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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看来极凝重。
趁着叶君武挂断电话的空闲,阿得开口:“武哥,老师还没来耶。”
“不来最好。”省得在讲台上吵个没停。
叶君武眉头深锁,大拇指在手机按键上按呀按地,准备拨打下一通电话。
“可是……”阿得吞了吞口水,瞥着叶君武的侧脸。“这节是梅老师的课说。”
叶君武一愣,不祥的预感涌上他心头,他立刻吩咐阿得:“你去办公室看问问看,现在就去!”
在阿得衔命而去后,叶君武改拨另一通电话回家。
“喂,嗯,大嫂有没有去上班?”
得到的答案,却让他脸色骤变!
才刚切断电话,手机立刻毫无时差地响起。叶君武接听,是楚昊谦的声音。
“出事了,你赶快回来。”
没浪费一秒,叶君武急如星火地冲出教室,直往校门外奔去。
市区近郊,一栋废弃大楼内,半毁的玻璃窗随着风喀喀作响,不知怎么渗入的污水,从角落的天花板上滴答落下。
梅绝招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萎顿地蜷缩在墙边,双目紧闭,看来并无意识。整栋大楼散发着窒人的死寂,只有污水滴落的声响,滴答、滴答、滴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趋近,直到抵达六楼,脚步声由密集转为缓慢,一步一步,像是谨慎小心的试探:下一秒,叶君武因惊惧而狂怒的脸孔出现在入口处。他环视周遭,瞧见梅绝招那狼狈的姿态、垂下的眼帘,愤怒得几乎要发狂。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大步跨上前去-…
“别过来,否则梅小姐可爱的脸会完蛋的。”
一把匕首就抵在梅绝招面颊上,刀锋亮晃晃地闪着慑人的光芒,她却一无所觉。
叶君武深吸一口气,望向藏匿在梅绝招身边的人;对方隐身于墙角的黑暗之中,让人瞧不清他的形貌。
“你要什么?”叶君武极力压下内心的不安,沉沉开口。
那人发出一阵满含嘲讽的笑声,接着又将刀子更偎近梅绝招的脸庞,刀尖微微陷进她的肌肤里。“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叶君武态度镇定自若。
“你明知故问!”那人嘶声吼着,“把我的盆栽还给我,马上拿来!我可是很没耐心的!”他又伸出一手,掐住梅绝招的后颈;梅绝招一声,却依旧未清醒。
“不要伤害她。”叶君武的脸上罩着一层黑气。
“我还以为,现在有资格讲条件的人是我呢……”那人阴阴笑着,匕首骇人地在梅绝招五官上游移。“东西在哪?”
“你先放了她。”叶君武坚持,同时眼尖地发现梅绝招的眼睫颤了颤,像是即将清醒的征兆,于是暗自决定要将时间拉长:“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直没醒过来?”
那人嗤笑。“死不了的。我才不会拿我值钱的货来喂她,太浪费……”只不过用了少量麻药,让梅小姐小睡片刻,别扰了他的计划。
“东西可以还你。”叶君武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巴掌大的白色粉末,轻佻地以手掌在空气中抛着玩,“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了东西又动了我的人?”
“我对她没兴趣,也不想跟你废话!”
冰凉的刀尖再次紧贴梅绝招的侧脸,那人因亟欲取得的物品就在眼前而心焦不已。“放在地上,现在就放!”
