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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不要答应她,我就不相信她真敢和我同归于尽。”他虽说得硬气,但实际情况却有目共睹,匕首扎进的部分越来越多,滴落的血连绵不绝。
“闭嘴,该怎么做阿爹心里有数!”贴什哈亲王艰难地举起手冲后面那些将军打了一个撤兵的手势。
他很明白,坚持下去,兴许会赢,但是他不敢冒险,不敢拿这个被誉为王保保第二的儿子冒险,他是振兴大元的希望所在,绝不能出事。
只是放弃一场小小的胜利罢了,往后得到的会更多更多,他有信心!
元军以骑兵为主,机动性强,须臾之间已经齐集在贴什哈亲王身后,燕王军队脱离包围后立刻收编队伍,然后退据数里之外。
因为两人都受制于对方,谁也不信谁,所以都不敢轻易放手,最后由凌风和一个元兵分别握住卓克尔和朱拂晓的手,慢慢拉开。
“叮咚!”在卓克尔走下沙丘后,朱拂晓终于松开了握了许久的匕首,这一天比一年还长,终于,终于,结束了……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可自遏地发着抖,天知道她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一直令自己保持着镇定的模样,幸好,这场赌博是她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摸着隐隐作痛的脖子,她心有余悸。
“小十?是小十吗?”得到禀报的燕王一听说这个长相平凡的女人正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当即扔下数万大军纵马奔上了沙丘:“小十,真的是你吗?”他停在朱拂晓面前迟疑地问。
“四哥。”一样的笑,在这一刻却多了真挚在其中,而非平常流于表面或为达到目的所绽放的笑。
只凭这两个字朱棣便断定站在眼前的确是拂晓无疑,只有她才会这么亲昵地叫自己,也只有她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
“小十,真的是你!”朱棣一跃而下,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血污一把抱住拂晓,紧紧地抱住,连身子都在颤抖,他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失去小十了,先前不知道是小十还好,知道了真是后怕不已。
四哥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令人流连忘返,不必伪装,不必猜测,只要静静地享受着来自四哥的给予就好。
“我们平安了,四哥。”她轻轻摩挲着那只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目光是他人难以企及的温柔。
“是,多亏了你,都怪四哥不好要你吃苦了。”朱棣的声音有些低迷,目光一直停留在她颈间触目惊心的指印上。她虽然没说,但从她乔装易容挟持着卓克尔这个连他都忌惮的敌人上看,必然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
“我们是亲兄妹,四哥怎的说这般见外的话,若不帮你我还能帮谁。”原先娇软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沙哑。
“嗯!”朱棣重重地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低下的眼眶中分明含着薄薄的泪水,这个妹妹是上天赐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我们回去吧。”柔软的小手牵起那只长满硬茧的手一起走下沙丘,其余人随行在后。
“你怎么会来这里,还俘虏了卓克尔?另外你的脸……”他内心的震惊实在难以言表,小十聪慧多谋他早就知道,否则也不能在宫中过得风生水起,但万没想到居然能做至这个地步。若非小十及时到来,他就算能突围而出也必然损失惨重。
朱拂晓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的脸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等回去后我再慢慢说给四哥听。”
“喂,女人!”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俩兄妹的对话,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卓克尔,他骑在马背上远远望着朱拂晓。
一看到他,朱拂晓脸上立刻挂上了惯有的微笑:“如何?王子还舍不得走吗?”
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半圆的月亮,辽阔的夜空开始下起了雨滴,落在衣衫上晕染成圆,在这黑夜中是说不清的晦暗。
两人隔雨相望,迷离若魅的感觉在彼此中间蔓延,天地间静悄的只有雨落沙原的声音。
“女人。”良久,他终于说话了,女人――这个称呼在饱读诗书的人听来是直接的近乎于粗鲁,可是他却用此来称呼大明最尊贵的公主。
他骑在马背倨傲地看着朱拂晓:“你虽然长得丑了点,但你的智慧足以弥补这一缺憾,所以,我决定要你做我的女人!”自他成年起有的是女人主动示好,开口要人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何况还是这种一点吸引男人的姿色都没有的女人,他肯要她,简直是天大的恩惠。
开玩笑!
这是朱拂晓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感觉,这男人未免太过自大了吧,居然想要她?而且还摆出一副施舍的态度,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一手下败将罢了,大言不惭!
“本宫只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沉声以答,言下之意是看不起卓克尔。
出乎意料的是卓克尔居然没生气,反而仰首大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看来娶了你小王以后是断不至于寂寞了。顶天立地是吗?”他一勒马头豪气冲天地道:“好!小王一定会让你知道咱们在草原上奔驰的男人远比你们柔弱的南人更顶天立地!”
“本宫不会属于你!”朱拂晓睇视着那双在雨水中依然跳动着炽热光芒的黑眸一字一句地说。
“你会,一定会!”他用比她更大的声音回答,并不因为她的拒绝而有所动动摇,他看上的东西最后一定会得到。
扔下这么一句,卓克尔准备掉转马头离去时猛然瞥见朱拂晓在雨水中的脸,顿时怔仲在原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卓克尔不记得是在哪里听到的这首诗,只知此刻出现在脑海中的只有这几句话。
倾国倾城,当真是倾国倾城。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妩媚的、天真的、活泼的,但没有一个能像她那样美得勾魂夺魄!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容,好险,差点就错过一个绝世佳人。
致美的容貌,绝高的手段心计,这等女子,几世才出一个啊……
与之相比,她尊贵的公主身份反而成了次要。
“你一定会是属于我的!”他郑重许下自己的诺言,踏过一地的湿漉漉的沙土绝尘而去。
梦幻般夜色中的离别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正文 第十章 夏初
初夏的京城万物茂盛,风吹千里,一碧无垠,成就着这一年中最美的时节。
在那美仑美奂的皇宫中,碧波之中荷花摇曳,虽阳光明媚,汉白玉栏杆却是触手生凉,仿佛混迹于初夏的秋水。
遥遥相望的朱元璋幽幽叹了口气,那双精明世故的眼睛少有的露出怀念之色,辟池种荷,缘于她的一句话;而今荷花依旧,人已不在。
秀英啊……想必你此刻正在天上看着我和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个帝国吧?!
