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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觉得以林修远的品性未必会因苗苗的身份而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但少年人这么镇定,她还是有些奇怪。
“他要是敢做什么……”楚柯冷冷一笑,暗地里将蛇牙磨得霍霍作响。
蛇妖都是很小心眼而且护短的。
一顿饭草草而就,二妖一人匆匆吃完饭就开始等候。
等了大约半小时,门铃叮咚一声响了。
徐安容按住神情不愉的楚柯,自己起身去开门。
门外,穿着白T休闲裤的男生抱着一盆葱兰安静地等待着,看见徐安容出来,他客气地笑了笑。
“容容姐,我送苗苗回来了。”
徐安容神色复杂地接过装着苗苗的小花盆,不死心地又问:“你真的都知道了?你不害怕吗?”
“我确实已经知道了。”林修远的目光飞快地从小花盆上扫过,缓缓摇头,“我不害怕,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视线跳过徐安容落在楚柯身上,像是承诺一般:“容容姐,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不会做伤害苗苗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会保密。”
楚柯不满哼了一声:“谁知道真的假的。”
不过也就嘀咕了这么一句,看着林修远认真的神情,他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送走林修远,徐安容关上门,托着小花盆往客厅走,才走两步,盆里的小葱妖忽然呜咽出声。
“呜呜呜……容容姐,我失恋了……”
第69章 慈母多败儿
认识苗苗这么久; 徐安容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她哭得伤心,反倒让徐安容原本准备念叨的话说不出口了。
相比起来,楚柯就显得十分冷酷。
“还不是你自己作死……”他话刚出口就吃了徐安容一记眼刀; 心中一闷,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妖颇有些“慈母多败儿”的意味,遂横了苗苗一眼; 抱着双臂趿拉着拖鞋踢踏踢踏回了书房。
徐安容目送他离开; 无奈地叹了口气,问苗苗:“聊聊?”
说着也不管苗苗答不答应; 径自捧着小花盆去了阳台。大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他们动作; 立刻贴心地推了一个小板凳过来,然后关上移动门拉下窗帘,把空间留给她们俩。
苗苗擦了擦眼泪; 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道:“容容姐; 对不起。”
做事的时候任性冲动; 但静下心回过神来想; 她也明白自己做得不对。可都说“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哪怕她从前是非常明白人与妖相恋会很麻烦的,甚至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哪怕她在见到林修远之前一直惶惶不安,对未来不报希望,但等她亲历时; 却没有办法做到那么冷静。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见到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与他在一起。
明知他遇到妖怪袭击的可能性极小,也忍不住担忧他的安危,明知身边的狂蜂浪蝶勾不走他的心也忍不住心生妒意,明知自己不该这么做却还是做出会令从前的她都不由诧异的事情来。
恋爱脑,大概说的就是如此。
徐安容看着苗苗只能叹气。这小妖精你说她懂事吧,她居然干得出把自己快递到小情郎身边的事,任性得叫人头疼,可你说她真的不懂事得让人讨厌吧,也不至于,其实她心里也都能明白。
有时候她成熟的像个大人,有时候却又像孩子般任性,实在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叹气再叹气,徐安容只能说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苗苗抹着眼泪,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能说说你怎么被小远发现的吗?具体发生了什么?”徐安容试着转移话题。看苗苗哭得伤心,她摸遍了自己的口袋,总算摸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苗苗擦干了眼泪,平静下来开始叙述自己这三天的经历。
林修远的表现很镇定,在知道她是妖怪后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这超出了她的预料,哪怕直到分别他把她送回家也没有说过半句要和她分手的话,只说需要大家互相冷静一下,他有些事情要思考。但她清楚,没有人能接受和一个还不能成功化形的小妖怪恋爱,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她的初恋已经画上了终止符——而这也是她一直所担心的且极有可能发生的,现在不过是终于成为了现实。
所以,在经历了刚回家时的难过与慌乱,现在的她已经重新恢复了冷静。
想起自己仗着楚柯和徐安容还有大黄纵容,在最近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苗苗叙述完又认真地躬下了身:“容容姐,对不起。”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凉,带着雨后的湿气,只穿着短袖的徐安容被吹得瑟缩了一下,看苗苗小心翼翼道歉的模样,伸手碰了碰她的小叶子,温和地笑了笑:“其实大家也不是怪你……最担心你的是楚柯。”
苗苗轻轻地“嗯”了一声。
楚柯是个好妖,特别特别好,从她刚成妖那会儿就知道了。
“进去吧。”隔着窗帘间的缝隙,徐安容看见书房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又打开了,从不把心事显露在脸上的某蛇趿拉着鞋又坐到了沙发上,一分钟至少有五六次不经意地看向阳台,姿态非常自然。她垂下眼笑了笑,对苗苗说,“去给楚柯道个歉吧。”
……
知心姐姐不是那么好当的。
徐安容睁着发晕的两眼瞪着房顶,看吊灯的流苏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一下,两下……满心都是后悔。
昨天和苗苗在阳台聊了大半夜,今天一早醒来就觉得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的,一摸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等强撑着精神吃完早餐,整个人晕得更厉害了,身体里仿佛烧了两口火炉,烧到最后连皮肤都开始泛红。
原本她还想坚持一下带病上班,刚走到门口就被过来串门的楚柯拦下,不由分说地抱到了床上,扯过羽绒被动作娴熟地将她裹成了球……
“阿嚏!”
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打断了她的回忆,她侧过头张嘴吐出一根温度计。
楚柯捡起温度计就着光看了眼,眉头立刻皱起:“39。2。”再看一眼徐安容烧得通红的脸蛋,手足无措地从柜子上的几种感冒药上扫过,纠结了一会儿,端起一杯热水吹了吹递到徐安容嘴边,“多喝点热水?”
