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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虑得怎么样?”尚威问她。
“我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你要考虑什么。”她淡淡地说。
尚威的耐心的确比以前好了许多,或许是他这两年的确老了。已经不想再与子女去争辩什么,只是觉得疲惫。“家里上个星期装修好了,有些房间的布局重新改了改。”
她冷笑:“那是,换了女主人,当然要改。不是还有小少爷嘛,总要弄个婴儿房出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房间的壁柜已经很久,是你七岁的时候做的。我叫人帮你重新定做了一个,现在还差一点格局没有布置。你是要几层夹格的?”
明明想好了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可是听他说这些话,还是忍不住去想房间里的柜子。以前是四个格子的。可是空间明显浪费了许多。她想说八格最好,可还是忍着不讲,继续吃菜。
尚威又等了一下,说:“小柔,有的事情还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她抬眼看他,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擦了擦嘴巴,说:“秦峥嵘有两个公子是商界谁都知道的公开秘密。实则谁都知道,大儿子秦建是他和前妻生的,小儿子秦志杰是和现在的老婆二十年前的私生子。至于秦峥嵘那些怎么搞到他那个房地产界第一把交椅的大千金当老婆的事情,也是行内大家都明了于心的。”
尚小柔放下筷子:“是么?我没兴趣知道你们这些事情。谁谁谁的老婆有钱,谁谁谁的女人够多,这种事情也拿出来说,不觉得丢脸?”
尚威笑笑:“或许你现在是觉得可笑不屑,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随便的一个选择,恐怕导致的结果都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她冷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有,因为你是我尚威的女儿。”
她笑着转开头,心里明白他说的每一个字。
直到离开饭店,走在林荫路上,心里仍然想着尚威说的那些话。
“你的决定,很可能就意味着今后秦峥嵘会更倾向于哪个儿子……”
“秦峥嵘当年掠过陈家的所有,身价转眼上涨十倍。现在又决定和初恋女友一起,不但传得商界沸沸扬扬,董事局里也有很多以前陈氏地产的元老反对。如果现在想要趁火打劫,想必是很容易的事……”
“现在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跟同样是跻身商界龙头的风尚打好关系……”
“那么巧,他的两个儿子都跟尚千金有关系……是哪个儿子可以得手?是哪个儿子要注定他的再一次飞黄腾达……”
“他当然希望是秦志杰,毕竟这样跟他的选择才会一致……”
“万一是秦建,他会怎么办?秦建会不会利用这次机会逼他回头,逼他离婚。他耐心等待了十年的机会,是不是又成了泡沫……”
“虽然是商界的枭雄,可惜连自己的婚姻也要操纵在别人的手里——就是你的手里……”
她硬挺着回他:“你没必要跟我说。”
尚威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说:“没错。可是你是我尚威的女儿。且不说这很可能意味着今后的事业发展,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被人利用。”
利用哪个字,狠狠地扎在她心上。血喷涌而出,不脏六腑都被浇得湿透。
郑佩知道她还是没有要接的意思,默默地走回床边。
尚小柔突然跳起来,跑过去拿电话。动作快得让她吓一跳。好像前面的石雕突然会动一样。心想,应该是终于想开了。
尚小柔按了几下,又失神地望着。
郑佩看不下去,过去把电话抢过来:“婆婆妈妈的我看了都累死了。我帮你打!”然后飞快地按下绿色的按钮。屏幕上愕然跳出秦志杰的名字。
尚小柔把电话抢回来,那边已经接通。
她鼓起气放在耳边,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完全没有回音,只是空等。等对方先说话。
又过了一会,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干嘛。”
她的心立即绞成了一团,喉咙口哽住了东西一般。
这个声音,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那张骄傲的脸挂钩。像受尽了折磨,饱经沧桑似的。
“你是有话说,还是要见我……”他问。
她的手捏得很紧,直勾勾地看着地板,张开嘴,艰难得不得了。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两个字来:“见你。”
天又下雨,噼哩啪啦的,打了雨伞,还是被淋得很湿。
她等了很久,看他从门口进来,肩上的衬衫湿透。转过脸来时,脸出奇的苍白,不想以前那样有血色。这样的脸,看上去更像秦建。
她本能地用力抓住胸口,想要帮助自己呼吸。
秦志杰坐下来,淡淡地对服务员说:“水。”声音同电话里一样嘶哑。
不知道见他要说什么,只是觉得要见他。如果不说,也许大家都回这样腐烂而死掉。
他看她,她就低下头。他将脸转开,她又抬头看他。
张口说话,说话!
她心里在用力地喊,刚张口吸一口冷气,鼻子就发酸,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慌忙捂住嘴,抬起头,秦志杰淡淡地看着她。
她呼口气,说:“你要问什么,你问吧。”竟然是要他说,自己什么也不敢讲。
他看着她,一下子笑起来:“问你?我不敢。”
她垂下眼睫毛,看着自己的杯子。是一杯有着颜色断层的饮料。只要搅拌,就会混作一团。不忍心去搅动勺子,只是看着它自己慢慢渗透。
“我不是没有问过你们的关系;我也不是没有问过你要不要去参加婚礼……你说过你不会再骗我,要我相信你。即使你是被逼着去的,你有一万个机会最后回头。如果一切不是你自愿的,根本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对,如果不是自愿,根本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就连最后的决定,决定配合,也是她自愿的。
小柔轻轻地点头。又立即觉得可笑。怎么全都是她的了,所有的问题都是她的。
她努力仰起头,挣扎着和他对视:“你呢?你没有骗我?你不知道秦建和你的关系?你还说自己是独子,你难道不是骗我?”