六宫粉黛,佳丽三千,有的他宠过,有的他冷落过,然他认定的妻子从来只有秀英一个,不论是战火连天朝不保夕的穷小子朱重八,还是至高无上坐拥天下的皇帝朱元璋,马秀英都是他唯一的妻子。
一叶扁舟从叠荡的水波中悠悠而来,穿过出水荷花亭亭碧叶,小舟上貌比花娇的宫女探手于丛丛碧荷中攀了一个莲蓬,点点莲子翠绿可爱,半露半隐地藏在莲蓬中,宛如含羞带怯的少女。
宫女摇舟而来,隔着汉白玉阶将莲蓬高高递上,一口吴侬软语似这江南的烟雨:“请皇上品尝。”
朱元璋怡然接过,取下一颗莲子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莲心苦涩的感觉在嘴里蔓延逐渐占据了所有的味觉。
自此池建成以来,每年夏天的第一颗莲子都由他亲品,只是前十几年还多了一个人陪他,而今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寂的感觉在心间越绕越紧……
“皇爷爷。”一个清彻的声音打断了朱元璋的沉思,抬头看着那个向他走来人露出了一丝微笑,亲切地道:“是允炆啊,今天这么早就下课了?”
“是啊,师傅说我书背得很好,所以便早早放了。”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有着一张清秀的脸,眉宇间多是与他父亲一样的仁厚之色。
“很好。”朱元璋慈爱的说道,亲手剥了一粒莲子与他,在看到允玟因苦涩而皱眉后一笑而问:“很苦吗?”
待嘴中看中的苦涩过去后朱允玟方展颜回答:“是,初时甚是苦涩,但之后便清香满唇,回味无穷。”
“是啊,这就是莲子。”朱元璋的声音是听着前所未有的温和,玄色长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在夺目的阳光下似欲腾空而去。
“朕问过你的师傅,他们都是有名的博学鸿儒,他们皆说你的学问已经很好了。”朱元璋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这方面。
朱允玟不知他这么说的意义何在,唯有赔着小心回答:“师傅们过誉了,其实孙儿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向师傅们请教。”
“学无止境,这是没错的,但是有些事可以慢慢学着做起来了,从明天起,你便跟着朕学习处理政务吧,这担子迟早是要交给你的。”说到这里,他盯着自己虽依然有力但已老相横生的手:“朕老了……”
朱允玟见状连忙安慰道:“皇爷爷说哪里的话,您正当盛年,春秋鼎盛,就算过个几十年再教孙儿这些国家大事也不迟。”
虽知这只是孙子开解自己的话,但朱元璋听了依然很受用,自妻子与长子去后,他最信任的便只有这个孙子,只有允玟是真正在意自己的,其他儿女在意的只是他手中的权力与财富。
“不管怎么说,早些学起来都是没错的,为君之道在于‘勤、明、仁、断’四字,往后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像你父亲一样铭刻在心。”
“孙儿知道,孙儿一定不会让皇爷爷失望的。”朱允玟郑重回答,暖薰的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飞舞。
含笑点头的朱元璋突然瞥向朱允玟身后某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知道就好,若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随着朱允玟的离去,朱元璋恢复惯有的冷凛之色:“出来吧。”
“属下叩见皇上。”一个人影幽灵般的出现在长廊中间,声音涩哑难听。九曲十八弯极尽奢华的长廊因他身上深重的诡异之气而变得犹如通往幽灵地府的黄泉路。
“有什么新动向吗?”他瞥一眼晴空碧色的天背过身。
“启禀皇上,刚收到八百里急报,十公主已平安抵达北平,与燕王会合。”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知道她在山东胁迫那些封疆大吏调兵所谓何事了吗?”这才是几日来一直盘索在他胸中的疑问,这个行为已不是胆大妄为所能形容的了。若是换了一个没脑子的他倒不奇怪了,可偏偏是拂晓这个最精明不过的女儿,这样的蠢事可不是她的风格。
“查清楚了,月余前元朝派遣数万精锐军队大举进犯,燕王一时不慎为元军所困,双方僵持之际,元军意图抓住十公主以威胁燕王,结果被十公主将计就计反擒了元朝贴什哈亲王之子卓克尔,从而迫使元朝退兵。”
朱元璋浓眉一挑,显然内心有所触动,他很清楚济南一地的兵力状况,不过千余名,根本成不了大气候,可她却能凭着这千余名士兵和一名人质迫使对方数万大军后撤,连他都有些吃惊了。
夏日暖风阵阵,吹得远处那些守门和清扫的内监昏昏欲睡,然此刻的朱元璋却前所未有的清醒:“此事属真?”
“属下不敢欺瞒陛下。”来者的头又垂低了几分,声音渐起战栗之意。
朱元璋没有回头看他,只是静静地睇视着手中那还有泰半的莲蓬,一时竟没有了再吃的兴趣,而往年他总要吃完一整枝才瘾。
刚才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