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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香儿目露失望之意,终还是点了点头。
柳叶和姒艾站在延福宫门口,虽然暴雨倾盆,两人身上毫发未湿。
“完了。”柳叶道。林灵素看刘香儿的目光几乎伸出钩子来,这情愫还是抑制不住的疯狂生长了。
“还可以挽救。”姒艾道:“趁刘香儿动情尚且不深,我们要快些在她身上下手。”
柳叶不置可否,“我们还是分开行动的好,你跟着刘香儿,我盯住龙五,确保万无一失。”
“好。”姒艾点头。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是李之仪的《卜算子》,刘香儿读书不多,背过的诗词里最喜欢这首。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相思是种什么滋味呢?
脑海中闪过林灵素俊朗的脸,穿着深色绛衣,一双明眸落在她身上,含着缱绻深情几乎将她吞没。
刘香儿脸上微红,手中的笔握得紧了紧。
有卜丧的声音隐隐传来,刘香儿凝眉聆听。侍女在门外小声说:“是玉拂殿的刘贵妃,昨夜薨了。”
手中笔陡然滑落,刘香儿踉跄起身,跑了出去。
出殡的仪仗队出东华门,卤簿领着銮仪卫将刘贵妃的梓宫送往皇陵,按贵妃之礼厚葬。梓宫所过门、桥,都要祭酒,焚香钱。
刘香儿怔怔看着那头戴插黄翎毡帽,穿着红绣团花逊衣的队伍浩迭前行。前些日子还跟她一起话芭蕉的美丽女子就这样没了,死前甚至都没能见上心心念念的皇帝一面。刘香儿心里发堵,禁不住为她难过。
正兀自神伤,一片开的繁茂的木芙蓉后走出一行人来。为首的女子姿容艳丽,身穿青罗绣翟衣,头戴花钗冠,冠有两博鬓加宝钿饰,一双丹凤眼隐隐含高贵之气。
刘香儿一惊,忙行礼道:“皇后娘娘金安。”
此人正是赵佶宠爱的郑皇后。郑皇后之前本是向太后宫中的押班,生的眉清目秀,又善言辞。徽宗为藩王时,每到慈德宫请安,向太后总是命郑氏侍奉。郑氏小心谨慎,又善于奉承,颇得徽宗好感,时间一长,向太后有所觉察,及徽宗即位,便把郑氏赐给他。
郑氏不仅姿色出众,而且还喜欢看书,能帮助徽宗处理奏章。徽宗偏爱她的才华,曾多次赐给郑氏情词艳曲,后来传出宫禁,广为流传。王皇后去世,徽宗便于政和元年册封郑氏为皇后。
“这不是皇上新封的刘贵人吗?”郑皇后凤眸中露出笑意,“刘贵妃刚薨,就又来了个刘贵人。瞧这姿色,被封为贵妃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刘香儿尚且沉浸在为刘贵妃伤逝的悲哀中,并未听出皇后口中的讽刺之意。
郑皇后睨她一眼,开口道:“我宫里人新做了些点心,请贵人过去尝鲜。”然后不待刘香儿答应,便转身而行。
刘香儿只得跟在后面,一路分花拂柳,来到皇后居住的亲蚕宫。
刘香儿局促不安。宫人奉上糕点,郑皇后手指其中一样浅绿色的米糕,道:“贵人且常常这个,是我让人用今年新采的茶叶做的一款点心,味道别致。”
刘香儿点头,拿了一块米糕,咬了一口。
郑皇后看着她吃下,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那米糕入口清爽,有茶叶的清香,是从未有过的口感。刘香儿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皇后娘娘果真别出心裁,这样的点心,整个汴京城内怕是都没有。”刘香儿夸赞道。
面前人的戒备之心渐渐消散,郑皇后用丝帕捂唇,低低笑了起来。
刘香儿吃了两块米糕,眼前景物迷蒙,她摇了摇头,神志瞬间崩塌,靠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郑皇后走到她面前,带着护甲套的手抚上她娇嫩的面颊,红唇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北宋是我国茶事演进的重要阶段,盛行点茶、斗茶以及茶百戏等。宋徽宗精于茶艺,曾多次为臣下点茶,还下诏北苑官焙制造、上供了大量名称优雅的贡茶,如玉清庆云、瑞云翔龙、浴雪呈祥等等。”
柳叶将煮好的茶倒进杯中,端到林灵素面前。
“真的吗?”林灵素无语,“你真的要跟我讲解茶道吗?”
