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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紧皱着眉,听出玉穗儿话中的厉害,即心急又害怕:“我真的有些怕,从前康熙爷在,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玉穗儿叹了口气,回身看着水中飘落的花瓣:“四哥急于让众人心服,可是……他们谁又能真的服了谁呢。”洛灵随着她的眼光望了过去,苦笑了一下:“康熙爷宽厚为君,可是四爷却不是那样的人。当时看着我娘的灵位,心里真恨他。”
玉穗儿闻言迅速地回过头:“这话最好别再说。”“他能把我怎么样?砍了我?”玉穗儿吃了一惊,静静地盯着她。洛灵迎视着她的目光,摇了摇头:“他对我怎样我到不怕,就是担心他会对八爷怎么样。”
“唉,他们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帐,你我都说不清楚,你以为八哥就是省油的灯?”“哼,都不是,再加个十四爷,就更热闹了。”
玉穗儿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眼中都含着一份担忧。
洛灵回到府里,已是午膳的时分,便直径去了前厅。八福晋正皱着眉,一边用力扇着扇子,一边抻着头向外张望。
“福晋。”洛灵施了一礼,八福晋点了下头,就又焦急地向门外望。洛灵看了看天色,奇道:“王爷还没回来?”
“嗯。”八福晋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辰了,回不回来也不叫人带个话儿。”
洛灵沉吟了片刻,挥手叫喜春过来,悄声道:“你去厨房说一声,把菜重新热一下。”
喜春点了下头,转身退了下去。还没走到门口,管家秦福就慌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喘着气:“福晋,大事不好了。王……王爷被万岁责罚,现在还在太庙前跪着呢。”
八福晋和洛灵闻言一起站了起来:“怎么说?为了什么?”
“奴才向内务府总管夏公公打听了,听说是因为圣祖皇帝和四位皇后的神牌升附太庙一事,万岁爷命人在端门前设更衣帐房,谁曾想这几天是秋老虎天气热,那帐内所有陈设物件都是新做的,受不得油气熏蒸。万岁爷在里头只待了一会儿,就被熏的够呛,因此十分气恼,命工部的大小官员都跪在太庙外,一直到明日上朝。”
八福晋一听脸色都变了,抬脚就往外走。洛灵见她神色不对,忙一把拉住:“你要去找皇上理论吗?”八福晋满眼心疼地看着她,眼圈已经红了:“那能找谁?他是王爷,又不是一般官员奴才,说罚就罚,让跪就跪,哪儿有他这么受气的王爷呀?!”
“不行,你这一去,必是责问争吵,皇上盛怒,对王爷更加不利。”
八福晋顿时无计可施,求救地抓着洛灵的手:“那你去,皇上总不会驳你的面子的。”
洛灵紧皱着眉,闭了闭眼,长出了口气:“此时最不能去的,就是我。”八福晋颓然地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她,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王爷不娶你,皇上也许不会这么恨他。”
洛灵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地看了她良久:“是,所以,我更不能去见皇上,更不能去求情。福晋,我劝您也在府里等王爷回来,哪儿都甭去,只有如此,才不致让皇上更迁怒王爷。”
“这是什么世道!”八福晋急怒攻心,挥手扫落了桌上已冰冷的茶饭,紧紧地攥着拳:“这样太憋闷了,我受不了这样的气!”
“福晋!”洛灵忙上前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声道:“再有什么,总有你我陪着王爷,你就忍这一时之气吧。”
“我忍不了!忍不了!”八福晋挣开洛灵的手就往外走。洛灵忙跟了上去,拉住她:“你这样意气行事,就不怕王爷再受更重的责罚吗?”
