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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如此才说得通,不过也亏得她下得了手,毕竟是手足。”她暗暗摇头。
朱如水嗤笑一声,不屑地道:“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除掉任何敢于阻挡在她面前的人。莫说是弟弟,纵是亲生父母在跟前,她也未必会皱一下眉头。”说及此,她的眼眸染上浓浓的兴奋,“姐姐,若我们将此事告之王上,以柳青青所犯下的罪孽,王上必不会再姑息她。”
“是!”眼中有凌厉如刀的光芒迸现,给这个初夏的午后凭添了几许凉意。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揭穿
第一百零一章 揭穿
夜,惊雷四起,狂风大作。拂落一地花叶,不时有闪电划破浓厚的夜色照见夜色中的宫殿以及那几盏飘摇不定的宫灯。
拂晓将天意哄睡后,独自站在宫门前的台阶上,虽有滴水檐遮在顶上,但雨实在太大,不时有雨水溅到台阶上,湿了绣鞋与罗袜,她却并未在意,只一心一意望着宫门。
若雪走过去扶着她的手道:“公主,这么大的雨王上不会过来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傍晚时黄冲曾来传旨说陈相允晚上要过来,但是眼下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怕是不会来了。
拂晓点一点,转身正待进屋外头隔着雨声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王上驾到!”
蓦然一惊,回头看去,果然看到有几盏灯光出现在宫门处,随着灯光的放大,她看到了等待已久的那抹颀长身影,唇角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笑意,迎上去道:“臣妾还以为下这么大的雨王上不会过来了呢。”
“怎会。”见拂晓没打伞就过来了。陈相允等不及若雪拿伞,径直将遮在自己头上的伞拿了给她撑,“孤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莫说是下雨就是下铁孤也一样来。”
拂晓被他逗得一乐,抿着唇道:“王上就会说好听的哄臣妾开心。”言语间两人已进了屋,候在那里小太监立时取来干爽的帕巾让二人擦拭,这小太监名叫小伶子,原是在慧心宫侍候的,后来出了襄妃那事,他被柳青青抓来挡在身上挨了一刀,拂晓见着可怜便让穆太医帮着救一救,也是他命大,刀锋在离心脏半寸的地方险险擦过,休养了一月总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伤好后他不想再回慧心宫,拂晓便让他留在昭阳殿当差,这个安排除了可怜他之外,也有另一重意思,每回陈相允来到昭阳殿见到小伶子都会想起柳青青当初的举动,令他对柳青青日渐疏离,不再信任亲近,但这还不够……
陈相允亲昵地刮过她小巧的鼻梁,“是,孤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哄你,只要看到你开心孤就开心。”笑过后又道:“意儿睡了吗?”
“早已睡下了。”拂晓这般答道,陈相允闻言正待想去看看他,手忽地被拂晓拉住。回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当下抚着她娇小若荷瓣的脸颊道:“怎么了,有话与孤说?”
拂晓嘴唇微动,仿佛要说什么,但终是迟疑地闭上了,过了一阵才笑笑道:“没什么,臣妾是想问王上今日很忙吗,这么晚才过来。”
陈相允神色僵了一下,片刻后才道:“没什么,只是有一些折子赶着处理,拂晓……”他忽地抬起头,目光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忧伤,“你想大明吗?”
拂晓一怔,不知其何以会问起这个,当下摇摇头道:“臣妾不想。”
“可是你会想大明的皇帝。”她话音未落他已接上,带着拂晓所不解的忧伤,手被紧紧地握着,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他是臣妾的四哥,臣妾当然会想。”他是在吃醋吗?可是朱棣是她四哥,会相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要想,也不要回去。”他的话让她越发不懂。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是不是出什么事吗?”
“没有,孤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避开拂晓的目光,令拂晓心中的怀疑更盛,然还没等她再问,陈相允已是岔开了话题,“你刚才并不是想问孤晚来,而是有其他的事是吗?”
“没有。”拂晓不自然地想别过头,但停留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却不肯让她移开,“告诉孤,出了是什么事。”
拂晓见避不过,只得道:“王上可还记得杨金铃?”她悠悠说来,神情有所同情。
“自是记得,好端端地说起她做什么?”陈相允不解地望着她。
“有些事臣妾本不想说,但王上执意要问,臣妾若再隐瞒便是犯下欺君之罪。”她抬起头认真地道:“当年的事,杨氏也许真是被冤枉的。”
“何以这样说?又何以旧事重提?“火烛骤地一跳,在他眼中化作一抹转瞬即逝的疑色,。
君王是否都如此多疑……拂晓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因为……”刚说了两个字,天边突然有惊雷炸响,雷声轰隆,将她的声音悉数掩盖,待得雷声小了些后,她尚未来得及再说,陈相允已是抢先一步道:“王后,你答应过孤不再追究过往之事,为何现在又出尔反尔。青青活着对你来说真的那么如刺在背吗,令你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言词间颇有痛意,青青于他虽不可与往日比拟,但总是相处十余年,有错却非十恶不赦,他并不忍心太过苛责于她。
“王上怎么就认定臣妾后面要说的与柳贵妃有关?”说及此她又摇一摇头带动发间粉晶步摇带着几分伤怀道:“罢了,既然王上不想听,那臣妾以后都不说了。”
她后退,手自他掌中逐渐抽离,在指尖与指尖即将分开时,他往前一步重新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中,怜惜地道:“孤并非是要怪你,只是不愿见你一直被前仇旧恨围困罢了,拂晓,佛经中不是常说放下……”
“那么即使知道有人死得不明不白;即使看到他人化为枯骨沉于井底;即使知道有人是被冤枉的也无动于衷吗?”她冷笑,许久没有过的讥讽再一次出现在与他的对峙中,“若这便是佛家所为的放下,那么这佛理不学也罢!”