柳叶微微一笑道:“闲来无事,消遣一下嘛。”
因为之前讲解《道经》深得赵佶欢心,林灵素被皇帝留在宫中,暂居玉虚殿。
这玉虚殿离皇帝妃子的寝宫极进,柳叶不敢懈怠,只能分秒不离的跟着林灵素,防止他春心荡漾,偷偷溜出去勾搭皇帝老儿的老婆。
林灵素放下茶杯,起身。
柳叶忙道:“你去哪?”
“喝了一上午的茶,人有三急。”
“我也三急,一起,一起嘛。”柳叶也跳了起来。
林灵素狐疑的看他一眼,甩了甩袖子,“随便你。”
刘香儿从亲蚕宫出来,信步走入御花园,然后在一丛洛阳牡丹旁站定,望着某处虚空冷笑。
姒艾从空气中走出,一身白色道袍无风自扬。
“不错嘛,这就发现了。”刘香儿伸出右手,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管披着什么样的皮,都掩盖不了你身上腐尸的气味。”姒艾淡淡道,右手金光流转,凌霄剑锵然出鞘。
刘香儿魅然一笑,“我可不要跟你打。”她猛然后退,身体迅速抽离这方空间,悬浮在半空,“我在这御花园中布下了百鬼噬魂阵,小艾艾,任你有九条命,今儿怕是都要交待在这里了呢。”她呵呵笑起来,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姒艾明白,有虞借用刘香儿的面皮,就是为了将自己引到此处。可这区区百鬼阵就能困得了她吗?
☆、第二十章 花事了(中)
手中凌霄剑挽起剑花,将厉鬼精怪砍成肉泥,姒艾天凌之气护体,邪魅进不了身,只能在阵法周围游走,发出恐怖凄厉的怒吼。
“破阵!”姒艾道,右手剑朝生门劈去,金光大盛,她飞身而入,在进入的刹那,时光突然静止。
这是一个纯白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尽的白。白的纯粹,白的自在,白的让人心底空落落的……
姒艾转身,目光没有焦点。
倏然,这白色褪去,呈现出一个久违的天地来。
是宗庙太极殿,百官分列两旁,五品以上在北,六品以下在南,文东武西。
玄衣黄裳的帝王站在高台上,十二旒玉质冕冠象征着威仪与权力,那玄玉珠子后面的眼睛却带着无尽暖意望着身旁女子。
姒艾久久望着高台上的颀长身影,那是每日每夜在心底描摹过的轮廓,那剑眉、朗目、薄唇,那因常年握剑而满是薄茧的手,那宽阔的肩膀,有力的心跳,以及每次将她拥入怀中,若有似无的紫苏气息……
姒艾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纯黑的眸中不期然滑下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日月星辰,为吾明鉴。今日本王封女艾为大夏朝第一公主,赐姓姒,承百官朝拜,百姓俯仰。”
玄衣帝王长袖一挥,“公主与本王同进同退,共担社稷,福泽万民,佑吾军队,振大夏之雄威!”
那女子穿着挑丝双窠云雁裙,一身红衣胜火,更衬得肤色如凝雪一般。豆蔻色的唇开心的弯起,露出两颗惹人怜爱的酒窝。她伸手握住他温热的手掌,说出誓言:“少康哥哥,我与你同在,你生我生,你死我也绝不独活。”
绝不独活……
可在少康哥哥死后,她又苟且偷生了四千年。她的寿命长的如东海碣石,与日月同在,可是没了少康哥哥,又有什么意义?
在他死后,她誓为他报仇,杀有虞,诛寒促余党,屠戮的鲜血几乎灌溉了半片华夏土地。又有什么意义?