八福晋满眼的无助和凄然,眼泪一向子冲出了眼眶,无力地坐在廊子上,低泣了起来。洛灵轻轻地揽着她的肩,两行清泪也随之而下,她心里渐渐预感到,这只是个开始,更大的隐患,还不知是什么。
安抚了八福晋回房休息,洛灵一个人在房里来回踱步。想着被罚的允禩,心里一阵绞通:“该来的终究要来,忍吧,不忍又能如何。”
入夜时分,喜春端了一碗紫米粥进来,看着她立在窗前,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垂花门发愣,忙上前一福:“福晋,您吃点东西吧。”
“福晋吃过了吗?”
喜春迟疑了一下,低声回道:“福晋把东西全砸了。”
洛灵微一皱眉,摇头叹了一声:“先去吧。”喜春行了礼,退了下去。洛灵的眼光又转向院中的垂花门,满眼的忧虑。
次日清晨,允禩的轿直接被抬至卧房门外,由家人背进了房里。八福晋心疼地看着他,一边哭,一边吩咐人请大夫。
喜春得了允禩回府的消息,急着去告知洛灵。推开门,房里已没了洛灵的身影,喜春愣了一下,忙出门去后花园找她。
八福晋一直在床边守着,喂他喝了些粥,又服侍他躺下,才松了口气:“爷,睡会儿吧。” 允禩点了点头,抬眼在房中寻找着洛灵的身影,八福晋看了他一眼,道:“先睡吧,喜春已经去叫了。”
允禩淡淡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片刻间,便沉沉睡着了。
允禩再醒时,已经是上灯时分。睁开眼,触目的是洛灵柔柔的笑颜,允禩轻笑了一下,想要起身,腿一动,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洛灵忙按他躺下:“不知道跪久了腿会疼吗?老实躺着。”
允禩笑着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细看她:“你没事吧?”
“我还没问你,你倒问开我了。”
“毓雯一早见我,就哭得厉害,你能好到哪儿去。” 允禩望着她脸颊上刻意掩盖苍白的一抹胭脂,微微皱了下眉:“昨夜你没睡,是不是?”
“是不是都让你说了。”洛灵淡淡一笑,从他手里抽出手,轻轻按摩着他的膝盖。
允禩轻笑了一下:“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要是老老实实在房里,一早怎么会见不到你。又去亭子里吹风了?”
洛灵瞪了他一眼,见他又皱了眉,抬手抚平了他的眉头,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禁满眼的痛惜:“如果没有我,他兴许不会这样对你。”允禩双目一凛:“这与你无关。”
洛灵苦笑了一下:“但愿吧。但愿是我高估了自己。”
“告诉你,四哥训斥也好、责罚也罢,那都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再怎么对我,我都能一笑置之!” 允禩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丝神色:“别再把这些事儿往自个儿身上扯,也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念头,明白吗?”
洛灵忍着眼中的酸涩,含着笑望他:“行了,人家说了一句,你就扯出一堆,至于吗?我也没动什么念头,倒是你,以后别动了抛下我的念头,才是真格儿的。”
允禩握过她的手,满眼的怜惜之情,感叹道:“简直是傻话,怎么可能。”
管家秦福在厢房外轻咳一声,向允禩回报,“王爷,十四爷和三阿哥来探望您,已经在前厅等候。”
不一会儿,洛灵自房中走了出来,向秦福道:“王爷行动不便,你去请十四爷和三阿哥到厢房来。”秦福领命而去。洛灵吩咐丫鬟备茶后,往自己所居的院落走去。
允禵和弘时一前一后进了门。弘时见允禩坐在床上,忙上前大了个千,问候道:“八叔,要紧不要紧?”允禩向他挥手,示意他和允禵都坐下。“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了。没事儿,歇两天就好。”允禩轻描淡写的说。允禵叹了口气,“我说八哥,你也真能忍。”
允禩淡然一笑,“依你说,我该怎么着,不是闹事就管用的。九弟十弟几次三番被遣出京,一个被押去青海,一个滞留在张家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我不能再重蹈他二人的覆辙。咱们可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弘时忽然插话道:“皇阿玛们对叔叔们忒不厚道,我这个当晚辈的看着都不忿。”
