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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累,我在这等你,再说你一个人在这个小木屋我也不放心。」高凡体贴的说道。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王诗语叹了口气,一跳一跳的跳到头冲底片。冲好底片後,想跳到仪器前,但才跳了两步身子就被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位子上才被放下;在他「关注」的目光下,她只好乖乖的动手把相纸曝光,然後送人仪器内,接著便是等著仪器将相纸烘乾。
不可否认,高凡为她准备的这间暗房拥有最先进的冲洗设备,再加上她的技术,很快的照出来的照片就要成形了,为此,她的心情莫名的感到焦躁,而高凡的分外安静更加添了她的不安,寂静的深夜,房襄就只有他与她的呼吸声。
等照片烘乾的时刻,她两只手不安的东摸摸西摸摸。这样的气氛太过诡异,她想找些话来说,但眼睛一对上高凡的眸子就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他正在看著她,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像是在研究什么也像是在确定什么。
她慌乱的避开他灼热的眼,心跳在一瞬间飞快的跳动,声音很大,大得让她担心他会听见,蕴藏多年的心事一旦曝了光,她和他将什么也不是,这样的恐惧让她宁可紧紧隐藏住自己对他的眷恋。
「冷吗?l 他看见她的身子在颤抖。
「不,不冷,」她被他的话吓一跳,脸整个热了起来,他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襄显得更加的温柔而迷惑人心。
他朝她走近,两手轻轻的环绕住她的臂膀,这样的贴近让她瑟缩了一下,接著一件宽大而泛著些许男性气息的外套披上了她娇小的肩头。
「穿著吧,夜的气温较低。」高凡俯视著她娇红羞涩的容颜,淡淡的说著。没有错过方才那短短几秒钟内她的退缩与彼此之间隐然成形的莫名张力。
「嗯。」她头低了下去,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外套。
仪器的细微声响停了,也在瞬间打破了室内的诡谲气氛,她藉故转身,将置放在仪器内的照片一张一张取了出来,每拿出一张,她便小心翼翼的先行看过,高凡则站在一旁接过她手中递来的每一张照片。
这一卷拍的是纽约曼哈顿,这是他的地盘,他的眼轻轻一扫便可知道,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递给他的接连十几张都是南街海港的夜景,照片上头的时间则是她来到他住处找他的那一天晚上。
「在找我之前你到过南街海港?」高凡挑起眉问道。
闻言,王诗语手上的照片不小心掉在地上,当她弯身要去捡,却见高凡已经先她一步将照片拾起,她只好心虚道:「这里是南街海港吗?呃,这些照片是在海边拍的没错,至於是不是南街海港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晚上人烟稀少,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去?」
「有人告诉我那的夜景很美,所以我就去了。」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被一堆人追著跑吧?真的是倒楣透了,她也不是故意拍到那些照片的,不过现在是不是故意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如果找到她,绝对非杀了她不可……想到此,她的身子不由得打个冷颤。
「你真是胆大包天。」高凡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想到她一个女孩子跑到海港去照相,即使她将南街海港的夜景拍得再美丽也无法让他将内心对她的激赏说出口。
「是啊……我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她呐呐的说。回去等於送死,那些人一定还在那附近找她或许还会在机场拦她,连出境都出不了。
陡地,高凡想起了同一个晚上发生在南街海港的海关官员被一桧毙命的事件,他怀疑的眼神不由得望向她。
「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可有看到什么?」
王诗语连忙挥挥两手,摆明著什么都没看见。「嗄?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到,除了船和一些人,我什么都没看见。」
「诗语!」高凡板起了脸孔,温文俊秀的脸上含著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气势。
每当他喊她诗语的时候就是他非常非常认真的时候,同时也代表著他的脾气被挑起了,他一向是很难被挑起怒气的,可是这几天来他的脾气显然不大好。
「高大哥……」
「说实话,否则我不会再管你。」他是认真的。想到了那一天晚上她来找他时膝盖上受的伤及鞋子上的污泥,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在海港拍照时看到了什么也拍到了什么。
拍到……难道这就是她急忙要洗这卷底片的原因?想著,高凡伸手探人仪器内拿出所有的照片,将它们一张一张摊在桌面上,愈看他的脸色就愈难看,眉眼之间染上一抹阴寒。
王诗语见照片全摊在桌面上,也顾不得高凡可能会发的脾气,低头将照片瞧个仔细,所料不差,没有一张是照到那个开会人的脸孔,全都是背影及大侧面,只能看出对方的高矮胖瘦,却绝对无法辨识对方的长相,除了追赶她的那些人有一两个她有匆促打个照面外,其他的都是徒劳无功。
「我就知道是功亏一篑。」她有点丧气的盯著眼前这些照片,本想可以描绘出一点形貌然後再透过美国人事档案资料寻找相貌类似的人,现在这个美梦泡汤了,亏她还被那些人追了大半个海港、数十条街巷,现在她真的後悔极了。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的确确是肯夫林,这张脸丫头倒是照得很清楚。「看清楚他们的长相没有?」高凡指著照片中的两个显然是带头的人,问道。
「事情发生得太匆忙了,我按下快门的时候根本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一堆人朝我追来,我才恍然的赶紧又按了几张快门,接著就开始我的亡命生涯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却是害怕的,不过她的性子就是有一股奇异的因子,该做的就算害怕了也还是会去做,几乎是下意识的……回想起来,她也十分佩眼自己当时的镇定,「你以为你有几条命?」他是真的不悦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丫头会在一群人朝她追来的时候还忙著按快门照相。
王诗语吐了吐舌头,「我只是不想让那些人逍遥法外,那些人杀人连眉头部不皱一下,好可怕哩。」
「知道可怕,你就应该早一点把这件事告诉我,而不是装做什么部不知道。」这是第二点让高凡不悦的地方,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否则她又怎么会在不见家人的情况下还来找他?
