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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挫骨扬灰也可,只是莫要伤了她。”
“ 你如此嘱咐,” 季雪禾听他所言,沉默阵阵,问:“ 可也想过与鸳儿说何。”
“ 醉风楼内我便知晓她是好姑娘,不值得为我搭上一生,” 玄无欢轻笑起来,“ 她既为你的人,你自当替她寻觅一良缘,让她忘了我便是。”
☆、第一百零四章 结局
嶷郡内,潮湿的黑暗如巨网,将牢笼中的人紧紧束缚,无可挣脱。程蛋子的无头失心尸体横躺在牢笼的地面之上,血还未流干地丝丝蔓延开,将惊慌与绝望散入牢笼的每处角落。
被血染湿生朽的铁柱冰凉刺骨,青苔黏糊的墙角尽显腐落。画莲缩在角落里,这不见天日的几日内,她看的清楚。她亲眼见得程蛋子被玄则挖脑残心,亲目看得身怀六甲的女子被活取腹中尚未成型的婴孩,她才知晓在这里,人不过是如同牲畜般的存在。他们被囚,被养,只为填玄则之腹。
若说前几日,她心中尤念季雪禾兴许会来搭救自己出这苦海,然这几日的等待早已将心中的期许磨得一丝不剩,留下成灰的唯有绝望万分。画莲颤抖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包起的手帕,一点点摊开,手帕内是一颗药。
她记得那时季雪禾曾说这能驱散一切不安。
“ 季公子…… ” 画莲口中低念着,抖作一团的手颤颤巍巍地将那枚药放入口中。
药入口,微苦。
滑过喉,却觉丝甜。
直当药悉数在体内化开后,画莲已没了气息,唯眼角两行未干的泪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无情的地面。
不见日光的牢中,曲华裳紧紧抱着楼舒玄,声音也变得抖作一团,“ 舒玄……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偷跑出来…… 我如果不出来就不会被抓了,我,我…… ”
“ 华裳,一切不要多言,” 楼舒玄紧紧抱着曲华裳,将她埋首自己怀中,不忍她见面前血落三尺之景,喉中哽咽,“ 是我不好,是我…… ”
乌雀一人蜷身,缩在阴暗处,垂首不敢睁眼。
牢笼外,夜色当空,虽说星辰极美,然却无人有心欣赏。
齐若月推门走入,“ 吱啦——” 一声响,如勾命玄铁滑过石地,让牢笼中人纷惊,各个面带恐慌绝望地看去。
他们眼中的恐惧如见厉鬼,生怕下个被选中的便为自己。
“ 齐若月,” 楼舒玄看向齐若月,眼中厌弃鄙夷之色尽显,“ 你如此,当真背弃了自己的良心。”
齐若月不言语,她紧抿的唇角皱起一道褶子。
“ 你为人,却助纣为虐,” 楼舒玄眼中的讽刺如利剑,扎入齐若月心中,“ 你真当他会放过你?”
楼舒玄的嘲讽让齐若月心痛难忍,她看向楼舒玄,走近牢门,手中一串管钥落下,“ 你走罢。” 她说着,打开了牢门。
“ 齐若月,你…… ”
“ 就当作是你我相识一场,共事半生的纪念。”
“ 那这些人?”
“ 楼舒玄,我不能对不起君上,” 齐若月打断楼舒玄的话,道:“ 你走罢。” 说罢,她摊开手。身后传来尽是旁牢中囚人的求饶呼唤。
“ 走罢 …… ”话还未来得及说全,齐若月便感后背一阵如脊断却的裂痛。
“ 吾生平最恨便为背叛,” 玄则收掌,目带狠光一扫被掌劈于墙面的齐若月。
跌落地面的齐若月奄奄一息,眼中却略带一丝苦笑,若是现在死了,应该就能穿越回去了吧…… 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丧尸的好……
“ 齐若月!” 楼舒玄大惊,道。
玄则的目光落在楼舒玄身旁的曲华裳身上。心中念着此女为琉璃所生的玄则正欲上前猛拉过曲华裳,却听牢外一阵风动云卷,伴随阵阵如地动山摇之气。
一战便为数月,无人可知究竟结果为何。
直至那一日,画梅带着乌雀回到了蝶溪谷,卓画溪看去,仅能见得他俩二人,别无其他。画梅不多言,她亦不多问。
尸王玄则被毁,玄氏一脉没落。随着玄氏的没落,蛊尸一如无首散沙。在玄氏的传闻逐渐消逝,蛊尸之量日渐退散之时,一人的名字渐渐被人所记得。
君渊。
身披驸马一称,衣带都尉一职,怎不能为首?
