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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穆……”眼前被水雾遮得一片模糊,一行热泪不受控制的直流而下。我依旧呆滞的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我要怎样骗自己,骗自己说,江乔,你已经足够强大。都是假的,我怕的东西太多了,我害怕我牵累你们,我害怕你一个狠心就这样离我而去。谦穆,我怕极了。我沿着玻璃窗缓缓蹲下,抱着自己低声抽泣——
“知道你真正的名字真好。”
“算是安慰还是同情?”
“算是如愿以偿。”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重症监护室时,抬头便看到了他。他踏着锃亮的皮鞋与我迎面驻足,人群中格外醒目。我想我现在一定狼狈极了,妆容花着,满眼血丝。
顾豫微微皱眉,终是开口:“事情我都听说了。”
我身体透支的疲劳着,却不敢胡乱寻找依靠,点了点头。
他踏前一步:“我该庆幸里面躺的不是你,还是该生气你这样在意里面躺的人。”
“你确定自己能区分这些情绪的意义么?”我开口时嗓子的沙哑和浑浊暗示着我的极度疲惫,嘲讽之意却没有丝毫减弱。
顾豫轻磨牙齿,我看着他,我猜不透,他这种情绪的根源。
黎明前夕,城市的夜景交替着薄雾,暧昧不清。我与顾豫并肩坐在医院天台的长椅上。
冗长的沉默后,他开了口:“你和陆谦穆,是什么关系?”
“我的答案会给你带来痛症么?你会在意?”
“如果我不在意,就不会坐在这里。”他侧过头近距离与我温柔的对视,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欠他,很多很多。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是不会懂的。亏欠,回报,守护,承诺,依靠。这些感情,你永远都不会懂。”
他眼底的温柔丝毫没有褪去,仿佛对我说得这些话毫不在意。他竟……毫不在意我说他不懂。
半晌,他平静的开口:“你迟早会来求我,求我留你在身边,求我帮你。”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一副自信得好像已经掌控了一切的样子。”
“可我确实已经掌握了一切。”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探至我的耳后,深深插入发隙间,手指摩挲着我的耳廓,又将我的头拉拢几分,唇瓣凑进我耳边用挠人心头的低沉声音说道——
“包括你。”
三个字让我浑身跟着战栗了一阵,仿佛魔咒。
他转而再侧了几分,唇瓣对准了目标压下……而我,贪恋着他此时的温柔,唇瓣的温柔,无心的温柔。
明知他没有感情,明知他只是在一遍遍试图治愈自己的病症做着实验,明知爱上他等于踏入他亲手为我准备的坟墓……可是眼泪还是在心底沸腾着,欲望还是在舌尖叫嚣着,无法控制。
我一定是,孤独太久了。
“江乔。”他垂眸叫我的名字,载着星辰的双眸深邃得让人看不透,“我想我可能是爱上你了。”
他说。
天将明,城市上空些微鱼肚白泛成大片浅蓝色的云海。
新的一天,是晴天。
再醒来时,阳光有些刺眼。我竟然在医院天台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午时。我只记得黎明的时候和顾豫在这并肩坐着。而长久的沉默后自己也无意识的睡去了。
身上,是顾豫的西服外套……满满都是顾豫身上的味道。他的那句话,在我脑海中嗡嗡作响,好似做梦一般。我努力收回思绪,揉了揉过于疼痛的太阳穴,走下楼去。
而当我回到重症监护室外,看到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昌迅时,我才知道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仅一上午的功夫,谢盛黎勾结谦穆提前出狱的叔父,夺走了东盛大权。同时,东盛的股票被大幅度抛售,而且顷刻间便被人低价收入。
白昌迅皱眉:“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早知道谦穆出事东盛会乱得不成样子,只是没想到谢盛黎动作这么快。”
“这分明是……”我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焦急的表情顷刻间冷却了下来,“收购股份的人,是铭山地产么?”
白昌迅点了点头,正中了我的猜想,一万种猜想中最坏的那一种。我抓起身上的外套,顾豫的外套,下一秒,嗤笑着摔在地上。
“我想我可能是爱上你了。”
可笑至极。
☆、绝处逢生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耳边轰鸣着,我开着车驰骋在平城宽阔的高速上。手紧紧的攥着方向盘,忽略掉一切痛觉。铭山地产,城东小别墅,我找不到顾豫。我怀着一腔怒火,找不到要去质问的那个趁火打劫的卑鄙商人,顾豫。也找不到那个在晨曦余晖中,侧脸镀上一层绝色光辉对我说“我想可能是爱上你了”的痴情种,顾豫。
我找不到顾豫。
这种焦躁夹杂着几乎要呼之而出的怒火,将我的理智一点点吞噬着。
是的,他再一次轻而易举的欺骗了我,联合谢盛黎,联合我所有的敌人,将我和我依靠的大树连根拔起。
顾豫他,从没变过。
另一面,得知谦穆中枪的甄智急忙回国,切断了重要的治疗过程,将暴走的医生哀切的嘱咐抛诸脑后。更糟糕的是,谢盛黎不知何时得知了甄智得癌症的消息,联合金门集团高层,扩散给了整个金门董事会。于是几乎所有金门高层联合起来抵制我和闵俊,我平城金门理事的位置风雨摇摆。
董事会上,他们甚至想罢免我的理事一职,幸好甄智及时出现:“我是生病了,但我没死!只要我一天没死,你们就别想在金门乱来,更别想动我的人。”
在场的人虽然一万个不服,但也只能暂缓树倒猢狲散的计划。他们心里大概都在嗤笑,反正她迟早都要死,迟早。
那一刻极大的无助感将旋风中的我紧紧包裹住,我望着脸色苍白却仍要强的站在那里的甄会长,心一点点往下坠。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病房
不幸中的万幸,谦穆终于脱离了危险,转至高级病房。我静静坐在他的病床前,从红日高照到夕阳西下。短短几天,他便消瘦得那么厉害。脸颊深深凹陷着,苍白的皮肤不带一点儿血色,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惹人心疼。
我抚上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我心生恐惧:“医生说你的昏迷期没个准数,但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因为你说过你会一直陪我,而你从不食言,对不对?”
