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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知道自己让她失望了。他对不起她，没能一直成为她的骄傲，让她可以像小时候那样，跟老师提起她的父亲时小脸上满是骄傲自豪。
于是，他看着她大学，实习，毕业，找工作……
她渐渐不来亲近，少见他，他也不像以前那样会打电话给她，也不再故意跟妻子说女儿不亲他了不孝顺他了，然后听妻子跟女儿打电话时转述他的话。
时间一转，就到了现在。
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二十岁的时候，就算那时候日子过得很苦，他每天都累得想死，可躺下时心里却充满了干劲。
听到应广延的话，应思鼻子一酸，心头无数情绪翻涌。她高高地昂着头看天空，好久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那阵哽咽过去，她才拿开半遮着眼睛的手，用力地点头，大声说：“对啊！爸，我还记得爸年轻时候很帅很好看的样子，一转眼，你就变成个充满魅力的大叔啦！”
“哈哈！魅什么力？”应广延大笑起来，“我女儿都快要出嫁了，我当然要老了，不老不成了妖怪？”
“哪有。”应思也一点不羞涩，坦然道，“卫暮至少还得再等两年吧，我可没打算这么早嫁。”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果然应广延佯装生气地瞪她一眼：“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没个女孩子的样子！”然后又认同地说，“你是还小，再等个三四年就刚刚好了。”
应思哈哈大笑地靠在爸爸宽阔的肩膀上。还说她不知道害羞，结果他接了一句话就往后又挪了两年。不知道卫暮听见还笑不笑得出来？就算不愿意，他也不会违背爸的意思吧？
爸爸果然还跟以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只要他们的父女感情没有变，其它什么都不是问题。
应思忽然坐直了身体想，要不要就趁现在把事情告诉爸？可是气氛这么好，他们两个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好，如果说出来，不管怎么样，爸肯定笑不出来了吧？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缓一缓，先把别的事情搞定再说。
“爸，你怎么坐在这里？”
“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经过这里，看到不少人都在这儿晒太阳。我也好久没这样了，一下就想在这儿坐一会儿也不错，就坐着了。”
应思坐直了身体，很认真地说：“爸，你这样辛苦我看着很心疼的。咱们不要管姑父家那么多事行不？咱们是亲戚该互相帮忙没错，可是也不能没完没了没大没小地管啊，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要过，你总不能替他们家揽下所有的事情吧？”
应广延的笑容一下就没了，疲倦地叹了口气，“思思你长大了。”
“是，所以我觉得，爸你该享我的福了，不要这样操劳自己。你的胃病犯了还吃药呢，整天出去喝酒怎么行？再说，姑父家是过不下去了，你不帮不行了吗？人家说借钱是救急不救穷，我觉得帮忙也是一样的道理，爸你说呢？你想想，要是咱俩换一换，现在是你看着我这样，你能不管不说吗？”
应广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木有更新……一直在通宵胃不太舒服ORZ
☆、那时
“如果爸爸觉得为难的话，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就当做不知道就行，只是以后不要再事事都管了。”应思将头靠在应广延的肩膀上，挽着他的手臂说道。
应广延点了下头，再一次感慨：“思思真的长大了啊。”
“当然，我要努力工作养爸爸、让爸爸过好日子的，就像我小时候你做的那样！”应思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起来，笑眯眯地说，“我长大了，爸爸就可以休息休息，养好身体慢慢享福。以后真跟卫暮结了婚，我就把爸接到我们那儿一起住，每天给你做好吃的，陪你喝一杯。”
“别胡说！”应广延顿时怒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还真是不害臊！这种话也能随便说的吗？”
“我说实话嘛。”应思理所当然地说，“反正卫暮不肯答应我就先跟你住着呗，我不着急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晴朗着。
卫暮的电话打来，父女两个起身回家时，应思又难以避免地想到了肖志兰的事情。然后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皱了皱眉，忽然就觉出有什么不对来。
“爸，妈这几天不在家里，你怎么都没问一句？”
她换了门锁，不让肖志兰进门的事情，爸应该是不知道的。那按理说肖志兰应该在家给她做饭才对，就算这几天碰巧白天有什么事，晚上也该在啊。
应广延在这里好几天了，都不见她人影，难道心里真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不可能。
应广延诧异地看了应思一眼，“你妈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跟她一个玩得好的朋友一起去平县旅游泡温泉了，过几天就回来。”
原来她已经打过招呼了吗？说法早就已经想好了，难怪那样笃定，一点也不心慌的样子。她是不是这样欺骗爸爸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总是忍不住恶意猜测之后，应思心里立即又有一种难言的嘲讽和愤恨弥漫。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看着自己家那栋楼就要到了，到底没忍住试探性地问道：“爸，你住在Y城，妈住在C市。你在这儿看了几天，我已经这么大了会自己收拾房间洗衣服做饭，其实完全用不上妈的。你看是不是要叫她回去给你洗衣做饭比较好？Y城咱们房子那么大，每天就你一个人，多冷清啊。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每天在厨房里泡着洗衣服什么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吧。老出去吃饭对身体不好，长期那样是不行的。”
