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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招谁惹谁,他们不过是遵循她前两天下的命令来当“奸”细而已。
风向天和方羽相视一叹,感慨当年的失足,竟成今日的心头怨。
※※※
“虹……虹恋同学,你有空吗?”东尼用著拗口的中文急唤。
停下脚步的鸢虹恋仰著头,瞧著身高近一九○公分的加拿大男孩,犹带稚气地腼著脸。
“有空。”
“真的?”他喜出望外,双眼中刹那间盈满爱慕之光。
“但是我不和小男生约会。”说“小”是有些牵强,毕竟他非常瘦长。
东尼挺直胸膛说道:“我十六岁了,不是小男生。”他很喜欢充满东方味的她。
“我快满二十了。”
“什麽?你在说笑话吧!”他比比她的高度和东方人胸型。“我十四岁的妹妹都比你成熟。”
“东方人的脸孔看起来都很年轻,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她的胸部秾纤合宜,她很满意了。
西方女孩普遍早熟,十二、三岁就拥有少女体型,鸢虹恋则是属小型维纳斯比例,外表看似清纯的十六岁娃娃,很难令人信服她已有二十“高龄”。
曾经她好玩地绑了左右两根对称的小马尾去学校,结果却被工友及警卫当成走错路的小学生,拿了根棒棒糖摸摸她的头,指著另一个方向。
她和美丽向来绝缘,大部份人都赞她生得可爱、娇俏,乐与“平凡”的她结交。
“你长得小巧、可爱,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东尼热情地拉起她小小手掌。
“我说过了,小男生不适合,而且你太高了,接吻一定很辛苦。”光头一直仰著,她就觉得累。
“不会啦!”头一俯,他很自然的在她唇上一啄。“你看,没有问题吧!”
两道如灼的烈光袭来,鸢虹恋敏感地往四周一看,却没有发现什麽异状,心想是错觉吧!
“问题是心态上。”
“心态?”他不解地问。
怪哉,似乎被……窥视的感觉?“我无法接受年纪比我小的男生,这是东方人固有的矛盾思想。”
其实年纪不是相爱的藉口,而是中国人的眼光向来狭隘,管不住刻薄的簧舌,以假象道德来摧毁真平等。
男大女小便是天经地义,女大男小总遭口伐。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拒绝我嘛!”东尼睁著一双小鹿斑比的天真眼神要求著。
“我也很喜欢你呀!东尼,只是……”她顿了一下,倾耳聆听类似生气的冷哼声。
他很著急地握痛她的手。“只是什麽?”
“先把手放开,我的掌骨快被你捏碎了。”莽撞的大男孩呵!
“噢!”他不好意思地抓抓一头飞扬的金发。
鸢虹恋冷淡不失和气地抽回手。“你是个好男孩,应该找和你相配的好女孩。”
而我是坏女孩。
她是坏在骨子里,天生的罪恶使者,实在不该带坏无邪的灵魂,那会让她漂不白背上的黑翼。
“你就是好女孩呀!我……咦,你是谁?”年轻的东尼面露敌意地看著那只搭上她肩膀的大手。
“问得好。”她小声地翻翻嘴上的两片皮。
一身冷肃的东方男子微微勾动唇角,算是打招呼。
她那一句小小的埋怨声完全送入他耳中,龙翼在心底莞尔,直接将她搂入怀中,抚摸滑如凝脂的白玉脸颊,一副大情圣的熟练样。
“宝贝,你越来越不乖了,我一不在你身边就玩弄起小男生的感情,真该好好地罚罚你。”
嗯!有意思。“人家好想你哦!怎麽现在才来,是不是忙著数钞票?”
鸢虹恋朝他嫣然一笑,柔荑顺势抚上他的肩头,这样的身高正好适合小鸟依人,脖子不会仰到发酸。
“钞票可没自己女人重要,不看紧点会被小男生追走哦!”他握住攀升的柔荑亲吻一下。
“讨厌,有人在看啦!”她故作娇羞地一嗔。
这……这女人……不,是女孩假得很有个性,一点也不像将二十岁的富家千金。
龙翼轻掀羽睫一睨。“小朋友,别打我老婆主意,我的脾气不是很能控制。”
“她……她是你老婆?”东尼无法置信地张大嘴,非常惊讶。
“两年多了,她没提过吗?”他故意装出薄愠神色,似在恼她不诚实。
噫!他不觉得玩过火了吗?