「我不想连累你……」
「不想连累我的话就不应该来找我。」
他的声音冷得吓人,她是真的不想连累他啊,可是遇上了问题她便下意识的来找他。他说得没错,不想连累他就不应该来找他,可是她想他啊,希望能跟他单独相处几天,并不打算待太久的,没想到却受了伤。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待两天就走的,只是现在……现在……' 现在,她还是可以选择离开的,他说得没错,她既然不想连累他就不应该来找他,「对不起,我明天一早就走,真的对不起。」王诗语低著头声音愈说愈小声,她感到鼻头一酸,泪雾迷蒙了双眼,忍著痛她一拐一拐的走著,膝盖未愈的伤加上脚踝的伤让她痛得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高大哥是真的在生她的气了,从小他都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不理她这种话是压根儿也没提过半句的,现在他是怪她不该自找麻烦还把麻烦带给他吗?无论怎么努力,到最後她似乎还是别人的麻烦。
高凡看著她娇弱的身躯一跛一跛的走著,也看见她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的泪,想要将她拥在怀中的念头在刹那间排山倒海而来,看著她无助伤心也同时揪疼了他的心。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气呵!气她来找他却只字不提,气她一个小小女孩儿落入这么危险的境地还不自知,她懂吗?懂他为何失去了从容、失去了温柔而厉声对她吗?
高凡心烦意乱的欺身上前拦腰将她抱起,伸出一脚踢开大门朝外头走去,更深露重,她的呜咽和著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在夜听来倍感忧伤,像是古代女子独守空闺的叹息,一声接著一声……
*****
清晨的曼哈顿是生气蓬勃的,一大早,中央公园便多了些许人潮夹来往往的错肩而过,第五大道上的车辆也随著太阳的柬升高挂而愈来愈多,霍华宅第隔邻不远处的联合国大楼门前更停满了一些达官贵人的私人座车,显示著今日正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要进行。
史都?霍华,高凡的父亲,一早便出现在餐桌上等著迟迟未见到人影的高凡;艾恩?霍华,也就是高凡的祖父,其座车也在下一分钟驶进了霍华宅第。
「爸爸,你来了,凡尼那家伙似乎忘了今天早上的会议了。」史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不悦的咕哝一声。
「叫人唤他了吗?」艾恩倒是不疾不徐,不过看起来还是相当严肃。
「老爸,爷爷,我这不就来了吗?」高凡从楼上缓缓的走下楼,高大挺拔的身材,却给人温文而优雅的印象。他穿著米色有著双排扣设计与大翻领领口的西装外套,搭配一身的水蓝色衬衫及西裤,随意中不失正式,典雅而不带贵气。
「孙子啊,你爸爸可等你够久了,久得眉头都不耐烦的打了好几个皱折啦!」艾恩看到高凡这个孙子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调皮笑容。
「是吗?」高凡望了已经等得七窍生烟的史都一眼,依然不慌不忙的说:' 来得及的,老爸,你不晓得他们这些人开会总会摸上一个多钟头才会开始吗?'
「这回不同,总统要来,谁敢迟到?」
「爷爷敢啊,说起来,总统还不是什么都听爷爷的,总统还得称爷爷一声艾恩伯伯。」
「凡尼,这话在外头可不要乱说,我可不想被杀头。」史都皱起了眉头,对儿子这番话非常的吃不消。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太过实在,摆明著不怕得罪任何人,这个是自己老爸隔代遗传,给凡尼给得多些。
「哈哈哈,凡尼说得不错啊!没错没错,事实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艾恩摸了摸下巴,「否则,你这个史都也坐不上现在这个位子了。」
「爸爸!」史都挫败的看了父亲一眼,这父亲看孙子比看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满意,这事情大概整个美国政商界都知道。
「我已经向总统推荐凡尼担任这一回总统大选的总干事,总统私底下答应了,还直对凡尼赞不绝口,说凡尼是个军师人才,政商之间的关系总是拿得恰如其分,不欺人太甚也绝不做软脚虾,什么事交到凡尼乎上总能成功,不管对方多难搞都可以把他给搞定。」说著,艾恩又呵呵大笑几声,「老实说,凡尼这家伙可还真得了几分我的真传。」
真是拍马屁还不忘拍到自己身上……史都暗自摇了摇头的说:「走吧,再不走真迟了。」
史都率先走了出去,艾恩和高凡才要跟进,就听到楼上传来「砰!」的一声,高凡眉头一扬,转身大跨步的走上楼,才走到二搂的玄关处就看见王诗语痛得直皱眉,两手拚命的揉著自己的脚踝。
高凡就站在当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双眸直勾勾的盯著她,两手优闲的交叉在陶前,睑上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你在干什么?」他问。
「我只是想出来跟你说声对不起……」王诗语的脸红得直达耳根,昨夜两人之间的不愉快让她一夜无眠,想了一整夜,她还是决定今天一早就离开,但离开之前她还是得亲自跟他说声抱歉,否则就算走了她也不会心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