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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局,美人为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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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沲岚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外一个劲地打转,却连半点法子都没有。

    闻不得外头的骚动,此时的如意宫内殿之中,静谧祥和。

    袅袅香气,弥漫于帷幔内,蓥娘卧于香榻,梦会周公,却睡得不太安稳,半掀了被褥,露着玉臂,仍是香汗淋漓。

    她颇难受地紧蹙眉头,口中梦呓声声:

    “……不、别过来……别过来……”

    闭着双眼,她咬紧了牙关,时不时地摇头,汗湿枕头,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殿内,南侧小窗“嘎吱”微响,一丝凉风吹来,幔帐一荡,忽有人影晃闪!

    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渐渐移近,又悄然停在了香榻边。

    榻上睡着的人,心头忽来惊兆,微微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迷茫,她尚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看到床前站着个人。

    香烟弥漫之中,那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她朦朦胧胧地看着,忽然轻唤:“炽郎?”

    闻唤,那人浑身一震,急退几步,在帷幔一侧闪了闪身,倏忽不见!

    “炽郎?”

    不、不对呀!他怎么可能进宫来?

    蓥娘逐渐清醒过来,霍地坐起,目光一扫,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她不禁疑惑:难道是自个在做梦?

    “来人——!”

    摇铃一呼,正在门外焦急等候的沲岚,立刻应声而入,撩了幔帐,疾步凑前,于香榻边跪见娘娘。

    “沲岚,”蓥娘急问,“方才可曾有人进过内殿?”

    “不曾!”沲岚摇一摇头,“奴婢守在门外,不曾看到有人擅闯入内。娘娘……”心急火燎地来,到了娘娘面前,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事惊慌?”蓥娘这才留意到:这贴身心腹,怎的满脸焦灼之色,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禀娘娘,废后左氏她、她……”沲岚脑子里乱得很,已想不出委婉的措辞,只得颤声道:“她跳城楼自尽了!”

    “什么?!”蓥娘吃了一惊,与她怔然对视,“她死了?”

    沲岚默然颔首。

    “怎会如此?”蓥娘隐隐觉着事有蹊跷:左氏被废之后,这些年来都在冷宫之中苟延残喘,心中一直有个强烈的意念在支撑着她,日夜都在盼着她的珩儿能平安归来,想要活着再看孩子一眼……

    今日,她怎就突然想不开了,居然自个寻死去了?!

    沲岚又将宫人那里听得的话,复述了一遍,提及左氏站在城墙之上,泣血般哭喊、诅咒贵妃的那番话时,蓥娘面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急问道:“她这几日,与何人接触过?”

    “奴婢只听说,前几日虞充仪曾派人去探望过她。”这消息,娘娘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虞嫔?”蓥娘摇一摇头:不会是她,她若有能耐让左氏动了轻生之念,这些年就不会白熬了!“凭她那些小心思,还无法令这后宫不得宁日!”

    “莫非……是德妃?”沲岚想得有些偏了,蓥娘又一摇头,“她?她若有这能耐,必不会苦等五年之久!”直等到眼睁睁看她执掌了凤印,再出手来扳倒她?这岂是明智之举?除非德妃脑子被驴踢了!

    “那会是谁?”沲岚百思不得其解。

    蓥娘目光微闪,瞄向幔帐一侧,脑海里浮现着李炽的身影,却又觉得不大可能:炽郎如何能入得了宫?难道这宫中还藏有秘道?

    心,咯噔一下!

    蓥娘表情凝重,下了香榻,由沲岚伺候着更衣时,沉思了片刻,缓步走到栉妆台前,照着那面铜镜,她沉吟道:“留神打探一下,左氏生前遗物,被何人收走?若是无人来收,你去收来,务必一件不落!”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思对策

    沲岚匆匆离开。

    片刻工夫,又匆匆而返。

    待娘娘挥手示意梳头侍婢们退出门外后,她才凑上前来,小声道:“左氏入棺,圣上命人从速发丧,各宫娘娘避而不见,惟独虞充仪去了灵前,有人看到她从左氏袖中取走了一物,似是一封血书!”

