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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泪掉下,却似冰珠子一般粒粒砸在依拉洪心上,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丝帕,踏上两步,便想为吴越拭去泪水。
吴越泪眼婆娑之中见他大步走来,一时心乱如麻,忽觉腰间一紧,身子向后退开一步,一条人影抢在自己面前。
两人相见,眼中只有彼此,陡见一个人影横空而现,都吃了一惊,依拉洪定了定神,瞧见来人正是少丹,当下冷冷喝道:“你来做什么?”
少丹心中自知吴越对这回蛮子余情未了,可父皇已准了两人婚事,自己便不会想让,当下笑道:“我来寻我未婚妻,你来这里做什么?”
未婚妻?依拉洪闻言大惊,他看向吴越,吴越正伸手去抹自己眼中泪水,那衣袖滑到手肘处,露出腕上一只手镯,正是那只伽楠木龙凤呈祥手镯。
依拉洪知汉人习俗,也知这手镯来历,一见之下,不由失魂落魄,想要不信,却见吴越已将小脸别到一旁。
少丹见他那失魂落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道:“你去向阿鲁台说些好话,他日后再得了女儿,先留给你,不过,那也得再等十六年,嘿嘿,十六年之后你娶了突厥公主,便遂了心愿啦!”
少丹有心激怒依拉洪,却不想他的话依拉洪只字未听入耳中,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越儿要嫁给他么?我的越儿怎会嫁给旁人?
他呆在那里不能言语,竟只有怔怔瞧着两人渐渐远去。
翌日一早,少丹洗漱完吃罢早饭,便带众人赶去可汗大帐。
刚近帐边,却见依拉洪带了几人也赶了过来,少丹停步等他上来,笑吟吟地道:“可汗怎还在这里?本王以为可汗昨日便已离开!”
依拉洪心知此事已成定局,可即便如此,也须礼数周全,他横了少丹一眼,不想理他,身后莫尔哈特道:“未到最后一步,焉知胜负?”
少丹嘿嘿一笑,正又要出言相讥,帷帐一撩,一个女仆从里面迎了出来,道:“两位贵客来了,请进来吧!”
少丹与依拉洪皆应了一声,都迈了一步。那帐门勉强能容两人同时通过,可少丹与依拉洪不愿同时入内,也不愿让对方先入,一时险些挤在一处,只得又止住步子,双方恨恨地瞪着彼此。
女仆打起帏帐,见此情形全无主意,正在僵持不下,只听里面咯的一声笑,萨茹拉在里面笑出声来,随即便传来阿鲁台的声音道:“怎还不进来啊?”
少丹忖到,看来可汗与公主已在帐内,我且让这回蛮子先进去,教人知他多么无礼,当下揖手对依拉洪道:“可汗先请!”
依拉洪哼了一声,也不客气,当下昂首阔步走入帐内。
两人入帐向阿鲁台问侯,少丹一脸春风得意,向公主瞧去,见公主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由更加得意,恨不得立时便改口称公主为皇嫂。
只听阿鲁台笑道:“两位来得早啊!”
少丹呵呵一笑,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自然要早到!”
阿鲁台微微一笑,又转向依拉洪问道:“你昨晚睡得可好?”
依拉洪回道:“可汗,我昨晚睡得甚好!”他既无心思周旋,也懒得多说两句。
却听阿鲁台笑道:“你怎还叫我可汗啊!”
这话一出,满屋的人皆脸色一变,依拉洪看向公主,只见她小脑袋朝自己歪了一歪,当下疑道:“公主,你——”
阿鲁台郎声笑道:“依拉洪,我这宝贝女儿,日后便交给你啦,你可得好生待她!”
说罢走过去,将一把弯月大刀递给依拉洪。
莫尔哈特与回骰侍从又惊又喜,依拉洪自不相信眼前一切,迟疑一下才接过那刀,只听阿鲁台笑道:“此刀是我父王留给我的,削铁如泥,是我突厥国镇国之宝,不输于你那火狐皮子!”
依拉洪行礼道:“谢可汗。”
这时公主也走上前来,两手吊在父王肩上,抿着嘴瞧着他笑,似在说:“你可没想到我会选上你吧!”