叶君武耸耸肩,一副不得已听命的姿态。在弯腰前,他发现梅绝招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似乎对自己的处境还不够明白。赶在梅绝招妄动前,叶君武出声警告:“不要乱动。你要的海洛因就在我手上,刀子拿稳,不要伤害梅小姐,否则我马上将你这包东西往窗外扔。”像是说给挟持者听,却是隐隐将梅绝招此刻的处境交代清楚,也暗示她不要声张。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挟持者明显不耐烦了。“把东西放下!一叶君武定定注视着梅绝招,后者极为缓慢地对他眨了一下眼睛,像是一个暗示。叶君武匀了匀气息,弯下身,将白色粉末置于地板上。
“很好。”挟持者嘿嘿笑苦,“现在退到门外,双手举高……很好,就是这样,然后背对我。”
叶君武犹豫半晌,照着对方的话转过身去。被挟持住的梅绝招却耳尖地听见那个一手以刀刀抵住她脸颊的男人,此刻正窸窸窣窣地用另一手在口袋中掏弄东西;喀嚏一声,像是打开手枪安全锁的声响-…
梅绝招不及细想,趁着对方分神掏枪的当儿,顺着对方持刀的方向,后脑猛一用力,就撞在挟持者的鼻梁上。
“噢!”
错愕间,那人疼得喊出声来,鼻孔里汩汩流出鲜血,左手持住的匕首也滑落地上。抓住机会,梅绝招猛一站起身,朝转身掏出手枪的叶君武奔去。
“结束了。”叶君武自口袋抓出一把瑞士刀,利落地割断捆住她双手的麻绳,继而揽住梅绝招,将她推到自己身后,一手举枪直指仍旧藏身在暗黑角落里的药头。
“不要逼我杀了你,出来。”
对方略一迟疑,叶君武立即在他脚边开了一枪,几乎命中对方脚踝。别无选择,他缓缓步出阴暗处,低垂而混着鲜血的脸孔猛一抬高-…
“方怡德?”梅绝招失声喊着,“怎么会是你?!”
叶君武手肘一挡,硬是将梅绝招塞回自己身后;手中的枪瞄准方怡德眉心,他的口气森寒严酷-…
“终于逮着你了。”不枉他布线这么久。
方怡德掀着嘴唇笑,鼻血沿着嘴角流入口中,却恍若未觉。
“好厉害啊,叶君武,你似乎不怎么惊讶是我?”
“早就猜到了。”叶君武冷冷回应,“把你的上游供出来,我就饶你一死。”胆敢假借他帮派的名义,在校园内兜售毒品,脏了他与弟兄的名声,罪该万死!
“叶君武,你的口气这么狂妄,怎么不懂得尊重老师呢?”方怡德继续笑着,表情却有着疯狂的前兆,右手不动声色地搁在口袋中。
叶君武没忽略方怡德这个小动作。
“我看你也没什么当老师的样子。把手伸出来!”将枪口缓缓移到方怡德右手腕处,他喝令道。
方怡德嘴角,手却文风不动。
“当老师?当老师能赚得了什么钱?一个月就那么几万块,连间象样的房子都买不起,还要被蠢得要死的学生打扰一整天,这算什么狗屁职业!”
日复一日不断重复、毫无前景的教师生涯,早在几年前就已将他的意气风发消耗殆尽。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在这样无趣的循环中直至老死,但一个在pub里消磨时间的夜里,他遇见在走私界赫赫有名的大老,是他赐予他机会,指点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坦途,让他知道,人生也可以不按章法行事;聪明的人,有着更容易致富的快捷方式……
“是谁卖给你这些东西?”叶君武无视于方怡德歇靳底里的言行,依旧冷酷地质问。
方怡德惨惨一笑,嘴唇微张,如同即将说话的姿态,下一秒,却飞快地掏出枪,想也不想地扣下扳机-…
电光石火。
两声巨响后,叶君武与梅绝招完好如初地立于原地,方怡德却瘫倒在地,自腹部的伤口流出浓浊的鲜血,胸口急促地着。
“你自找的。”
叶君武收起枪,低头检视方怡德的伤口,一如他所预料,不至于伤及性命。
“你毕竟不是黑道出身,身手怎么能与我们这种人比?”即使走上背德之路,方怡德干净的出身,依旧让他在对决中大大吃了亏。
方怡德忍着痛大口吸气,一张脸惨白。
“你也不怎么聪明……从你……进励中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谁……”
“我故意的。”黑帮老大重返校园读书,任谁都会察觉事有蹊跷。“真正在查探你的,不是我,是我安排进去、与你接头的几个学生。我只是障眼法,用一连串大动作扰乱你的注意力,让你忽略埋伏在你周遭、真正的探子。”
方怡德瞠大眼睛,不甘心的怒气在他眼中燃烧,却在几声喘息中乍然熄灭。
“他死了?”梅绝招眼见方怡德眼睛一闭、脖子歪斜,吓得脸都青了。
“没有。”叶君武伸手采了探他的鼻息。“只是昏了过去。我们走吧。”她将蹲着的梅绝招拉起身。
“就这么走了?那包东西怎么办?”梅绝招指着被叶君武掷到地面的白粉。
叶君武瞟瞟她手指的方向。“谁需要就拿回家下厨用吧。”
“啊?”下厨?
