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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他一直醒不了,我们怎么带着他走?”看着季雪禾一脸如同无事人一般得恬淡,齐若月皱眉道。
季雪禾浅吟轻哼一句,“ 方才不是带走了?”
“ 难道你要我和楼舒玄一直扛着他?!” 说着,齐若月看向卓画溪,一腔正义地振奋言道:“ 卓画溪,你怎么也不说说他?我们答应了程嫂照顾好程蛋子,他怎么可以这样胡闹!”
卓画溪抬眸,对上齐若月一双目,淡然的眼神如雾色,映出齐若月眼中波涛汹涌,“ 既为需得季雪禾相助又怎有胡闹一言?当时若非他,要如何带得走程蛋子?”
“ 这不是带不带得走的问题,我是说现在程蛋子根本醒不来。季雪禾若真的存心帮忙,就不会这样! ”
齐若月如同指责的话语句句刺进季雪禾心中,话语如针,然心不觉痛。兴许是早已习惯,习惯被人当众矢之的;习惯无人会去耐心询问他,众人皆是对他一番质问。不因其他,只因他是季雪禾,他既有如此的能力,却未达人心所期,便理所应当受到指责。
“ 若他无心,程蛋子只怕早于程嫂鸳赴黄泉无返,” 卓画溪语气灼灼,丝毫不显退让之色,“ 且程蛋子只一时半刻无法苏醒罢,迟早会醒。”
“ 卓画溪!你怎么这么相信他,要是程蛋子醒不来怎么办!你——” 正在齐若月语结之时,躺在地上的程蛋子腿隐隐蹬了下。
瞧着胳膊抬起,缓揉过昏眼的程蛋子,卓画溪眼轻瞥,口中冷冷道:“ 这不就醒了。”
见到程蛋子在这时醒了过来,齐若月略作一怔,面顿时感一阵燥热红浮,尴尬的嘴角还未寻得机会为方才激烈言语道一句时,季雪禾缓缓起身,声微道:“ 姐姐,随我去走走,可好。”
“ 嗯,” 卓画溪点头应声,手扶住季雪禾的手腕,“ 小心。” 一步一步踩乱枝走向偏侧。见到季雪禾与卓画溪离开,乌雀起身,跟了上去。
林中僻静之地,就算是白日当空依旧难听鸟啼兽鸣。季雪禾迎风垂颔,微抬落于胸前的手两指轻捻,“ 姐姐为何方才那番做言。”
“ 嗯?”卓画溪蹲在地上看着嬉忙于摘丛中狗尾禾的乌雀,应一声。
“ 姐姐不忧程蛋子永世无醒?”
季雪禾的话平淡中带淡伤,卓画溪起身,看向他,口中一言信誓旦旦,“ 我信你。”
“ 信我?” 听到卓画溪竟如此轻巧便说出所谓“ 信”一字,季雪禾唇角忍不住讽笑出一条弧度,“ 有何值得姐姐信,莫不是这一张容颜也迷惑了姐姐心智?”
季雪禾话音未落全,一句话便从卓画溪口中而出,“ 自当是信单凭程蛋子,不值且不足以让你起杀念与谋其之心。”
未曾料到卓画溪会如此言,季雪禾听后先微顿怔,“ 不值么。” 说着,他低首含颔,长发下,嘴角的弧度随着思凝拉长,“ 那姐姐觉得何人才会让我起杀念与谋其之心?”
跑来的乌雀手中捧抓一把狗尾禾,笑嘻嘻地交递给卓画溪,如是邀功一般地抬起下巴。卓画溪接过,看着狗尾禾毛绒蜷曲的厚穗缱卷,道:“ 此等事我如何得知。” 说罢,她看向面前一片生长茂盛的狗尾禾,道:“ 此狗尾禾本为牲口最喜,如今长得如此苍盛,只怕因食其之畜皆葬身难寻。”
“ 山野牧民眼中,狗尾禾为畜口中物;竹居莽夫眼中,狗尾禾乃暖床最好;殊不知,医者眼中这狗尾禾则是祛风明目之良药。”
“ 此狗尾禾还可入药?”
听卓画溪疑问,季雪禾不忍嗤笑一句,“ 姐姐如此问,是当自己为山野牧民,亦或者竹居莽夫了?”
