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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汝得握住之珊手,轻轻扫她头发,见到女儿无恙,便静静离去。
只得元忠送他到门口。
他朝女儿的男朋友点点头,了然一人离去。
回到房中,之珩正在整理带给之珊的衣物,又斟热茶给母亲喝。
元忠心想,这始终是女人的世界,一直以来,她们狡黠地给男人一个错觉,以为他们才是统治者。
谈女士忽然轻轻说:「老多了。」
在说谁,杨汝得?
语气这样平淡,像说一个不相干的人,那样斯文的太太,那样无情,真是奇异对比。
之珩说:「只要之珊无恙,还计较甚么。」
「真是,」谈女士说:「叫我爬过大西洋去挡这两枪我也愿意。」
「那人残暴似野兽,想逐寸打杀之珊,叫她吃尽苦头才甘心。」
「呵,不要再说了。」
之珊仍没醒来。
「妈,我送你回家休息。」
「我双脚都肿了。」
之珩替母亲换上拖鞋,扶她起来。
谈女士把手臂搁大女肩上,借力站起,由她扶着离去。
只有母女才会那样亲贴。
她们一走,周元忠听见之珊轻轻说:「大姐终於扬眉吐气。」
她一早醒来,不想抢注意力。
周元忠微笑。
「我也想站起来。」
「现在还未能够,伤重,骨上打了钢钉。」
之珊问:「你们怎样知道我进了医院?」
周元忠不敢说,他惭愧到极点。
连之珊都失望。「可是看晚间新闻?」
「是。」
他与之珩洽谈生意,讲得十分投契,决定在杨子行成立侦查部门,丝毫没有预感?女友正遭残害。
「有无心惊肉跳,打烂茶杯?」
没有,见之珊没电话进来,还以为她午睡。
之珊全凭机智逃得一命。
他赶到医院,她已经做完手术。
医生同他说:「她虽受重创,但可盼完全复元。」
「你已同意替杨子工作?」
「那会是一份可以发挥的工作。」
「我很替你高兴。」
周元忠没有发觉她的语气已经冷淡。
重伤之后,之珊有力讲话已经很好,语气怎样,他分辨不出。
有人敲敲门。
「杨之珊,醒来了?我是心理医生伍尚勤。」
之珊点点头,「伍医生请坐。」
周元忠立刻说:「我稍後再来。」他松口气。
医生穿便服,像一个朋友般闲闲说:「是男朋友吧。」
之珊想一想,不出声,过一会才说:「有很多时,是我一厢情愿。」
「最近生活中发生许多事?」他问得轻描淡写。
之珊轻轻说:「九死一生。」
「父母男友都在身边,算是不幸中大幸。」
「以后不知可否正常步行。」
「我同主诊医生谈过,不会有问题,但是在飞机场经过海关的金属探察器,会啪啪响。」
「玩火者终遭火焚。」
「甚么?」
之珊同伍医生说:「我玩弄感情,引致灾难。」
「不是每个失恋的人都会杀人泄愤,你不必内疚。」
之珊轻轻说:「我的表现特别坏,使人难堪,下不了台,我可以处理得好些,他几次三番要与我理论,我只是拒绝。」
“这也不能开枪杀人。」
「我伤害他至深。」
「换了是我,」医生说:「我会找一个更漂亮的女友,带她在大庭广众走来走去出这口鸟气。」
之珊苦笑,「伍医生你真幽默。」
「我们接到医生指引,他需经过精神科详细检查,才能决定是否适合接受审讯。」
「甚么?」
「用白话说,即是该人精神一直有病,根本分不出对与错,真与假。」
「不不,他聪明机智,日理万机,怎会是疯子。」
「那就要看医生的报告了,都会中许多人有病不自觉,不求医,你留意一下,许多还是商界及社交界名人,行为异常。」
之珊嚅嚅问:「我呢,我有否狂躁症?」
伍医生微笑:「我看没有。」
他穿便衣,态度可亲,脚上一双球鞋,病人乐意同他谈心事。
他轻轻说:「奇是奇在发生那么多事,仍然无人知晓王晶晶下落。」
之珊叹一口气。
把杨子搞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的正是这个女子,甚么仇都报足。
之珊露出极端疲倦的神情来。
伍医生说:「我明日再来。」
之珊说:「替我带两件软壳蟹寿司。」
伍医生一怔,「医院有食物供应。」
「我嘴巴淡。」
伍医生看着她,「杨之珊,有无人向你说过不?让我做第一个,不,之珊,不可以,明天见。”
之珊满以为这是举手之劳,甚至可以缩短医生及病人之间的距离,没想到被和颜悦色的他一口拒绝。
伍医生出来遇着阮督察。
「怎样,杨之珊可以录口供没有?」
「再隔两天。」
阮督察说:“当心这个女子,我们一位英明能干,大好前途的同事竞为着她辞去职务以便日夜相伴。」
伍医生诧异,就是他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吗?