她发了疯似的寻找起死回生之法,聚三魂七魄,企图为他续命,试了各色法宝,用了无数禁术,却屡屡失败。但是她不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放弃。为了能有一天醒来看到少康哥哥的笑脸,她已经努力了四千年,期盼了四千年,也孤寂了四千年……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
一直苦苦支撑,直到这一刻,看到梦里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姒艾几乎崩溃。她飞奔过去,想要扑进高台上那玄衣帝王的怀抱……
彤云密布,天地间一片灰蒙。有轰隆雷声撕破云层,瓢泼大雨倾泻,琼浆碎玉洒落人间。
一阵风扫落满桌的符纸。林灵素起身将符纸捡起,道:“这雨下的奇怪。”
“平地起风,不是好兆头。”柳叶望着殿外阴沉的天色,眉头蹙起。
不知姒艾那边怎么样了。
“这两日汴京的天气诡异的很,明明都已入秋,却下了两次倾盆暴雨。”林灵素摇头。
柳叶心下惴惴,起身道:“我去找姒艾。”
走到殿中,他又折回身来,一把拉起在画符咒的林灵素,“你跟我一起去。”
两人在暴雨中前行,雨水虽然不能湿衣,却阻隔了视线,两米开外一片混沌。
柳叶运起搜魂术,遍寻不到姒艾踪迹,眉头紧锁,“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林灵素安慰道:“她法力不比你低,不会有事的。”
他们穿过御花园,朝含香殿走去。林灵素突然停下脚步,伸出手指,点了点面前的空气。有微弱的气流震动,雨水落在上面呈现斜坡滑落的趋势。
“这里似乎有结界。”林灵素道。
“结界?”柳叶走了回来。什么结界他竟然感知不到。
林灵素表情凝重,“看来有人是下了血本,想要致你们于死地。”
柳叶望向他,“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荼蘼结界。”林灵素道:“相传佛祖除灭天下之恶,不惜洒下自身精血饲养魔物,最后终于将魔物感化,世间无魔。那些精血落到人间,便开出大片荼蘼。佛典中也说它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这是一种天降的吉兆,可是这吉兆对于尘世中的你我,却是大大的不利。因为末路荼蘼,是分离的象征。荼蘼结界完美无瑕,是无法打破的,外人也无法进入。一旦步入,注定相离……”
“只要是结界,一定会有生门。只要有生门,就一定可以破解。”柳叶道,根本不相信林灵素的胡言乱语。他闭上双眼,神魂出窍,在整个御花园中游走。
那抹紫色的烟气如同幻纱,暴雨几乎将其冲散。林灵素叹息,“没用的。荼蘼结界是由佛祖精血所布,就像大乘佛法一样完美无缺。其他结界均有生门,唯独它没有。”
紫色的烟气倏然飞入柳叶眉间,柳叶睁开眼睛,紫色双瞳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我竟然感知不到结界的存在。”
林灵素道:“没办法。对方有备而来,你那心上人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为什么能看到结界?”柳叶突然问,冰冷的紫眸注视着他。
林灵素被他看得一哆嗦,退后几步,离他远一点方道:“我是龙君第五子,身上有龙神血脉,你知道,龙血是至灵之物,可作为媒介……”
他尚未说完,觉得手臂上一凉,疼痛感随之而来,“柳叶,你做什么!”
柳叶手中一柄匕首,一个水晶玻璃瓶,瓶中盛着鲜红的一滴血液,正是刚从他手臂上取的。
林灵素捂着伤口,大为恼火。
“对不住了。”柳叶道,他必须进去救姒艾。
玻璃瓶中的血化作一团雾气,血雾在空气中迅速的扩散开,一个纯白色的结界渐渐显现出来。龙血覆盖其上,那结界微微跳动,仿佛一个巨大的心脏。
暴雨如注,雷声轰鸣,那团血雾凝而不散,如蛛网一般遍布整个荼蘼结界。
柳叶朝那团心脏探出手,修长的指尖传来奇异绵密的触感,仿佛插入了粘稠的空气中。一股力量由内而外,击打在他掌心,顺着他的经脉,钻入丹田。砰的一声巨响,盖过天上雷声,柳叶倒在被雨水冲刷的全无生气的木槿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