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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儿野兔正在雪地里一蹦一蹦地,圆圆的身子,毛茸茸耳朵,甚是可爱。洛灵惊喜地捂住了嘴,两眼转向胤禛时,他正手上加力将弓拉满。洛灵见他眼中掠过一丝冷意,又回头望向那对野兔,不由心中一紧,抬手按住了他欲放箭的手。胤禛不禁一愣,不解地望着她。
洛灵也不理他,回望着那对儿野兔悠闲地在雪地中相互嗅了嗅,片刻间跑得无影无踪,心中方才释然。
胤禛见猎物逃远,不禁面含微怒,瞪着她看。洛灵回过头,看着他的眼中有一丝乞求,一丝哀伤:“四爷别恼,就让它们自在地去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不过如此吧。”胤禛微微愣了一下,望着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春寒俏立,洛灵柔嫩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双目隐隐含着凄然之色,那份柔弱,那份悲悯深深地触动了胤禛:“好,让它们去吧。今天,什么都不猎了。”洛灵心头一松,笑颜如花:“谢谢四爷。”
胤禛扬手丢掉了手中的佩弓,抬手轻抚着她冻红的脸颊,怜惜地将她揽入怀里。洛灵心头一惊,抗拒着想挣开他的怀抱。
“别动!”耳边响起胤禛低沉的声音:“我们回去,你已经浑身冰冷了。”说完他一带马缰转身向林外走去。
放眼一片晶莹天地,一马双骑,洛灵不禁有些恍惚……胤禛,一向严厉的四爷,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心里想着,不禁抬头看他,胤禛似是感觉到,也低头看她,两两相望,洛灵一对清亮如水地双眸渐渐升起一抹温柔,胤禛不禁心神一荡:“不许用这种眼光看人。”“啊?”洛灵忙眨了眨眼睛,错开眼光。胤禛轻笑着搂紧她,在她耳边柔声道:“除了我。”
出了林子,远处弛来一骑,洛灵远远看去,认出是贺觞,忙离了胤禛的怀抱,想坐直身子,却反而被胤禛搂了回来。
贺觞策马走近,暗中瞄她一眼,下马向胤禛打了个千儿:“奴才给四贝勒请安。”胤禛抬了下手:“什么事?”
贺觞起身,恭恭敬敬地回话:“回爷的话,八爷正急着找十四爷。”胤禛微一皱眉,松开了洛灵,回身向林中喝了一声:“十四弟,八弟有急事找你。”
趁着胤禛回头之即,贺觞冷冷地看向洛灵。洛灵看到他的目光,不禁心头一颤。那眼神,与初见他时一样,冰冷得让人浑身发抖。
片刻,胤禵驭马出了林子,看到胤禛与洛灵同乘一骑,也不禁愣了一下,眼中满是惊讶。
“八弟找你有急事,快去吧。”胤禛又恢复了漠然的表情,冲他点了点头。胤禵在马上欠了下身,忍不住向林中望了一眼,眼中似有些不甘,重重地叹了口气,驭马到了贺觞身侧。贺觞低垂着目光,向胤禛行了一礼,纵身跃上马背。
胤禛见他们走远,低头看着洛灵发呆的模样,思忖了一下,翻身下了马。洛灵忽觉身后一冷,回头去看,已没了胤禛踪影,立时吓得身子僵直。
胤禛站在马前淡淡地看着她:“怎么也得自己试试吧,总不能白来一遭。”说完,牵着马就走。马身一动,洛灵惊呼着立刻抱住了马脖子,央求着胤禛:“四爷,停下,快停下!”
胤禛看着她不争气的样子,拉住了马缰。洛灵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好样儿,呆了片刻见她没有动静,胤禛又拉马要走。
“四爷!”洛灵立刻叫住了他,胤禛回头看她,似是在等待什么。洛灵看着他皱了皱鼻子,终于低声道:“您还是上马吧。”
看着她一脸受气的样子,满眼地嗔意,终于惹得胤禛忍俊不住,笑出了声。他的笑不似胤祥那般爽朗,却带着某种牵动她心神的东西。
洛灵从没见他如此笑过,那是一种开心的笑,由衷的笑,那一笑几乎迷惑了她所有的神经,洛灵心情也不禁随之畅快了不少:“四爷也会放声大笑,还真是难得。”
胤禛翻身上马,驭动着马慢速奔跑,见她沉思不语,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吓着了?”洛灵缓缓摇了摇头,胤禛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记住,以后不许跟别人同乘一骑!”