    “她是刚刚取走的?”蓥娘思忖:若是还来得及,须得火速派人守住出宫的路径,拦下虞嫔的人,截来那封血书,万万不能流出宫外!

    “她取走血书,约莫已有半个时辰了。”沲岚低头回禀。

    “半个时辰?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蓥娘抚在鬓发上的手,微微停滞住,而后缓缓放下,“那份血书,眼下怕是已落在了宰相左淳良的手中!”

    往日里,听得些宫中谣传,宰相大人尚且不会信以为真,即便亲妹子口口声声说儿子被人掉换,却因当年有圣上亲眼验证,更有九幽灵女家族图腾铭刻在婴孩胸口,仅凭左氏一人之言,如何能叫人信服?连她的兄长,也全当是后宫之争时所用的手段,上不了台面,更不足为信!

    而今,左氏竟以死鸣冤,留下血书,字字含泪,感念手足亲情的宰相大人,恐已追悔莫及!

    他现在必然只剩一个意念:誓要为含冤而死的亲妹子,讨还公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沲岚满面焦灼之色,惶惶道:“宰相若是信了左氏留于血书上的冤情,恐对娘娘不利哪!”

    “本宫执掌凤印,又得圣上眷宠,除非他是个傻子,不然,绝不会轻举妄动!”蓥娘临危不乱,冷静分析,“他揪不到一个好时机,就扳不倒本宫!”

    匡宗已对左氏憎恶之至,也正在气头上,左淳良若是挑这节骨眼,去圣上面前,贸然告御状,怕会惹得龙颜大怒,官衔不保!

    时机不对,宰相如何能扳得倒她?

    “娘娘势头正旺,宰相也是无可奈何的。”沲岚松了口气,却见主子又摇了摇头,道:“水满则溢,切不可大意!事关皇子承位,即便不为左氏昭雪,左淳良也得为自己着想,失了国舅身份,虞嫔又不成气候,此时若还有个夺嫡势头强劲的皇子亲外甥,左氏一门的仕途,亦可少些波折!”

    宰相必然会为此费尽心思,从今往后,她必须慎防此人,若不能令圣上罢免了宰相官职,就拔不去她心头这一根刺!

    左淳良也是个明白人,自知一旦与她对立,若不能竭尽所能将她扳倒,他自个就得倒大霉!

    但,照目前来看,事发突然,左淳良一时筹谋不到良策,断然不会冒进,他必定会静侯时机。

    “那、那……奴婢该为娘娘做些什么?”沲岚干着急,却想不出半点法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蓥娘眸光慢转,暗自思忖:扳不动她,对方定会从她周围关系密切的人当中,寻找目标,先行下手!时机不对,对方也会想尽办法,创造时机!

    她的人若是捅了娄子,形势就会对她不利!若不能丢卒保车,必然引火烧身!

    谁会成为左淳良下手的目标?

    脑海里灵光一闪,蓥娘脱口道出个人名:“鞫容!”

    “卜正大人?”沲岚一怔,“对了,皇长子之事,他也亲自参与了。”

    皇长子出生之时,皇长子亡故之时,与如意宫密谋之事,都有鞫容插手其中!左氏在血书上必会提及鞫容!

    “奴婢听说,前几日,宰相大人还与卜正闹了不愉快,二人正势同水火!”

    鞫容狂妄,于朝中树敌,弹劾他的奏本,累在案前,匡宗对此也是头疼不已。

    “他曾屡次化险为夷。”蓥娘心中隐忧,叹道:“本宫也只能冀望他此番能再次逢凶化吉!”

    “那、那……那孩子怎么办?”沲岚急问。

    当初,她就觉得娘娘将如此紧要之事,托付给卜正大人,实是过于冒险!

