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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许久,他忽然凑到她耳边说:“The Bund will remember us。 So does the Bosphorus。”(外滩会记住我们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也会。)
她转过头去,借着江对岸陆家嘴的霓虹看他的脸。他的面容在变幻的灯光下仍是那样温和而坚定,她无比确定,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此刻的深情,哪怕未来漫长的岁月会磨灭她的一切感官。
后来陆晚云在蒋一澈怀里睡着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将脸颊埋在他的颈窝里,两腿蜷起踩在他的膝盖上,就这么抵挡不住满室暖意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他起身把她抱到了床上,轻手轻脚脱掉她的衣服,替她盖上被子,自己也脱了衣服钻进来,又打开电视调到静音,默默地用手指绕着她的头发,一圈又一圈。
她中间睁开过一次眼睛,看了眼电视上正在无声进行中的网球赛。
“费德勒是不是要赢了?”她喃喃地问。
房间里光线昏暗,他并没有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黄色的小球被两名选手大力地往返抽杀。
那一刻她产生了幻觉。
她觉得这是他们日常的生活。她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他就像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一样,在半夜起来无声地看球赛,而她就自然而然地趴在他胸口熟睡。明天醒来她会为了买什么菜而纠结,他则会为了雨天不能出去散步而烦恼,然后他们会坐在沙发上一起喝一杯热茶,再借着茶的温度亲吻对方。
“不要离开我。”她又意识朦胧地说,“不要走。”
窗外的霓虹默默无语,脚下的江水默默无语,身边的人也默默无语。
她只觉得周身温暖,岁月静好,漫漫长路,永无归期。
第二天早上六点,陆晚云被蒋一澈的手环震醒。
他似乎一夜没睡,电视仍旧开着,窗外尚未出现晨光,他就借着电视机的荧光看着她脸。
她没忍住先凑上去吻了他,才伸手捧住他的脸颊问:“这么早要起来做什么?”
他笑而不语,翻身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她眼前。
一身泳衣。是她平时从来不会穿的正红色,也是她从来不会穿的低腰比基尼。
她脸一红,问:“要去游泳吗?”
他给她看手机,嘟了嘟嘴:“一清都跟你游过。”
陆晚云笑起来,欠起身吻吻他的唇角,下床去洗手间换上泳衣,又套上自己的外衣。
酒店的游泳池刚到开放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铺满碧蓝瓷砖的池底和镶满雪白浮雕的墙面交相辉映,精致优雅得像一幅博物馆里的油画。
陆晚云活动了一下,先跳进池里。
他好像有点犹豫,缓缓地沿着三节楼梯走下来。
她在他进入池里的一瞬间就漂过去抱着他,“你怕吗?”
他点了点头,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几个月前她不明白蒋一清为什么怕水,但是现在她完全明白他为什么会“有点怕。”
“你会游泳的对不对?”她又问,“一清说你当年就会的。”
他可能没有明白她在问什么,只是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她长吸一口气,面朝上躺进水里,缓缓地将肺里的空气吐尽,整个人悬在池中间,冲他招了招手。
他隔着碧波看她几秒,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闷头潜了进来,没什么章法地动了动手脚。
她在水中抬起头,迎上他的嘴唇吻住,双腿划动,带着他往前游了一点点,直到憋不住气,才搂着他浮上水面。
“有没有好一点?”她笑着问。
蒋一澈点点头。
“还要不要?”她又指指池水。
他重重点头。
陆晚云缓了缓,再度沉入池中。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追上了她,主动在水里去够她的唇。
她没有让他轻易得逞,而是翻身往前游去。他在水里拉住她的腰,把她往回拽,直到把她拉到跟自己平行的位置,才心满意足地亲了她一下。
似乎是一下子爱上了这个游戏,他们就在泳池里不断地你追我赶,亲来亲去,一直玩到透明玻璃顶外的天空从黛青变成鱼肚白,再变成亮得耀眼的金黄。
几次之后蒋一澈拣回了熟悉的水性,陆晚云就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不管她如何奋力想游走,他都能飞快地追上她,把她拽进怀里,想亲她脸就亲她脸,想亲她胸就亲她胸,想亲她腰上的纹身,就潜进水底绕到她背后亲她的纹身。
陆晚云从泳池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手脚无力了,她坐在岸边看着蒋一澈浪里白条一样从这头游到那头,再敏捷地转身游回去。
他上来的时候也已经四肢发软了,眼里却闪着明亮的光。
两个人精疲力竭地吃了早饭回房间,才不过早上九点半,周末刚刚开始。
他们在累到极点的情况下还是无法自拔地在床上翻滚了很久,用尽了一切能用的姿势,虽然都不出声,却都带着一股飞蛾扑火,昙花一现的极度热情,将曾经的温情脉脉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不念过去,不问将来,只求现在。
原来这种疯狂会带来如此大的快感。
中午退房以后,他们从酒店出来,先把陆晚云的行李送回了她家。
时间尚早,陆晚云问:“你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蒋一澈想了一想,“一清的学校。”
她点点头,跟他十指紧扣地出了门。
音乐学院离陆晚云家有一站地铁的路程,他们是沿着周末热闹的淮海路走过去的。一路上有好几个食品商店,门口都在大排长龙,不知道在抢购什么。
陆晚云想到夏天陪蒋一澈看房时,曾经正好遇到过排队买粽子的人潮。
他当时好奇万分,又想排队凑热闹,又怕耽误她的时间,每次路过卖粽子的窗口,都要盯着看上半天,连走远了都还忍不住要回头看。
而现在的他早已经跟当时不一样了。
在她面前,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副总是微笑着的模样了,他让她看到了很多阴郁无比的时候,那种时候的他让她害怕,更让她心疼。
就像现在。
天色也像是在配合他的心情似的,在中午就暗沉下来,阴风一阵阵地卷过来,刮得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音乐学院的校园里有无数鲜活的年轻面孔,四面八方都传来各种乐器叮叮咚咚的声音。陆晚云能感觉到他在踏进校门的一瞬间就抽紧了手指。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她被他拖进一栋教学楼里避风。