别看这只是一杯简简单单的热水,它简直可以包治百病!
头疼脑热喝热水,感冒发烧喝热水,生理期肚子疼照样喝热水……没有什么是一杯热水不能解决的。劝人多喝热水几乎算是直男的条件反射了。
徐安容有气无力地白了楚柯一眼,凑到杯口小心地抿了抿。
微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她吸了吸鼻子,鼻涕水忽然淌了下来,楚柯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抽出一张纸巾就要替她擦,徐安容别过头,本就烧红的脸显得更红了。
“不要看。”她小声哼哼,说话的同时又吸了下鼻子。
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展露自己不雅的一面,徐安容也不例外。
楚柯作为一条不解风情的蛇当然体会不了这种女孩子的敏感心理,长臂一揽,圈住眼前的“球”,凑到徐安容眼里,自发地帮她擤起了鼻涕。
徐安容又羞又恼,一双水汪汪的眼瞪向楚柯,但力度软绵绵的,丝毫没有杀伤力,反倒眼波流转似有娇嗔之意,看得某蛇心里一跳,血液流动瞬间加速。
楚柯立刻转头拿起桌上的感冒药装作认真的样子研究了一番,等那阵躁动消退,他选了退烧的那一种喂徐安容吃下,伸手拍了拍被子:“睡一会儿吧。”
徐安容乖顺地点点头闭上眼,往他身边蹭了蹭。
不知是不是感冒药起了效,刚才还浑身发热,睡了没多久徐安容就出了一身冷汗,冻得整个人都开始轻微哆嗦。楚柯一直观察着她,见她睡得不安稳,犹豫了一下,隔着被子将她圈在了怀里,还嫌不够,又扯过一旁的小毯子一并裹了起来。
他的体温虽然偏低,但隔着羽绒被也感受不到,宽厚的胸膛又比床板柔软,徐安容闹腾了一阵,很快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陷入了沉睡。
平时总看她笑,生龙活虎却笑得与人有些距离感,现在成了病美人,虽然看起来恹恹的,但却丝毫不设防,因发烧而晕红的脸上透露出一种近乎孩子般的纯洁天真,如花瓣似的嘴唇仿佛在邀请人来品尝。
楚柯行了一会儿注目礼,下意识想起了上次草草终结的初吻,于是像被诱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老大……”大黄幽幽的声音从边上传来,“乘人之危,不太好吧。”
他“咻”地转过头,大黄头顶苗苗坐在床边,二者眼神里明晃晃的左眼写着“禽”,右眼写着“兽”,合起来念就是“禽兽”。
楚柯:“…………”
他缓缓坐直,一脸镇定:“你们来干什么?”
大黄拍拍压在肉垫下的热水袋:“老大,是你让我去找热水袋的。”
“就是你。”
“真的是你。”
冬天一过,这东西就被束之高阁,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功夫才从顶层的橱柜里把它翻出来,结果楚柯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大黄心里苦。
有苦他一定要说出来,而且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哦。”楚柯面色不变地捡起热水袋塞到徐安容手上,掖了掖被子将她裹得严实了点,然后伸长腿,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在怀里。
“容容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说话的是苗苗。
她两手扶着大黄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往床上看去。最近两天下雨,气温也随之降低了几度,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为了开导她,徐安容也不至于在阳台待那么久以致着凉感冒,作为罪魁祸首,当着楚柯的面她连问一句话都觉得心虚。
果然,一开口,楚柯的目光又移到了她身上。
“如果不是你,什么事情也不会有。”张嘴就是带刺的话,固然有对女朋友的心疼,也对苗苗近来所作所为的不满,但看见苗苗瞬间黯然的模样,楚柯还是有了少许软化,“苗苗,你就不能成熟点吗?”
他活了不少年头,陆陆续续帮助、救过很多妖怪,但大多数被他送回了应该去的地方,只有苗苗和大黄留了下来,并且一直留到如今。大黄也是个有故事的妖怪,有些事看得比他还明透,用不着他多说,只有苗苗是不一样的。
他从邻居老奶奶的菜刀下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她才刚成妖。本想把她送去昆仑或是蜀中,托认识的其他妖照顾,她非不肯,因着那么一丁点雏鸟情节死乞白赖地要留下来。他拗不过,心想不过是多吃一份口粮,而且就苗苗的小身板也吃不穷他,留下也就留下了,却有很长一段时间忽略了苗苗因为身份的原因只能困于尺寸之地。
再后来苗苗通过看书,听广播看电视和网络把人情世故学了个有模有样,他也就没有再多加关注她的心理状态。如今回想起来,其实他也错了,苗苗的确是有不成熟需要学着长大的地方,但这原本是他应该教育的。
话已出口,楚柯看着苗苗沮丧的小脸,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忽然被醒过来的徐安容一巴掌拍在了胳膊上。
“你又凶她干什么?啊?”
睡得迷迷糊糊,刚醒来就听见男朋友在训孩子的徐安容瞪着一双水濛濛的眼气势汹汹地朝他吼:“不是说好昨天的事情昨天就翻篇了吗?干嘛又旧事重提?”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期应该是结束了,苗苗也快要下线了,再次上线大概就是少女了
第70章 一张床
女人的母性真是说来就来。
楚柯委屈地捂着拍疼的胳膊; 暗地里拿眼刀子狠狠刮了苗苗几百回,嘴上却一派正气浩然:“我没凶她!”说完低头哄徐安容,“你别生气; 还病着呢,多睡会儿?”
一摸额头,还是烫得厉害。
徐安容本就还有些迷糊; 发烧发得乏力; 见苗苗也没说什么,不似委屈的模样; 便又重新睡了回去。睡到半夜里,高烧再次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