“ 我说不过你,” 卓画溪不理会季雪禾的嘲笑轻讽,她低头,手剪过两只狗尾禾,让其首尾相连,指尖折卷禾穗,不一会儿,编织出一狗尾环冕,笑戴于乌雀头上。乌雀笑着抬起双手,取下环冕,踮着脚,跳着,似乎想要将那顶环冕替季雪禾带上一般。见到乌雀如此兴致勃勃的模样,卓画溪接过乌雀手中的狗尾环冕,一个轻巧套落在季雪禾头上。毛绒黄绿的厚穗曲绕在他额头,圈住柔发三千过肩而下,看着当真宛若异国温婉多情的美人。
“ 噗,” 卓画溪一手遮口,未能忍住地笑了出来,笑地弯了腰,“ 呵呵呵呵。”她的笑声听来当如轻盈的铃心听风摇曳叮当作响,伴云入耳随风进心。只是听着,眼前便能相见这笑颜定是比起沉鱼落雁的莞尔一笑更添活泼的开怀伶俐。卓画溪笑眯了的眼在隐约朦胧之中,似透过睫下阴影见到面前人一双幽兰灵眸如蝶展翅般睁开。然待卓画溪定眼相看时,季雪禾的一双眼眸依旧闭上。想来当是自己看走了眼罢。
“ 说来姐姐竟会应答程嫂,照顾程蛋子。我只当作姐姐对他们早已失去心软之情。”
“ 我本也如此想,” 卓画溪笑声渐听,深吸长叹,“ 奈何当程嫂与我言那一语时,我心动摇。如今想来,只怕依旧是心不够坚硬罢。”
“ 所以姐姐先前与我所言不愿救世便为气话一时了?”
“ 不,” 卓画溪摇头道:“ 倘若世人为张大贵般小人卑鄙,我亦不愿相救。”
留在原地的齐若月看着醒来坐在地面毫不作声的程蛋子,道:“ 程蛋子,你别太伤心了。”
“ 我知道,” 一直低首不作声的程蛋子深吸一气,“ 我要活下去,莫让阿松他娘伤心了才好。”
“ 你能如此想当是最好不过,” 楼舒玄叹息声,道。说话间,眼神看见从一侧缓缓回来的卓画溪,见得卓画溪手轻挽季雪禾的模样,不知为何,嘴角会做不甘心的苦涩一撇。
见到季雪禾回来,齐若月本想着与他言歉,然看见他额间绕狗尾禾环时,愧歉之语被咽下,化为侃言一句,“ 这狗尾巴草帽子倒是适合你。”
天色渐黑,因季雪禾眼有疾不可见且乌雀太过年幼,围火歇息的几人相约好,上半夜经由齐若月与楼舒玄相守,下半夜则换卓画溪与程蛋子。
坐于火前,看着炙热燃烧的干柴渐渐被灼尽,山腰天边慢露浅光,程蛋子紧抿的裂唇张开,道:“ 卓姑娘,先前是我们对不住你。” 正所谓失去一切方作坦然,历经悲痛才知旁人之伤。他说着闭上眼,“ 是我们的懦弱与害怕连累了你,让你一个姑娘家遭受那种事情…… ”
痛苦的回忆本就不该再被提及,因每一次看似无心的揭露与忏悔,都不过是在试图愈合的伤口上加撒涩盐一把。然耳边响起程嫂的那一句“我家蛋子性子直,没啥心眼,有时候说话不好听,若是得罪了你们可莫要见怪,” 让卓画溪被重提旧伤魇梦的不悦无力凝聚。她闭眼,轻叹一声道:“ 你们所为确让我心中恨恶难消,可老鱼头与程嫂之举亦怎可让我轻忘。”
“ 唉……” 程蛋子叹息着,想起程嫂,昏黄的眼角依旧会显湿润的珠光。
“ 窸窸窣窣——” 不远处高过半人的草丛中发出一阵动静,引起卓画溪与程蛋子的注意。
“ 不好,许是那些个蛊尸,” 程蛋子脸色立变。草丛之中动静声响更大,来者似脚步更快。程蛋子手拾起依旧星点燃火的柴木,站于卓画溪身前,作防备状盯看着面前不停摇动的草苇,“ 卓姑娘,你快喊醒他们。”
“ 沙沙沙”,是面前草苇晃动的声音。几人面皆带着警惕与紧张的神色盯看着面前晃动的草苇丛,腿下做好了急奔的准备。
一双手拨开草丛林荫,卓画溪一行人的心随之替至喉咙口,一口倒吸如体的气憋住久久不敢吐。高苇中探出一头,脸色灰污尘脏,唯一双眼明亮透彻,看清面前人时,语带惊喜道:“ 姑娘?!”