洛灵歪头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轻轻摇了摇头:“那公主可以吗?”胤禛笑着轻轻挥出一鞭,马儿长嘶了一声,飞奔而去。
从南苑回来,胤祥要送小湄回府,胤禛送玉穗儿回宫,给德妃请了安便回府了。
晚上,玉穗儿仍拉着洛灵与她同睡,两人躺在床上却谁都没说话。“唉!”玉穗儿轻轻叹着,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幔帐。“哧!”洛灵轻笑着翻身看她:“公主,你已经叹了一个晚上了,到底怎么了?”
玉穗儿看也没看她,沉着脸道:“你今天从回来就一直笑,你是怎么了?”洛灵挑了下眉,重新躺好:“我能怎么着,身子冻僵了,气也吓短了呗。”
玉穗儿腾地一下翻身而起,皱着眉看她,洛灵被她吓了一跳,也愣愣地看着她。玉穗儿突然阴阴地坏笑着:“是啊,冻僵了有人给暖着,吓着了有人安抚着,是不是?”
洛灵以为在林中一直没遇到她跟十四阿哥,她并没有看到什么,此时听她说起,顿时羞得满面绯红。
玉穗儿见她不语,不禁咯咯地笑开了:“行了行了,看把你吓的,连句话都没了。”说着歪在洛灵身旁,推了推她的胳膊,“我可久没见四哥那么开心了,灵儿,说不定你真会成了我的小嫂子呢。”
洛灵用力搡了她一下,一脸薄怒地道:“你今儿是怪了,老寻我的开心,睡吧睡吧。明儿个请安又要误了。”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理她。玉穗儿扶着她的肩又磨叽了半天,看洛灵真不理她,也只好悻悻地躺下。
从南苑回来的第三日,玉穗儿差洛灵把新抄的《金刚经》给德妃送过去,洛灵问玉穗儿经文她抄了很久,为什么不自己送过去。玉穗儿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洛灵看着她脸上展不开的轻愁,心中一阵叹息。真的连面都不愿见了吗?
洛灵将经文用黄绢包好送去永和宫,路过御花园外的甬道,不知何处飘来一阵如泣如诉的笛声,令闻者不禁也随之神伤,惹得洛灵脚步慢了下来。缓步寻声,从石子路向前望去,只见胤禵正靠着澄瑞亭的柱子,那笛声,由他而来。
洛灵微愣了一下,平日里那么潇洒不羁胤禵,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他的笛声怎么会如此的悲凉无助。走近他,洛灵没有打扰,而是悄悄地在亭子边站定。
半响,笛声突止,胤禵微皱着双眉放下笛子,回头看她。洛灵轻轻福了一福:“奴婢刚刚还在想,谁家玉笛暗飞声,原来是十四爷。”
胤禵轻笑了一下,看着她似有些犹豫:“玉穗儿,最近……好吗?”洛灵本想说不好,但看了看他满眼的担忧,还是挤出一丝笑:“好,公主很好。”
胤禵眼光一黯,苦笑着点了点头,抬眼看到她手中被包裹的金刚经,向洛灵投去询问的目光。洛灵忙道:“这是公主为娘娘新抄的经文,奴婢正要给娘娘送过去。”“她为什么自己不送?”
洛灵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心想,总不能说怕遇到你吧。胤禵见她不答,心中似是了然,站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算了,我不想听了。”
洛灵不禁松了口气,福了一下,转身欲走。胤禵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南苑春猎,你收获不小吧?”
