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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就不问,宋宛窈有点生气的坐在沙发上,谁知道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突然起了疑窦,怎么最近总是爱生气,她是谁,她是宋家小妹啊,她啃过那么多大部头,最佩服康德,就是那个跟钟表一样一格一格跃进,分秒不差生活着的康德啊,而以那种生活为理想的她居然也这样浮躁了,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她木木的坐在那里,等到回过神时,房间里的人已经全走了。韩卫宇拍拍床边,示意她坐过去。
宋宛窈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站起身说:“很晚了,你休息吧。”
韩卫宇没做声,宋宛窈朝门口走去,忽然又折回来,说:“刚才小原带我去看了张文。”
说完,她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韩卫宇说:“他伤的。。。比我重。”
张文是这次暴力事件中和韩卫宇一同受伤的另一人,下午的时候小原对宋宛窈说:“大嫂,你要不要去看一看他?”
宋宛窈犹疑,她以什么立场去看望张文?
小原很善解人意,马上就猜到她的想法:“张文那小子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老大,特别内疚,也不好好配合治疗,大嫂能不能去劝劝?”
宋宛窈用眼神询问,我,能行?
小原点头,宋宛窈不得已只好去了张文的病房,他其他的伤还好,就是左眼挨的一刀注定他以后会盲一只眼。
小原对张文说:“这是大嫂。”
张文的左眼被纱布包着,有淡淡血迹渗出来,他完好的右眼里瞳孔一下张的很大,眼中的烈焰几乎能将人灼伤,衬的他本就惨烈的形容更加像恐怖片造型。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死死攥住宋宛窈,口里不停的重复:“大嫂,大嫂。”
宋宛窈心中骇然,面上却挂着微笑:“张文,你好点了吗?”
张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他表情很痛苦:“大哥他,我没有保护好大哥。。。”
宋宛窈一点也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仍然努力安抚:“韩卫宇没危险,你也好好养伤。”
直到出了病房,小原说:“大嫂,谢谢你。”
她一头雾水,后来小原对韩卫宇说:“我还以为大嫂会被那场面吓到,毕竟她年纪不大,又是那样的出身,结果大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场面马上就被她的态度撑住了。我们这帮在后面看着的兄弟个个心悦诚服。”
宋宛窈无端觉得压力很大,这声“大嫂”似乎早已超出她所安慰自己的姓“大”名“嫂”,她在这样的压力下无所循行,她觉得自己承担不起。
韩卫宇靠在床上,目光沉沉的能够洞穿人心,宋宛窈站了一会儿,开口道:“是啊,他伤的很重,等你好了就去看看他吧。”
她没有看韩卫宇,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宋宛窈刚到韩卫宇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笑声,她站在门口左右为难,正准备离开,阿KEN从后面叫:“大嫂!”
阿KEN手里提着好几个塑料饭盒,笑眯眯的对她说:“刚才我去你房间,没找到人,我猜大嫂肯定是来大哥这里了。这是昨天那家茶楼的点心,我看大嫂喜欢那个艇仔粥,今天也买了一份。诶,别站门口啊,走,我们进去。”
阿KEN喋喋不休,她和阿KEN一起进到病房里,韩卫宇还是一模一样的姿势靠在床头,旁边站了个女人,一双水盈盈的丹凤眼望过来,宋宛窈认出来是今年一个电影节的最佳新人梅以妍,她出道多年,被称为新人大约也有些不为人道的辛酸和无奈。
小原似乎比韩卫宇还尴尬,低低的叫了一声:“大嫂。”
梅以妍一怔,又格格的笑起来:“韩总,你身边的美人走马灯似的换,我看来看去,只有这个最美,不过看来你这次是想玩真格的,这就叫上大嫂了?”
宋宛窈头一次近距离的看梅以妍,听人说她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靠的就是脸蛋,自然长的很美,只是真人看起来比电视里看的要瘦很多,她嘴上涂着橘色的唇蜜,站在那里伶仃而美艳,一点也没有镜头前的单纯。
有两次酒会她远远的看见梅以妍跟在不同的男人身后,新闻里说梅以妍拿了最佳新人,她姐不以为然:“当初我还要找这个女人做代言,结果详细查了查她,你猜怎么着,看她长得一副纯情样子,没想到先打算勾引我老爸,后打算勾引我老公,我是跟她前世结过仇还是怎么的,真是服了她了。”
宋宛窈想着便一笑,在场的人都一愣,她对韩卫宇说:“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待会再来。”
她觉得自己还是幼稚了一些,有的时候同情心太泛滥,以后一定要谨记康德说过,头脑清醒的人所具备的品质,是不让那种强烈的冲动去打扰自己冷静的思考。
她转身时听到身后“哐啷”一声巨响,还没走到外面的小客厅,她就被人重重的带入怀里,韩卫宇抱着她,气息紊乱:“别走,对不起,别走。”
是他妄想了,他以为她会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谁知小小的试探换来的却是他自己的惶恐。
宋宛窈闻到一股血腥味,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你快去躺好,不然伤口又要重新包扎了。”
韩卫宇只是越抱越紧,好像一放手她就能飞了。
血腥味愈加浓重,宋宛窈猜他的伤口肯定是裂了,可这个男人听不进任何话,她的目光从他的肩头越过,看见震惊的梅以妍和阿KEN,还有一脸为难的小原。
宋宛窈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似乎颤了颤,她轻轻的在他耳边低语,带点祈求:“我不走,我真的不走,你快躺好吧。”
她在哄他,他明知道她是哄他,可她是最纯真的骗子,而他在她面前是最傻的傻子。
