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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她妈是不是姓陈?”江怡芳忽然想起什么。
老儿子说没错,叫陈果,名字也好听。江怡芳摇摇头,自言自语说姓对,名不对。
“妈,你说谁这对那不对了?”
“太像了,应该是一个人啊……”
“妈你没事吧?不带跟自个儿说悄悄话的。”老儿子敲起饭碗。
姊妹俩衣不解带守在郝景波的病榻前,一直守到他睁开眼睛。
“景波,景波,你觉得怎么样?”
“姐夫,手术成功了,你马上好人一个了。”
郝景波对妻子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而且说得很客气。
下午去医院办公室,一位参与手术的大夫告诉陈果,排异反应是异体组织*具有免疫活性宿主的不可避免的结果,这是一个免疫过程,幸运的是郝景波术后十几个小时内只发生了轻微少尿现象,血压、血肌酐、体温各项指标均在正常之列,用他的话说,“夸张一点,称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奇迹,邢克明的肾简直像生来给你爱人预备的。咱们等着更大奇迹的出现吧。”
问到需要住院多久,医生说大约两个月,如果没有并发症和逆转性慢性排异发生。
陈果思虑再三,婉转向妹妹提出请她帮助护理两个月病人的愿望。锦荷爽快地答应了。
事后,陈果和另外两家接受遗赠角膜的病患家属主动承担了邢克明的火化费用。遗体告别仪式上,她像送别亲人一样哭了。
不知不觉,罗正民履新一月有余了。
也是在不觉中,罗正民成了顶头上司的生活秘书。每天早晨,不管老康来早来晚,打扫卫生、灌水瓶、取报纸这些闲事成了罗正民上班的必修课,后来还要替矮矮的康大主任接电话。这倒没什么,多伸一手少伸一手累不死人,让罗正民哭笑不得的是,每天还需拿出大量时间陪一张报纸从报头看到报尾、从广告读到中缝的康主任唠闲嗑,哥伦比亚游击队、海湾战争、中东石油、美国大选、香港恒生指数无所不涉,你说不上来,好,请洗耳恭听我娓娓道来。
中午吃过饭的另一项程序化节目是陪康主任打扑克。不会?逼你学。牌出臭了可不行,康主任会骂人的,损儿女一样。骂完了,玩完了,还会检讨几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工作量简直没得说,每个月起草一两篇领导讲话,罗正民开个夜车就得。剩下的时间基本上是替党委收收发发。
罗正民闷得慌,忍不住向康主任讨教:“康主任,咱们这儿成天总没事啊?”
老康从报纸后面抬起眼睛,一字一板告诉他:对,对极了,这是工作特点。
回家说与老婆,一天家里外头忙的江怡芳给了他一句:闲着还不好,有病啊?
本来,实验小学的低年级和高年级作息时间不一致,低年级放学早,高年级晚。这天全校教师开大会,统一放学,这才让罗琦、罗瑞碰上背着大书包等在校门口的楚楚。
“楚楚!楚楚!”
楚楚见是罗氏兄弟推车过来,乐了,“是你们啊。”
“好几天不见你练车了,咋不出来了呢?”罗瑞嘿笑着。
“我爸做手术了,没人管我,只好去姨姥姥家。”
罗琦问是不是治她爸那条瘸腿,楚楚瞪他一眼,强调是做肾移植,花老多钱了。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楚楚的姨姥姥来接,罗瑞提议由他和弟弟骑车送楚楚。
“能行吗?他们家可远了。”嘴上说着,人已经上了罗瑞的车后架。
起初哥俩逞疯,车子骑得飞快。骑了一半罗瑞始知楚楚所言不谬,她姨姥姥家离学校很远。
“哥,让我驮会儿吧,别瘦驴拉硬屎了。”
楚楚不干,“谁稀罕用你驮?罗瑞,再加把劲儿!”