“你说什么?”陈相允听出她话中的别意,当下追问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拂晓沉默了一会儿后将今日枯井中发现怜儿惜儿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又道:“王上是不是想说她们是自己勒断颈骨然后自己跳到枯井中的,一切与柳贵妃没有半点关系?”
“你知道孤不是这个意思。”他紧一紧握在掌心的纤手道:“既是出了这档子事怎么早不说,倒是让孤误会了你。”
拂晓扭了头闷闷地道:“王上给臣妾说的机会了吗?”
这般赌气的行为惹来陈相允哈哈一笑。扳过她的身子道:“好了好了,都是孤的错,王后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好吗?”
拂晓被他这般做低的姿态逗得一笑,掩唇娇声道:“您是王是君主,臣妾只是一个小女子,哪敢生王的气啊!”
笑闹过后又说回原先之事,拂晓敛一敛逶迤在地的披帛道:“当日咱们带襄妃去与柳贵妃对质,偏就那么凑巧一直服侍柳贵妃的宫女失踪了,不,不应该说失踪而是死了,穆太医验过说已死了两三年之久。这样算来不正是柳贵妃说她们失踪的日子吗?王上,天底下真有这样巧合的事吗?”
陈相允沉寂良久,骤地抬起头目光牢牢攫住拂晓,“你是说青青杀了她们?怎么可能,青青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那小伶子呢?他胸口的伤是从何而来?”这一句话堵的陈相允当场哑口无言,良久方略显无力地道:“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自己动手,王上可记得仪贵妃身边的宫女金屏多年前也是被人勒断脖子而死,还有傅太医,发配充军的路上不明不白就死了!”她咄咄而言,语气坚定无移。
“你想说这一切均是青青指使他人所为,这怎么可能,太过荒谬了!”一切来得太突然,令陈相允难以置信。
“不是臣妾想,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她回视于他,无一丝一毫退缩。事已至此,无以回头,一切终要分出个是非曲直来。
“这么说来,你已经找到证据了?又或者是你口中那个帮着青青杀人的凶手?”
“是,而且此刻就在昭阳殿后殿。”她的坚定令陈相允面孔扭曲变形,身子微微一晃,难道……真是青青?难道他宠了多年的女子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沉寂良久,他终是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宣!”
当洪侍卫被带进来的时候,陈相允将所有人都遣了下去,包括拂晓在内,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在大雨初歇,天将黎明的时候陈相允从屋中走了出来,在经过拂晓身侧时低低问了一句,“你答应留他一命?!”
“是,这是让他吐露真相的交换条件。”对于拂晓的回答陈相允扯了扯干裂的嘴唇并未再说下去。
雨已停,天也将亮起,但笼罩于他内心的阴云却驱之不散!
数日后,他微服出宫,直至黄昏时分方才回来,一回来并去云乾明殿。而是直奔慧心宫。
柳青青看到他来可谓是喜出望外,自上回之后又是月余不曾见过,但很快她便觉不对劲来,因为自进来后他就一直盯着自己,不说也不笑,唯有莫大的失望在眼底。
“王上,出什么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话音刚落的下一刻,他的手已抚上她的脸颊,这样亲昵的举动数年不曾有,这两三年来,他即使来了也只是坐坐说说话,连碰都不怎么碰过。可是心中却不曾有欣喜,反而惶惶不安。
“青青,为何要骗孤?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孤?”
柳青青心中咯噔一下,强笑道:“王上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你懂的,青青,你有什么不懂,反而是孤,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你瞒在鼓里,从未清醒过!”
柳青青心中的惶恐越来越大,然脸上依然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王上……”
“不要叫孤!”他蓦地一声低吼,吓了青青一大跳,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金屏、怜儿、惜儿、傅太医,这一个个都是你派洪守卫杀的是不是?“
陈相允每说一个字柳青青的脸就白一下,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这几个人的死是她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而今一朝被人揭穿且还是被这个最意想不到的人揭穿,仿佛身上的衣裳一瞬间被人扒光赤身裸体在人前一般。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王上这是听谁说的,臣妾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至于洪守卫臣妾更不知他是什么人!”
“那么柳叶呢,他是你亲手杀的,你总应该知道了吧?!”
柳青青僵立在那里笑容无论如何也挂不住了。
“无话可说了是吗?”他冷笑,不带一丝温度,于这个初夏的时节里泛起无休无止的凉意。他负手,背对她以及其厌恶的口吻道:“十余年来,孤竟然一直不知道原来身边最亲密的人是二王兄派来的奸细,青青,你是不是觉得孤很蠢,可以任由你玩弄于股掌之上?”
“不是,不是这样的!”柳青青慌忙否认,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跪地攥了他的袍角道:“臣妾从不曾这样想过,二王妃……二王妃……”说到这个名字她声音小了下去,喃喃着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青青,你还有多少事是孤不知道的?”他的痛心疾首换来她的痛哭流涕,“王上,您以为臣妾愿意吗?一切、一切都是二王妃逼的,她用臣妾唯一的弟弟来威胁臣妾,若臣妾不依她就要杀了他,多少次臣妾想要将一切盒盘托出,可是臣妾害怕,害怕王上知道后会不要臣妾,若没了王上,臣妾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