好容易将他扶到床上,他胸口的绷带已经被汗和血洇湿了一大片,小原和阿KEN连铃都没有摁,直接跑出去找护士,宋宛窈拿毛巾给韩卫宇擦汗,只有梅以妍站在一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韩卫宇脸色卡白,大口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汹涌往下流。没多久就打湿了枕畔。医生和护士一起进来的,查看了一下情况就把他推走了。
宋宛窈站在阳台上,小原走过来:“大嫂,梅小姐走了。”
她噢了一声,过了一会,小原也走了。
阳台上养了一盆珊瑚樱,不知道用的什么培植方法,竟然提前结满了红黄相间的小果子,累累的坠在枝叶之间。
她弯下腰,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小果子圆溜溜的,被摸的直点头。她站起身,到厨房装了点水,慢慢的浇进花盆里。
她的曾外祖母是园艺高手,最宝贝花圃里一盆朱砂兰,她小时候喜欢跟在曾外祖母身后,在一盆盆名花之间跑来跑去,有时候听到她对着一盆一盆的花唠叨,种什么收什么,小妹啊,只有这些种子顶老实。
长大一点,她在作文里写,种下希望,收获时光。
这句话被老师用波浪线勾出来,当作佳句在班上念。
她天真的以为真的能够种什么收什么,什么都会骗人,只有种子和时间不骗人,却没有想过,命运会给她的生活嫁接怎样的枝条,她又会收获怎样的果实。
第10章 第十章
等到韩卫宇再次被推回病房时,宋宛窈看着他紧闭着眼仰躺在那里,憔悴的脸上那点本来养出来的好气色又没了。
医生站在床边抄了几个生理数值,语调刻板的嘱咐不要随意挪动病人,不要让病人情绪有大的起伏,说了好几个不要,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很是语重心长:“他到底是病人。”
宋宛窈莫名心虚,认为这些医嘱都是针对她的。等到小原客客气气的把医生送走,阿KEN站在宋宛窈面前,挠挠后脑勺:“大嫂。。。”
阿KEN为人单纯,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宋宛窈和他相处的时间不算太短,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阿KEN吞吞吐吐;她问:“什么?”
“你能不能多照顾大哥几天?”
宋宛窈沉默,阿KEN以为她不愿意,面上显出一丝着急,小原回来时一看,奇道:“怎么了?”
“那就麻烦你们帮我再请几天假。”宋宛窈说。
小原很吃了一惊,望了望阿KEN,阿KEN又挠挠头,有些腼腆:“这个就包在我们身上,大嫂放心好了。”
三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阿KEN很郑重的说:“谢谢大嫂。”
其实,就算他们不提,宋宛窈也不好意思提出要走,虽然她无辜的很,可她也知道在在场人的眼里,韩卫宇伤口再次开裂,最轻也要算她一个无心之失,要不是她那一转身,他何至于要挣扎着下床来。
她叹了口气,想起韩卫宇对她的谴责,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傍晚的时候,小原和阿KEN带着宋宛窈去吃晚饭。他们俩消失了一下午,回到医院两人都换了身衣服,大概也洗了澡洗了头,如果不看两个人嚣张又带点凶狠的眼神,还都是清清爽爽的大小伙子。
上了阿KEN的车,宋宛窈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两天她对两种味道特别敏感,一种是酒精味,一种就是这样泛着甜腥气的鲜血味。
她的好奇心从来就不重,他们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半路上,小原接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吼:“有本事就让他们来找我!这群婊子养的,这次的货就是从我手里放的,老子这批货连海关报税单都有,怎么,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反天了!TMD,老子已经指了条正道,他们非要走那些偏门,既然自己找死就别怪我狠!”
挂了电话,阿KEN同仇敌忾:“CAO,一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大哥当初带着他们,他们这些年赚毛啊?现在还要拖咱们后腿,真TMD不是东西!”
小原没接话,阿KEN还要再骂,他淡淡的说了句:“行了,当初大哥不愿意再接手这些货,你们不是也一样跳的厉害?
阿KEN被说的讪讪的:“那个时候后来这些项目不是还没谈下来嘛,咱们兄弟那么多张口总要吃饭吧。”
小原往后看了一眼,宋宛窈正看着车窗外,脸上仍旧波澜不兴,他转回目光,轻轻一叹。
在饭桌上,宋宛窈还是吃的比猫多不了多少,阿KEN很同情的看着她几乎没沾上菜汁的洁白碗底:“大嫂,你是因为要保持身材才吃这么少的吧?你们空姐这一行真不容易啊,饭都吃不饱,牺牲太大了。我上网看到那些明星也这样啊,你看今天那个梅以妍瘦的,我看风吹吹她的腰都能断了。”
宋宛窈一笑:“明星一上镜人要宽三分之一出来,所以要格外瘦,不然上镜不好看。”
“那个梅以妍电视里比她真人好看,当初她和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欸!你踹我干嘛?!。。。哦,不是,就是那个原来我见过她,”阿KEN声音越来越小,“她现在比那个时候显老。”
宋宛窈点头:“女人总是不太经老,不过也可能是化妆的原因。”
她的神情没有一丝异样,就是在评价一件不相关的事,小原有种有力气却使不上的沮丧。吃完饭,宋宛窈在饭店门口等着他俩把车开出来。
一离开宋宛窈的视线,小原一抬脚踹在阿KEN身上,阿KEN被踹的跌跌撞撞迈出去老远,他愁眉苦脸的说:“小原哥。”
小原恨铁不成钢:“你呀你,你那张嘴真是差个把门的,下次说话前先从脑子里过过,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自己先想好了再开口!”
小原和阿KEN在病房门口略站了站,就被电话叫走了。
宋宛窈进房间时,屋内漆黑一片,她摁开厨房的灯,淡淡的白光透过磨砂玻璃门照在房间的地毯上。她走到床边,韩卫宇还在安静的沉睡。
她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