罗瑞累得顺脸淌汗,多亏楚楚不断打气。谢天谢地,柳条巷总算到了。拐进深深的巷子,眼前是连成片的砖瓦平房,让罗家兄弟恍然回到了玉潭山。
楚楚手指各处,“姨姥姥家在里边,这间是我爸家。我们从前住这儿,现在租给别人了。”
楚楚家的旧房子很老了,墙体是青砖,一碰都掉碴儿。门窗上的油漆斑驳剥落,露出里边发白发朽的木头。在省城,这样的房子已不多见了。罗琦好奇心强,遛着车子来到窗口往屋里看,不期屋子里突然走出一个小孩,把他吓一跳。
吓一跳的原因在于罗琦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个男孩女孩。说是女孩,却是光头;说是男孩,又穿着裙子,手里还抱着布娃娃。看年纪,应该同楚楚仿佛。
“大哥哥,你们找谁呀?”那个眉清目秀小孩细着嗓子说。
罗琦后退着,“哦,不找谁,随便看看。”
罗瑞问:“你是男的女的?”
“我是小姑娘啊,叫娇娇。”小姑娘颇不好意地摸摸自己的光头,“因为有病掉头发。”
罗琦问:“你多大了?哪个学校的?”
娇娇一本正经回答8岁,没上过学,妈妈下班在家教她,“大哥哥,你们能跟我玩玩吗?”
罗瑞、罗琦正犹豫着,楚楚悄悄告诉他们:“她是我家房客,得的病可吓人了。快走。”
罗瑞大吃一惊,“会传染吗?”
“那可说不定。快走吧。”
章节179
178。不速之客
几个孩子一哄而散。剩下娇娇一个人搂着布娃娃哭了。她不知道小朋友为什么总是躲得远远的。
罗正民心里惶惶,专程找上门去对老战友诉苦。
他觉着憋屈,自忖照此下去非大病一场不可。早知今日,起初就不该来这儿,还托门子弄景的。“这么几天就吃不住劲儿了?大型国有企业,旱涝保收,多好的养老地儿呀。”成刚安慰道。
罗正民嗟叹,“养老?我还不到40呢。更可笑的是我那个顶头上司老康,拿我当免费保姆了,一天还得哄他玩儿。”
话题一转,罗正民试探着说起往公安系统调转的可能性。成刚看他不像开玩笑,赶紧劝他打住。
“你呀,纯属吃饱撑的,有福不会享,都这岁数了,还想有啥作为呀?别忘了,你转业到地方是出于替孩子着想,不是谋求个人发展。老老实实一天靠你的8小时吧,把老婆孩子答对乐呵是真格的。论社会经验,你都不如嫂子,这年头老爷们在家当配角不算丢人。哎,两个小兔崽子咋样?”
说到儿子,罗正民乐了。转到新学校,班级考试前两名当仁不让由哥儿俩把着不撒手,这主要归功于江怡芳抓得紧,作为教师,她是既有力度又有方法。就是淘,淘出花来。
“淘小子出宝,我这俩大侄儿错不了,将来准是大学苗子。还是一门心思种好责任田吧,服好务,别一天自虐似的老瞅个人后脑勺,现实点儿。记住,这里是地方,不比军队。或许需要改造的是你自己来适应社会,总不能按你的意志改造社会吧?”
罗正民承认成刚说的有一定道理,可还是摆脱不掉寂寞和别扭。
转眼郝景波住院近两个月,感染、心血管和消化系统、血液系统并发症均未发生,内分泌代谢正常,更难能可贵的是供肾疾病、原发疾病和新发肾病毫无踪影,用周大夫话说,他们和患者共同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奇迹。
陈锦荷最是高兴,服侍病人两个月,对她来讲不啻在服刑,总算自由在望了。
“太好了,我姐夫跟好人一样了。”
周大夫却不敢妄下结论。从专业角度讲,移植肾存活的决定因素非常复杂,期限可长可短,预后康复保健将起到重要的作用。他向陈果强调,需要特别注意*,要终生节制,甚至杜绝,因为郝景波最初的肾原发疾病正是由于婚后生活引起的,弄不好这会成为新的诱引,进而要他的命。
陈果一笑,泰然表示她完全懂周大夫的意思,“这没什么,我能做到。其实……其实在那方面我们早就没有夫妻之实了。”
锦荷大吃一惊:姐姐是在守活寡啊!