他笑着说:“如果你肯跟我去参加婚礼,你肯见我爸妈,到了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我以为这构不成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独子,还是你要我承认自己还有一个兄弟,而我才是私生子?”
她哽咽了一下,越发坚定地反驳:“对,你一直知道。就像秦建说的,所以你去接近宋蕾,所以你抢走所有他的东西!”
他猛地发出一声大笑:“尚小柔,这样我要怎么想你?怎么想我们之间的认识、开始,直到现在?要告诉我一切都只是个精心布置的骗局?”
她恼羞地喊:“你回答我!”
“对。当我知道宋蕾和秦建的关系,当我知道她其实喜欢我,是我故意引诱她离开秦建,我就是要让他一无所有,怎么样,是要这个答案?”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听到他说答案,她却更加把自己往深处推去。
看她怔怔的样子,他觉得更加好笑:“所以你也要帮秦建?帮他将我的所有东西也抢走?!”
“抢走什么?”她木然地问,“抢走我?还有呢?”
他张了下嘴,那两个字就含在口里。
“你知道?你知道要是跟我在一起就意味什么?你知道风尚的厉害,你知道你爸的估计,你全部都知道?”
他不说话,一直看着她
她突然觉得被掏空了,只剩一个虚壳。想要大声地吼出来,却只是无力地发出气声:“你知道了我的身世,难道不是一直在算计我?难道不是在利用我?你急着让我见你爸爸,难道不是想到这层吗?”
她的眼睛晶亮,一眨不眨,一刻也不肯放松地盯着他。
他的沉默无限期地延长。
“我一直告诉秦建,让他不要再伤害宋蕾。其实最伤害她的人,是你。你们都忘记了,也不可以伤害我……”
她的哭音,带着眼泪,一并出来。
马上低下头抚去眼泪。她有点恨,自己只是会在他面前流眼泪。注定好的一般,所有的伪装总是卸得最干净。
他靠着椅背,嘴角的笑仍然与那人神似。
“对,既然我们都没有对对方坦白过,都在算计对方,算打平了。”顿了顿,他说:“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而伤害我,恐怕是你的目的。”
她猛地站起来。看着他,流再多眼泪,都没有作用。注定是对他白流,每一次,都注定是白流。
原来真心踩出来,是这个声音。如同玻璃碎片的声音。
她说:“我们分手。”
他说:“没错。”
结果是这样。居然是这样。被腐烂的人不是他,原来是自己。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得叫出声。
而他的不羁,却刺得她遍体鳞伤。
为什么痛得反而是她?痛的不可以是她!
她抬起手,五指紧闭,掌心的线绷得很紧。
他知道是要落在他脸上,却依旧将脸仰得很高,看着她。
要打得最痛!要打得最痛!
她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面。
要打得最痛!她有多痛,他就应该要有多痛!
一阵风划下,他的眼睛没有眨一下。
而风一直停在耳边。
她看着他,眼睛里只能滚出更多眼泪。
手终究是没有了一点力气,只是轻轻落在他脸上。手指发抖,拂过他的脸。
这是最后一下,她的嘴巴咬得泛白,不肯发一下声音。手指一直划到他的下巴,才慢慢离开。
垂下手,她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飞快地拿起包,朝门口跑去。
他怔怔地坐着,想象中的那一记痛并没有来。脸上还有她手留下的细腻感觉。却像是腐烂开的毒药,慢慢侵酌着他的皮肤。
她的手触碰到门的把手,全身冷得彻骨。
挣扎着推开门,露出一抹笑。她知道,怎么样打他,才最痛!
湿淋淋的回去,郑佩吓了一大跳。拿毛巾给她边擦边说:“你是又想发烧啊!”
尚小柔的眼睛还是血红,不难发现刚哭过。她望着郑佩,觉得全身都发酸,全身都要涌出眼泪来。慢慢地,蹲在地上,环住自己。
“你是怎么了!”郑佩看不得她这样,跟着蹲下去。
“佩佩……”她抬头,嘴唇都被自己咬得出了血,“我不可以输,我不可以输!”
郑佩听不懂,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神志不清了,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输什么?”
“我不可以输!我不会输给任何人看!”她用力地说,确实讲给自己听。
“你输什么?你快去洗澡把衣服换掉!”郑佩将她提起来,推进厕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另她这般痛苦。
到了晚上,尚小柔真的开始发烧。本来是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过一会就开始说起胡话。郑佩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已经是滚烫。等到了后半夜,一点要退下去的痕迹都没有,她仍是在梦里痴痴地低吟着什么。郑佩有点急,自己的黑眼圈也是一大块。她摸索着小柔的手机要找人来带她去医院。下意识的,她要找秦志杰。可是想到早上小柔好好的出去,竟然这样失魂落魄地回来,心里就有点打鼓。往上面看,就看到了秦建的名字。她与秦建不是很熟,没说过什么话,但他与小柔之间一定是很有什么的。她咬牙打过去,祈求着对方千万不要关机。
电话响了两声,音乐的前奏都没放出来,就被一下子接起来。
“尚小柔。”不带任何转换的,他就直接这样喊。
郑佩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调整一下嗓子:“我不是尚小柔,我是郑佩,是她的室友。”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发出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