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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流光闪逝,我望得出神。平城的夜是从何时开始这样撩人茫然,还是说它从未变过。胸口的痛症缠绕着我所有的神经,缠绕得我几欲窒息。我终究是在这座城市,彻底失去他了吧……袁晋,缘尽。
已是夜晚,赌城最热闹的时段。
“理事好。”
“理事好。”
我穿越过赌场大厅,看见了等候已久的黎京,她只身前来没有带任何下属。
见我来了,她向我点头行礼:“顾董让我接您去他家中,商议一些事。”
我犹豫了,身体确实疲惫得很。在想着干脆回绝她时,她却垂眸,补充了一句:“顾董他……病了。”
我皱眉:“病了?怎么个病法?病了怎么不去医院?严重吗?”
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连串问了多少问题,一旁的李小然轻咳一声向我欠身:“江乔姐,刚才有个奇怪的女客人留了个字条给您,她说她在……”
我断然打断了她:“等我回来再处理。”
然后抬眸看向黎京,轻叹了口气,“走吧。”
“打扰您了。”黎京露出有些释然的轻松表情,我又何必为难她一个受人所托的总监。
一路驱车无言,我望向窗外的风景。不过,这个方向……好像是往当初我以林云星身份住的那个城东小别墅去。
绕过熟悉的街道,左拐,直走……终于,车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江理事请。”
我打开车门,抑制不住内心的讶异——我真的没想到顾豫真的会住在这里。以他现在的财力和势力,完全可以换一个好许多的豪宅,只是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而且所有的一切,都与我离开那天没有分毫差异。
穿过熟悉的客厅,我胸口陡然一闷,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寻找他的卧室。门大敞开着,他果然依旧在这个房间,曾经我住在这里,他来彻夜工作时的房间。
太多太多过去的事在拉扯着我的思绪,我强稳住心智走到门口:“不是说病了?”
“是病了。”顾豫躺在寝具上,他闭着眼睛。
我走上前两步,说不出是无奈还是生气:“还麻烦您下次编借口的时候走走心。”
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微侧翻过身来,胳膊轻拍了拍寝具上空着的另一半空间:“过来。”
他的声音有些萎靡,浑浊而温柔。他骨节分明的手那么好看,掌心朝上,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依旧立在寝具边无动于衷,顾豫轻轻睁开了眼睛:“讨厌我?”
我执拗着:“是。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听你命令的道理了。”
“我哪有在命令你,只是让你过来坐而已。”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我竟然有些心软,难不成……真的生病了?
我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可我刚坐下,他的胳膊便将我一个力道往后拽,我整个人瞬间躺在松软的寝具上。这力道,哪还是一个病人?
“你!……”我嗔骂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把整个身子翻转过来,半压在我身上。
他的头向我脖颈之间的空隙深深埋了下去,潮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我的呼吸跟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滞。
呆滞片刻后,我终于想起缩起肩膀:“……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将我压得不重,却刚好让我无法逃离这一方桎梏。
顾豫轻轻皱眉:“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一会儿。”
源自内心深处不知根源的一种感情被这两句话轻轻捻着,把莫须有的固执都捻了个粉碎。
时间在静谧的氛围里缓缓流淌,一分一秒,我与他就以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做我的药。”他抵在我耳边,像是在说梦话,理智却是清醒的,“做我的药,只有你才让我确定自己是以人的姿态活着的,有血有肉,有感情。”
“……顾豫,我不知道你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呆愣,脑海里一片迷茫。
他撤出一段距离来,好似看着我,胳膊却没有松开:“谢盛黎也好,甄智也罢,将来都会是我的阻碍,所以不要站在我的对面,到我身边来。”
我转过头去迎上他的目光,松软的枕头上,我与他几欲望穿彼此。
“我不会背叛甄会长,她是我一辈子的恩人。我也不会背叛昌迅,不会背叛谦穆。”
“即使代价是与我为敌。”他的语调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但看向我的眼神却蒙上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我看着他载满星辰的双眸,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我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致命的一切。
我沉默了。
半晌,我终于开口:“你是这世上最不值得我托付忠心乃至一生的人。”
“可是你的心,不是一直都在我这里的么?”他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宛若恋人,也像死神把玩着自己到手的猎物。
他又把头靠近一分,与我呼吸相绕,却没有接吻。我沉醉在他的气息中,茫然的闭上了眼。
“即使代价是与你为敌。”我说。
走出别墅时,我抬头看了看月亮。我想起那时也是这样的月色,也是在这个家,顾豫像头发狂的野兽把我抵在这个柱子上。我问他当得知房卡拿错后,有没有一刻紧张过我的死活,他的背影微微抬起头告诉我——没有。
顾豫,你我这一生面对彼此,究竟有几分真话,几分假话。
手机响了两声,我看到来电后努力平复心情,整理好思绪,轻声道——“喂?”
甄智从落地窗前缓缓回过身来,她本就精致成熟的五官在月光下更显韵味:“这个房子我刚买下不久,景观很棒吧?”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望着手机屏幕有些出神。半个小时前卫伯亚的电话比甄会长晚一分钟打来,他说他要见我,立刻,马上。尽管我再三说明我要去房山别墅,他还是固执的说要来房山别墅找我。
卫伯亚……怎么突然这么反常?电话里语气又那么迫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甄智又开口:“只可惜这是我最后一晚睡在这里了,以后这个房子归你了。”
“会长……?为什么?”
