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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同龄的女顾客禁不住叹了口气,跟营业员抱怨:“看到没,我们死活穿不出那种效果,买了也白搭。”
茜伶一脸得意洋洋,一边拿起裙子上的价格牌看,一边看着其他款式的衣服,忽然心血来潮似的对我说:“小年,你也试试吧!”
我连忙摆手,“我才不要,我的腿像水桶。”
“胡扯,你高中毕业时不是经常穿超短裤吗?这才几个月,就升级成水桶了?”
我又讪笑,“我没茜伶你那么白嫩的腿。”
“少废话,快点去试,好的话我们一人一条,现在打折,不买白不买。”
我蹲在地上耍赖,“我不试啊,我不试啊——我都N久不穿这种衣服了!”
我趴在地上的时候,高傲问了茜伶一句:“她?穿这种裙子?”口气很是质疑。
茜伶说:“当然啦,你不要看不起人,我们小年是没有打扮,她底子好得很呢。”
高傲诡异地嘿嘿笑着,“你,快去换。”
我缩进墙角,“我不换,要我穿这样的衣服,还不如裸奔。”
茜伶不快地扯起我,“你又不是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吊带衫、超短裙、高跟凉鞋,你哪样没穿过,我这还是跟你学的呢。”
高傲很狐疑地听着茜伶的话,我觉得他肯定一百万个不相信,我会穿这种衣服出去丢人。
我被他们两个抢了背包扔进更衣室,扬言不换就不让我出来。
换什么呀?
我抓抓头,看着脚上的帆布鞋,明明应该配高筒靴的裙子……跟帆布鞋,不伦不类啊!
莫非真的要裸奔?权衡一下,我慢吞吞地脱掉外套,穿上艳红色的短裙,靠,那裙子真是短,离膝盖只有一根手指的长度。
上半身是宽大的白衬衫,我就胡乱把下摆塞到裙子里去。把滑到脚踝上的长筒袜提到膝盖——那长筒袜是阿迪达斯那种黑色与红色条纹相交的运动型袜子,你该知道这是怎样爆笑的组合了吧!
我把帆布鞋的后跟提上,快没勇气走出去贻笑大方了。
“你好了没有啊,猪脑?你是不是穿了三条裤子啊?”
高傲在外面叫嚣,他的声音肯定连店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我只得推开门,冲出去转个圈,“好了吧,我要换下来了!”
茜伶一把抓住要冲回更衣室的我,“等等!”
她把我头上卡住头发的大夹子拿掉。
我连忙抱住头,“别!求你了,我头发可不像飘柔广告里的那样,打结来着!”
她说:“你就信我一次放下来看看嘛!”
我揪着脸,松手。
茜伶指着镜子,“你自己看。”
看什么呀,看!
我勉为其难地望着巨大的穿衣镜。
没错,肥大的白衬衫依然是那么的肥大,没有变成小毛领的开司米外套;阿迪达斯和帆布鞋依然是那么半脏半旧,没有变成光可鉴人的黑色高筒靴;我的头发也是有够乱,结成一缕缕的,和黑人雷鬼差不多。
这时营业员突然说了一句话:“哎?原来也可以这样搭配啊。”
我根本没自信看镜子里的自己,只好看其他人的表情。
高傲慢慢地围着我转了个圈,我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脸色很古怪。
“茜伶,我去换了啊。”我说道,打开门走进去。
茜伶也跟进来,劝说我:“喂,买吧。”
“买什么啊,你没看到我不合适吗?”
“胡说!再合适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我拿起钩子上的外套。
“我和你说真的呢!你没听见营业员都说你这样搭配很好看吗?”
第43节:一直不说永远(43)
“哪里好看了。”我套裤子。
“你不觉得很别具一格,很另类吗?运动型的装束配风情万种的短裙,说不出的娇媚呢!好像拉拉队女郎,又性感,又青春活泼!我早就说过你肯打扮绝对不丑……”
我已经飞快地穿戴完毕,像乌龟找回自己的壳一样,整装待发地拿过茜伶手里的发卡。
“哎,可惜了这头发!”她最后说。
高傲在外面等,茜伶把裙子交给营业员说包起来,我把裙子交给营业员说谢谢。
“你不买?”他问。
“为什么要买?”我反问。
“难得你有了点女人样。”
“你就当是个噩梦吧。”我告诉他。
我拒绝美丽,我不想引人注意。
我想为之装扮的那个人,根本不看我。
我是这样的固执,与其在无人欣赏的花季后寂静地凋谢,我宁可做一株永远拒绝开花的植物,不让人知道我是玫瑰,亦或杂草。
星期天的早上,我刚赶完一天的任务稿量,缩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手机嘀嘀、嘀嘀两声,把我惊得一个翻身——诺基亚除了发短信快,声音还狂闹腾,不愧是芬兰人的得意品牌——洗桑拿都洗出百八十种花样的民族,还能玩不转个手机?
拿起来一看,陌生的号码,内容:你现在方便出来吗?我在学校附近的BOBO吧等你。消息来自:方客侠。
他找我……干吗?
我倒回床上,闭了眼睛却再也睡不着,妈妈的爹爹!白天的觉真难补。
只好起来梳洗换衣,揣上手机晃去BOBO。
幸好只有几步路,回来的路上还可以带个拌饭。
如果是去见高傲,我会尽可能地蓬头垢面,因为我知道他是个二百五;但如果对方是方客侠我可不敢太过冒失,他浑身透出的干净气息叫人不能直视。我穿了白色长袖T恤,罩件淡蓝色的格子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地去赴约,绝对不引人注意的装扮,对我来说,几乎算盛装了。
爬上二楼,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喝咖啡。
“吃了吗?”他客气地问。
“没。”
方客侠招手叫服务员:“黑椒牛柳饭挺好吃的,来一份?”
