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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对这些村民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这些衙役受了闵县令嘱咐,刚刚又收了谢白筠给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跑腿费,如何能不卖力。
只是现在张家直接派人来堵,对方人多势众,这四个衙役也有些不知所措,还好谢白筠给的赏银太丰厚,厚到足以让他们卖命,所以他们一直坚持着不开门。
谢白筠很快带人反包围了张家家丁,吕大夫和唐宁也一起跟着,虽然他们这边人少,可谢白筠和吕大夫可不是吃素的,吕大夫会武,深藏不露,谢白筠虽然不会武功,可自小学的是军队杀人的招式,不遑多让。
很快,张家的家丁便倒了一大片,张德春缩在后面色厉内荏喊道:“唐宁,你还有没有人性,居然让孕妇去坐牢,她可是你妹子!”
唐宁面无表情盯着他,火光映射到他的双眸,却不见任何光亮,什么人性,和她们也配谈人性,什么孕妇,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什么前世的爱护孕妇那一套,唐宁统统弃若敝履,他只想报仇,程姐姐何其无辜,程姐姐也是孕妇,唐宁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去打得妞妞流产,最好让她在牢里流产,一尸两命。
张德春看着唐宁空洞的眼神,心中害怕至极,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火光明明灭灭,照得唐宁绝美的脸庞起伏不定,他突然一勾嘴角,“既然你们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得,那就早点出发吧,放心,妞妞绝不会有事,我会亲自护送她的。”
闵县令送走张家的人没多久,就接到衙役把妞妞和唐婶子押回来的消息,听说是唐宁亲自护送,头都大了一圈。
这案子唐宁占理,可张家占势,他也想主持公道,可他更不想丢了乌纱帽,无奈他只得先把妞妞母女关到条件好点的单独牢房,被子食物什么都不缺的送过去。敷衍着把唐宁送走,唐宁看着晚上确实不好动作,只得回了吕宅。
第二天唐宁接到县衙消息,说是孕妇身体不好,十日后开堂。
这五日里,唐家的案子已经传得满城皆知,成了老百姓的饭后谈资。
京城,张德怀接到消息,他知道唐宁一个举人好办,难办的是程先生,当初他被贬得莫名其妙,如今回了京城还没来得及查当年是谁搞的鬼,左不过是程先生的手笔。于是,他便找上高莆,把事情夸大,说程先生背后有人,看他刚上台不爽,就趁机作乱云云。
高莆上台后,确实有不少清流文臣不满,尤其是于阁老被斩后,文臣反弹很大,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恰好出了这件事,高莆怀疑是有心人推出来试水的,他大怒,此风不可涨,一定要杀杀那些人的威风。
另一边,谢白筠从长公主府的长史手上接过金牌,有些疑惑道:“岳母为何要插手此事?”
长史摇头道:“这个下官也不清楚,下官只是奉命保下唐举人一命而已。”
谢白筠悚然一惊:“此案不过是唐家家务事,何以威胁到子安的性命?”
长史道:“此案倒不会,可高大人受张德怀挑拨,以为是有人和他作对,就是是打赢了官司,唐举人也性命堪忧啊。”
当夜,谢白筠便带着长史与闵县令见面,他一亮出金牌,闵县令便扑通跪下。
春日正是踏青的好时节,要是再往日,唐宁定然会穿着程姐姐做的衣衫,出门会友论诗,好不恣意。
可如今,他觉只能站在这个威武的公堂之上,旁边是拿着水火棍的衙役,隔壁的屋子里跪着曾经的亲人现在的仇人,后面还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在一片“威武”声中,仓平县最跌峦起伏的案子开堂了。
☆、第四十九章
“当日门口只有先妻;张氏,赵氏三人;门就一人宽,先妻站在门口,张氏被门槛绊住;怎么可能碰不到先妻!”唐宁站在堂上朗朗道。
“我才没有碰到;她那时已经闪开了。”妞妞不等状师开口;就在隔壁乱嚷嚷起来。
张家特地从京城请的状师暗暗叫苦;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妞妞这话一出;等于是承认了先前唐宁说的妞妞偷了他家的参片,你说人家是相信一个小偷的话;还是相信解元的话。然而,唐宁不等他补救,步步紧逼,
“既然她已经闪开了,又怎么会跌倒,不是你还能是谁?”