“宫颈癌,我预约了明天的飞机,去国外做进一步的检查。”她平和的说出这句让我大脑一片空白的话,就像是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是我介入了闵俊和他女朋友之间的感情,利用他对野心的摇摆。也许这是报应也说不一定?我得癌症的事一定要对外保密,金门集团的一些高层,还有谢盛黎派,都巴不得我死。可我不能就这么死,江乔,我得帮昌迅狩猎完那些豺狼猛兽,我才能死。现在我不能死。”
☆、顾佬表白
我站在房山别墅前的江边,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我强忍着泪水,可是一波又一波崩溃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哽于胸腔,无法吞忍。
临走前,我对着甄会长深深的鞠躬。她叫我明天不要送她,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她说,江乔,一定要和闵俊,昌迅,谦穆,一起撑到底。她还说,江乔,后不后悔跟我趟这浑水。
会长……甄会长……
我浑浑噩噩的回想起跟卫伯亚的相见之约,才发现时间距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电话早就没电关了机。房山别墅建筑群绕江而立,而我们却连见面的地点都没定好。
我颓然的捋了把头发,却在回头的那一刻,见到了他——卫伯亚。
他的风衣大敞着,呼吸还没有恢复均匀,明显是绕着江边一直找,找了好久。他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的地方,紧蹙的眉头在见到我面容的那一刻豁然舒展开。
“手机为什么关机。”他一步一步走向我,“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卫伯亚……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下,争吵也好,有话说也好,下次吧。”
“怕是你我没有下次了。”他的瞳孔晃动着,我猜不透他。
“谢盛黎要着手做一系列事,多了我没法告诉你,白鲨和平城的格局将会很艰难。离开他们,甄智也好,陆谦穆也好,跟我走。江乔……不要让我狼狈第二次。”
另一边 城东小别墅内
躺在寝具上的顾豫缓缓睁眼,他仍病着。
他骨节分明的手覆在胸口前,冰冷覆盖的火山叫嚣着,心口强有力的频率在一声一声的提醒着他,他仍活着。
卫伯亚的话回响在我耳边,他依旧那么固执。太过骄傲的人往往不堪一击,若再加上固执,那便是一生的痛症。
“卫伯亚。”我轻轻唤着他,“当初你我荒唐的开始了那本不该开始的错误婚约,如今命运已经把报应还给了我们……袁晋那件事是你找人做的对吧,你应该庆幸他还活着。到此为止吧。”
我转身背离卫伯亚的那一刻,已将双眼通红的他和不堪回首的过去全数丢在风里了,都结束了,都结束吧。
等我到达赌场看见圈圈警戒线时才知道——赌场出事了。
“理事好。”
“理事好。”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江,江乔姐,包间里那个客人半天没出来,小周进去的时候,就……就发现有人倒在血泊中了。”小然躲避着我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着。
“出事的是谁!?”我扭头去问白昌迅,却发现昌迅看我的眼神也格外闪躲,我心下立刻腾起不详的预感,我最不愿面对的预感。
“昌迅你告诉我,出事的……是谁?”
“……是谦穆。”
我抓着白昌迅胳膊的手颓然一松,理智也跟着轰然崩塌。
医院
空洞狭长的走廊,急救室的红灯持续亮着,不曾暗下。我的头靠着渗着消毒水的墙壁,绝望感一丝丝,一层层,蔓延包裹全身。
……谦穆在包间里遭到了杀手的枪杀。小然告诉我,他在看完那个女客人留下字条便冷着脸去包间赴约了,而那个字条却在谦穆出事被发现后消失不见了。
我懊恼的将十指深陷入发隙中,自责无比。我愧疚得要疯掉了,如果我没有离开赌场,如果赴约的是我,谦穆就不会替我躺在里面……不会。
昌迅和闵俊在我身侧来回踱步,闵俊抽着烟揉着太阳穴,昌迅则在不停打着电话。
所有喧嚣的,静谧的,混杂的声音,都在我耳廓边化为嗡鸣,嗡鸣之后便是寂静的幻听。我仿佛听得到穿越长廊的急救室中,冰凉的手术台上,谦穆孤立无援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微弱。仿佛是在我耳边诉说——江乔,我与你风雨同舟。
这晚,我们彻夜不眠,守在急救室前寸步不离。这晚,我告诉了闵俊甄会长得癌症隐秘出国的事,他眼眶通红。
“这件事你知我知,闵俊,会长的病会好的。”
闵俊全然失神:“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会长!”
“那小然呢?我知道你为了权利和野心选择平衡游走在两个女人中很久了。闵俊,别这样活。”
“江乔姐……”他失声痛哭,无助得像个做错事覆水难收的孩子。
我干涸的眼眶满是血丝,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踉跄背影,猜不到他到底要去找谁。
这一晚,是我们很多人往后漫长人生中,持续很久都无法褪去的噩梦。
后半夜,谦穆从急救室移转至重症监护室。昌迅着手调查赌场的枪击事件,可这一晚他明显察觉到他追查的过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他。
重症监护室外,我就这么出神的站着。隔着厚重的玻璃,谦穆就躺在那里。氧气罩遮盖了他绝大部分的面庞,将我与他生生隔离开。他就单薄得如同一张白纸,仿佛随时都会飘离我的世界。我的心随着飘忽不稳的机械电波图一下下的揪起,又悬着。
“谦穆……”眼前被水雾遮得一片模糊,一行热泪不受控制的直流而下。我依旧呆滞的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