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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想着桌上那把断裂的瑶琴,忖道:“公子既要听曲,那便去将琴修好罢。”
当下便回道:“昨日琴被摔坏,我想拿去修补。”
秋菊笑道:“你如今攀上了高枝,哪还用这玩意,让朱公子给你再买把好琴便是,何苦劳这份心?”
吴越不禁红了脸,这时听到小满的声音传来:“小姐!”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小满穿一件花短衫,系一条青绸裙子,手中端着一只寿山石做的圆盘,里面盛着满满一盘绿葡萄干。
婉儿笑道:“你这丫头,半日没见你,可去了哪里?”
小满道:“我下楼给小姐取昨日订的绸子,刚好公子进门。”
婉儿忙道:“他人呢?”
小满叹了口气,道:“公子送了些葡萄干过来给小姐,说是今年才收的葡萄,今日刚到,我说小姐便在院子里,公子说他有事要忙,放下便走了。”
盘中葡萄干粒粒饱满,大如指甲盖,真正是上等货,秋菊不由馋了嘴,说道:“哟,这个朱公子,买的可全是上等货!”
他来了?吴越心里突地一跳,脸上却不敢有半点神色,只听婉儿笑道:“可巧姐妹们都在,你拿来咱们一起吃!”
院中众姐妹一声欢呼,都过去拿葡萄干吃,长安街上有这类干果卖,可一直比不上朱公子送给婉儿的东西。
吴越吃了几粒,回屋拿琴布抱好便打算要走,婉儿拦着她道:“妹妹这样的人儿,哪能自己抱琴?”
说罢便看了小满一眼,小满呵呵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说道:“我来抱琴!”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琴取了过去。
吴越正要推却,却见婉儿叹了口气,道:“公子粗心了些,竟没想到给妹妹买两个丫头使唤。这样罢,小满,从今晚后你便过去伺候妹妹罢!”
院里春夏秋冬四姐妹各有一个丫头,婉儿有两个,其余的两个一个丫头,老鸨原打算中秋之后便给吴越备一个,可朱公子给她赎了身,她自然便省了这份钱了。
吴越大吃一惊,忙道:“姐姐,吴越能照顾自己!”
婉儿笑道:“从前吃穿用度,有婆子丫头照应,如今你自己一人,哪里能够?小满跟了我多年,妹妹可别跟我见外!”
吴越尚未答话,小满已兴高采烈地抱着琴向后门走去。
吴越无奈,只好对婉儿深深一福,道:“又麻烦姐姐了。”
正准备拿琴包将琴包裹好,却听见春兰“咦”了一声,道:“哎哟,这天又下雨了。”
只听得淅淅沥沥雨声响起,院子地上顿时便湿了。老鸨笑道:“秋日雨多,大伙今日可别想出门了。”
当下众人又在吴越房中絮叨半日,雨也未止,吴越只好作罢。
☆、又见公子
秋雨绵绵,这一下便是三日。
自那晚走后,朱公子却再没进过吴越房间。吴越心想,莫不是那晚自己举动惹恼了他?
可这问题,无人能答。吴越只好每日到院子和姐妹们叙叙话,每日大半时日呆在屋里翻书写字。
这日午后,雨终于止了,竟露出些日头,吴越见天放晴,便将琴用布包好,带上门出去,小满见状,忙跟一去将琴接住。
姐妹们正坐在院里晒着太阳,见两人抱着琴过来,春兰笑道:“妹妹仍是要将琴修好么?”
吴越点头,秋菊笑道:“哟,咱们冰儿,不,吴越妹妹最是能持家的!”
吴越知道众人又要取笑自己,急急地带了小雨出门而去。
断琴不好修,少不得要找家最好的铺子,吴越两人向铺元街走去。
自打做了婉儿的贴身丫头,小满从来出门便有车坐,今日却抱着琴走了许久,心中不禁好不痛快。走到铺元街坊墙拐角,她抱怨道:“小姐,怎么这么远?”
