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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钰青是金府总管事,也是她姑爹的远亲,老总管告老还乡後,就由他接替大总管的职位,他已经在金府管事一年了。
说起她这位卓大哥,不但学识丰富,还一表人才,生得唇红齿白,她也是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他,总想著若能嫁给他,那么她就不必离开家里,她爹也就不必为迷糊的她担心了。
当然,喜欢卓钰青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理由,他处世圆滑正好弥补她爹过於耿直的个性,而大她好几岁的他,总能圆满的处理府里的人事纠纷,她就是欣赏他总是笑吟吟的模样,好像什么难事到了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似的,叫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她好生佩服。
婵娟一笑,“是呀,他说不放心我们出门,还说今天杨柳河畔铁定人山人海,还是不出门为妙,大概是怕我们把小姐弄丢了吧。”
“卓大哥的心思总是这么细密,”喜儿眼里出现倾倒,忍不住称赞心上人。
婵娟温柔的说:“将来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嫁给卓总管,那一定很幸福。”
喜儿马上想像自己和她的卓大哥共结连理的画面。他掀起她凤冠上的红帕,她依偎在他的怀中……想到这里,她突然害羞,脸又红了。
“哇——”乐极生悲,大叫一声,她被门槛给绊倒了。
“小姐!”婵娟连忙拉起她,啼笑皆非的替她顺顺裙摆。
“好痛……”喜儿揉著膝盖,再度认清一个事实,她永远不会像梦境里那么出尘,仙子不会随便被绊倒,就算被绊倒,也不会像她一样鬼吼鬼叫。
她……唉,不是成仙的料。
“小姐怎么了?”前来接人的卓钰青不意目睹了喜儿跌跤的画面,他连忙向前帮忙婵娟搀扶。
“没事。”喜儿在心里暗暗懊恼,恨自己不长进,不能把美好的一面表现出来给心上人看……只是,她有美好的一面吗?
好像没有。
“少主睡著了。”
“可是他的手为何高举著?”
交谈声不大,但仍扰醒了睡梦中的简翼,他知道那是归燕和如箭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他俩在他面前。
“我睡著了?”他的眼神有些涣散。
是梦吗?
他梦见自己又坠崖了,跌落到深幽的谷底,有个宛如林中仙子的少女照顾著他,她是霞云谷的主人。
霞云谷……
他摇了摇头,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那是不存在的。
她悉心照料著他,他想抬手摸她,却自梦境里醒了过来。
他闭起眼,黑暗中马上看到她姣美唇畔那抹无比温柔的微笑,奇异地抚平了他接管简家庄以来的疲惫。
他悠然叹息一声,她的瞳眸澄澈清亮,他想再见她一次……
“少主,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大夫来?”
归燕和如箭均被他这回异於平时的举止吓住了,他们蹙眉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归燕甚至紧张得下颚抽动了一下,生怕这是他们少主人前不久昏迷十多天的後遗症。
好一会儿,简翼才睁开眼睛。
他定了定神,瞳眸中的迷离退去几分,他看著两名为他担忧的属下,挺俊的薄唇微扬,若无其事地问:“什么事?”
尽管还是不放心,但他们还是谨守做人下属的本份,绝不越矩。
“有消息指出,驼帮要劫咱们从两广入蒙古地区的商路。”归燕脸上有著戒慎的表情。
简翼剑眉微挑,“消息可正确?”
那条商路,运送的多是茶叶、绸缎、药材、蔗糖、陶器等基本生活用品,如果遭劫,损失也不大,因此驼帮若真要抢劫,想必有其他目的。
“对方连行劫的日期都已底定。”如箭回答。
归燕和如箭形同他私人保镖,归燕话不多,沉著稳重,拳脚功夫很扎实,而如箭有些倔傲,他百发百中,是个神射手,只要他外出,他们均与他寸步不离。
沉吟了一会儿,简翼吩咐道:“不需灭口,我要活抓,劫匪之中,谁供出幕後主使者,便赏白银万两。”
“知道了。”
语毕,他的眸子无意识地望向敞开的长窗,午后的花园,蝶飞蜂舞,热风拂来,他感到一阵闷热,心里居然产生一股浓烈的失落感。
春梦了无痕是这个意思吧?
