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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似乎对皇上的这桩赐婚很不满。”他朝她缓缓轻踱,边问边看她那避他如蛇蝎的模样。
“岂只不满?”似印马上把他们两人的距离拉得远远的,“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你。”
段凌波的心头霎时被一种失落感充满,就似一名被弃放在回忆里迷途的男子,怎么也找不到追寻出口。他紧揪着胸口,试图抵挡那份难以言喻的心痛感,可是她的话就像根针,针针都扎得他好疼痛,令他无法忍受。他必须知道,真的只有他一相情愿地回忆着那段珍贵的机缘懈湄?
他不相信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身形忽地一闪,横挡在她的面前截住她的去路,一手轻勾起她的下颔,柔声在她的耳边问:“当真不想?”
对于段凌波突然欺近的脸庞,似印急急地倒吸了口气,只恐胸坎里那颗因他而跳得飞快的心,清晰可闻的声音会传进他的耳里。她赶紧别过螓首,但他却抬手勾回她的小脸,一瞬也下瞬地望着她。
被他那双黑黝的眼眼紧紧盯视着,首次这么清楚看见他长相的似印,心神恍恍憾憾的,一双似水的眼眸直徘徊在他那完美俊容上,不一会儿,不受控制的红霞便纷纷扑上了她的面颊,几乎就在他的眸光下忘却了她所有的顾忌和本意。
诱人的色相、深款的柔情,令她的心极不安定。
看着她那瑰丽似霞的面容,段凌波缓缓逸出一抹笑意,在她耳边浅浅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那低沉的嗓音,令她止不住那股自心底升华而起莫名的怔颤,仿佛又带她回到那一阵又一阵下个不停的杏花雨间,她听见她那急奔的心,一声又一声地急急鼓跳着,牵引着她朝他靠得更近、更贴近,而他那双眼眸,就像股急流的漩涡,直将她卷进去、卷进去……
当段凌波倾身靠近她的唇时,她的脸庞霎时变得雪白,不假思索地用力推开他。
她喘息地退到一旁,不敢再直视他那双诱人的眼,但段凌波地快步地跟随着她,并伸出两手将她困在怀里。
“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段凌波唇畔噙着愉悦的笑意,慢条斯理地俯身在她的耳畔低喃,“那时你想嫁的良人,是谁?”
在他怀里的似印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雪白。
他还记得?他还记得那时她所说过的话?
段凌波徐撩着她芳香的发丝,淡淡地在她的发间提醒她,“现下你已经过了我的门,所以即使你再不满再不愿,你的一生,都握在我的手心上。”
似印淡漠地抬起头,凄恻的明眸直看进他的眼瞳最深处,“不要把我握在你的手心里。”
也许他是知道那时她的心意也许那份藏在他们之间淡淡又暧昧的情仪也一直都存在着,可是他这位当朝红臣什么都能拥有,唯一不能拥有的,就是她。
“为什么?”为了她的眼神,段凌波有一刻的怔然。
她拉开他缠绕在她发间修长的手指,正色地告诉他,“因为你会死。”
死?
低首看着她坚定而又严肃的神情,段凌波讶然地撤开手指,对她似是预警又似是同情的话语犹如置身于五里迷雾中,无法参解地无法明了她说这些话的用意。
似印轻轻推开他的胸膛退出他的怀抱,站在不断吹进瓣瓣杏花洒落了她一身的窗前,对他说出她心底最深处的愿望。
“如果你想好好的活着,那么,请你不要碰我。”
第三章
从新婚的次日起,就与段凌波相敬如冰的似印,总是小心翼翼的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从不让段凌波碰她半分,也不许段凌波太过接近她,更没跟他说过两句话,这让受不了日日与她相对无言的段凌波,在新婚期一过,就急着上朝工作,情愿忙于朝政也不愿回来面对对他从没摆过什么好表情的似印。时间也愈来愈短,每日不到掌灯时分,段凌波绝不会回府,她真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但又不便向他开口问;可是在此同时她也发现了一点,那个听下人说似是很风流的段凌波,看起来也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么风流,因为偌大的府哪里,除了她这个女人外,她还未见过第二个女人,就连负责照顾整座府邸的人,也一概都是男人,更从没看见过他有半个宠妾或是情人。
坐在催墨楼上,与最亲近段凌波的三位仆役一块儿品茗并且等段凌波下朝回府的似印,百思不解地想着这个梗在她心头已经很久的问题。
“你们不是说他很风流、很花心吗?怎么府里头没半个女人?”老早就和他们三个混熟的似印,在自己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后,干脆问这三个以往常和段凌波如影随形的男人。
“夫人,你有所不知。”柳仲朝她摇摇食指,“咱们大人向来不缺女人,而且也用不着在家里养女人,因为他在外头的女人就数不清了。”
桃孟坐在似印的身旁边喝茶边摇首,“依我看,如果大人想盖座后宫,人数少说也要上百人。”
“才只有百人?我看不只吧。”杏季不屑地挑着眉,“他不是只要是女人,都一概来者不拒、从不挑食?”
一个字也没漏听的似印,捧着茶碗的双手不停地颤动。
百人?他居然在外头有上百个女人?难怪他回府的时辰一日比一日还要晚!
像是被人狠狠地放了一丛怒火般地。那没来由又妒又忿的火势,在她的肺脯里缓缓地燃烧,熊熊星火四窜,烧得她浑身上下无一处幸兔,遍身疼痛,令她几乎无法支撑。
虽然,是她自己央求他不要靠近她的,她也从未想过要他放一点心在她的身边,明明知道她嫉妒和忿憎得毫无道理,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管不住她那颗似被人扯碎的心。
,‘喂……说得大过火了。“柳仲在发现似印的脸色明显地变白。并且频频抖颤着身子时,连忙向其他两个人示意。
“夫……夫人?”桃孟心慌地搁下茶碗,关怀地盯着她的秀容,“你还好吧?”
