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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佬的手上了波音747飞机,绝尘而去。” 。
陈果好不容易插上一句。
“请问王总,您经商前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王治微微一笑:“这个问题,请允许我稍后告诉你。”
陈果更生气了。她并不想知道他的婚姻失败史,而是想了解他过去的职业。而他偏偏不表此段,又讲起了二次婚变,强迫陈果听下去。
“第二次婚姻,是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姑娘,在我的办事处打工,我俩一见钟情,我疯狂地爱*。你可以想象一下,我爱她到什么程度,她为了控制我,非要参加董事会议,引起了股东的不满,她用热水泼副董事长,我竟然也和她大打出手,把人打倒了,那人还不知是谁出的手……”
他因回忆起往事,得意地笑了起来。
陈果在一边又饿又困,饥肠辘辘,眼皮打架,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已是下午一点多了。
王治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地痛说革命家史。
陈果坐在一边心中的怒火渐t肖,她觉得也怪不得王治。商人就是如此,总要耍些手段控制住对方。既然你跑上门来找他就失去了主动,必然受其摆布。她后悔的是自己为了哥哥一家误入广告这一行,现在调出报社,没有人接应,她找不到好去处,只有挨下去,就得受程实之流的气,听王治的胡言乱语,陪他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她心中涌起一阵悲哀。金钱世界是男人的天下,她一个弱女子要想虎口拔牙,只有舍弃清高和贞洁。
偏偏她什么都不想舍,便花拳秀腿和他们*。每每败下阵来,她还给自己鼓劲:我正如莎士比亚所说:在道德上胜利了!
可道德并不顶钱花;她来报社半年多,不但没挣着钱,反而把在歌舞团演出时的积蓄花了大半,才能应付车马费、电话费。
她听着王治的婚史,渐渐又生、出一点希望:也许他是个正人君子,才留不住女人,屡屡失败。
于是,在王治好不容易讲完他的三次婚史之后,她换了一种方式,试图感动他。
“王总,听了您的身世,勾起了我的许多伤心事,您屡受女人伤害,我,频频受到男人的打击。看来,我们真是同命相怜了,恕我方才冒犯,正所谓:同是天下沦落人,相见何必曾相识?”
王治虽然口若悬河,却没忘了察言观色。他见陈果的表情从怒转忧,又从忧变喜,以为她已经投降,听她这么一说:眼中不由得放出光来。
“陈小姐,您真是冰雪聪明,总算和我合上一拍!”
陈果听得不是滋味,正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王治先站起身来。
“好,我们去吃饭。”
陈果暗想:天哪,合上一拍才请我吃饭,接下来要是合不上,不知他会怎么折磨我呢!
她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着他出了房问。
陈东家冷冷清清。竞争和冠军坐的小板凳空了,只有写着茅盾和拿破伦的小纸牌还在。陈东不时长吁短叹,有意无意地瞄一眼那两个座位,糊纸盒的动作也比先前缓慢了许多。
“唉,上游,你不用干活了,去写作业吧,爸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孩子啦,你千万为陈家争光呵!爸的宝,全押在你的身上了。”
陈上游高兴地站起来,搂住陈东的脖子,和他亲昵:“爸,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陈东目光迷茫地望着窗外:“唉,我就想不通,你小弟小妹,活生生两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活不见人,死也得见尸呀?”他一股脑地把桌子上的纸盒全扫到地上,“不行,这件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我得发疯了!”
陈上游恐惧地望着父亲:“爸,你,你不是报案了吗?”
陈东苦起脸:“可这一晃就是一个星期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一坐下糊纸盒,就想起了那两个小家伙,他们虽然干得不多,可我看到他们的小脏脸,心里就觉得踏实,谁也说不定现在脏兮兮的小人儿哪一个会成为大人物,可现在两个全没了,我,我这一辈子光宗耀祖的希望,就少了三分之二呀!”