“当时我自己都吓坏了,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反正不是我,我倒的时候碰到的就是我娘。”
这回状师立刻补上,“说不定是唐举人的夫人自己跌倒的呢。”
“不可能,先妻当时离门很近,几乎就是倚在门框上,若是她自己跌倒,完全可以用手抓着门框,可她倒地时却是双手捂着肚子,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是什么情况让一个孕妇不顾跌倒流产的危险,反而先捂着肚子呢?除非是当时她的肚子遭受袭击,比跌倒更紧急。”
“这些只是你的推断而已,你可有证据?”状师分毫不让。
“当时给先妻诊断的两位大夫,均可证明。”
闵县令一拍惊堂木,“传两位大夫。”
公堂外面的老百姓中,挤出两个人,赫然是吕大夫和孙郎中。
“当日可是你二人替程氏诊脉的?到底如何定要从实说来,不可有一句谎言。”闵县令坐在堂上,面上威仪,心中却焦虑不已。
“回大人,当日是草民先到的,距离唐举人夫人出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当时唐夫人就不行了,确实是腹部受到外力打击,引起剧痛,导致心疾复发,继而生产无力,两者相加,再难回天。”
一旁张家状师暗道不妙,孙郎中不是已经被收买了么,怎么临时反水了?
吕大夫也跟着添了句:“确是如此,若是跌倒,断不会这么快感到剧痛,最多不过是正常生产的阵痛。”
旁边百姓听了,嗡嗡议论起来,若是真被推倒的话,必然是那对母女,不管是哪个都是唐举人的亲人,居然下得去手。
“据我所知,这位吕大夫和唐举人关系非常好,唐举人每次来镇上都是宿在吕大夫家的吧,他的证词有待考证。”张家状师开始模糊重点。
“据我所知,这位孙郎中给张家上下看了十多年的病,张家村方圆百里内有人生病都是找这位孙郎中,十几年来,孙郎中的医术医德有口皆碑。”唐宁没接他话茬,反倒夸起孙郎中来。
突然,他话锋一转,猛然间凌厉起来,“依我看,必然是张氏,她自小品性卑劣,惯于偷盗,外至邻里乡亲,内至亲娘嫂子都被她偷过,当初她年方六岁,便为了几支头花偷母亲的钱,导致母亲难产,元气大伤,母亲难产时不为母亲担忧,反倒乘机偷了房中在下亲生母亲的遗物,亲表姐嫁过来做嫂子当天,又偷其耳环。
前几事,在下方年幼,有心无力,但大哥成亲当天,在下便严加管教过张氏,并请求母亲拘束着她做些针织女红,四年来倒也平安,本以为张氏已痛改前非,在下正准备为其谋一门好亲事,哪知她却闹出未婚先孕,败坏唐家家风,就算如此,在下念及亲戚情分,厚颜求了张家娶其为正妻,虽然我们不是血脉至亲,却也相处十年,在下自忖对这个继妹已仁至义尽,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
说到这,唐宁一顿,眼眶微湿,长叹一声,
“仅仅一盒参片而已哪,她想要和我说便是,我怎会不给,她却起了贪念,仅仅是一盒参片哪,居然因此让在下与爱妻,天人两隔,永世再难见。”
一番话,说得围观百姓心酸不已,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纷纷怒斥妞妞无情无义,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云云。
唐宁抹了抹眼泪,怒指隔壁,“定然是张氏,以为嫁得张家便得享富贵,却不想在在下家中发现珍贵的人参,心存嫉妒,又起贪念,才会撞开先妻,欲夺门而出!”
