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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会意,等凤熙拿了琵琶,便缓缓走着。太后寝宫离这里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长乐宫比千阙宫要大上许多。凤熙随着吴嬷嬷进了主殿。太后正坐在上首,看见凤熙来了,面上有了些喜色。
“凤熙啊,哀家今早听了你弹的一曲琵琶,到现在都觉得恍若天音,这么晚把你叫过来,不会打扰你吧。”
凤熙行了礼,微微笑道,“太后娘娘喜欢听嫔妾弹琵琶,嫔妾高兴还来不及。不知太后娘娘想听什么曲子?”
太后满意地看着凤熙,这孩子在这一届秀女中长相上乘,并且还是丞相的庶女,一身才艺,却不骄不躁,正是她欣赏的类型。似乎她并没有因为有着太后的看重就显得有些不知自己位分高低了。
“哀家想听稍缓一些的,听着舒服的。对了,不要用这一把,吴嬷嬷,去把曲和拿来。”
吴嬷嬷有些惊讶,那把琵琶可是先帝赏给太后娘娘的,娘娘珍藏了多年,今日竟然舍得拿出来给新晋的芳仪主子用,看来这位芳仪主子是有真本事的。
没多久,吴嬷嬷就拿来了曲和。
曲和是一把紫檀木做成的琵琶,整块背料都是紫檀木,弦是纯银的,上面刻着双凤雕花,手艺精湛。当年先帝从一个小国那里得来的,据说是那国的国宝。现在的太后当年是先帝的一个宠妃,加上弹得一手好琵琶,于是先帝便将这把琵琶赐给了她。不过自从先帝驾崩后,太后便再没有将这琵琶拿出来过。
第十八章 又见雀儿(二)
凤熙一眼看见那曲和,便知是把好琵琶。又见吴嬷嬷表情惊讶,更加确定这把琵琶来历不同。
“凤熙啊,这把琵琶名叫曲和,是当年先帝赏赐给哀家的,今日,你便用它来弹奏吧。”太后提到先帝,眼中露出一丝光彩。
接过曲和,凤熙轻轻摸了一把,这把琵琶真的是好琵琶。
“谢太后娘娘赏识,凤熙开始了。”
坐在软椅上,凤熙双手执琵琶,轻轻地先拨了拨,音质浑厚,悦耳舒服。一双纤细的手开始弹奏,一曲《洛夕行》缓慢弹出,正衬时候。这首《洛夕行》是凤熙翻阅古琵琶曲谱时偶尔发现的一首曲子,她自小喜欢琵琶,所以进宫之前请了会弹琵琶的一位老先生做了夫子。凤熙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夫子很是欣慰,便将自己手中珍藏了许久的一本琵琶曲谱赠与了凤熙,也就是凤熙手上这本。
太后托着腮,闭上眼睛认真地听着,只觉心里舒畅,很久没听到这么入心的琵琶曲了啊。
御明谦刚进来,便看见太后侧躺在软榻上,双目轻合,似乎要睡着了,而凤熙坐在一旁软榻上,手里是曲和,一双妙手正弹奏着,琵琶声悦耳。
吴嬷嬷见皇上来了,刚想出声,便被御明谦阻止了,母后难得这么清静,他不能扫兴。于是御明谦便坐在一旁,也听起琵琶曲来。虽然没见着凤熙的模样,但御明谦已经十分肯定,她就是那天误入竹林的女子,想起那日她局促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可爱。他倒没想到她也弹得一手好琵琶。
凤熙一曲弹罢,太后缓缓睁眼,看见了皇上,“皇儿来了,吴嬷嬷,怎么也不告诉哀家。”
太后有些责备地看了吴嬷嬷一眼。
“母后不要怪罪吴嬷嬷,是儿臣不想打扰母亲听琵琶的雅兴。”
凤熙刚刚把曲和放下,听着是皇上来了,又听见御明谦的声音,顿感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转身一抬头看,竟是他!
