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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农家,自然知晓这些,” 卓画溪卷起衣袖,一双本应该洁白如玉的小臂遍布长短不一,深浅不齐的新伤旧痕。程蛋子看着卓画溪手臂上的印记有些深色结痂,有些鲜嫩刚染,怜惜之情让心中愧意更深,“ 卓姑娘,还是我来吧。我是个粗人,这手本就糙了。你一个姑娘家,可要好好保重。”正在程蛋子话渐收尾时,卓画溪扣住草茎的手用力抬起,随着手臂的上扬,一株草被连根拔起,露出微染浊泥的根部。
卓画溪衣袖为布,手指一掐长叶,将擦净的草根递给乌雀。
“ 这草能吃?这是什么草?” 见到卓画溪手中不知名的小草,齐若月愣了愣,道:“ 万一有毒怎么办?”
卓画溪淡淡回应道:“ 虽不知晓此草的名字,然无毒。我小时也常寻来吃。”
“ 对,这草根可吃,” 同样认出此草的还有画莲。
正说着,程蛋子双手捧满草根走来,“ 这草根含水,虽说不能解渴倒也能先吃着润润喉。”
“ 万一被蛊尸染了毒怎办?”有洞窟内水的前车之鉴,楼舒玄也略作猜忌。
听楼舒玄一言,程蛋子愣了片刻,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卓画溪道:“ 这草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 草根隐于土中,想来当是无碍,” 卓画溪正说着,身旁的乌雀就已经吃下了草根,尝到一抹微甘的小嘴笑了起来。
一行人坐于荫蔽之下,口中含吃着草根。齐若月从未听卓画溪提及她小时的事情,方才听她一言,心做好奇道:“ 卓画溪,你曾经也吃过这东西?”说着,她将一截草根放入口中,牙轻抿。
“ 是。”
“你不是青楼里的姑娘吗?怎么还吃过草根?”
“ 我并非生于青楼,” 卓画溪缓缓道:“ 我生于农家,后入的青楼。”
“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农家的孩子很可怜,” 齐若月心无他意地说道:“ 这个封建社会,估计都是重男轻女。那你后来怎么入的青楼?”
楼舒玄心中觉得齐若月所提过深,触及卓画溪心中伤痛。楼舒玄故听似无意,实则提醒地咳嗽两声,示意齐若月莫要再追问。
“ 为了一个人,” 卓画溪并未回避齐若月的问,答道。
“ 一个人?”
“ 为了他能入仕的梦。”
卓画溪简单的话语让齐若月听出了戏本子中千转回肠的味道,如此心紧一弦的日子中听一出这般戏段倒也能缓解心头焦虑,“ 那可是你喜欢的人?后来你们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就和戏里面说的一样考上出名,然后来寻你了?”
齐若月的话也引起在座中人的好奇,如同是在台下听台上之人说书一般,皆瞪大了眼。唯楼舒玄闭上眼,道一句:“ 齐若月,莫要问了。”
卓画溪目光看着手中的草根,口中之语与楼舒玄所言同时道出相叠,“ 他来了,不是寻我,而是给我送了一张请帖。”
卓画溪话语落下时,楼舒玄喉咙生硬地咽了咽,齐若月与旁人则一脸好奇状:“请帖?”
“ 他与旁人成亲的请帖。”
“ 当真是无情无义之人,” 画莲听完这故事时,口中愤愤道:“ 姑娘你为他做了如此多,他怎心许旁人。”
“ 话不能这么说,” 齐若月想了想,道:“ 感情这件事情不能强求,你对他的付出他应该会觉得感激,不过感激不是爱情。”
“ 可女子如此付出,”画莲面带不解道:“ 那人竟也感知不到如此情谊?”
比起画莲对于男女之情所见,齐若月所言似乎更为新奇,“ 如此沉重的爱只怕反而会让男的觉得心有压力吧。 ”
“ 兴许,” 卓画溪并未否认齐若月所言,道。
听到齐若月口中“ 沉重的爱”四字时,楼舒玄心如石击一般“ 咯哒”作响,道:“ 此事无甚需得多言之处,还是莫要说了。”
“ 楼舒玄你怎么了?听个八卦怎么听得你一脸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事里男主角呢,” 看楼舒玄闭眸抿唇的模样,齐若月忍不住调侃道,侃言刚落,她隐约察觉有何不对劲,眼神继而深沉带疑惑,“ 楼舒玄,难道你就是那个入仕未归的人?”