允禵瞥了他一眼,故意道:“弘时啊,如今你也是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不注意。你皇阿玛最讨厌人家口无遮拦,你明明知道他的忌讳,还说这些话。”允禩知道允禵故意拿话激弘时,想着怎么圆才不让允禵这话显得太露骨,向弘时道:“八叔早就跟你说过,审时度势方为俊杰,逞一时口舌之快只会乱了大计。这会儿天黑了,京师夜里宵禁,你们坐一会就快回府去,免得多生事端。”
弘时和允禵叹息一声,“要不是上了灯,我和十四叔还不敢到你府上来呢,怕再给你惹麻烦。”允禩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我看见你们,高兴得很。像你九叔十叔,我想见见他们,恐怕也都是在梦里。”他轻咳两声。允禵叹道:“谁说不是,如今人人自危,兄弟们见了面也不敢多说,生怕说错话。连五哥那样凡事不管的老好人,也因为九哥的原因,受了连累,孩子们的爵位都被削。”弘时捏了拳,低头不语,却没见到允禩向允禵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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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了几日,允禩下了朝正往宫门走去,见允礼疾步向养心殿走去,不禁好奇。“十七弟,出了什么大事 ”他问了一句。
允礼扬了扬手里的折子,“兵部的行文到了,青海又发生叛乱,和硕特蒙古的首领罗卜藏丹津趁着抚远大将军之位空虚,想控制青藏一带。我得赶快把折子递给皇上瞧瞧。”
“呦,这事可不小,赶快去吧。”允禩给允礼让了道,允礼拱了拱手,往养心殿而去。允禩心中一转,想着去允禵那里坐坐。
允禵正在郡王府的庭院里修剪花枝。允禩看了他一副园丁打扮,笑道:“难得你这富贵闲人,还有这雅兴。”允禵放下手里的剪子,拍拍手,也笑道:“闲人是闲人,富贵却未必。我都快穷死了,指着拿这花儿去卖呢。”
允禩背着手,指着他道:“你啊,真不愧是老十四,睁着眼说瞎话,你不含糊。你这府邸这么气派,没有万余银子是修不来的,你跟你八哥面前哭穷,你打量我不是管宗人府的,不知道你进项呢。”允禵仰脸一笑。
允禵请允禩去书房坐着,吩咐丫鬟上茶,自己则去更衣。允禩也不坐,只四处看看。允禵换了一身便装,见允禩望着墙上的对联出神,叫了一声,“八哥,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想。”
允禩回头望着他,笑道:“还是你爽快,我也懒得客套。今儿我下了朝,遇见老十七,急吼吼的往养心殿去。你猜怎么着,西北又打起来了。”允禵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这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打过山海关才好呢。”
允禩故意嗯了一声,“打到京城更好是不?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这道理,还用我说?”允禵坐下,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擒贼先擒王,先完的肯定不是咱们。”“你就不关心抚远大将军的人选?”允禩当然知道他说的不过是气话,怎么可能心里不关心青海叛乱这事。
允禵瞧了他一眼,摸了摸胡子,笑道:“年羹尧,这还用想?除了他,没别人。青海那点事儿我门儿清,都是些乌合之众,有年羹尧和岳钟琪坐镇,青海还是青海,不会变成北海。不然,怎么会把九哥派去苏武牧羊。”允禩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好笑,提到老九允禟,心下却不免凄凉。
“八哥,我知道,这事儿,你另有打算。”允禵看了允禩一眼。允禩点点头。“抚远大将军人选是年羹尧,这点毋庸置疑,可是一个人不成军,总得有人当帮手吧。你是皇子亲征,这次如何不能再来一次皇子亲征?”
允禩把心里的想法和允禵合盘托出。允禵想了想,“弘时没打过仗,皇上不会派他去,况且他去了,对老年恰是掣肘。老年那人你不是不知道,真跟年糕似的,软了硬了都不行。”
允禩胸有成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