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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就要送出一个，管家武能说了，要在三更时送出。那是吏部尚书送来的三个男孩之一，初夜就被蹂躏致死，可怜！他是可怜了死人，那死了的人是否还可怜着他？
小厮面带哀色，也不知过了许久，“咿呀——”一声，飘忽的蓝影移了出来。扶依着门框的水姬，抬起清冷冷的眼眸，小厮已经恭敬地走前几步，垂首侍立，等待他的使唤。
水姬移动脚步，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又及时稳住了腿，看向小厮，哑声道：“过来扶我！”
小厮一怔，立刻哈着腰上前抬起一只胳膊，水姬扶住，两人在墙壁灯笼上透出的昏黄灯光里，缓缓离开侯爷的院子。
＊＊＊
三更时分，一辆板车拉了一卷草席，由着一个老头响着吱呀的轮声即将从后门离开。
“等一下。”说话的是守门的护卫甲，上前抽起刀就要刺下，这是侯爷府例行的公事，决不能有纹丝漏洞。
“算了。”同样守门的护卫乙，上来拉开他，对拉车的老头摆手：“走吧走吧。”
“怎么了？”护卫甲很奇怪，看着糟老头迟缓的拉着破车走了。
“不觉得忌讳吗？死了的人，又让咱们来这么一下，岂不更是凄惨？反正是死了的。”护卫乙摇头叹道：“就算是可怜了他。”
“你倒是心肠软。”护卫甲耻笑。
两个守门的护卫正说着话，没多久，一个小厮飞一般跑来两人眼前：“两位大哥，看见水姬大人了吗？小的找遍了都没有。”
“水姬大人？这会儿该问的是侯爷吧！”护卫甲冷哼。
“就是！”护卫乙同样不齿地冷笑。
这两人才来府中当班，前些日子还是河东那边流窜来的强盗，不过来了没多久，觉得强盗窝都被这侯爷府干净太多。
“是这样没错，但是小的往水姬大人那里送水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小厮急的一头冷汗。
护卫甲和护卫乙相视一眼，交换疑惑的眼神，猛地醒悟，莫非刚才……
“杀了他。”反应迅速的护卫乙立刻抽刀。
“不——”小厮腿软的跪下，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颤抖着说道：“求大哥放小的一命，水姬大人没了，我们也都活不了，现下就逃，如何？”
“好！”护卫甲和护卫乙相视一眼，立刻脱了身上的那身护卫装，小厮也立刻脱了白色的衫子，三人拉开小门，逃了出去，从此再不见踪影。
＊＊＊
水姬逃了，一身灰色衣衫的他往林子的深处走去，逃生路线在近五个月的摸索中，筹划的非常缜密。只要绕开那个湖泊，往东，就是官道，往南三里，搭乘马车，改道往西进入风云山庄的境内，便可自由。
浓云密布的天空忽然刮了一阵冷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水姬抹掉脸上的雨水，此刻舞幽草的脸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雨越下越大，春雷轰隆一声，银蛇自夜空射出金光有隐入云霄，瓢泼一般，大雨倾盆。
第008章 承诺
舞幽草没有在这样的雨夜里睡着，她家的茅屋在漏雨，正拿着盆子破碗，放在地上接屋顶上漏下的雨水。
秦时月也卷着袖子帮忙，一边帮一边埋怨：“破地方，说多少遍了要你们去住我家，就是不去，你看看，猪窝都比这里强，我这可是出自招月纺的衣服，成了抹布，三百两就这么泡汤了。”
舞幽草看秦时月的衣服一眼，听娘说要建一个新的茅屋要五两银子。
“哼——”秦时月哼一声，用一只破碗接住雨水。在他爹给幽草她娘看病的时候，他都已经看出她娘亲一定熬不过这个晚上，怕她一个人死了娘害怕，才留着陪她，却没想到会遇到这场大雨。
“咳咳——咳——”舞幽草的娘亲看着两个忙碌的小孩子，欣慰地笑了，秦大夫提过，他家的小子喜欢幽草，答应她死了之后收留幽草，那就好，她死也瞑目。
“娘。”舞幽草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去，娘亲咳的好厉害，