我想,十块的拌饭多划算啊,老大的一碗酱还特别浓……可是不便违他好意,点了下头。
“一份黑椒牛柳烩饭。”
“你不吃?”
“我不饿。”
“还是吃吧,我一个人吃老别扭。”
“那来个海鲜烩饭吧。”
结果送上来两个脸盆大的盘子。
第一口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一边赞叹着味道,一边整勺整勺地往嘴里倒,和我完全相反的,方客侠只是用勺子尖部分挑些扇贝肉来吃。
“你不吃吗,都冷了?”我比划一下。
“我不饿。”
“对不起啊,都是我坚持让你点。”我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我帮你解决掉怎么样?当然,钱我来付,我还没饱……”
“啊?”他一愣,“可是,我动过了!”
“没关系啊,你又没传染病。”
方客侠深深地犹豫着,“你、你真的要?”
“我要的啊,看来很好吃!”
“可是我动过了啊,不然你重新要一份?”
“那不是浪费吗?”
他见我坚持,勉为其难地递给我。
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解决着它,边吞边问:“找我有事?”
“等你吃完吧。”
我便埋头鲸吞。
突然,方客侠笑起来,“你吃饭的速度还和音乐有关系。”
店里开始放的是节奏稍慢的萨克斯,这会儿换成了欢快的吉他,经他一说,我才发现我往嘴里喂饭的频率跟随着音乐的鼓点。
“经常听音乐?”
“嗯,一天都离不得。”
“很忘我吧?喜欢什么类型的?”
“好听就行。”
服务生收走了盘子,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最近都不发文了。”
“是呀……”我下意识地说,忽然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我发没发?
“可是那些小说倒是写得勤快。”
“赚零花钱嘛……”我鞋底搓着地板,“我想把煤气热水器换成太阳能的,至少要18根管子的那种,起码6000;还想换电脑,32兆,熬不下去了,开Word都会死。”
第44节:一直不说永远(44)
“怎么那么物质性?”
“你试试几天没热水澡洗的感觉再来猖狂。”
“跟父母商量一下吧。”
我揉揉酸酸的脖子:“我都19了,西方国家孩子16就开始自己吃自己了。”
“可你是中国孩子,中国孩子都会被供到大学毕业为止。”他说,“有些大学毕业依然被供。”
“难道你心安理得做那种人,方客侠?”我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语气里还是有一丝不屑,“一个人的能力不是体现在会写什么样的文章,而是能不能养活自己吧?从这点上来讲,我觉得我会修家里的马桶盖比会写小说更值得自豪。”
他十指交握,思索了一下,“我觉得你脚踏实地很值得赞扬,但胸无大志更让我无可奈何。”
我瘫在沙发上,两眼望着天花板。
他说:“等你买了太阳能热水器和电脑以后,是不是就无欲无求了呢?很显然,你还会去买什么等离子电视,高清晰DVD,或者先锋音响,三星MP3,直到毕业后,想要车,想要房子,把有限的才华填充到无限的里去。”
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我没反驳。
“你以想要的东西需要钱买为借口,躲避对自己的磨练,你以为文才这个东西会跟随你一辈子吗?放低对自己的要求,得过且过。有人要看什么样的小说,你就给他写什么样的文章,哗众取宠,根本无视自己擅长的风格,不求进步,但求糊口……”他停了一下,轻声说:“我觉得,真悲哀。”
“周月年你要知道,现在有很多高产作家在反省,反省他们只求数量不求质量的行为。有人一年写了两本书,后悔不迭。我想你恐怕半个月就能写一本吧?那种被人看过一遍就丢在一边的东西,你不觉得是一种浪费?”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羞愧。
“你要我怎样?”
“花点时间读书,好好静下心写点像样的东西吧!”他把一张纸打开,递给我,“这是我为你列的书单,这些书对你形成固定的风格有帮助,去看一看。有些市图书馆借不到,但我家都有,你可以随时来我家里看。”
我拿着单子,看着上面清秀飞扬的笔迹,心里生出莫名感动。他是真的想帮我,爱惜我的才华。
“我会看的。”我说,把单子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口袋里,“谢谢你看得起我。”
方客侠微笑一下,“你倒比我想的明事理,我以为你是个很倔强死不认错的人呢。”
“你可以把这当作我唯一的优点。”
“对了,还有件事。”方客侠顿了一下,思索着开口,“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篇文章?”
我一愣,“什么文章?”
他说:“关于父亲的,你有现成的存稿吗?”
“父亲?”我的表情僵住了。
第45节:一直不说永远(45)
10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那个造就我,却不肯赋予我灵魂的上帝,早已湮没在我干涸的记忆里。
不是不愿意想起,而是实在想不起。
我试图去写他,但是零碎的句子只能拼凑出世界上最黯淡苍白的篇章。
写作,爱也好恨也好,都是原动力,唯独麻木,什么也成就不了。
方客侠让我觉得我该为父亲写点什么。我唯一的财富,应该分些许给他。母亲房间的墙上始终挂着我在妇联和省电视台主办的母亲节征文活动中取得的证书,并把颁奖单位为此特别订制的金箔画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擦拭。她的行为让我觉得我很富有,而对父亲……我似乎显得太吝啬了。
对着窗外枯坐一个下午,笔下空空如也。
嘀嘀,嘀嘀,手机又响,我迟早会被诺基亚吓死。
这次是高傲那个王八蛋,我早就这么称呼他了。
晚上出来爽啊?我又发现一家新开张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