叶君武趁着梅绝招难得温和的良机,亲亲热热地环抱着她,同时暗自庆幸佳人果然没发鳜。“那是太白粉,我拿来唬方怡德的。快走吧,我已经叫小刘报了警,被发现我们在现场就不妙了。”
临走前,梅绝招犹豫着回头,再看一眼倒卧在地、因大量失血而嘴唇发紫脸色泛白的方怡德。
一步错,步步错。
励名中学。
梅绝招一如往常地赴学校教课,原先夸张恐怖的装扮悉数成为历史;此刻的她,一件白色丝质衬衫,配上苹果绿的西装式长裤,脸上扑了淡淡的粉,装扮清爽宜人。原先猖狂的举止也不复见,转为有礼和气的态度。
“梅老师最近很不一样唷。”逐渐与她熟稔起来的同事笑着说。
“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梅绝招笑容可掬地回应。
自从教师贩毒事件被揭露后,励名中学再次缔造出声名大噪的新纪录--只不过是负面的。提出转学要求的家长不断涌进教务处,电话镇日响个没完,原先风光不可一世的校长顿时成了媒体追问、舆论追打的过街老鼠,好几次因为心脏病发被紧急送进医院急救。
最新的消息是:由校董召开的紧急会议结束后,所有金主认定励中领导者用人不当、管理不力,已向教育部提出申请撤换校长。
过程不同,结局却是梅绝招入校前一心想达成的。既然校长大人已犹如风中残烛,她也就不需要每天吹个半屏山头、打扮成女飞仔试图吓死他了。
高三良班的学生们见导仔恢复良家妇女装扮,模样如此清纯可人,纷纷开始对梅绝招吹口哨-…
“老师,水喔!”
“哇塞!梅老师,我第一次发现妳这么正!”
梅绝招先是微笑点头地向大家回礼,下一秒又展露出她那张母夜叉般慑人的凶猛面孔-…
“叫什么叫!小考了,历史老师有交代,题目他事前都讲过,再考不及格,就把你们全部打得黏在墙上!”
“……”发现梅绝招的新造型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学生们摸着鼻子,乖乖回归本位写考卷,不敢再造乱。
也跟着回到座位上的阿得,抓起原子笔,瞪了考卷三秒,突然感慨万千地叹起气来。
“怎么?”隔壁同学转头见着阿得倜怅的表情,纳闷得不得了。
“我好想念武哥啊……”
阿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武哥就这样丢下我们离开了,武哥……”
“想追悼他,还是等他死了再说吧。”梅绝招没好气地来到阿得面前。考卷不好好写,怎么突然痛哭起来?
“我看到这题目,就忍不住想起武哥……”
尧舜建都何处?这不是武哥闹过最经典的动物笑话吗?睹题思人哪……
自从揪出校园药头之后,叶君武不再以学生的姿态出入校园,转而回归老本行--经营带有黑道色彩的众多“事业”。高三良班痛失精神领袖,原先团结一致、抵御外侮的气势也跟着瓦解,作起乱来总显得有气无力,最后只能乖乖屈服在梅绝招的淫威之下。
没了头儿,一向以小跟班自居的阿得更是顿失支柱,每天失魂落魄,呆滞的时间比清醒的多。想起过去那段横行校园的风光岁月,阿得说有多感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