    鞫容并不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

    “时机尚未成熟,本宫还不能与那孩子正面接触!”不能将那孩子领到宫中,只能静观其变了!蓥娘又道:“左氏临死前的那番话,足以让众人把视线集中在如意宫中,本宫的人此时必须稳住,不能有任何动作,以免落人口实。”

    无法支援鞫容,她须得明哲保身!

    好在鞫容也不是个吃素的主!若无高人指点,凭宰相一己之力,一时恐也拿不下他。这一点,令她稍感心安。

    “奴婢明白了。”什么事都不能做!必须先稳住,不露半点马脚,不令政敌有机可趁。

    沲岚谨记在心,闭口不再谈及此事,持玉梳帮娘娘梳理发饰。

    内殿寂静。

    蓥娘盯着铜镜中朦胧的倒影,心头始终挥不去炽郎的身影,如鬼魅缠身,令她渐渐不安,猝然开口问道:“阿宁知道左氏亡故这一消息了么?”

    梳头的动作一缓,沲岚忐忑道:“多半是知道了。”

    宁然公主一直以为左氏是她的生母,惊闻噩耗之时,她该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吧?

    “速速唤她来见本宫。”

    想着左氏临死前哭喊的那番话,蓥娘更加不安:阿宁如此聪慧,会不会猜到些什么?

    如若阿宁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了,她是不是该将真相告诉阿宁?

    阿宁又是否愿意保守秘密,帮着母妃一道欺瞒她的父皇?

    性命攸关,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说出真相,惟恐伤到阿宁……

    “是!”

    沲岚是懂娘娘这番心思的,慌忙搁下了玉梳,正准备起身去寻小公主,刚一撩开幔帐,却见殿门外人影翩闪,一身骑马装束、足踏小蛮靴的宁然,正往内殿走来。

    “母妃!”如黄莺出谷般的笑声,荡响在内殿,宁然公主笑靥盈盈,翩翩而来,冲母妃撒娇道:“天色放晴,母妃快陪阿宁骑马放风筝去,别闷在这屋子里了,走嘛,赶紧走嘛!”

    蓥娘先是一愣,凝眸看了看女儿,而后,唇边露一丝欣慰的笑。

    “好好好,”拗不过这孩子撒娇般的央求,蓥娘宠溺地拍拍女儿面颊,“母妃换一身装束,这就陪你放风筝去!”

    骑着马放风筝,怎能穿这么累赘的衣裙,她使了个眼色给沲岚,沲岚心领神会,忙唤来侍婢,手脚麻力地帮主子换好装束,目送这母女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沲岚仍呆呆站在内殿,心中纳闷:小公主到底在想什么?她怎的半点都猜不透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有客至

    数日光景,弹指一挥。

    宫中惶恐不安的气氛,略微淡去。

    如意宫一如往常,连宫娥太监都日日按部就班,没有生出丝毫异象。看似风平浪静之中,却隐隐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固若金汤般的,让人揪不出一丝丝可钻的缝隙!

    静静观察这几日,果不出蓥娘所料,宰相府那边暂时没有任何动作——左淳良苦思不得良策,自不敢轻举妄动。

    而左氏轻生、血溅銮驾之事,已惹怒了圣上,惟恐怒火波及左氏一门,左淳良不敢再以抱恙在身为由不上早朝。

    那日清晨,他一上早朝,同僚们就摇头叹气,以为他败走下风,在鞫容面前无法强硬到底!

    听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左淳良心中更加窝火,一时却又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鞫容大摇大摆地来,入宫给废后左氏卜定出丧吉日时,竟当着他的面,张扬了满脸得意的神色,狂妄而嚣张地大笑三声之后,扬长而去!

    僵在原地,左淳良几乎憋至内伤,恨不得立刻将鞫容千刀万剐!

    宰相吃瘪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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