话音未落,却“哎哟”一声叫了起来,与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小满后退一步,才勉强将琴抱住。
等她站稳一看,与自己相撞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梳着两条小辫,一张微黑瓜子脸蛋,长相虽是秀丽,却穿了一身打了个补丁的蓝花粗布衣裙。
小满没好气地骂道:“你没长眼睛啊?”
那少女驳道:“你才没长眼呢?你没瞧见我身子已转过拐角了么?”
小满左右略略一顾,似乎是自己的错,可眼见面前这少女年龄不大,穿着十分寒碜,不由起了轻视之心,将胸口一挺,骂道:“野丫头,你没娘教么?没看见我抱着东西么?”
那少女杏眼圆睁,一把提起拳头道:“信不信我揍你?”
小满一下便怯了,身子一缩,退到吴越身后,吴越忙劝道:“这位姐姐,对不住!”
那少女不依不饶,大声喝道:“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
话音刚落,少女突觉手腕一紧,抬头一看,身边多了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只见他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抓住自己手腕,模样十分怡然自得。
只见他眉目深邃,高鼻宽额,俊美无比,却是个回人。
少女嚷道:“回蛮子!男女授受不亲,你抓我手干嘛!”
吴越一见这男子,脸一下便红了,来人正是替她赎身的朱禹辰。
朱禹辰淡淡一笑,将手略略一推,缩回了手,脸上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一眼吴越,对少女说道:“这位姑娘,何必为一点小事胡搅蛮缠?”
明明是抱琴丫头撞了自己,倒成了自己不对了。那少女哪里肯受这气,大声嚷道:“回蛮子!你到中原来撒野,本姑娘可不依你!”
说着就伸出两根手指向朱禹辰肩上插去。
朱禹辰见她带着疾风而来,知道厉害,忙回身闪避,少女抬腿便踢,两人同时跃开一步,在狭窄的胡同里打斗起来。
那少女身形比朱禹辰娇小许多,在狭窄之地反倒十分灵活,只见她左突右击,动作较常人快了数倍。
朱禹辰一来因她是女流让她三分,二来场地太小,两人拆了数十招朱禹辰身上挨了几拳。
吴越在一旁看得心急,连呼两人住手,可哪有人会停。
两人再折招一炷香时间,那少女体力渐渐不支,她一个蜻蜓点水,从朱禹辰肩上掠过,向北边奔去,边叫道:“回蛮子,本姑娘饿了,不和你玩啦!”
朱禹辰一怔,见吴越站在街角怔怔地瞧着自己,顿时觉得大失颜面,当下喝道:“哪里走!”
两人一逃一追,转眼便没了踪影。
这三日之中,吴越时时想起朱公子。
想起他扶起自己的双手,想起他临走时深深的眼眸。
才见一面,还未及说一个字,便又不见了人影。吴越见他远去身影,心中怅然若失。若在这里等候,或许他还会回来,她正想着,却见婉儿身影一闪,从巷口走了过来。
吴越带小满迎上去,吴越问:“姐姐怎么来了?”
婉儿嫣然一笑,道:“公子约我去绣庄买点料子,妹妹可愿同去?”
小满不满地嘟囔道:“小姐,这琴好重!”
原来是公子约婉儿出来,吴越心中怅然,告辞道:“不了,姐姐,我们先走了。”
婉儿点头,小满道:“公子刚刚往那边去了。”
婉儿含笑道:“我知道。”
吴越对婉儿再行一礼,带着小满往颂雅琴行而去。
铺元街的颂雅琴行是长安城里的老字号,因是雨天,琴行佟老板见店里没有来人,便端了泡了碧螺春的茶碗坐在店中喝茶,忽然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两位姑娘。
佟老板忙起身相迎,笑道:“两位姑娘来买琴么?快请进!”小满笑道:“老板,我家小姐琴坏了,想麻烦你给修一修。”说完将那张断琴轻轻放到桌上。
佟老板问道:“这琴哪里坏了?”
“岳山被摔坏了”,吴越将琴包打开,不禁脸上一红,道,“老板可以修好它么?”
佟老板凑上前去,拿过那把琴看了又看,道:“可惜,可惜,是把好琴,怎地摔成这样?”
