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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公子是秋阳见过的世上最好的人。三年前,秋阳曾经年少不知愁,被人骗了,借了地下钱庄的银子去赌场,没有几局下来,就输得精光。那些钱庄的人不肯放过秋阳,秋阳只好偷钱还给他们。秋阳从来没做过那样的事情,所以失手了。那时候秋阳偷得就是公子的钱,被抓了个正着。秋阳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于是就想,就是被衙门处以极刑也好过死在地下钱庄的那群人手上。可是那群钱庄的人见事迹败露,一窝蜂的冲上来死命的打我,当时周围有好多人啊,可是他们就只是看着,没有人帮我,也没有人到官府告上一状。”秋阳说着浑身就开始发起抖来,姚涤尘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回忆,可是看着秋阳抖如筛糠就可以想见那个伤痕对这个孩子有怎样的影响。她轻轻的把手放在秋阳肩膀,想借着自己瘦弱的身躯给这个孩子一些力量,“没有关系的,姚姑娘,秋阳已经不怕了。因为秋阳有公子啊!当时是公子救了秋阳。公子还帮着秋阳还了银子,给秋阳起了名字叫做秋阳。公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公子不该死。要是公子死了,秋阳也愿意追随着公子到蓬莱、地府服侍他,因为,因为,没有公子的人间——太苍凉!”秋阳说这些话时竟然是微笑着的,这个孩子竟然为了李烁结了死志。士为知己者死,而他是你的知己——吗?可是你是否知道他不愿你死。他把你交给了我,他要我保你周全。李烁李烁,如此一来,你要我如何保得?你死他亦随,那时我已经,已经没有力气保护他了!李烁啊李烁……
“好了,你既然决定生死相随,那么就为你家公子办一件事吧。”姚涤尘忽然有些感伤,原来,她家阿丑的好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识得。
“什么事?”秋阳问的很急,帮公子办事,就算赴汤蹈火他也是在所不惜。
“你北上一趟幽州,到幽州找西街赵家,就说是姚涤尘要你去的,要他准备三间客房,其余的事情莫要打听,安排好了就等我和你家公子过去找你。记下了吗?”
“记下了,秋阳记下了。秋阳这就去办。”说着转身就往来时的马车上奔去,跑出两步却又回头,一脸的为难,“姚姑娘,此去一别,秋阳代公子谢过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奔向马车,一架清车地走了。
“何方高人来此赏景,不知是否有缘一见。”姚涤尘看着秋阳驾着马车绝尘而去,忽然站在原地发声高问。
苍茫的天地中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白衣胜雪,北风猎猎,衣袂翻飞。来的人满脸微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负手而立,天人一色。
“好久不见了。”这次是他先说,说了那句让曾经沸腾的感情凉薄的话,却不知这句话由他来说是多么的相思动人,缠绵悱恻。
来的人说“好久不见了”他身着白衣,手持玉箫,只用了一个微笑就刺痛了姚涤尘的眼睛,他说“好久不见了”。
“我听他们说,你病了,然后很任性的要来这里,”他说着还伸手抚上姚涤尘的额,发现那光洁的额头竟然真的微微发热,“我不放心,就来看看。”他说着解下自己身上的衣衫,披在了姚涤尘身上。却还是没有责怪,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责怪任何人的。
“有劳三皇子费心了。”姚涤尘的声音万分僵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应该赶他走,可是看着他那种温温软软的眼神,她不舍得,也许这就是这辈子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可是,他原本不该来的,他来了,自己心里就有什么崩塌了,他来了,自己就对这个世间不甘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活得简单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不能幸福呢?为什么,不能再骗自己——他,已经解脱?老天爷,我是坏人,你可以不让我好过,可是阿丑,他做错了什么?你欠他那么多,你怎么能让他也——不得解脱?
“阿尘,”李烁的笑容弥漫开来,好想他并不在意姚涤尘客意的生疏,他笑的满川冰雪满川情,笑得回眸一笑百媚生,他温温软软的笑,他说:“阿尘,你不要难过,我们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呢!我们还有好多约定也许这一生都完不成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还有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到时候我来白头泉等你,不管用多少时间,我们都要完成诺言的。所以今天,我不是三皇子,我想做阿丑,可以吗?”他的笑容里弥漫着多少伤痛旁人不会晓得,可是姚涤尘不是旁人,她比他先懂得来世之约,比他先懂得末路之隔。阿丑,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样自欺欺人了?什么时候,那么豁达的你也学会了给自己的失约找一个借口,骗那些爱你你也爱着的人。你不想活,却想让她活,你以为,你这样的苦心我不懂得?你以为有了这些希望我就可以在这里等你一辈子?你忘了,我不是三年前的你,我曾经为了让你好好的,也曾这样做过。
可是,可是,我愿意骗你,愿意骗你说我愿意等下去,愿意骗你说即使没有你我也会好好的,因为我不想让你遗恨,不想让你死的时候都闭不上眼睛,那样的话,我会比谁都难过,因为,你是我的阿丑啊!我希望让你幸福希望的不惜放你自由,不惜,与你错过!阿丑,下辈子还是不要记得,不要记得有一个叫姚涤尘的女人,那样,你会幸福得多。阿丑,我想让你幸福,所以我说:“那是我和阿丑的约定,我会一直记得。”
突如其来的拉力让姚涤尘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另一张唇封住,那唇上有青草的甜甜香香的味道,那唇是阿丑的。
唇畔辗转,好像春夜绽放的樱花。真实温热的不可思议,甜美的连做梦都不曾得到过。这是阿丑唇的味道,她记住了。
阿尘吻的很缠绵,即便他本不是缠绵的人,那甜蜜的缠绵之中夹杂了一些细微的疼痛,好像细小的钢针顺着血液行走,不很剧烈,只是深入骨髓,无药可医。他缠绵的很执着,即使唇畔已经溢出了血,他却还是不肯放弃的吻着。他不想再那样平白的失去了,不想再保护不了那个倦意如画的女子,不想——再让她哭了。
可是,她还是哭了,那些眼泪滚烫滚烫的滴落,一瞬间,竟然分不清是谁的。他还是输了,他逼她哭了,逼她落泪了。自己还是做不到自欺欺人的,他做不到放任着明知她做不到却执意要给他的承诺,他受过的苦,怎么可以再让她经历呢?