洛灵停住脚步,回身淡淡看着他,心知他指的是与胤禛同乘一马的事,神色不禁微嗔:“是啊,奴婢生来第一次骑马就是在南苑,公主本来说要教奴婢的,可十四爷一来,她就跑开了,害得奴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要不是四爷体恤,奴婢只有在雪地里冻着的份儿了。”
胤禵听了冷笑了一下,懒懒地靠着柱子歪头看她:“是啊,四哥体恤你,换来的是一马双乘,春猎成双;而八哥在意你,换来的却是家宅不安,夫妻反目。小灵子,你心里究竟向着谁可要想清楚。”
洛灵心中一惊,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石阶上有冰,这一退险些栽了下去,胤禵一惊,忙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倒:“留神摔着,这石阶上全是冰。”
“摔就摔了,摔了十四爷不就称心了。”洛灵没好气儿地挣开他的手。胤禵听了她的话,不禁有些气:“我可是一番好意。你怎么不识好歹。”洛灵神色一冷,反唇相向:“好意?那我到要问十四爷,八爷家宅不安与我何干?”
胤禵看她冷冷的表情,心中怒火徒升:“你是木头吗?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八哥对你的心你还没看清楚吗?上次玉儿为你与八嫂起了争执是为的什么?你被罚当日八哥家里就闹翻了天,他无暇去管,立刻就想去宁寿宫为你求情。这个当口,四哥又在干什么?你回去后病了几日,八哥曾不止一次地想去看你,可怕给你带来猜疑,只得隐忍,每日神色黯然。玉儿总说你蕙质兰心,你敢说你感觉不到?”
她如何感觉不到,胤禩的眷顾,胤禛的情义,她都真真切切看在眼里,只是,自己真的能去接受吗?胤禛,想到这个名字,洛灵的心里轻颤了一下。胤禵见她多时不语,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你没事吧?”
洛灵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胤禵时,已是泪眼盈盈:“十四爷,烦你传告八爷,奴婢进宫前是为了皇上的旨意,进宫后是为了公主的厚爱,自始至终都不敢奢望哪位皇子的眷顾垂青,洛灵身为奴婢,八爷根本不必如此在意,十四爷为八爷不值更是应该。言尽于此,若有言语得罪之处,请十四爷责罚。”
“你!”胤禵紧紧攥住手中的笛子,不敢相信地瞪着她:“难道老四就不是皇子吗?小灵子,你这是口是心非!”说完,胤禵不再看她,愤然而去。
洛灵看着他僵直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的角门处,心里想的却是胤禛眼中的温柔,胤禩关切的神情。
是啊,他们都是皇子,都是这宫院中的主子,你不是想离开嘛……不是不想被困在宫里嘛,怎么会这样糊涂!洛灵闭起眼缓缓摇了摇头,想把心中的影子都摇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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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阵脚步声经过,洛灵猛然从自己的情绪中醒了过来,憋着气仰头眨了眨眼,生生地把眼泪忍了回去,还有经文要送,还要去永和宫,出了澄瑞亭,洛灵的脚步已不再那么轻快,而是带着些许的疲惫。
永和宫内,秋婵引着洛灵进入寝宫,德妃正在看书,宝璃坐在矮榻上给她捶腿。洛灵福下身,轻声道:“奴婢给德主子请安。”
德妃抬眼看她,淡淡地道:“起来吧。”“谢德主子。”洛灵起身,将《金刚经》捧起:“这是公主新抄好的经文,供主子诵读。”德妃闻言不禁微怔,淡淡一笑:“这孩子越发懂事了。”秋婵忙过来接了经文。
德妃欣慰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洛灵:“玉儿这丫头这么辛苦地为本宫抄写经文,怎么不自己过来?”洛灵微低着头回着话:“公主本想亲自给主子送来,前几日不小心着了凉,请太医把了脉,说是要静养两日,公主怕病气有损主子凤体,因此遣奴婢送来。”
德妃垂目听着她回完话,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大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你经常陪着她,要多留心才是。”洛灵欠了下身,恭敬地道:“主子所言,奴婢谨记。”
德妃点了点头,端了茶到唇边又止住了,抬眼看了一眼洛灵:“是不是去南苑冻着了?”洛灵闻言心中一动,抬眼看向德妃,德妃已低头饮茶,洛灵忙低垂了双目:“回宫后,公主未有不适之处,只是夜间安置得有些晚了,想是虚火的缘故。”
德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