听到齐若月的猜疑,看着面前皆沉默的两人,画梅眼中惊讶不少。她虽陪在卓画溪身侧多年,然丝毫不知此件事,“ 姑娘,这可是真的?”
“ 有何真假好言,不过都是过去之事,” 藏在心里的许多话一朝说出于口,卓画溪心中倒觉豁然。
此为他人之事,外人亦不好再插||口何,程蛋子看了看空中似有偏移的金日,叹口气道:“ 这正午也要过了,我们还是先赶路得好。”
☆、第八十九章 篱院食薯
烈日炎炎,众人的脚步随着秋蝉哀凉拢长的低鸣声而渐缓,每一步都显得有气无力。
“ 怎么还不见到城镇?”齐若月双手吃力地撑起腰,道。
楼舒玄也觉饥疲交加,言:“ 莫不是走错了路?”
“ 真是奇怪了,” 程蛋子单手遮在眉骨处,脸颊随着眯起的眼睛不自觉抬起,“ 按照道理,咱们应当会路过些城镇,怎么这么多日都不见得影子。” 说着,他的眼眸似见得一屋檐的影子,“ 前面似有人家。”
顺着程蛋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卓画溪确见得荒野中一黑瓦团点。待到走近时,看清面前的乃为一篱笆小院。枯藤缠绕被风吹散倒落的篱笆杆子,枝叉相交处结上灰白色的蛛网,蛛网厚实,网住微风。透过篱笆便能见得小院内空空荡荡,唯有茅屋一座与角落阴影下石井一口。顺着半开的小院门走进去,看见微风将小院地面上几撮黄色鸡毛吹至角落中。本应当整洁的地面也因无人打理而有杂草冒芽生长,草长得不高,想来这座小院当被弃不久。
院中的木屋大门紧闭,每一扇本该留给窗的地方都被钉上了厚实的木板。程蛋子走上前,双手轻拉木门上的铜环,敲门三声,屋内无人应答。
“ 这有水!” 早已口干舌燥难忍的齐若月冲向井边,探头看去,见到井中水的时候欣喜地叫了起来,“ 这有水!”
“ 此水可能喝?”画梅也走去,低头看深井中的水,略带怀疑问。
此话不假,虽说如今口渴难耐,但若饮下不净的水只怕不单单不得其反,更会命断黄泉。可这清凉的水在眼前唾手可得,若是放弃实在可惜。齐若月咬牙思忖着,豆大的汗珠为了躲避烈阳也从额头上跳下,隐藏到地面印着的她的阴影下。
“ 对了,” 看着自己的影子,齐若月心生一计,“ 蛊尸怕光,尸卵也是。先将这些水打出来曝晒半个时辰,不就能杀了蛊尸的毒。”
齐若月所言听来有据且可行,画梅点头道: “好,我与你一同打水。”
站在屋前的卓画溪问程蛋子,“ 可能打开?”
程蛋子摇了摇头,“ 这门是从里面栓死了,” 他说着,眼神瞥见放置于院落一角的斧头上,“ 这应当可以,” 说着,程蛋子走去抡起地面斧头,“ 我将着门砸开。”
正在程蛋子欲砸门的时候,刚从屋后探来的乌雀犹如发现了何新奇之物一般拽了拽卓画溪的衣裙,手指着屋后。
“ 怎了?” 卓画溪一怔,看着乌雀似乎着急的模样,她松开扶着季雪禾的手,吩咐画莲道:“ 扶着他。” 继而跟着乌雀走向后院,“ 怎么了这是?”
刚走入后院,口中的疑惑便得以解。映照在卓画溪眼中的是一小亩菜田,虽说渐入秋,然菜田中依旧泛着绿色。卓画溪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扁叶,手继而拨开泥土,瞧见茎时,口中道:“ 白薯?”
“ 啊——” 正在卓画溪因白薯而心有喜时,一声尖叫声从前远传来。
“ 怎?” 卓画溪惊惶失色地跑至前院,“ 可发生何事?”
“ 这,这……” 画莲的目光盯看着井,肤粟股栗。
顺着画莲的目光看去,卓画溪见得随着齐若月摇井而收回的井绳上密密麻麻附着着大小不一的尸卵,有的看着圆润光滑,有的则缺棱少角。尸卵紧挨,将麻绳裹了个遍,看着心中便起一层恶寒的疙瘩。
那井绳因尸卵多黏,看着与一串卵黄色葡萄一般,画梅强忍口中呕意,问:“ 此水可还能用?”