“以往是想着爸的应酬多，反正大多时候都是在外面吃，你妈也是整天一个人在家。我每天晚上喝得醉汹汹的回家，她都已经睡着了，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倒不如过来陪你，也免得她冷清。”应广延不疾不徐地说道。
应思想了想，以前家里可不就是这样……随着家里生意好起来，需要的应酬越来越多，每天其实除了早饭时间，真的大多时候都是不在家的。
可那是一种工作需要，并不是爸爸自己有心不想回家什么的。
可是肖志兰就……
想到那天看到的那个男人，还有跟她打了一架的男人齐向北，又想到了卫暮的那个电话。应思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不爱不代表就不厌恶不恨，没有任何情绪。
如果可以，应思希望那群人全都得到教训。
“那爸爸现在的意思是？”
应广延考虑了一会儿，“这几天我也确实看到啦，既然你确实可以一个人生活不需要你妈看着，那我就跟她提一提让她回Y城去好了。这边晓迪和卫暮，还有你的同学朋友们，甚至应言也在，你倒是真不怕孤单了。咱Y城的家里，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每天进进出出都是我一个人，一天到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没人送我出门等我回家……还真是挺冷清的。”
两人进入内电梯按了楼层。
应思又继续说道：“其实……”
“你要说什么？”
应思低了低头，“没事，我是想说，其实卫暮从小就跟你关系好，你们没事可以多谈谈什么的。别像上次我回来时看到的那样，你们俩坐在客厅干瞪眼，别说你们，我瞧着都挺尴尬的。”见爸爸难得的有些尴尬，她耸了耸肩，“你们又不是不熟，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嘛。你们俩也都不是沉默寡言的人，那样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难道真不觉得尴尬？”
“这，谁说我们干坐着了？本来是在看电视剧才没说话……看让你说的。”
应思立即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看电视剧？杀鬼子？编谎话也编一个像样点的好不好啊爸？我可从来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爱看抗战片了。”
没错她回来的时候，客厅的大电视上，八路军正打鬼子打得如火如荼，机关枪突突地响，她一进门就吓了一跳，然后看到客厅干坐着半天不说一句话的人，顿时笑喷了。
卫暮一向只看美剧和电影，她爸可是从她小时候起就专看各种武侠片的。
虽然现在的武侠片都很粗糙，有些各种扯淡无法入眼，但是她爸还是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他在家为数不多的时间里，除了看新闻和焦点访谈，就是看各种武侠片了。
没想到，应思这一次居然猜错了，应广延也大笑了一声，“看武侠片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现在的武侠片都是顶个武侠的外壳，内里还是说的情情爱爱的，再说那些打斗，电视剧宣扬的主旨信仰，跟我早些时候看得都完全不一样了。只是挂着武侠片的皮……叫人怎么看得下去。”
“呃，所以爸你最近就改喜欢看抗战片了？”
他摊了摊手，“也是最近才发现，有些抗战片拍得还是像模像样的，制作和演员啥的都还挺不错的，一看就看上瘾啦。”
应思无语了一下，有点囧地问道：“那爸你最近看了多少部了？”因为她回来那天看到就是点播的电视剧。
“哦，少说也有个二三十部吧，最近又发现一个，叫什么最后一个……啥来着？也还行，打算看完。”
应思：“噗。”
没想到老爸居然是说真的。
两人进了屋，卫暮已经把饭给做好了端出来放在餐厅里，甚至连碗筷都摆好了就等父女俩。见他们进来换鞋子就拉开椅子催着快点别饭菜凉了又得热。
应思刚想叫一句“小媳妇”，就听应广延笑呵呵地说：“卫暮啊，你看你跟我们家思思在一起，都是你忙活。她性子也不好，要你多忍让着，这几天我看着，她连饭都不怎么做，多数是你做的。说实话，叔叔真觉得还挺委屈你的。”
应思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爸你说什么呢！”
“应叔你别这么说，我觉得思思她挺好的，真的。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我们都挺好的啊。应叔你可别想太多了。”卫暮也赶紧说道。
应广延换好了鞋子洗过手过去坐下，端起碗筷，乐呵呵地看着应思：“怎么？你觉得爸说的不是实话？你倒是说说看，我哪儿说的不对啦？”
“就算你说得对，也不该这样拆我的台啊！我才是你女儿，卫暮是外人，被我欺负你要想着，欺负的好，是我女儿欺负人不是人家欺负我女儿，多好啊。这才是当爸的，哪有你那样的？帮着外人？”
应思一本正经地瞪大眼睛开玩笑。
一说完她就忍不住差点笑出来，应广延也是哈哈笑起来。
只有卫暮还在一旁点头，“思思说得对，应叔你真不用这样说话。你帮着思思就行了，反正我……”见应思父女都哈哈大笑起来，他停了停，“反正我都没关系的。”
应思笑得直不起腰来：“又来了！这家伙小时候的口头禅就是我没关系我没事……那时候咱们院子里来一大群小朋友，个个都要挨我的揍，就他我打不下去。因为轮到他的时候，我还没动手揪耳朵，他就红着脸摆手说自己没事没关系，这样叫我怎么下得去手？！哈哈哈！”
“思思你……好端端的干吗提这个……”这下卫暮是真被说得有些窘迫了。
果然是父女俩，应广延也跟应思一样望着卫暮笑得不行。
说起来他们小时候都是一个村子的，应思家有个大院子方便小孩儿们玩各种游戏，所以她家一直都是村里小孩最喜欢去的地方。
大家都聚在一起，当然就很容易打架吵嘴什么的。
应思小时候是个孩子王，爬树打架最拿手。去她家院子玩的同龄人，很少有没被她揍过的。那时候都还小，就连女孩子都被她骑在腰上揪头发捶打。
只有卫暮每天都会去，还从来就没有被揍过……这事让大人玩伴们都念叨了好些年。
因为这家伙自小就皮肤白，头发黑漆漆的，看上去斯斯文文干干净净，衣服也向来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