吴越脸上一红,说道:“是我一不小心,碰翻了琴,摔在了地上。”
佟老板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位女子,但觉她长得花容月貌,衣裳整齐精致,想必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当下笑道:“这位小姐,斫琴之时便当将岳山漆上,如今即便将这琴补好,只怕音色也会大打折扣啊,再说,补的钱也可买一把好琴了。”
吴越与小满对望一眼,吴越心中忖道,如今我寄人篱下,哪有多少银子可以买琴。当下轻声问道:“老板,补这把琴要多少银子?”
佟老板哈哈一笑,说道:“小姐,瞧瞧我这把琴如何?”
说完走到右手墙上,指着中间一把仲尼琴说道:“这张琴精斫上品老桐,良音入心,是本店佳品,小姐愿不愿试上一试。”
不待吴越回答,佟老板上前便取下琴来,摆在琴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我一看小姐,便知小姐是个精通音律之人,买卖成不成看缘份,还请小姐先试试这琴再下定论。”
吴越被拐卖到花满楼,哪里跟陌生男子说过话,这次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找了间琴店想要补琴,这琴店佟老板本是个伶牙俐齿的生意人,一张嘴巧舌如簧。
吴越不知不觉竟伸手向那琴抚去,只觉琴面光滑可人,不由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来,再伸手一拨琴音,只觉声音沉厚,不由赞道:“果然是把好琴。”
佟老板大为得意,一面说道:“不是我自夸,长安城里王孙贵胄们买的,但凡是把好琴,都是从我这店里买的。小姐眼光不错,只听琴音便知这琴是把好琴。”
小满忍不住卟哧一笑,说道:“你方才自己也说了是把好琴嘛。”说完自知失言,忙伸手掩住了口。
吴越不以为意,说道:“这张琴外形浑厚饱满,琴音圆润沉厚,老板,这张琴果真是张好琴!”
佟老板眼珠子一转,笑吟吟地说道:“像小姐这样识货的人当真不多,小店经营的琴,张张都是极品,小姐不妨多看几张。”
吴越本便天资聪慧,加之老鸨舍得在她身上花血本,请了名师教她弹琴,吴越自是颇有造诣,见老板热情相邀,不由心下好奇,随着老板一张张地将墙上的琴看去。
雨天生意少,佟老板难得今日得闲,又见来的是一名绝色佳丽,不由殷勤倍至,将自己十几张琴轮着夸了个遍。
吴越凝神静听,也忘了自己根本便没有银子买这店里的任何一把琴,听佟老板说得起劲,也少不得频频点头,含笑不语,偶尔问上两句,都被佟老板夸上一番“内行”。
☆、红颜知己
小满跟在两人身后,感受到了冷落,心里颇不高兴,见佟老板说得眉飞色舞,终于忍不住说道:“老板,我瞧你这店里的琴虽好,可别人家也有,有什么了不起。”
佟老板倒抽了一口气,急道:“我这店里的琴若在其它地方能买到,那可真奇了。”
小满将小嘴一扁,说道:“昨日姑娘还跟我说起当今最好的琴,叫——叫什么九什么,我倒忘了,姑娘,你快问他有没有那琴。”
吴越轻声说道:“小满,不得无礼。”她转头朝老板歉然一笑,说道:“我妹子年幼无知,老板可别怪她。”
佟老板不怒反笑,道:“你说的可是九霄环佩?”小满眼珠子一瞪,说道:“是啊!”
佟老板笑道:“两位稍等片刻,在下去去便回。”说完转身朝内屋走去。
吴越对小满嗔道:“咱们又不买琴,瞧瞧便好,你怎么可以得罪了他?”
小满不以为然,道:“我便看不上这些买卖的,都说无奸不商,我看他不过便想骗小姐的钱。”
吴越苦笑一下,正待说话,佟老板已捧着一把琴走来,一边笑道:“姑娘瞧瞧这琴如何。”一面小心翼翼地将琴轻轻放在桌上。
吴越只瞧一眼,只觉眼前一亮,心跳快了几分,又伸出手去轻轻拨弄琴弦,只觉声音松透而悠远,不由向老板瞧去,但见佟老板脸上大有得意之色,一只手摸着下巴几根长须,眼里闪出几分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