“幽草，答应娘，长大了要嫁给时月，好吗？”舞幽草的娘为了孩子的未来做最好的打算，嫁给一个大夫，不需要权利和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多好。
秦时月吓了一跳，然后很开心，立刻扔了手里的破盆跑上前，看着舞幽草的娘亲承诺：“我一定会保护幽草的。”
舞幽草好为难，哥哥，她想和哥哥在一起，但是娘亲她……
“砰砰——”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屋里的人一惊，虚掩的门已经被推开，瘦长的身影伴着屋外头划破天际的闪电，瞬间映入屋里人的眼帘。
＊＊＊
“哥哥。”舞幽草吃惊地叫道，立刻跑了上去，将门关起来，拿了布巾给水姬。
“他，他——”秦时月大吃一惊，眼前之人尽管浑身湿透，披头散发，但是一张脸，真美的他差点忘记喘气。
“哎”舞幽草的娘亲叹息，渐渐的感觉浑身上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疲惫的眼睛慢慢合上。
“幽草，你娘死了。”秦时月惊叫着搭脉，又附耳在胸前，再两指放在脖颈处，真的没有心跳了。
“啊——”舞幽草一怔，布巾落在地上，傻愣当场，木偶一样呆立。
水姬上前，伸手探舞幽草娘亲的气息：“没有气息……”
“你不用再看，真的是死了的，我是大夫。”秦时月打断他的话，讨厌这个男身女相的人，他有发育中的喉结，而且正值变声期，嗓音略有沙哑，他可是未来的神医，怎会不懂这些。
“这个给你。”水姬将油纸包里的银票抽了一张：“办她娘的丧事。”然后一把抱起了舞幽草，就要走近大雨之中。
“你这是做什么？”秦时月大惊立刻冲上前，他要把幽草带去哪里。
“哥哥。”舞幽草拦着水姬的脖子，娘亲死了，她好害怕，一双泪眼无助地看着水姬的眼睛。
那些侯爷府里的人，肯定在四处找他，带着幽草，恐会连累她。水姬挣扎地看着舞幽草的眼睛，不舍地将她放下。握着她瘦小的肩膀：“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水姬郑重地告诉她“幽草，等我！”
“好，我等哥哥回来娶我，我要做哥哥的新娘子。”舞幽草好不舍地抹掉眼泪，哽咽着坚定做出承诺。
“我是水无涯，记住，是水无涯。”水姬咬着嘴唇，最后看一眼幽草，离开了茅屋，瓢泼大雨和霹雳闪电中，越走越远。
水姬的脸上，分不清的雨水和泪水模糊了他的容颜，只一双眼眸像是涂了剧毒的利刃，蓝盈盈里透着犀利的青光：水成方已经死了，死在那个肮脏的侯爷府里，活着的人叫水无涯，他要做这世间活着的修罗，杀尽这天下肮脏之人。是的，他死了，死了……
……
“哥哥——”舞幽草泣声大叫，好想追上去，但是炕上去世的娘亲，止住她的脚步，潜意识里，知道这是一场可能会永久不见的分离。眼看着水姬消失，舞幽草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娘——”
秦时月愣了许久，猛地醒悟，飞快地跑了出去，敲响旁边几户茅屋的门，醒来的花狗汪汪直叫……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秦时月和舞幽草走在一起，因为开药店的原因，花狗被留给林子里的邻居们看家。舞幽草有些不习惯，秦时月却松口气，总算那只笨狗不会一爪就抓烂他漂亮的衣服了。但是……
“你别这样了。”秦时月轻声安慰面色低沉的舞幽草，已经过了半个月，她娘早已在他爹的帮助下入葬，可她还总是很伤心。
她现在住他家，对外称舞幽草是他未来的娘子，他的童养媳。
“娘是死了，水无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着，舞幽草的眼泪又聚在眼眶里。
秦时月惊吓地立刻将她拉到一边，偷偷看看四周，低声斥责她：“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再说这样的话，那个武侯爷全城内外的搜查那个人，你是不想活了吗？”
舞幽草委屈的眼泪看着秦时月，可是她好想水无涯，只想跟水无涯在一起。