凤熙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此前遇见的时候他一身白衣,犹如谪仙,而此刻,他一身明黄的朝服,眉宇间又多了几分霸气。头上发冠镶着一颗极大的夜明珠,腰间坠着流苏,衬得他愈发高贵。
“嫔妾见过皇上。”凤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皆因她未料到此人是皇上,还好她够镇定,不然真的是可能失礼了。
“起来吧。朕觉得你的琵琶弹得甚好啊,竟与母后当年有一拼,是吧母后?”御明谦装作没看出凤熙的惊讶,面色平淡。
太后抿嘴一笑,“皇儿说笑了,凤熙这琵琶弹得可比母后好多了,哀家看呀,这把曲和是找对人了。”
凤熙忙行礼,“太后娘娘过奖,凤熙不过兴趣所致,哪里比得上太后娘娘高深。”
太后扶起凤熙,“起来吧,哀家今日就把曲和赐给你了,可要好好保管它呀。”
凤熙露出喜色,忙谢恩。太后满意。御明谦深意莫测地看着凤熙,腰间的环佩因为他身体的微动叮叮直响。
“皇儿,今日不应该是歇在皇后那里吗?为何来了母后这里?”太后有些奇怪。
御明谦又坐了下来,“母后,皇后今日身子微恙,皇儿方才看过她了,染了风寒,不算严重,便让她好生歇着了。”
太后点头,皇后的身子的确不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不过却是个温柔解意的,所以皇帝一直对皇后也不错。
“皇上,太后娘娘,嫔妾退下了。”凤熙起身半蹲着行告退礼。
太后明白凤熙是让他们母子好好叙话,凤熙也是有眼色的,愈发看得上眼了。
“好,你便回去吧。”御明谦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凤熙离开了太后的长乐宫,心里有些害怕,皇上竟是那日的男子,看他的样子却是猜不出来他认没认出是她,早知那日便乖一点不去什么岳文学堂了。不过凤熙心里却还是有点高兴地,至少皇帝长相不凡,才思也不凡,比她先前的想象好多了。
抚摸着这把曲和,凤熙喜不自抑,今日还是不错地,得了一把好琵琶。
凝彤此时进来了,手中端了一碗山药红豆汤。
“主子,一下午你都没吃多少,奴婢想你一定饿了,便去御膳房要了一碗山药红豆汤,你快趁热喝了吧。”
凤熙心里一热,凝彤果然是她的贴身丫鬟,总归是比宫里的要贴心些。
“知道了,凝彤,你快去歇着吧,对了,帮我多看着点那三个,若是有异动,立刻告诉我。”
“是,主子。那奴婢先下去了。”
凤熙点头。
待凝彤离开后,凤熙将曲和收好,正要喝山药红豆汤,门外突然传来丁齐山的一声,“奴才见过皇上。”
凤熙一惊,这么晚了皇上怎么会来她这里,该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吧。这样一想,便没了心思喝汤,站起了身,垂手而立。
御明谦进来,丁齐山聪明地把门关上。
“嫔妾见过皇上。”凤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御明谦不动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凤熙。凤熙以为御明谦心里有气,便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尽管小腿已经有些麻了。
年纪不大,倒是很会坚持。
“起来吧。”
凤熙缓缓站起来,怕因为腿麻而倒地。
御明谦坐了下来。
“朕的芳仪真是做的一副好对子。”御明谦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凤熙脸红了,这个人真是难以捉摸。
“凤熙请皇上赎罪。”凤熙忙屈膝。
御明谦更觉好笑,虽然嘴上说着赎罪,可是好像心里并不怎么情愿吧。
“哦,朕是在夸奖芳仪啊,芳仪何出此话?”顺带还挑了挑眉,憋着笑。
凤熙心里腹诽,果然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事不能直说的,不过看来是没生气了,这语气分明就是调笑。
“皇上说的是,凤熙应该谢恩,多谢皇上赏识。”凤熙也不紧不慢,仍旧屈膝。好啊,看谁能装得过谁?