“ 这水给太阳晒晒就好了,” 齐若月坚定道,“ 画梅,你快把水桶拿上来。”
话说得轻巧,然画梅刚走上前一步,眼神瞥见同样被蛊尸卵覆盖的木桶时,她的整个心似乎也被一颗一颗地粘上尸卵。“ 不行,我拿不了,” 画梅一手捂胸口,向后退一步,撇脸向一侧,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全都是尸卵。”
“ 哎,要是没有受伤没有伤口,这尸卵就不会进你身体里,你怕什么?一会儿你在太阳下晒晒,这些卵就全部死了,” 齐若月道:“ 你快点,我要撑不住了,这水太沉了!”
“ 不行,这太恶心了。”
“ 我来,” 见到如此,楼舒玄走上前,他眼瞅水桶,眼中立刻被大大小小的尸卵映照的影子沾满,楼舒玄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伸出手,抓住水桶把手。手掌握住木柄的时候,感受到一阵柔软随着自己的握力炸裂,里面黏稠的脓液流淌出。
刚将水桶提出井口,楼舒玄便看见桶内似乎躺着一只杂毛鸡。它双翅无力地耷拉,身子蜷曲在桶内,只剩下一只毛掉尽,长满了瘤子的脖子弯曲成畸。
“ 怎么有只鸡?” 话音刚落,本死着的鸡忽然睁开双目,眼神昏暗无光,扑腾着翅膀就要朝着楼舒玄扑去,“ 咯咯咯!”
楼舒玄手猛一丢,连桶带鸡扔向院中。木桶滚至院中太阳正照的地方,附着在桶面上的尸卵开始冒起青烟,伴随着“ 呲呲” 的灼烧声,渐渐均化为一滩脓水。
“ 咯嗷!” 那只鸡也随着引喉高鸣一声时被太阳炙融得一丝不剩。
“ 我看这水不能用了,” 见到蛊尸鸡被阳杀死,楼舒玄走至阳下,伸出双手,让日光清洗一手尸卵黏液,“ 且不说蛊尸之毒,若是有鸡瘟便足矣让我等毙命。”
“ 唉,真是可惜,” 听此言,齐若月只好作罢地叹口气。
“ 嘿!” 身后一声大呵。听得“ 哐噹” 一声,茅屋的木门被程蛋子劈开。门开的时候,屋内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惹得程蛋子手臂挥舞,灰尘呛入口鼻,引得他一阵咳嗽,“ 咳咳咳。这儿灰可真大。”程蛋子一手捂嘴,眯着眼,手中提着斧头踏进屋内。
屋内昏暗无光,牢牢钉严的木板将屋外光阻拦得丝毫不可进入。跟随着程蛋子的脚步,卓画溪刚抬脚踏过门槛,鼻息便捕捉到扑面而来的腐臭之味。
“ 这是什么味儿,” 进屋的齐若月捏鼻皱眉道。
茅屋子不大,四方的屋内摆放着一张桌,两把凳,一张木床。木床上静静躺着一人,全身干枯如木柴,面部肌肤凹陷入骨,杂乱的枯发掉落一地,唯有干瘪的前胸皱皮能看出那应当是一女尸。
“ 这是谁将她困在这里?” 画梅看着面前的女尸,问。
卓画溪看了看桌上放置,因长久未能洗净而结垢的碗碟,猜测道:“ 想来应当是她自己。”
“ 这女人可会变蛊尸?”
“ 当是不会了,” 卓画溪摇头道:“ 她看着身上无伤。想来该是为了躲避蛊尸将自己锁在屋中,最终饿死。”
齐若月叹了口气,“ 唉。”
画莲看着面前的干尸,心中总觉毛毛不安,“ 不如我们将她葬了?”
楼舒玄点头道:“ 如此也好,入土为安。”
说着,程蛋子与楼舒玄将那具女尸抬了出去,留下卓画溪几人在屋内。
“ 这屋内会不会有尸毒?”齐若月最先担忧地问出,“ 不是说人死了都会有尸毒?”
“ 就算有,我们也无其他之路可去,” 卓画溪道:“ 且此屋能让我们今夜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