陈上游半天没说话,手指在裤子的破洞上抠了几下,吭吭哧哧地说:“爸,你放心,我一个人,顶弟弟妹妹俩。我就是三分之—一”
陈东摇摇头:“唉,你从小就多病,我就是怕你病病歪歪长不大,才下狠心要了他俩……可没想到,他们怎么就像下雨的水泡一样消失了。我,我怎么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活不见人,死也得见尸呀?”
听到这里,陈上游打了个冷战,躲进了屋里。
这几天晚上,他总做噩梦,梦见小弟小妹躺在坑里的模样,梦见他们向他哭诉,说他们在坑里很冷,求他把他们带回家。陈上游吓得从梦中惊醒。
他今天偷偷去了埋他们的坑前,用小树权拨开一点土,又急忙埋上。他流着泪说:“小弟小妹,委屈你们了。哥哥一定找个机会把你们挖出来,给你们买一副好棺材,你们就不会冷,木头棺材就象木头房子一样暖和。”他进过牧羊人的小木屋,觉得比自家的大坯房还不透风。
今晚陈东的话,让他胆战心惊。他怕爸爸不死心去山上寻找,万一发现了他埋人的大土包,他该如何解释?他毕竟只有十四岁,考虑问题既有那个年龄的孩子的残忍也有少年特有的幼稚。他想找到一点东西,证明弟妹是出走了,好让父亲死心。主意已定,他急忙拿出作业本,假装做数学题,脑子又飞快地转动起来。
省城东方宾馆。一号楼的门前竖着一块牌子,上面红纸黑字写着:参加全省青年作家创作会议的同志,请到205房间报到。
姚晓津心事重重地走进阴凉的大走廊,走上宽阔的大理石台阶的楼梯。古家栋在楼梯的上一截等着她。他心醉神谜地看着姚晓津一点点地往上升。
姚晓津低头上楼,被站在楼梯口的古家栋吓了一跳。古家栋嬉皮笑脸地说:“晓津,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姚晓津怕有人听见,看看左右没人,才说:“古家栋,你还是把这些话,留给你周围那些女孩子听吧,别在我这白费唇舌,我已经心死如灰。”
古家栋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人像一个灰白的影子。他调皮地眨眨眼:“晓津,我完了。没认识你之前,我活得非常快乐,以折磨那些无知的女孩子为乐;遇上你,我成了倒霉蛋。你拿走了我的灵魂。”
姚晓津听到灵魂二字,脸色一沉。她耳边响起了耿涛的声音:“我做人体解剖,只看到白花花的骨头和脂肪,一堆堆的血肉,灵魂在哪里?”
姚晓津看着古家栋饱满的*,很认真地追问:“家栋,你说,人有灵魂吗?”
古家栋同样认真地说:“当然有啦。不但人有灵魂,你看这些大理石,”他用手摸着理石栏杆,“这些晕红的纹理,就是它的灵魂。”
姚晓津痴情地望着石头。
“晓津,你在想什么?”
姚晓津一怔,没有理会古家栋,转身走到服务台前,往家里打电话。
“涛,是我。我今天不回去了,杂志社开研讨会,下边有作者上来,我们晚上有活动。”
耿涛酸溜溜地说:“那个送蛋糕的小子也参加吧?”