那只是一场梦,仅仅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这么告诉自己。
“怎么了?想要什么告诉我,我替你拿。”她轻轻将他的手按回床榻上,清灵脱俗的面孔近在眼前,他舍不得阖眼入睡。
他摇了摇头,按捺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她太清纯了,他怕吓到她,也怕唐突之举冒犯了她。
“那么你休息吧。”她吐气如兰地说。
她的声音再一次安定了他的灵魂,他进入了黑甜梦乡。
他醒来的时候已不见她的芳踪,他感到浑身疼痛,依然止不住渴望见她的心情,他下了床,凭著意志力走到石门边。
放眼望去,远山苍翠,眼前绿树红花相间,地上绿草如茵,又厚又软,大地一片沉寂,宛如人间仙境。
近处,花木扶疏、流水澄沏、亭阁耸立,天气出奇的晴朗,古槐开了满树的花,四边都是峭壁,而不负霞云谷之名的,谷内霞云万丈,是一座巧夺天工的绝美人间仙境,耳畔似乎还听得到潺潺流水声,地势虽然非常险恶,但屋宇位在这座幽僻的山谷之中却又万分安全。
他看到他的骏马在院落里自由走动,也一眼看到他想看的人。
他梦中的仙子衣衫飘飘地站在槐树下,澄澈眼瞳专注地仰望著槐树。
他脚上有伤,一拐一拐地走到她身後,闻到的不知是她身上的幽香还是槐花的香气。
“你醒啦?”她回身,眉宇间竟有淡淡的哀伤。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他忍不住想关心她的喜怒哀乐,虽然,他们昨天才相识,但他觉得她的开心与否已是他的责任了。
她轻抚著树皮,轻轻地说:“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这棵槐树是我小时候,他们替我种下的,今天我份外想念他们。”
他聆听著她诉说心事,看到她晶莹的眼里渐渐涌现泪雾。
原来如此,她已父母双亡,骤时间,他心中对她涌现另一种怜惜的情绪。
“不要再难过了,逝者已矣,我不喜欢看到你难过的表情。”他粗声地说,动手拭掉她颊边的泪。
他的举动令她的心房颤动了下,她炫惑地看著他,感觉到他挺拔伟岸的高大身躯和柔弱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同。
他凝视著她皎洁清妍的脸,有几朵槐花飘落在她发上,令她更加动人。
良久,他们就这样凝视著对方,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他们眼中只有对方的世界。
“小姐,该用午膳了。”杜鹃笑嘻嘻地看著他们。“翼少侠,你也该用午膳了。”
他看了那像丫鬟的少女一眼,眸光又回到喜儿身上。
他们在清雅的偏厅用膳,菜色清淡但丰富,因为有她在,他胃口奇佳,一连吃了三碗白饭,喝了一大碗的汤。
反观她,他惊讶於她食量之小,简直跟只蚂蚁没两样,饭只吃了两三口,肉类不碰,只夹淡得不能再淡的青菜吃。
难怪她那么纤细,似乎风吹便倒,如果长期这么饮食,她肯定会营养不良。
“多吃一点,听我的准没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的银芽炒肉丝放到她碗中,立即看到她眼里的错愕。
“不不,我吃不了那么多……”她自小便少食少眠,胃口是寻常人的十分之一,已习惯了。
他柔声命令,“不许不吃,你太瘦了。”
不知为何,她竟听了他的话,将那银芽炒肉丝全吃完了,纵然吃完之後,她的胃有些不适……
接下来的几天,他努力养伤,也知晓原来她精通医理,他眼的药方全是她开出来的。
等到一个月後,可以健步如飞时,他马上将她带出山谷。
“我不能离开霞云谷……”一开始,她这么拒绝他。
他黑眸炯炯,霸气地盯著她问:“为什么?”