依拉洪却不由自主地去瞧一眼吴越,只见她秀眉微蹙,一双美目似隐隐有泪。
两人四目只一对,随即各自将头别开,只听少丹大声嚷道:“公主,昨日赛马,并未分出胜负,公主怎能选定驸马?”
公主道:“我选驸马,自然想嫁谁便是谁!”
☆、摧心断肠
阿鲁台呵呵笑道:“蒙大唐垂青,千里迢迢来向我求亲,我这女儿,刁蛮任性,嫁给贵国太子,只怕他立时便会后悔。齐王,今晚我备下晚宴,咱们痛饮一百杯!”
少丹众人万没料到风云突变,星月陡转,公主竟会选依拉洪当驸马。少丹自知事情已无可挽回,当即便要告辞回大唐而去。
阿鲁台自是百般挽留,要他多盘桓几日,少丹沮丧无比,哪里肯留,无奈之下,阿鲁台道:“本汗已备下一份厚礼,权作歉意,请齐王殿下回去替我向贵国皇上、皇后、太子殿下问好!”
少丹一脸苦笑,只得道:“恭喜可汗今日得一乘龙快婿,父皇早对我说,突厥王女儿若高不可攀,也不可强求,只愿大唐与贵邦永结相好,勿有战事!”
阿鲁台笑道:“那是自然!”说罢他击掌两声,只见几名侍从抬入两口大箱,正是少丹从大唐带来的聘礼。
少丹心知肚明,阿鲁台不将萨茹拉许给太子,这便要退自己聘礼,当下笑道:“突厥富饶,原不稀罕这些东西,只是公主成亲,大唐自当送上贺礼,这两箱东西,权当大唐喜之礼罢!”
双方客气一番,阿鲁台又苦留少丹,少丹执意要走,无奈之下,阿鲁台命人备下一群人路上干粮,亲自将他们送至辕门。
众人辞别南下,闷闷不乐,一路上无人言语,只听得马蹄声得得而作。
少丹遥望无边无际的草原,远处荒山寂寂,脚下衰草漫过天际,一片苍凉,此时已值正午,凉风习习,他心头却一阵阵发冷,依拉洪此次娶了那公主,下一步便可能会联合回骰王来攻唐。
只听马仁大声骂道:“那回蛮子定是使了妖术,让公主上了他的大当,她嫁过去,不出三日便会哭鼻子!”
众侍从也七嘴八舌,大声诅咒公主与依拉洪,又将回骰可汗所赠的干粮都抛在草原上,马仁对少丹道:“二弟,咱们去前面猎些野味烤来吃,不吃这突厥王的丧气东西!”
少丹胡乱点头,马仁向吴越使了个眼色,对其余人挥手道:“兄弟们,跟我来!”一众人跟在他后面向前急驰而去。
吴越明白马仁有意让自己宽慰少丹,见众人身影越来越小,便轻声问道:“少丹哥哥,你说要带我远遁山林,咱们何时走?”
少丹一怔,自己杀皇后之事尚未行动,眼下便又添一烦心之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哪是说走便能走的,当下笑道:“妹子莫急,待我有两件要紧事办了,咱们再走!”
他将手中缰绳一紧,那马儿调过头,向吴越的马靠了过去,两人都松开缰绳,凭马儿信步漫走。
少丹伸过手去,握住吴越的手,道:“妹子如今当真放下他了么?”
吴越抬头见他清澈如水的眼眸瞧着自己,不由低下头去,半晌才道:“放不下又能如何,我总不会嫁一个大唐的敌人。”她心中却叹道:“他如今娶了公主,过不了几日便会将我忘了。”
少丹将握在手中的小手紧了一紧,道:“妹子放心,这世上,我永远心中只有你,只对你一人好!”