姚晓津心里一沉,反驳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耿涛冷冷地说:“什么意思?你自己领会吧。”
姚晓津忿忿地放下电话,见古家栋正在一边注视着她。眼睛里闪着光。她急忙避开。古家栋却打定了主意。要借这次研讨会的良机,俘获姚晓津的芳心。
10l房间共有两张床。姚晓津推门而入,正撞见一个女子从卫生间跑出来,只穿了*,身上满是水珠。
“姚老师,我是李婉,经常往你们部投稿。”李婉一边擦身一边说:“你快去洗吧,过了十点就没水了。”
姚晓津怔了一下。原来,这个李婉就是方才在会议室里笑得最响,走动得最多的那个女子,一张冷如冰山的面孑L,眼大嘴方,摆在冷冷的面孔上,看了让人从心里往外不舒服。
姚晓津说:“我不洗了,昨天在家洗过了。”
她用手指尖夹起枕巾,铺上一块自己带来的大手绢,又把被套扯下来翻了个。
“我最怕住旅馆。这些被单枕巾不知和多少人肌肤相亲过。令人有不洁之感。”
李婉大大咧咧地说:“那有什么不好?一辈子只和一个人肌肤相亲,不是太单调了嘛!我最爱住旅馆,就因为这里有一种特殊的人味,非常刺激。”
姚晓津好奇地歪歪头:“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婉兴奋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你看这旅馆的房间,一个门挨着一个门,又幽暗又神秘,许多故事就是不小心从走错门或是故意走错门时发生的。那些让人魂飞魄散的艳遇,哪能离开宾馆酒店这种特殊的环境?”
姚晓津笑了,直率地说:“李婉,怪不得你的小说写得尽管文理不通,错字连篇,可总是很大胆,我还以为是一个男人写得呢。”
李婉撇撇嘴:“怎么,女人就不能大胆地写出自己的心声吗?姚老师,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不能总让男人来调戏妇女,女人也应该敢于调戏男人嘛!”
姚晓津吃惊地张大嘴:“李婉,你今年多大了?”
“怎么啦?我22岁呀!”
姚晓津书生气地扳数着自己的指头:“不对,我比你大三岁,不会有这么深的代沟吧?”
李婉被她迂腐的神态逗笑了。
“姚老师,我看你的作品,就像一个老古董写的。我还以为你有五十岁了。你知道现在变化多快吗?我们这一代,已经不用笔和脑袋写作了。”
姚晓津好奇地问:”那用什么写?”
李婉边找睡衣边说:“用身体写作呀!连这个你也不知道吗?”
姚晓津目瞪口呆。
李婉咯咯笑道:“你不用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姚老师,我看你这天真未凿的小样,挺讨人喜欢的。我就奉劝你几句:人生是速朽的,转眼就是百年。只有大胆地写,才能一鸣惊人。我们出生得太晚,那么多名著名人像大山一样压迫着我们,哪有出头之日。所以,就得用身体写作啦。你明白了?”
姚晓津正想开口,电话铃响了。李婉*去接听,夸张地说:“您是古老师吧。我们没睡,你过来吧。”
姚晓津已脱下袜子。此时有些吃惊地说:“李婉,谁打的电话?”
李婉兴奋地说:“白大才子,今天的课,数他讲得好。”
她一边说,一边穿起睡衣,出了门。
姚晓津惊讶地自语道:“她怎么只穿了睡衣就出门。”
李婉幽灵一样旋回房间时,古家栋跟在后面。
他一进门,就用眼睛寻找姚晓津。姚晓津连忙把自己的赤脚藏进连衣裙里。
古家栋坐在沙发里,态度闲闲地。姚晓津却感到他用眼睛在一眨一眨地侵略她。
李婉笑吟吟地坐在古家栋对面,冷冷的面孔上兴奋得泛起了红光。“古老师,你的课真是讲得天花乱坠,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古老师,你得教我一下写作的秘诀。”
此时的古家栋已经换上了一件大红T恤,真丝的布料,包住了他的宽肩膀,下面软缎一样的蓝格子长裤,夸张了他那懒洋洋的傲慢体态。
古家栋和她说话,眼睛却瞄着姚晓津,每一句话都包藏着祸心,不知其因的李婉却是心花怒放,呱呱傻笑。
古家栋用让人后背都能感到震颤的柔滑腔调说:“别说什么创作,什么文学的,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人生在世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活着是为了享受,若是为了受苦,不如不活。”
这话真如那首绵软盼隋歌:“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今霄离别后,何日君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