“噗,哈哈,行了,坐下来吧。李风西?”御明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凤熙也忍不住笑了,站起身,也不客气了,坐在御明谦另一侧。
“芳仪,跟朕说说你那日为何会去岳文学堂吧?”御明谦直直地看着凤熙,让凤熙有些心虚。
第十九章 昭仪滑胎
“那日,嫔妾是想去看望家中的一位哥哥,没想到会迷路。”凤熙面不改色,坦诚地看着御明谦。
看一位哥哥?丞相好像并没有儿子。
“此话当真?”御明谦怀疑地看着凤熙。
凤熙认真地点了点头。
御明谦没说话,脸色却有点沉,一双桃花眼透出了不悦。
“替朕更衣。”
凤熙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点点靠近御明谦,才发现御明谦比她高好多,她好容易才够到领子。手有些生疏地帮御明谦一个一个扣子慢慢解着。
御明谦直勾勾地看着凤熙,故意一点点靠近。
就在凤熙觉得气氛太奇怪差点倒了的时候,小雀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叽叽喳喳地飞到了御明谦身边。
御明谦好笑地看着小雀儿,它此时冒出来是来救主的?
“小雀儿,你倒是挺悠闲的啊。”
小雀儿哪里听得懂他说话,见着了主人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凤熙乐得看着小雀儿搀着御明谦,很快就给御明谦换好了寝服。
“这个小雀儿你可喜欢?”御明谦坐在床边,看着正在他身边乱飞的小雀儿说道。
凤熙微微低头,没让御明谦看见她微红的脸。
“皇上送的,嫔妾自然喜欢。”
房间的气氛有些异样,小雀儿一副不自知,还依赖地一直围着御明谦。凤熙也不动弹,低头站着,双手揪着衣角,假装紧张。
御明谦心情略微放松,看凤熙似乎很紧张,想要为难她的心情就稍稍弱了。
“过来吧,坐到朕身边来。”声音温和了许多。脱去了龙袍的御明谦便与那日没什么不同,不过却能察觉出他神色间略带的疲惫。
凤熙慢慢移动到床边,又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一双手显得很局促,不知道放到哪里,虽然先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此刻还是有些紧张,不仅仅是装出来的。
“那日不是胆子很大?”御明谦调笑道。那日瘦小的一个人,一身浅褐色公子衣,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站在他面前,小脸扬起,入了他的心。自古皇帝多疑,御明谦也不例外,他虽然敬皇后,但是却不爱她。虽然他还有两位妃子,可是却都只是因为她们的家世,不得不去宠幸。后宫中的女人争斗,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他厌弃了。所以凤熙一下子就入了他的眼,不骄不躁,智慧有余,懂得进退,这些,他只在他母后身上看到过。母后当年能够得到父皇独宠,不仅仅因为她的美貌,还因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却不知,眼前的女子心里会不会有他?
凤熙抿嘴羞涩一笑,“那日嫔妾不知是皇上,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朕不会怪罪于你,轻松些吧,朕没有那么可怕。”御明谦说着不自觉摸了摸凤熙的发鬓。
凤熙脸更红了,身体便有些僵了。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使得屋内两人不得不注意。
凤熙先打开门,丁齐山和一个太监不知在吵什么,凤熙皱了皱眉,大声说道。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两人见芳仪主子出来,立刻下跪。
“奴才见过芳仪主子,奴才是颐昌宫的总管太监闫守德,萧昭仪娘娘被人下毒,险些滑胎,奴才前来请皇上做主。”闫守德声音很大,屋内的御明谦必定是听见了。
凤熙了然,这今日她还没开始侍寝呢,萧昭仪便不安分了,就这么等不及吗,虽说皇上今日本该去皇后宫里,却来了她这里是不合礼数,但是皇上喜欢她也无法拒绝。这个萧昭仪倒是有些蠢了呢,看皇上怎么处理吧。
“皇上。。”凤熙转身进了屋,看着已经起身更衣的皇上,面上露出不舍。
御明谦心里明白萧氏今日所做是为了那般,既然她要演戏,他就陪着,此番倒是可以试试凤熙对他有几分真心。见凤熙不舍,御明谦心里莫名畅快。
“芳仪,朕去看看,你且歇着,明日朕还会来的。”御明谦摸了摸凤熙的肩膀,以示安慰。
凤熙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皇上说话可要算话。”
御明谦一笑,“一言既出,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