蓦地里吴越心口一酸,轻轻“嗯”了一声,眼眶便湿润起来。少丹见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半边脸蛋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不觉心神荡漾,轻轻揽过她的肩,便想向她吻去。
却听得身后马蹄急驰之声响起,两人一惊,同时回过头去,只见来时路上一匹马正风驰电掣般赶将过来,那马背上之人高扬马鞭,不断击打马臀,似迟了半步天便要塌下来一般。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但见万丈金光从天而降,直泄在那人身上,教那人看上去雄伟无岸,似天地之间,便是由他一人撑起一般。
那人一身白衫,似一把利刃,一下刺穿吴越五脏六腑,一时心痛如刀割起来。
转瞬之间,马儿奔近,那人一勒缰绳,马儿立起来,前蹄腾空一阵乱踢,一声长嘶,声音响彻大地。
吴越怔在马背上,只觉那人眼睛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大声喝道:“越儿,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吴越一时只觉灵魂出了躯壳般,飘乎乎游于空中,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为何来这人世之间,更不知自己又要去向何处。
只有那声音久久回荡在耳畔:“越儿,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一时时光停滞,马不响鼻,虫不低鸣,万籁俱寂,天地之间,只这三人默然骑在各自马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越冷冷道:“公主如今娶了突厥公主,还管我做什么?”
她一张俏脸板起,却掩不住的伤心难过,依拉洪瞧在眼中,一时如鲠在喉,半晌才低声道:“你非要我挖出我的心来你瞧瞧么?”
吴越险些便要掉出泪来,她低下头,一眼瞥见他腰间别了一把弯月大刀,那刀柄上豆大的红色宝石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当下便收敛心神,道:“我一介民女,只有公主才能助公子完成霸业。公子的心,还是留予回骰子民吧!”
说道这里,语气渐冷,态度渐硬,目光渐冷。
少丹早见依拉洪追来,一颗心悬到嗓子眼边,昨夜见两人光景,便知妹子心中仍放不下他,听到吴越此时这般说来,一颗心才放回去了一半,对依拉洪道:“回蛮子,你已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公主,还缠着我妹子做甚?”
依拉洪对他早已心生怨气,此时再也忍捺不住,转头对他大喝道:“你住口,越儿所爱之人不是你!”
少丹心中自知,也不和他纠结于此,却又嬉皮笑脸道:“天底下哪有恁便宜的事!你娶个公主回家,若让她知你又缠上我妹子,你这亲还结得成么?”
依拉洪恼得大喝道:“住口,你这黄口小儿!你不过是长安街头偷鸡摸狗的小混混,你哪里配得上越儿?”
少丹也勃然大怒道:“你这回骰匹夫,不过是长安街头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哪里配得上我妹子!”
他有心激怒依拉洪,便滔滔不绝又骂道:“你成日躲在花满楼里,和老鸨成日鬼混在一处,长安城里妇孺皆知!”
依拉洪何曾与那半老徐娘的老鸨混在一堆,此时怒极,也不想费口舌,呛啷一声便抽出腰间弯刀来,喝道:“你下来,咱们拼个死活!”
少丹吐了吐舌头,笑道:“我俩打了几十场架,不是我妹子护着你,你哪能活到今日!你如今想拿你老丈人的刀来,也想凭它咸鱼翻身?”
依拉洪咬牙一刀便砍了过去,少丹在马背上一闪,缩头避过他横来一刀,仍又笑道:“你和我打架也便罢了,日后你同那公主打架,可千万别用这刀,可汗知道了,定会打你屁股!”
依拉洪一言不发,只挥刀向他砍去,刷刷刷,转眼便是三刀,少丹在马背上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他既不抽剑反击,也不下马逃走,却一边躲那刀,一边调笑道:“回蛮子,那公主不识大字,刁蛮任性,和你倒是真正天生一对,我祝你俩明日成亲,便生个小蛮子来,呵呵呵!”
笑声不绝,依拉洪只顾挥刀去砍他,仍一言不发,两人斗得正有趣,却听吴越在一旁喝道:“住手!”
依拉洪眼角瞥见寒光一闪,心头一紧,赶忙住手,却见吴越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不由大惊,以为她又要自尽,当下忙乎道:“越儿,不可!”
却见吴越伸手将头上发簪一取,如瀑布般青丝便落了下来,她用手撑起一大缕头发,冷冷说道:“肤发受之父母,不可有损伤。公子几次三番救下吴越,吴越无以为报,唯此物是父母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