“继续说……”似印握紧了双拳,哎牙命令他们说出那些她全都被蒙在鼓里的事,“把你们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杏季慎重地朝她伸出一指,“夫人,嫁到咱们段府,你首先得有一个概念。”
“什么概念?”急于知道一切的似印,紧窒着气息聆听。
“京里达官贵人们的妻小、侧室、宠妾……”杏季想了一会儿,又重新更正,“不,应该说只要是女人,大多都和我家大人都有过一腿。”
似印怔愕地拍桌站起,“什么?!”
杏季又缓缓地再加上未说完的话,“不过,都是那些女人自个儿送上门来的,大人从不会主动去沾惹过那些女人。”
似印的心跳得又急又快,觉得脑中昏沉沉的,怎么也无法理清自己所听到的。她真的不明白,如果段凌波不是存心去寻花问柳,那么那些爱慕着他的女人们,为什么要冒着红杏出墙的风险来沾惹段凌波?这世上是没男人了吗?她们为什么非要段凌波不可?
她红着脸,几乎无法说出心底对那些女人的评语。
“没有的话,那些女人为什么那么……那么……”
“那么不知廉耻?”杏季淡淡接下她说不出口的话。
似印低垂着头,“嗯。”
“唉。那些女人们一看到大人,就被迷得忘光了祖宗十八代,什么廉耻妇德也早扔光了。”桃孟无奈地摆摆手,“就算大人不去招惹她们,咱们府里的围墙再高,那些爱慕大人的女人们,也还是有办法爬进来。”都因他们有个魅力无怯挡的大人,害他们这些下人都因他而不得不熟来筑墙工事。
柳仲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没错,咱们这围墙已经翻修过不知多少回了,可是就算我们再怎么盖高围墙,也阻挡不了那些前仆后继、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因此对于那些老爱找大人的女人们,我们也只好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看见。”
“那些女人是瞎了眼吗?”似印愈听愈忍不住扬高了音量,“那个花心大萝卜到底有哪一点好?那个来者不拒的男人真值得她们这么做吗?如此用情不专的男人,哪值得她们这么付出?
“说萝卜萝卜就到。”眼尖的杏季,悄声地提醒众人他们谈论的男主角已经返抵家门了,“咱们刚才说的某根萝卜回府了。”
“不只大人回来了,请各位注意前头右方的墙头上。”
桃孟也伸手指着另一个方向,“那儿又有个女人偷偷爬进来了。”
又有个女人?似印紧咬着唇瓣,感觉体内那道她辛苦压抑着的怒火,此刻已全然被点燃。
其实她可以什么都不理会的,她大可对段凌波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去干涉他的情曲、他的风月,可是进了他段家门的女人是她啊,是她这名明媒正娶的妻啊,段凌波就算再怎么博爱,他也不能不顾她的感受。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简直就是直接踩在她的心版上,把她的心割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
那首一直存在她心头的诗句,此刻忽地在她的脑海中鲜明起来,仿佛在嘲笑着她。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不愿被弃。
虽然她已经将一生交与至他的手上,虽然主动疏远他的人也是她,但她一点也不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愫纠扯,为什么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再是初时出阁时,那名毫无欲望、对情感毫无奢侈的女子,她只要一想到有其他的驾驾燕燕徘徊在他的身边,她的胸口就像被一圈圈的紧绳束紧,不能呼吸。
她必须救救自己这份快要灭顶的心情。
“夫人?”柳仲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张芳容,急急变换了数种错杂的颜色和神情。
似印倏地立身站起,一手抄起搁放在地上用来烹煮茶水的水壶,踩着坚定的步伐。
急急地朝那名胆敢偷溜进府里的女子走去。
桃孟跟在她的身旁边走边问:“夫人,你要上哪儿去?”
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似印走至催墨楼的尽头处,两眼冷冷她看着楼下那对正在喁喁私谈着爱语的情侣,而后咪细了眼。提高了手中盛满热水的水壶。
“我要这里往后再也寸草不生,让那些女人再也不能来我家种萝!只要有她在这里一日,那个段凌波就别想在家里偷腥。
桃孟还没消化完毕她所说的话,就看到似印将整壶的热水,对准了楼下的那一对男女,兜头朝他们浇下。
“夫……夫人!来不及阻止她的桃孟被她吓白了一张脸。
从天而降的哗啦啦热水,顿时浇熄了花园里你侬我侬的两个人的欲火,似印满意地将手中的水壶扔至一旁,唇边带着痛快的笑意倚在楼栏间,心情甚好地聆听着下方传来的阵阵惨叫声。
“呀一——啊!”
“烫……好烫!”
杏季呐呐地掩着唇,“惨了,大人他……”要命,那可不是什么凉水,而是一壶货真价实热腾腾的热水啊。
“快走,这里就交给夫人来处理。”眼见苗头不对,识相的柳仲忙拉着他们两个先去避难。
似印丝毫不像他们那么紧张,反而款款地移动步伐有恃无恐地踱回房内,坐在桌前细算着那个段凌波将会以多快的速度跑来向她算帐。
☆☆☆
被人淋了满头满脸热水的段凌波,在送走跑来幽会的情人后,气冲冲地顶着湿淋淋的发,果如似印所料在短时间内就杀来她的面前。
他一掌拍开她的房门;站在门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那人未见面的妻子,正笑靥如花地欣赏着他的狼狈相。
“那壶水还热呼吧?”似印一手撑着下领,笑吟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