披着头发。大太太反倒不介怀,异常亲昵的从暮雪手里接过梳子,慈祥的给清玉梳头。
“倒叫我想起你小时候闹着我给你梳头的情形了,那时候你最喜欢梳盘桓髻。”大太太说着,灵巧的活动着手指,给清玉梳了一个盘桓髻,配以珊瑚、翡翠和金花三种钗头、步摇,越发彰显出清玉那张清灵秀丽的脸。
大太太眯眼笑着,直赞好看。
清玉也笑了笑,弯着眼看着铜镜里的大太太,此情此景倒真像是一对亲母女。
“好孩子,你昨天在宫里头时,太后娘娘可问你镯子的事儿没有?”大太太晾出一副很为清玉担忧的神色。
清玉摇摇头,表示没有。
大太太夸张的拍拍胸口,松一口气,随后笑道:“这就好办了,我昨儿个已经描述好样子,叫工匠加紧制作了。想精致点,就得花些日子。你且忍一忍,回头我便叫人给你送来,一定尽快。”
清玉浅笑着点头,感谢大太太费心。
大太太早听说昨晚是世子爷送她回来的,又笑着打听她和世子爷相处的情形,听过之后十分满意。如果清玉可以完完整整的嫁到王府,而且博得了世子爷的欢心,大太太倒觉得不失为另一种选择。当初是她过于钻牛角尖了,觉得惩罚一个人就是让她过不好。如今她有了另一番的感悟,算计人到惨死又能怎么样。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为己所用,让自己过得最舒坦,这才是正道。
大太太笑眯眯的打量清玉,自从那玉镯碎了之后,她觉得这孩子越加和自己贴心了。
清玉同大太太用过早饭后,一块到了老太太住处,受了大家的询问之后,她方得闲回到自己的屋子。
进屋之后,清玉再三吩咐暮雪道:“那对镯子收好了,至少出嫁前,别让她见着了。”
暮雪谨慎的点头,以前她觉得那对镯子重要,是因为镯子本身贵重外加是御赐之物。如今镯子更重要的,还因它肩负着大太太的阴谋。
上元节后,詹府开始筹备二爷詹祺的聘礼,前一个叶香玉不算是妻,那么詹祺这次也算是第一次娶正室,规格自然要和以往一样,隆重些。詹家倒不缺聘礼的那些玩意儿,再说叶香玉是自己有过错,她丰厚的嫁妆自然留在了詹府,加上叶侯府后来赔礼送来的宝贝,詹家这回算是实打实大赚了一笔,其价值差不多相当詹家所有产业几年的收入了。
老太太嫌弃叶香玉留下的东西碍眼,吩咐二儿媳选一些作为聘礼送出去,余下的便全都变卖出去。
二太太倒觉得把死人的东西弄出去做聘礼有点不吉利,便和老太太建议不如全都给卖了,再置办。
“你这么折腾不够费功夫的,大婚的日子都定了,难道你还想推迟日子不成?”