“才没有!没有的事!你诬蔑我!我真的没有碰到那女人一丁点,是娘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妞妞立刻尖叫着反驳。
本来妞妞听唐宁揭她老底,就有些不安,后又听周围百姓的怒斥,愈加难熬,最后唐宁的话正好戳破她的心思,她的心理防线蓦地崩溃,什么话都往外倒了。
她的话刚落地,群众哄然,更加鄙夷,本对唐宁的话还有疑虑的人也立刻转向唐宁这边,这姑娘在这种时候居然把母亲推出来挡箭,恰恰好印证了唐宁的话。
一旁跪着揉腰的唐婶子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忘记反驳,也无从反驳。
闵县令连连拍着惊堂木,他脑中天人交战,本来这件事除了妞妞偷参片,证据确凿,其他都是双方一面之词,大夫的证词不足以定罪,他本打算让双方互相扯皮,最后他出来和稀泥,毕竟堂下百姓中,一边隐藏着高莆派来的人,一边站着的是公主府和镇南王的人,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可看现在的情势,他只得选一方站队了,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也打定主意,问:“赵氏,你女儿说的可是事实。”
唐婶子回过神,低下头,艰涩道:“是我当日扶住女儿时,没站稳,不小心推倒三儿媳妇的。”
这时候她能说什么呢,不是她,难道是妞妞么,本来就是她推的,再说,她坐牢还能指望妞妞拉一把,虽然从妞妞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指望很不靠谱,可总比妞妞坐牢了,她一点指望都没强。
唐宁尤不甘心,追问:“你离门那么近,没站稳抓着门框便是,怎么反倒要推先妻呢?”
张家状师从头到尾就没能插上几句,他的雇主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却不怎么尽力拉回掌控权,反倒有些神思不属,目光时不时瞟向公堂外。
闵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打算最后判决,“既然事情真相已明了,赵氏过失杀人,受害者是举人正妻,还是亲属,罪加一等,按律当杖四十,流徙三……”
“慢着!”突然,堂外跑进来一人,他奋力挤过人群,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状师,状师打开,目露狂喜之色,连忙道:“大人,我还有证据,这唐举人的正妻乃是官奴出身!”
“哦?”闵县令震惊异常,程姐姐可是程先生的闺女啊,怎么可能是官奴,“呈上来看看。”
同时,堂外更是哗然一片,官奴哎,秀才的女儿,举人的老婆居然是官奴,这可比什么未婚先孕刺激多了,一般官奴不是被流放,便是被卖进高档妓院,仓平县的百姓还没见过官奴是什么样的呢。
唐宁听到“官奴”二字,脑子便是嗡的一响,心迅速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仿佛又是一年,他方听到闵县令沉重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既然被害人是官奴出身,赵氏过失杀人,依律,罪减二等,杖二十。张氏乃事情起因,因其夫是官身,依律,罚银三百两。”
“闵大人!”唐宁蓦地大吼。
“怎么,你有异议?”
“不,我记得我当初还告过张氏偷盗参片,不知此罪可成立?”
“证据确凿,此罪可成立。”
“那按律当怎么判?”
“张氏偷盗举人财物,近五百两,按律当斩一指,坐牢十年。”
闵县令内心哀叹,时运不济,这下,他两边都得罪了,他不是不想帮唐宁,可程姐姐是官奴这事,谁都没想到啊。如今只能尽力弥补,坐牢可以花钱买,可刑罚是不能买的,斩一指总算个交待吧,毕竟妞妞是个孕妇,受不受得住还两说,大昭是有等孕妇生产完再执行死刑的规定,可没有等生产完再剁手指的。
“闵大人,法理不外乎人情,赵氏怀有身孕,怎可执行如此残酷的刑罚?再说赵氏可是七品官的未婚妻,还是户部给事中的侄媳妇啊。”状师慌了,县太爷这些人,不是都打点好了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出状况。
闵县令撩撩眼皮,“大昭可没有孕妇可免刑罚的规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