凌衍扶持君渊上位,对于历经浩劫的土地而言,这天下的姓氏变了又如何?只要百姓的日子风调雨顺便为好。
何为风调雨顺?只愿卖鱼的有鱼卖;炖汤的有人饮;而楼内坐的可见流客不绝。
带到一切尘埃落定,风沙不再后,卓画溪与画梅带着乌雀重回故地。
依旧那一方土,依旧那一座楼,依旧为双人坐楼内观夕阳不可留,变得却为心境。
卓画溪拒绝了君渊邀其入宫的好意,所言为:我本风尘出身,何理入宫为官。
然心中之理,只怕唯她心可明。
她在等,等心中的放不下。
日子过来算得为快,人们的勤劳很快便填满了浩劫带来的废墟。
醉风楼依旧如前般光景,来客络绎不绝。奇怪的是,很少人愿意谈及那一年的苦难,似乎宁愿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静静腐烂在曾经的岁月中。
每逢清明,卓画溪总会来一处野郊,膝跪柔地,为一坟添花摘草,一呆便为半日。
那坟头立碑一座。
卓画溪立兄玄无欢之墓。
“ 又是一年,” 卓画溪目色渐柔,道地好似面前站着他,正凝目倾听一般,“ 哥。”
“ 虽说事情过去,可我依旧不明长生诀为何。闻人辞依旧化名为文辞,他回到凌衍,虽来见过我几次,却也不多言。”
“ 楼舒玄与曲华裳离开了,我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也未打听过。”
“ 画梅至今不愿寻一亲事,想来当为忘不掉你。”
“ 说来你也如玄则一般狠心,曾经那么多年却不曾与我多言半分…… ” 话至深处,眼角依旧不忍湿润,“ 你可知道季雪禾也不在了,我寻他甚久,却也找不到他…… ”说着,她看着天色似不早,才起身,“ 哥,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罢,她手拭泪,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抬帘,正欲进车之时她目做一顿。见车内一人柔发及腰,颜做憔悴却不失倾城若花。
“ 你…… ” 卓画溪一时语塞。欣喜,激奋,委屈,万般情感交集,让她不知该言何话,“ 怎会在这里?”
“ 眼盲,迷了路,不知姑娘可能相助?”
听他如此言,卓画溪的记忆回至最开始的地方,嘴角含笑却依旧如当时问出一句:“ 你为何人。”
季雪禾嘴角轻笑,道:“ 季雪禾,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 卓画溪,” 卓画溪忍笑答道。
“ 家许何处?”
“ 醉风楼。”
“ 如此,” 季雪禾故作恍然道:“ 不知姑娘心中可有心许之人?”
“ 早有。”
“ 如此当真可惜,” 季雪禾说着可惜,然眉眼弯弯,笑意愈浓,“ 若我告知姑娘一事,不知姑娘可能照顾我这眼瞎之人余生?”
“ 何事?”
“ 姑娘一直为长生诀所困,可想知晓长生诀究竟为何。”
“ 为何?”
“ 玄氏一脉有咒,凡男子必终为尸,命为长生。若与同脉中女交||合,则可免成尸一劫,仍获永生,故而传为长生诀,” 季雪禾说道:“ 如今姑娘可知道长生诀为何物了?”听卓画溪不语,季雪禾继而嘴角化开笑意涟漪,道:“ 不知如此,姑娘可能收留下我这瞎了眼的残躯?作为报答,想来我这如花容颜当也能惹姑娘心中一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