蒋一澈对着正面墙上的一块“琴房使用须知”的告示牌看了很久。
教学楼大厅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音乐厅,此刻不知道是在演出还是排练,传出来的音乐声是贝多芬的《春天奏鸣曲》,洋溢着朝气与活力的小提琴声和着钢琴流畅的伴奏,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面带微笑,似乎短暂地忘却了此刻室外无比凛冽的寒风。
他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想到了蒋一清,才会脸色如此暗沉,甚至阴过窗外半黑下来的天色。
她已经不敢看他,偏转了头,去看落地玻璃窗外交响乐团招募乐手的广告牌。
如果他还听得见的话,她应该是先认识天才小提琴家蒋一澈,然后才会认识他的妹妹蒋一清。
她会从一开始就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会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会跟他有说不完的话。
但是他们之间还是会有一些东西跟现在一样:两颗不用说话就能互相理解的心。
她于是紧了紧与他交错着缠在一起的五指。
☆、15…陆晚云…4
他们在音乐学院里无声地绕了几个圈,蒋一澈已经调整好了心情,问她:“你饿不饿?”
陆晚云知道他的内心无比强大,不会自怨自哀,任着自己伤心,但还是没有忍住抱了他一下。
他僵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她倚在他怀里拿出手机打字:“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要带你去吃四川火锅?”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她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他立刻点点头。
“那走吧,今天这么冷。”她抬头对他一笑。
那家火锅店生意特别火爆,她其实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排队上的,但是蒋一澈执意要吃。
“时间用来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他低头吻她的脸颊。
他们就像所有周末出来吃饭逛街的情侣一样,抱着外套坐在饭店门口的塑料椅子上等位。
周围人很多,聊天声,叫号声,混杂着小孩子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吵得陆晚云头疼。
一个小男孩尖叫着从他们面前奔过去,陆晚云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现在是不是羡慕我了?”蒋一澈把手机伸到她面前,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哭笑不得地靠在他肩上。
他们坐的是靠墙的位子,他四下看了一眼,往后退了退,整个人贴到墙上,又伸手把她连人带椅子往后拖了过去。
接着他就把手悄悄地伸进她衣服的下摆里,极其灵巧地撩开了她的薄毛衣和打底的背心,指尖沿着她腰画了个圈,在背中间的位置滑下去。
她想躲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往他身边靠了靠,还把抱在手里的大衣展开了一些,挡住两个人的身体。他似乎被她的举动鼓舞了,探过头来咬住她的耳垂。
他舌尖温软湿滑,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拍在她耳边,她忽然就完全听不见其他所有的声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主动,居然在大衣的遮挡下伸出手去,准确地摸到他两腿之间已经饱满起来的部位。
耳边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她只蹭了两下,就收回了手,转头对上他一脸压抑憋屈的眼神。
“谁让你这么坏了。”她笑着说。
他凑上来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接着就抽出手揽上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
“再不走我就要精尽人亡了。”
这是他从昨晚到现在以来第一次提到要走,其余时间两个人都在默默装傻。
她刻意忽略“走”这件事,反而问他:“你最近都看什么呢?怎么这种不正经的话都学会了。”
他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其实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没有那么多话,一是聊天速度慢,二是他们的世界相隔太远,少有共同话题,三是说着说着,话题就会无可避免地往从前和以后滑去,两个人就顿时默契地不想再讲了。
可是他们之间的沉默从来都不尴尬,而是充满了浓情蜜意,老是莫名其妙地就转化成热烈的肢体接触。
她看着商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无比羡慕别人柴米油盐,甚至是鸡飞狗跳的日子。
别人可能有几十年,而她只有今天,只有几个小时了。
陆晚云其实不太能吃辣,她知道蒋一澈不怎么怕辣才带他来吃麻辣火锅的,没想到他何止是不怕辣,简直是辣不怕,吃到满脸通红狂吸鼻涕也停不下来。他甚至连从来没见过的毛肚鸭血鹅肠都吃得万分起劲,她自己早就吃饱了,最后给他做了半天专职服务小妹。
她看着他专心致志地吃东西,脑门冒着汗,带着一股孩子气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这样盲目又深刻地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了。
他们等了很久,吃了很久,因为吃得太撑逛了很久,蒋一澈又去普希金纪念碑下跟大白玩了很久,让这一个下午从指缝间毫不留情地溜走了。
蒋家老宅里所有的物体表面都已经盖上了白布,电也断了,屋里没有光亮,外面阴下来的天色又那么暗,整栋小楼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密室。
蒋一澈的行李箱已经放在一楼的门厅里了,但他还是拉着陆晚云手上了楼。
他们先去了蒋一清的房间。她原先住的是二楼的主卧,硕大的房间里如今空无一物,只有床头那儿的一块石膏浮雕板还在。
蒋一澈走过去,把手按在浮雕的花纹上,一动不动地静静跟这个房间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