鸢虹恋巧眉一扬,指尖在他宽大的掌背用力一划,泛红的肿痕尚不能表达她的“爱意”万分之一。
尤其是他根本不在乎的表情,让她引以为傲的好修养在瞬间沸腾成蒸气,化为无形凝结在她的额角挂著,宛如银泪。
“老、公——我初到加拿大游学,不好敲锣打鼓宣示已婚身份,你原谅我吧!”
老公?她真敢。“傻丫头,我是担心你住不惯加拿大,水土不服伤了肠胃,我会心疼。”
恶,他玩上瘾了?肉麻兮兮地不嫌起疹子山,她快种满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足以煮一锅巫婆场以养鸢家五音。
鸢虹恋不想原形毕露,浅笑和呆如木鸡的东尼挥手道别,挽著地底冒出的无名氏丈夫,踩著惬意自得的步履,坐上那辆千万的拉风跑车。
※※※
“先生,贵姓?”
冷气的味道著实难闻,鸢虹恋微微蹙眉敛鼻,不让平静的脸孔蒙上一丝人的心情,绝立於红尘外。
她喜欢掩饰真实的自我,连家人都瞒在她刻意的伪装下。
打从她有记忆起,心头老是不开朗,一个说不上分明的阴影压得她比同龄孩子早熟,让她打潜意识中不相信心性的光明面。
她讨厌人群,习惯寂寞,不爱出风头,默默地追寻。
不知道为何,脚步总是停不住,连她自己都不懂在找寻什麽未知的答案,那种感觉,恍如在茫茫人群中,眺望一个长久不散的阴影。
“鸢虹恋,小时候取名舞羽,上有宫、商、角、徵四位出色兄长,排行第五,是美国鸢氏企业的独生女。”
她眼一瞠,镇定地维持面无表情,她厌恶失控。
“你令我不得不佩服,我在你这个年纪做不到绝对无动於衷,你比我想像中深沉。”而且可怕。
他是麻烦。“先生,我们很熟吗?我妈妈说不可以随便和陌生叔叔走,因为我们家很有钱。”
“我是陌生叔叔?”一股莫名的气在酝酿中。
他计较的不是她梦中无他,而是那两个字——叔叔,像根刺横在两人之间。
长年在道上打混,虽未惹上世俗的江湖味道,但是随年轮转动,他是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散发出自然的沉练气味。
反观她,如同一朵清新小白雏菊开在老旧的石瓮旁,轻易地分别出两人年龄的差异。
“你的眼角有两只梭鱼在徘徊,根据我妈妈的美容师那本美容小百科,你一定常常皮笑肉不笑,所以日积月累堆成一个老字。”
龙翼有种想冒火的冲动,她那小女孩的口气叫人想扁一顿,保持多年的笑面具几近崩裂。
“龙翼,我的名字。”
手指卷著发丝,鸢虹恋一脸无知的偏著头,“龙叔叔,你要载我去卖吗?”
“嘎吱”一声,车轮一个打偏,千万跑车在无人街道回转一百八十度停住。
“看过圣人发火吗?”他两只手紧抓方向盘,以免失手掐死她。
“圣火吗?我在电视上看过,是奥运对不对?”她张著手比划著。
眉毛浮跳著,显示他正在压抑怒气。“小恋儿,见识过喷火龙?”
“呃!应该绝种了,在恐龙目录,它的存在仍是一种未知数,在浩瀚宇宙里……唔……”
鸢虹恋终於体会到男人不是理性动物,用她最真切的初吻当成代价,唇舌交缠际会。
她不做挣扎地任由他将厚舌探入口中,被动地接受不太舒坦的吮吸,心中有抹痛浮上她沉静平淡的脸,两行泪不自主地滑落。
咸咸的味道流入他的口。
“为什麽哭?”