唇畔相抵,他没有再逼她做些什么。只是拉起她的手,一笔一划的轻轻画着,就像他们最初相识时那样:“阿尘,阿丑想你了。”
在那一刻几近透明的日光下,那个人和她的阿丑何其的相像!那样的单纯一色,那样的不悔执着,那样让人心疼的瘦弱,那样的……
阳光那么温暖,温暖的让姚涤尘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的阿丑啊,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阿丑”姚涤尘闭上双眼第一次用手去感触这个她已经爱了很久并且会一直爱下去的男人,他有一双异于常人深邃但淡色的眼,他有很挺的鼻子,他还有一对淡粉色的唇,而承载这些美丽的不可思议的五官的脸色却那么的苍白。还有,还有,阿丑他很瘦,很—瘦……
第十一章 白首之约(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姚涤尘的眼睛陡然睁开,眼前的人还是不是记忆里的阿丑?
记忆中的阿丑还没有这样瘦,好像连着他雪白的衣袖袍摆就可以随风飘走。他的外衣在自己身上,可他身上的衣裳却还是那么厚。她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竟然可以穿那么多层的中衣,内裳,却还显得那么精瘦。那一层一层的纤薄衣衫剥夺了原本该是他的肌肤占据的地方。他现在那么瘦,瘦的,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只是这样看着他,抱着他,眼泪就会无知觉的流。
“阿丑,你,你怎么变得这么瘦?”说话的能力在眼泪的晕染下分崩离析,她只好学着他的摸样在他宽厚的掌心描描划划。
“因为阿丑很想你,”那样的轻柔的触感是他们之间才有的默契,真好!好像又能回到最干净的当初,再也没有国仇家恨,再也没有尔虞我诈。心里装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倦意如画、傲然凌天下的女子,一个会为阿丑流眼泪的女子——阿尘,心,就被这个名字涨得满满的,暖暖的,“阿丑听说阿尘生病了,很担心。”
指尖忽然就有了些微的颤抖,姚涤尘不自觉的在阿丑的手上写着些什么。那些是她不该去求证的,一旦被证明了,也许她就不再是现在的姚涤尘,就不再是那个绝情能忍的女人,她会不计一切代价的给这个男人幸福,给这个每次午夜梦回都盈着清澈的笑意温暖她冰冷人生的男子他本该拥有的幸福,这是她不该做也不能做的,她不能放着杀父之仇不报,不能任左岚活的逍遥快活,所以,她不能让太子输。可如今,她却还是想问,她想问,因为眼前的人不是李烁,是阿丑,她的阿丑,她想问,“那你怎么——不去看我?”
阿丑挥袖拭去姚涤尘流下的泪水,唇角的笑意却愈发鲜明。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写什么,只是笑意盈然的站在原地,只是开心的看着姚涤尘几近痴迷的眼神。他的阿尘呵,我们回不去了,可是我们还可以自欺欺人,是不是?
等待,每一秒钟都是漫长。更何况姚涤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要等到答案。时间流逝的好像被人取下了翅膀,慢的难以计量。阿丑一直没有回答,所以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她刚刚想叹一口气,然后修补好已经裂痕累累的面具,却料想不到他的答案来的那么突然:“我不能去看你的,我已经不能——不能再给你煮药了……”
这,就是他的答案,简单的让姚涤尘的心剧烈的抽痛起来。他说他再也不能给她煮药了……他是想说即使煮了,那碗药的味道也不会再像当初了,他是想说——他们,回不去了。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原来已经再也不用我保护你了,原来你已经足够强大,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原来,是我的阿丑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原来,是我忘了。忘了时间在我们之间筑起那么高的隔阂,忘了你不是曾经的你,而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刻意忽略,刻意遗忘,一直希望着,盼望着你还活在三年前那斜阳日光里,还是那个答应我花轿迎娶的良人,一直不肯相信我那么单纯的阿丑真的成了王侯将相,真的位列朝纲,真的风生水起,真的长萧当歌,也真的,不再需要我陪伴了。阿丑,是我忘了,忘了……
“阿丑,如果我死了,你那时会来看我么?”女人也许天生就是这样的,即使虚无缥缈也想抓住些什么,好让自己觉得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确有其事,那些曾经深信不疑的鲜活如昨。姚涤尘也是个女人,她想知道,她的阿丑他会不会为自己难过。
阿丑看着她笑得有些无奈,他眼睛里的神色是姚涤尘所不懂得的,阿丑已经有能让她看不穿的心事了,就像曾经阿丑不懂她眼神中的寂寞,原来不能掌握的感觉是这般难受呵:“不会的,我不会,去看你的。”他索性放开了姚涤尘的手,用他那天生温软的声音诉说着。
姚涤尘没有问为什么,她不需要问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梦境,而京城就是真实的。因为这里是世外桃源,而京城就是烽烟战火。他们之间的维系已经浅淡到了只能依靠这如画如梦的风景才敢记起的地步,那些美丽的过往,究竟还是不是真的?
姚涤尘有姚涤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