二太太听老太太暗讽自己浪费时间,也不敢再多言了,点点头应承,心里却不好过。
老太太却不管她怎么想,总之这个办法最快。况且叶侯府的东西都体面,货真价实,送过去,女方那边也会高兴,给詹家长脸面。
二太太没法子依言照办,若在以前她或许会有两句反抗的声音,如今自己底气不足了,就得服软。再说二太太此来商量聘礼事小,重要的是商量女儿詹冰玉待选的事儿。
“今儿个宫里头便会来人,嬷嬷们会带女医先瞧三丫头的情况,随后便有画师绘画像交上去,等月末就会有准信儿。我听说这回皇后娘娘从世家贵女中给皇子们选妃,不单单有太子爷,也有二皇子、三皇子,三皇子选的是正妃和侧妃。”二太太意在强调唯有三皇子选正妃,而太子和二皇子已经大婚了,要选也是添两个侧妃罢了。正妃和侧妃比较起来,自然是正妃更好过些。
老太太看眼二太太,眼神里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气恼。“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该有自知之明,咱们家可不是老太爷在那会子,那般繁盛了。你这个做娘的觉得自己女儿怎么都好,什么都换不来,别人可不这么想。如今凭着咱家的地位,能给你女儿谋个侧妃已经是万幸了。正妃你不必想,肯定不行的,就算是被三皇子的母妃瞧上了,也是个侧妃。同是侧妃,何不选太子,他可是正统嫡出的皇储。”
二太太被老太太贬的臊得慌,虽然她不爱听“不够格”这话,但仔细考虑到现实,她家冰玉确实够不上皇子正妃的地位。侧妃就侧妃罢,比正妻差那么一点点,可好歹地位也不一般。
“国公的爵位传了到第三代了,到瞻礼这就已经是最后一代了。索性他争气,书读的又好,老三也是个聪明厉害的,大房倒不怕什么。倒是你们是二房,叫人操心。这次选妃是难得的机会,你们母女俩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给我弄妥当了。宫里头的人情不好走,我为了你们可花了大价钱,走了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关系。”
老太太付出这么多,自是希望会有回报。做老人的哪个都希望自家的子子孙孙可以枝繁叶茂,永远昌盛下去。老太太也不例外,她这么拼,也是因她先前从清玉的亲事上找到了灵感。安国公府与其安安分分的平庸下去,倒不如放力一搏。
二太太谨慎聆听了老太太的教训,回去督促女儿冰玉学好规矩。月底,待宫中女医莅临詹府,按规矩检查冰玉身体之后,在冰玉的手腕上点了守宫砂。另有两位教养嬷嬷留下来提点冰玉规矩,跟当初教导清玉形式一般,只不过这回教冰玉的时间更久更细致,毕竟她将来是要嫁给皇族需久住宫中的,要求自然更加苛责一些。
可巧来教导冰玉规矩的嬷嬷之一,便是曾经教过清玉规矩的张嬷嬷。张嬷嬷感恩于清玉上次的解围,特意抽功夫来拜访她,致谢。
“嬷嬷客气了,我当时也没说什么。”清玉笑道。
张嬷嬷仍旧是感激不尽:“宫里头就是这般,自顾自的,谁也不会为别人多说一句话多帮一个忙,姑娘此举已令老奴万分感激了。”
清玉见她坚持,也没必要继续谦虚。笑着点点头,让张嬷嬷坐下。一边请她用茶点,一边和她闲聊起来。说到冰玉学规矩,清玉便顺势问了问情况如何。
“詹家女儿们简直都是奇女子,三姑娘如您当初一般,悟性高,伶俐至极,规矩学得很快。”
清玉笑着点头,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三姐本就不简单的。”
“是啊,老奴在宫里头也有二三十年了,像三姑娘这般沉着懂事的待选少女确实少见,将来必有大出息。”张嬷嬷道。
清玉笑着点头,让张嬷嬷包了许多点心给另一位嬷嬷,才目送她离去。
缪嬷嬷、缪嬷嬷等在一边听着早就觉得稀奇了。俩人互相使了使眼色,最终还是由缪嬷嬷作为代表说话。
“姑娘,三姑娘以前可没那样,容老奴多嘴,她蠢事儿可干过不少。”甚至还私下和二表少爷苏待见面过,能干出这种蠢事的人,怎么会是‘少见的沉稳’。
“人是会变的。”
清玉一手托着下巴,回想近几个月来詹冰玉的变化,确实比以前少言了,行事也沉稳很多。不过上次自己见她的时候,她依旧是以前那副活泼泼的模样,倒叫她忽略了冰玉平常的表现。幸亏刚才张嬷嬷的话提醒了她,不然她短时间内还真可能察觉不到。
论起当初冰玉和四姑娘的关系,冰玉已经在耍心计了。后来她占了四姑娘的身子,有些事情看得自然会比冰玉这个妙龄少女透彻。清玉犹记去年老太太大寿时,自己献过寿礼后,冰玉看自己的眼神,探究之意明显。后来她进宫,带了太后娘娘的赞美和厚礼回来,冰玉看她的神色便更加复杂了。
亲姐妹之间尚有嫉妒,更何况她们有嫡庶之差。清玉倒能理解冰玉的介怀,但她没想到冰玉会变化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