卓画溪认出来面前的人,“ 画梅?画莲?”
☆、第八十八章 重遇画梅
晨光渐渐升起撒在地面之上,卓画溪眼神中的喜悦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之色,她几步上前看着面前虽灰头土脸,看着倒无伤痕,“ 你们怎会在此地?”
“ 那夜走散之后,我们便顺着一路走一路寻姑娘你们,” 画梅手紧紧握着卓画溪的手不愿松开,生怕一松手,面前的人就会消失,方才知晓眼前一切不过为梦一场,“ 方才我们走至这附近高处,见得到似有火光星点,便寻着来了。本以为是其他生还之人,想不到竟真的寻到了姑娘。”说着,画梅的眼泪掉了下来。
“ 别哭了,如今寻到可不就好,” 卓画溪心头亦心绪难平,有泪波浪动,她伸出手,抹了抹画梅眼角,“ 寻到就好了。” 说着,她看向画梅身旁坐着的画莲,画莲亦是眼中含泪,忍不住向下流。
“ 姑娘,你怎么如此狼狈?”画梅看着面前的卓画溪,她本清秀的面庞早已被黄土灰烬染得如同狸猫,长发无簪卷盘,凌散地垂落双肩,长久得疲惫就连发丝都变得枯燥如麻,夹杂落叶片片。画梅心疼地伸手挑取出卓画溪发间夹杂的枯叶,“ 怎么会这般…… 姑娘,你的脸都花了…… ” 说着,画梅取下自己发髻的簪子,双手颤抖着一点点将卓画溪的长发盘起。
“ 无事,无事,” 画梅话语的心酸与盘发的柔举催人泪下,卓画溪强忍着泣意摇头道:“ 无事。”说着,她看一眼一侧的程蛋子,“ 这是程蛋子,与我们同行之人。”
画梅与画莲朝着程蛋子颔首示意。
“ 我们可担心坏了姑娘和季公子,” 画梅抽了抽鼻子,说道:“ 生怕你们…… ”
见着画梅似又要哭出,卓画溪不忍地握紧她的手,道:“ 傻丫头,怎会。”
画莲虽一言未说,泪光下的眼却也包含浓浓的思念与相见的欣悦之情看向季雪禾。
面前姐妹相遇之景着实让人心生感动,然齐若月略生疑,开口道:“ 说起来你们两个可真厉害,没有遇到蛊尸?”齐若月的猜疑不无道理,这猛兽四处的乱世之下,群行之人皆遇险,更何况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画莲摇了摇头,说得诚实,“ 我们一路东躲西藏。白日里赶路,到了黄昏就寻可以安身的地方躲起来。”
“ 是啊,” 画梅附和着画莲的话,接下去道:“ 姑娘,我们这一路听闻嶷郡很是周全,蛊尸还未寻到那儿。”
听画梅此言,程蛋子道:“ 看来老鱼头说得无错。”
“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赶紧启程赶路,” 齐若月起身,道。
盛夏过后,深秋未至的太阳最为灼烈。未走多时,一行人接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头重脚轻,经受不住烈日的双目也变昏花难以看清脚下之路。
“ 不行了,不行了,” 齐若月弯腰半走半踉跄地寻一树荫下坐,“ 我要被晒死了,这秋老虎还真是厉害。我口干死了。”
“ 这四处无水,” 楼舒玄放眼看四周,目可见皆为高草杂木。
程蛋子扫视一眼四处,走向路侧,蹲下身子,一双习惯务农的手拨开草茎旁的土壤,钝指弯曲,费力地翻着略显干硬的泥土。泥土与坚石相混,格外难翻。
见着程蛋子的背影,卓画溪心下了他在做何,她走至程蛋子身旁,蹲下时手拆过画梅替自己盘起的长发,“ 用这个兴许能好些翻土寻得草的根茎。”
听卓画溪一言,看着她手中递来的簪子,程蛋子一愣,继而略带憨厚地呵笑出,“ 我看着你穿着矜贵,想不到也知道我在这儿翻草根。这草能吃,甜得很。唉,要是那把锄头还在就好咯,” 程蛋子说着摇了摇头,接过簪子,尖锐的簪子翻松草根处的泥,“ 从前的时候,阿松也喜欢吃着草根。我和他娘就总去后山的林子里翻。如今,唉…… 不提不提了。”
“ 我出生农家,自然知晓这些,” 卓画溪卷起衣袖,一双本应该洁白如玉的小臂遍布长短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