“我不知道。”她连摇头都觉得苦。
“因为我吻了你,受委屈?”看她泪流不上,龙翼的眼中只有疼惜。
沾起陌生的温热液体,她茫然,不了解泪为何落下。“痛。”
“痛?”一个吻?
“心痛。”她捂著胸口。
“恋儿,你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吗?”资料不一定齐全,他冷静一问。
她眨眨纯净的眼一笑。“头一回有人叫我恋儿,挺新鲜的。”
龙翼自嘲地拭去她令人心疼的泪,这丫头把心藏得相当深,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是历尽沧桑的碎心人,连他都几乎要当她是坠尘天使。
一个拥有黑暗心灵的天使。
“败给你了,老婆。你的无我太高深,我需要再改造。”唉!小女孩心思似海,变幻莫测,岂能不服输。
“龙叔叔,占小孩子便宜是不道德的事,诱拐未成年少女更是一项不名誉的罪。”
“叫我翼哥或是阿翼,不然……”他笑得十分阴险。“我会摊开你的黑色羽翼,在太阳底下。”
“威胁人非大男人应为之事,你非常不君子喔!”简直是卑鄙。
他笑笑地耸耸肩,发动车子。“你用不著防我,我是唯一你可以坦白的镜子。”
“镜子?”她怔忡了一会。“我不认为你是我失踪多年的孪生兄弟。”
“我是笑脸掩心,你是冷眼藏心,我们是同一类人。”真好,她是真实存在的。感谢老天的厚爱。
二十年前,他在龙门总部接受严厉训练时,某日突然间头痛不已而昏迷三天,整个人陷入深层的迷雾中走不出来。
倏然,他看到一道明亮的光,年仅十岁的他提起轻飘飘的身子跟随著,直到甬道尽头。
那是一间产房,有位面容苍白的美丽妇人正在分娩,两腿间的血液混著哀号声震撼他的灵魂,忍不住在一旁为她加油。
他看见墙上的钟由凌晨一点转到次日的午夜,她的血不止,腹中胎儿的脚卡在大敞的双腿间,医师拚命的抢救产台上的两条生命。
黎明来时,剖腹而出的皱皮血娃停了呼吸,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彻心肺。
医师不放弃希望地为小血娃急救,朝她沾著污血的小嘴巴呼气,按摩浑身胎衣未褪的平静胸口。
当第一声嘹亮的婴啼声响起,他哭了,欣慰的哭了,像寻回千年的爱人。
从此,他在睡梦中常不时儿到小娃娃的成长过程,由学走路、长牙、开口咿咿呀呀讲第一句话,上幼稚园、小学、中学,到负笈离家远游。
梦中的她几乎全是静态地浅笑,鲜少有活泼、好动的一面。
“你走错路了,这条不是通往寄宿之家。”
龙翼看了看她。“怕我卖了你?”
“开得起莲花跑车非富即贵,卖了我恐怕还不够塞牙缝。”她不无知。
“那可难讲,鸢家的财势不若寻写人家,一个女儿价值千金以上。”他开玩笑地捏捏她的颊肉。
这人太轻佻。“我不是任人狎玩的情趣娃娃,再捏我就让你见血。”
“有勇气,很久没人敢要我的血,你拿去用吧!”这次他直接将手往她唇边一掐。
鸢虹恋当真是十足的嗜血份子,抓住他的手使劲一咬,沁沁鲜红入了她的口,两眼直视著他不动如山的沉静,乾脆当起吸血魔女。
一口一口地吮吸甜腥的血液,她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一心要击破他的无形墙。
这是一场意气之争。
过了良久,她松开了口。
“我,讨厌你。”
“哈哈……口是心非,没人会讨厌自己。”龙翼放声大笑,未凝结的血滴在排档杆上。
“我就是讨厌你。”
“那可抱歉得很,我很喜欢你,想把你收藏在我的娃娃屋里,玩玩换衣服的游戏。”
“变态。”
他吮吮她啃咬的伤痕。“也许玩些更高级、有趣的运动。”
“譬如呢?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