空气中只剩下机器冰冷的声音,没人回答我。我颓然的垂下头:“……谦穆,我好累。你醒来好不好,像从前那样,站在我身边,或者对我温柔的发火”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他苍白的手,冰凉的输液管机械的将药物注入他的体内,血液与绝望一并循环。
“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保住甄会长……我该怎么做……”巨大的压力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终是在现实面前卸下了盔甲,溃不成军的哭了出来。从一声声哽咽抽泣到眼泪如泄洪之水难以自持。
几天后,甄会长带着我匆忙的拜访了隐秘度假回来的老人家。我们心急如焚的穿越长廊进入书房,却看见老人家在和顾豫悠然的下棋。
我看见找了那么多天的混蛋居然此时正若无其事的坐在我面前,悠然的下着棋。顾豫余光将我收入视线里,不经意的挑起了嘴角。
“甄智啊,出国安心养病去吧。”只一句话,老人家便把我们这次求助之行判下死刑。
甄会长咬咬牙:“我知道我对于您来说已经是废棋。但您不想想我,也该想想您的亲孙子吧?如今谢盛黎和李……”
“昌迅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这个小姨为他做得也够多了。至于金门,你想让你的心腹服众,那是她的事,不是你的事。”
我紧紧攥拳,岂料身边的甄会长已全然没了刚才的焦急,脸上是意外的平静:
“我知道你从没把我当家人,或者信我真的是为了昌迅。但当初你是怎么逼迫我姐姐离开这里的,你希望我告诉昌迅么?”
老人家握着棋子的手一颤,脸顿时黑了。
顾豫欠身鞠躬离开,向门口的我们走来。路过我时,他直接抓起我的手走了出去,我没有反抗。
书房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传来棋牌被扔至什么东西上的声音,棋子散落一地。
庄园红酒庄园
风吹成浪,我空洞的望着眼前的大好景色,这才明白顾豫的同盟表面是谢盛黎,实际上是……老人家。
“我能保白昌迅坐上李镇洪的位置,绝症的甄智能么,你能么?”
我看着眼前的景物,出神:“我只问你一句,赌场找人枪杀我的人,是你吗?”
“陆谦穆的枪杀案与我无关,也与谢盛黎无关,她答应过我不会对你下手。”
我继续出神:“但你跟她瓜分了东盛,瓜分了谦穆和他姐姐的心头肉。”
“陆谦穆现在这个样子,东盛董事会那群老狐狸本来就有不少是他叔父党派,谢盛黎让他叔父提前出狱,自然是由他来接管东盛,然后成为我们的傀儡。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趁火打劫,不认血亲,是很正常的商业桥段。”
他怎么能这么坦然,坦然得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和谦穆应得的下场。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愤然起身欲离开,顾豫却一把起身攥住我的手腕。
“放开!”我愤怒的低吼。
顾豫眯起眼:“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他另一只手插在西服裤口袋里,上前一步自上而下的俯视着我。
“你想在金门服众,就得有新的靠山,一个能在老人家面前说得上话,一个能抗衡谢盛黎,一个能活到白昌迅替代李镇洪那一天的靠山。而这个人,就是我,也只有我。”
他拉扯着我手腕的力道并不大,但双眸中毫不隐晦的占有欲,逼仄的距离内,我无从闪躲,怒火中烧。
“逼我做你的药,逼我留在你身边,究竟为什么,为了继续骗着我供你消遣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嗤笑:“什么时候?直到几天前你都还在骗我,你说了什么?你爱我?”
“我爱你。”他没有犹豫一秒脱口而出这句炙热的话语,听得我本能的愣怔。
我迅速闪躲着他太过魅惑的双眸,生怕自己一个愚蠢,又陷入了他所谓的深情陷阱中。
“顾豫,”我皱着眉头看向他,质问他,眼里闪烁着他不会懂的液体,“这不是爱。”
顾豫也皱着眉头,低头望着沙哑说出这话的我,失语了。我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他没有闪躲。
“你这里,没有感情。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这是面对一个病人,最有效的嘲讽,最无情的判定。
顾豫眼眸中闪烁的光芒忽而黯淡了下去,随后松开了我的手。
那时我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脱口而出那些剜他心口的话。可我至少应该明白的,没有人生来就没有感情。我至少……应该明白的。
我浑浑噩噩的行至庄园大门前,手机刚好在离开时响了起来,刚接电话便听到了闵俊急切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手机:“江乔姐你在哪里,你快回医院来!”我一头雾水,直到他说完下一句话,眼前才陡然明亮了起来,“谦穆哥醒了,他醒了!”
病房
我几乎是一路狂奔到医院的,然后就在我靠近他的寝具时放慢了脚步,闵俊和昌迅让开了道,谦穆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虚弱的眨着眼睛,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我。
我的鼻头发酸:“谦穆……”
他微微抬起手,我立刻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在,我在这里。”
他苍白的嘴唇欲张欲合,吃力的吐出几个字:“你……有……没有……事?”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揉成一团,他昏迷了这么久,与死神较劲了这么久,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再也控制不住泪腺,将他的手死死攥紧,抵在额头。他的手指缓缓回握上我哭得颤抖的手臂,温暖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