周大夫翕张着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地握住陈果的手,“陈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女人。”
“姐,你要守他过一辈子,这也太亏了。”出了医生办公室,锦荷一直跟在姐姐后面嘟囔。
陈果疾走如飞。从结婚那天起她就告诫自己,不管今后怎样,她都会跟郝景波白头偕老。即便发生那么多变故,她也从没产生过抛弃他的念头。时至今日,这一信念似乎更加坚定了。
“你对姐夫够意思了,何苦继续牺牲自己呢。”
“闭嘴,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让你闭嘴!”
陈锦荷怯怯地看见,姐姐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因愤怒而发紫变了形。而到了郝景波的病房里,姐姐像是换了个人。
“景波,我刚刚跟医生谈过,你完全好了,三两天即可出院。”
郝景波仍是不领情的样子,说出的话直噎人,“就是说,再用不着来医院,不必花你钱了?”
“什么你的我的。”陈果不愠不恼,“定期复查还是得来,血液透析、腹膜透析倒是再也用不着了。”
出院那天,郝景波总算露出了笑模样。只是站在自家窗口的一瞥之间,郝景波忽然发现那个戴摩托头盔的家伙逡巡在楼下,便又沉默了。好在家人都习惯了他的缄口不语,顾自喜兴在他们的情绪圈里,毕竟卸掉一个巨重无比的包袱啊。
吃过晚饭,锦荷如蒙大赦一般准备开溜。
“这就走吗?”
锦荷穿起外衣,“是啊,快考试了,耽误不少课,得赶紧回去补上。”
陈果搂着妹妹,由衷地说着客气话,眼见的事实是两个月下来妹妹小了一号。
“亲姐妹,谢啥。”走出单元大门,锦荷忽然停住脚步。“姐,能问你个问题吗?”
陈果以为妹妹没钱了,回身要上楼取。锦荷说不是钱的事。
“那是什么?”
“姐,那孩子呢?”锦荷鼓足勇气问。
“哪个孩子?”
“2年前,”锦荷在朦胧的天光中观察着姐姐的脸色,“你生下的那个。”
陈果的手从妹妹肩上垂落下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好像刚刚吃过耳光。
“他还活着?”
陈果声音飘忽着,“扔了,让人捡走了。”
“谁捡走的?”
“不知道。”
“姐没找过吗?”
陈果皱起眉头,“没有,因为没必要。也找不到。”
“孩子的爸爸,是不就是……”
“刨根问底,你有病啊!”陈果突然爆发了,样子十分骇人,“要走快走,别在这儿烦我!”
锦荷逃也似的消失了。陈果暴喘好一会儿,回身的时候,意外发现女儿隐在楼门后面。
“楚楚,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上楼。”楚楚怯怯道,“妈妈,你和小姨吵架了?”
陈果抱起女儿上楼,连说没有。楚楚认为妈在说谎,刚才她听到了妈妈和小姨在为一个什么孩子争吵。但楚楚没去说破,只是很受用地搂住妈*脖子,对她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间间断断两个月没大来建材商店,陈果刚一上班引起了员工们的好奇。
“陈经理,这一阵子您老人家哪儿去了?我们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
陈果轻描淡写说办点私事,忘了跟大伙打招呼。花巨资给丈夫做手术的事她没敢告诉外人。
坐进经理室的第一件事是召见出纳陈红。
“陈红,前两次拿白条子收据让你平账,给你添麻烦了。后来不是补开了正式发票吗,白条子放你那儿没用,给我拿回来吧。”寒暄过后,客气地直奔主题。
“哟,经理怎么不早说,我寻思没用,撕巴撕巴给扔了。”
“真的?”陈果盯着她。
陈红说一张没留,就差起誓发愿了。
她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