她说不出个理由,最後只道:“表哥不许我离开霞云谷,他说我离开这里会有危险。”
“什么样的危险?”他咄咄逼人的追问。
“……”
她说不出来,他嘴角一扬,赢了。“既然你连会有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知道,那就表示根本不会有危险,若有危险,我会保护你,听我的准没错。”
於是她像被挟持一般跟著他出谷了。
自从七岁那年父母过世之後,她便再也没出谷过,日子平淡的一天天过去,有时她也会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但总会被表哥给制止。
所以,为著一个她也不知道的理由,她一直形同被囚禁在霞云谷里,她不知道自己有权利走出来。
“你在笑。”他目不转睛的注视著她唇畔柔美的微笑,心房因她清丽的姿容怦然而动。
“我觉得好开心。”她不会形容自己的感觉,原来谷外的山林这样美,谷外的庙宇这么肃穆,方才与他一同跪拜在菩萨面前,听著祥和的暮鼓,她的内心产生一股无以名状的感动。
“来,上马,我带你去看海!”他打赌她并没有看过海。
她恐惧的看著英扬的黑马,无论如何都不敢跨上去,对她而言,骏马太过高大,连从鼻间喷出的气息也叫她退避三舍。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咻地便飞身上马了。
“啊——”她惊呼一声,身子已然稳坐马背上,他在她身後护著她,他钢铁般的双臂环住她,粗犷雄伟的男性气息充满侵略性地包围住她。
她放心了,不再紧张,忘情地依偎著他,一任她原本惧怕的黑骏马将他俩送到了海边。
一望无际的海岸,浪潮拍著巨大的岩石,西边的天空被晚霞染得一片绋红,站在这壮阔的自然景观之前,喜儿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好美……”海风吹著她如云的发丝,她绝美的嘴角绽放著微笑,她的眼瞳之中盈满不能自己的震撼。
他知道自己做对了,也更加确定将她禁足在霞云谷里是多么不人道的事。
在银辉洒遍霞云谷每一个角落时,他带著喜儿回谷了,她的开心全写在脸上,可是隔天她却病了。
他焦急的在她房门外踱步,看到婵娟和杜鹃不停出来打冷水再进去,他知道她高烧不退,他又自责又懊恼,如果早知她身子如此孱弱,他绝不会带她去冒险。
“她怎么样了?”
回答他焦灼问话的是杜鹃和婵娟凝重的面色,这使得他的心更加沉重,也举步维艰,每踱一步都恍如千斤重,也都像在惩罚他的大意。
他从深夜等到雄鸡啼叫时分,总算看到杜鹃带著笑容出来。
“小姐醒了,应该没……”
不等杜鹃说完,他冲进喜儿的闺房,他闻到淡淡的幽香,但此刻的他一心挂念的是她,无暇顾及其他,炽热的瞳眸锁住她灵秀苍白的小脸。
“喜儿!”他心疼地握住她软软垂著的小手,看到她唇畔对他绽露一丝虚弱的微笑。
“我没事……”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的心一紧,想对她说的抱歉全梗在喉头,他一下一下地顺著她的发丝,只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受罪。
她的病来得快也去得快,才休息两日,她便恢复了气色。
这会儿他不敢再拿她的生命开玩笑了,他陪伴著她,纵然只是在霞云谷里,但是日子因为有她而截然不同。
他必须花费好大力气才能克制自己对她的欲望,她的菱唇无时无刻都在诱惑著他,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狠狠的吻她……
“我画得像吗?”
她在画画,画的是一株清淡雅致的墨莲,她的笔工巧,莲花跃然纸上,那朵莲简直就像是她的化身。
“像极了,也美极了。”他从来不吝於赞美她,在遇到她之前,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