“哼——”秦时月瞪眼，知道她想什么，立刻甩开舞幽草的手跑远了几步，笨蛋幽草真是气死他了，是他的娘子怎么可以老想着别的男生。
第009章 抓捕
“时月。”舞幽草看见秦时月生气，赶忙跑了上去，没成想穿过街道的时候，一辆豪华马车朝她冲了过来，听到声响的她转头去看，眼前狂奔而来的庞然大物骇然给了她惊吓，傻愣当场。
驾车的人眼见一个小孩子呆立在路中央，立刻在马蹄落下之时奋力拉起了缰绳，此时，另一个小孩冲来拉走了这个小孩。
“方德，怎么回事？”冥王刹那好好的坐在马车里，突然仰面摔下，不悦地掀开车帘查问。
“一个小姑娘挡住路了，流星差点踩住她，王爷您没事吧？”方德禀告并回头询问。
“小姑娘？”冥王刹那拧眉，探寻的眼睛看向马车边上傻愣的两个小孩。
舞幽草仰着头看着眼前华丽的马车上那个探头看她的少年，吓了一跳，这个男生眸子里冷冽的光线几乎冻破人的心神。不说话，就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很可怕。往秦时月身后躲了躲，偷眼去看。
秦时月羡慕的眼光看的是冥王刹那的马车，除了轮子，通体布置的是紫色，另有金线交织在布匹的边缘，即尊贵又神秘。他跟爹爹说过要坐这样的马车，威风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他秦时月的大名，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但是爹爹敲他的头，说等他长大再说。
冥王刹那低头看着眼前两个小脸，鲜明对比，多年阅人的经验让他一眼看出，女孩单纯透顶，男孩精明过人。
但是，女孩子并不出色的五官有一抹隐隐的神采，让她自人群中可脱颖而出，举止神态并没有多少特别，却又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让人感觉她的不俗。
秦时月欣赏完冥王刹那的马车，猛地看见冥王刹那在眼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他的小娘子，立刻将舞幽草探出的脑袋往身后推了推，瞪着冥王刹那：“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么？”
人小鬼大的不敬言语，没有惹起冥王刹那的怒气，他反而笑了一笑，多看了眼又怯生生探头看他的女孩子，收回身子，哗一声拉起车帘。
马车重新往远处驶去，秦时月拉起舞幽草的手，骂她：“看见刚才那个马车吗？知不知道我刚才再晚一点点，你就被马踩扁了！以后要乖乖的跟着我。”
舞幽草不说话，自己做错了事情，秦时月吼她没有关系。
“真是被你气死。”秦时月发现自己越发火伤的是自己，看看，她一个内疚的眼神他就没了脾气，一口气就堵在喉咙口，这时间长了是要伤身的。
＊＊＊
秦大夫经常外出巡诊，两个小孩在家里玩。
这一日，秦时月拿出笔墨让舞幽草学写字，而他去一边找本医书看。过了一会儿他过来检查，拿起几张，立刻赶到不高兴。稍端正一点准确无误的，是水无涯；歪歪扭扭的，是舞幽草，舞字少了一横；令有一张笔画糟糕的勉强看出是秦时月，秦字也是错的。
秦时月盯着水无涯三个字，刷刷几声，撕个稀烂。
“你做什么，我写了好半天的。”舞幽草慌忙上去抢，但是抢到的是被撕烂的废纸，气得瞪着秦时月。
“你是我的娘子，怎么可以总是想着别的男生。”秦时月同样瞪着舞幽草。
“我不是你娘子，我要做水无涯的娘子！”舞幽草气愤地尖声大叫，他怎么老说这样的话，都说了她不要。
“你说什么？”秦时月被气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看着倔强小脸的舞幽草，骂不得打不得，马上吼她：“我跟你说，你只能做我的娘子，因为水无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胡说！”舞幽草眼泪立刻涌进了眼眶，握着毛笔的小手，因为过于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