不过,他未有及时保护她。
阮督察说:「那边报告出来了,疑凶精神不正常,不宜接受检控。」
「啊。」
「他将长期接受精神治疗。」
伍医生点点头。
第二天,他在日本馆子午膳,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阿伍,你是她的心理医生,需划清界限,不可像追求者那样替他办小差使。
那女子有一股腻人骄纵的神态,十分可爱,必需小心。
他到了医院,发觉她正在录口供。
他有点恼怒,连警方都不听从他的意见,急急来催促病人。
只听得杨之珊说:“…他是要毁了我四肢,像肉球般听他摆布,我昨夜噩梦,他潜入病房,用枪轰得我脑袋开花,可是仍然撕裂我衣裳……」
那女警耸然动容,双手发抖。
看护进来说:「杨之珊做物理治疗。」
这一单大新闻,像所有大新闻一样,三五七天就淡下来。
只除出王家偶然还出来见记者:「他女儿还活着,我的女儿已经消失。」
之珊对伍医生说,她仍充满恐惧,怕黑、怕走廊、怕高大人影。
她又怕无人真正想听她的心事,母姐来探访,她也装作若无其事,表示正在康复中。
她同之珩说:「叫母亲回去吧,否则早些时候吃足苦头拉紧的面皮全部报销。」
「有点可怕呢,你有无发觉,无论拉紧何处,另一处又立刻松下来,救亡一样,割完这里切那里,没完没了。」
「嘘,别叫她听见。」
之珩静下来。
隔一会之珊问:「周元忠已在杨子上班?」
「是,工作进行得很好,他没向你报告?」
「他来的时候,我正做身体检查。」
「好几宗案子交他手中,他会找旧同事帮忙。」
之珊不出声。
「怎么了?」
「没事。」
「可是疏远了?」
之珊答:「我躺病床上,无暇与任何人温存。」
「怪他没有及时救你?」
之珊不知怎样回答。
「他也十分内疚。」
「是我自己大意,加把电子号码锁已可避开此劫。」
「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去想它。」
「公司怎样?」
「业务正常。」
「之珩,你终於以长女身份掌了大局。」
「可惜不是长子。」
「子女都一样,女儿岂不是更好。」
「你又不是生我那人。」
「公司里有现成侦查组,你要寻根。叫周元忠动手好了。」
之珩心动:「你赞成?」
「不,我反对,好端端翻旧账做甚么,那如果是个坏人,见你现在好了,眼红,你多烦。」
「如果是个好人呢?」
「好人又怎么会抛弃幼儿。」
「也许,是母亲离开他。」
「那么,他一定不值得她留下。」
「你当然站母亲一边。」
「之珩,她也是你生母,试想想,一个廿岁年轻单身母亲,滋味可好受,车亏外公爱惜谅解,才能存活。」
「他可知道我这个人存在?」
「之珩,你应忘记过去。」
「你不会明白。」
「咄,我的父亲亦不是一个体面人物。」
「他活着,他在你身边,你受伤,他来看你,他自己有事,立刻把股份写到你名下。”
“一个妙龄女子失踪,人人都把手指指到他身上,他始终嫌疑最重。」
「之珊,你想想,到底发生过甚么事?」
之珊抬起头,「那个下午,她找他谈判,他们争执,她要他与她结婚,她,也许已经怀孕,他不愿受到威胁,叫她走——」
之珩揶揄,「支票都没一张就叫人走?」
「他刚安置了刘可茜,手头甚紧,开出的款额被人嫌少——』
「他也太忙了。」
之珊说下去:「两人在争吵推撞时她跌倒,撞到某处,流血,失去知觉,他急了……”
「为甚么不把她送到医院?也许他错手杀了她。」
「她的遗体呢?」
「他始终不肯承认与她失踪有关。」
「我相信父亲没有杀人。」
「之珊,那甄叔更不像是个精神失常的凶手。」
过了几天,之珊可以在护理人员协助下站起来做治疗。
她康复得相当理想。
只是,做过手术的位置,有丑陋疤痕。
伍医生说:「可以推介矫型医生给你。」
之珊摇摇头,「不用,谁没有疤痕,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
「说得很好。」
他提来一只野餐篮子,打开,原来是日本馆子精心做的各式寿司,一瓶小小清酒用毛线手套暖着。
「呵。」之珊十分高兴。
她说:「昨天我做了一个梦,一边吃,食物一边自腹腔漏出,原来中了枪,肚子穿了一个大洞。」
可怜的女子。
「开始做这种噩梦,会吓得魂不附体,醒后还战栗不已,整日不安,现在已经习
惯,只觉有点讨厌,人类真是坚强,再大挫折也会忍耐下来,习以为常,继续生活。」
「有没有想过去旅行?」
「到任何地方都得有知己陪伴才好,否则有甚么好玩,寂寞的湖光山色,无聊的名胜古迹,……没有意思,我有一个女同学,一直说旅游最开心,那次是与当年男友坐在罗马西班牙石级吃熟狗,若果少了这个人,情况不一样。」
伍医生微笑。
之珊大口啖寿司,「唔,鲑鱼子真鲜美,吃药过多,唇舌像铁皮,失去知觉,到今日今时才恢复味觉。」
她开心,他也高兴。
他是心理医生,当然明白其中道理。
“一出院我就去理发店做全套,你看我,人都不似人了,像不像丢在垃圾堆的破洋娃娃?」
「你康复得很快。」
「昨日照镜子,发现秃斑,头发一把把那样落下。」
「重病之後,会有这种现象,毋需过虑,一定可以长回来。」
「老了几十年。」
「太夸张了。」
之珊忽然哼:「爱一遍叫人老了几十年,这样的爱拖一天是错一天。」
「你的声音十分动听。」
之珊苦笑,「终於要出院面对这个世界。」
之珊把食物吃得乾乾净净,用食指沾起米粒放进嘴里,又把绒线手套戴在手上。
「另一只呢?」
「这里。」
伍医生自口袋取出另一只手套。
之珊笑嘻嘻戴上。
之珊问:「天气已经这样冷了?」
伍尚勤医生点点头。
他收拾了篮子说:「我明天再来。」
他一走,周元忠匆匆进来。
他一眼看见之珊双手戴着骆驼色手套,便问:「你冷?」
之珊抬起头来不说话。
周元忠打开公事包,取出一张十乘八大照片,「之珊,可认得这个人?」
照片有点模糊,像是远距离拍摄放大,是一个穿宽身衣服的年轻孕妇。
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