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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渐渐离去,有的路人还留下来看是哪位英雄救了老妇人。
那人确实符合众人英雄的想象。一位白衫男子将老妪放在路旁坐下,只见他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是位翩翩公子。
“老人家,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白衫男子蹲下身子询问道。
老妪摇头,伤心难过地拭着泪。
站在对街的百合跟着单飞走了两步,又关心地回过头来。
“那老婆婆好可怜,咱们也过去看看好不好?”她用那布满乞怜的眼神瞅着他,好似他若拒绝,便会哭出来。
“你当我很闲是不是?”也不想想工作没着落,再下去他们准要露宿街头,她还有时间管闲事。
百合蹙着娥眉,晶莹的贝齿咬住下唇,乌黑的瞳仁迅速泛起水气。
“你……好……随便你,随便你。”话一出,他恨不得咬断舌头。又在她的哀求下妥协了。
“我很快就回来。”她霎时粲笑如花,连花儿都失色。
她横过街道,奔到老妪跟前,将携带的干净手巾递给她。
“老婆婆,这给您用,有没有哪里受伤?”她轻声细语地问道。
“托你的福,小姑娘,我没事,谢谢你,多亏这位公子搭救,不然我这条老命也没了。”老妪接过手巾道谢。
“那就好,公子真是个好人,江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她又拾回了些信心。
白衫男子温和一笑:“姑娘过谦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像姑娘这么好心的人也不多,在下复姓西门,西门云,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他的态度举止有礼谦和,使人如沐春风般。
“我姓花,名字叫——”
“笨丫头,不要随便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见她磨蹭那么久还不走,单飞只有自己过来抓人,一来便听到这笨丫头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就要把名字跟个陌生人说,一把火又从腹中燃起。
百合赶紧为两人介绍:“大飞,这位是西门公子,就是他救了老婆婆,他也是好人,为什么不能把名字告诉他?”她想多认识些好人做朋友。
白衫男子看出他眼中的敌意,拱手道:“在下西门云,对花姑娘绝无企图,小兄弟怎么称呼?”
单飞上下打量他:“你就是人称‘玉笛公子’的西门云?”他往他右手望去,果不其然见到一支白玉打造的笛子。江湖中传闻他向来笛不离身。
江湖中人人都说西门云为人正派,处事光明磊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他就是看他不顺眼,一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好夸奖的?瞧他那张脸,俊俏得不像话,连他都替他感到羞耻。
西门云微微一哂:“正是在下,‘玉笛公子’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给我的封号罢了,不值得一提。”
单飞用鼻孔嗤笑。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房来了。
最开心的该是百合。一听这西门云在江湖上很有名,再加上又是好人,那如果能够结伴同行不是更好吗?
“大飞,咱们可以跟西门公子交个朋友,闯江湖多个伴也不错呀!”她天真地建议道。
单飞一双怒腾腾的火眼杀向她:“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啥?她愕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女人就是这么不可靠,有了新的猎物,旧的就可以踹到一边凉快去,我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笨丫头,你尽管去跟着他,不要再来烦我了,哼!”
他全身燃着足以烧光一座镇的火气,每一个脚印都深陷在泥中,在其他人的目送下离开。
百合总算回复神智,转身向西门云弯身道个歉,忙不迭地追上去。
“大飞,等等我,大飞——”
“大飞,你不要生气嘛!如果我惹你生气,我向你道歉就是了,好不好?还在气吗?会气很久吗?你要我怎样道歉才肯原谅我?不然你打我好了,出了气就原谅我好不好?”
百合弄不懂又是什么地方犯了他的忌讳,求他求了一个时辰,他的气还没消。
单飞下定决心,这次绝对不能心软,非赶她走不可。
他绝对要摆脱掉她的纠缠,重新过从前那种单身快乐的日子。
“小二,给我一间房间。”他一进客栈就喊。
“是,嗯,那这位姑娘呢?”这个小二又用上次那小二相同的眼神看他。两人站在一起实在太相配了,莫怪乎会让人误解。
“我不认识她。”他硬声道,真的打算不管她的死活了。
“大飞,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百合泪眼汪汪地呜咽道。
单飞拼命告诉自己,绝不能回头,不能被她的眼泪打动。
“不错,你回去找那个姓西门的好了,我没他厉害,也没他有名,你干脆叫他陪你闯荡江湖算了。”从他的语气中竟嗅出一丝醋意,但当事人根本没去深思它代表的含意。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她揉着眼睛,想看清楚他的动作。
“我耳朵好得很,会听不出你的意思?女人最会见异思迁,我认清你了,咱们就此一刀两断,再见!”他洒脱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二看情形认为小两口八成是吵嘴,做丈夫的要休了小妻子。看那小姑娘哭得眼睛比核桃还大,委实令人怜惜。
“客官,我看这样不好吧!”小二妄想当和事佬。
单飞用一双大眼死瞪他:“干你什么事?你未免管太多了吧!到底带不带路?还做不做生意?”
“唉,请跟小的来。”看来,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飞……”百合仍做最后努力。
没反应。
“大飞……”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一样没反应。
好,很好,她受够了。
“哇——”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痛哭,立即使在场的人一个个自椅子上跌下来,碗盘碎满地。
不哭则矣,一哭惊人的百合就这样蹲在地上,不顾颜面地任由涕泪纵横。
“哇——呜——”
单飞被跌倒的人绊了一跤,险些没站稳。
“你哭什么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他坚决不肯低头。那多没面子啊!
百合昂起下巴,扁着小嘴,哭得脸都涨红了。
“呜——大——飞——”她哀哀切切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真的是遇到天下第一煞星,肚子里水太多了呀!哭个没完!
“你知道错了吗?下次还会不会再犯?”就算要原谅她,起码自尊也要维护。
“嗯……我知道了,呜……”她非常用力地点头。
“知道错就好,下次再犯,我就一脚把你踢出去,懂不懂?”他郑重地警告加恫吓。
“嗯。”她还是点头,泪水已明显在收势了。
“既然你已经反省了,起来吧!小二,再给咱们一间房。”他俨然是赢家的得意神情。
小二呆了两秒:“客官,你干吗分房睡?小娘子跟你睡一间就好了。”
单飞和百合两人的脸同时一红,互相瞟对方一眼。
“小二,我有说跟她是夫妻吗?我怎么可能娶这笨丫头,你脑袋有问题啊!”他一颗心跳得好快,口头上却抵死不承认。
百合乌眸一黯,垂下两扇羽睫。
为什么娶她的人脑袋就有问题?她有那么糟吗?一颗芳心被他讥刺的言语戳伤了。
“原来你们不是夫妻。”小二顿悟地道。那干什么对人家那么凶,人家又不是你的娘子,他心中嘀咕着,“小的带你们上楼,请跟我来。”
一场好戏就这样宣告结束,角落的座位上,却有人看得意犹未尽,也就是这场戏的罪魁祸首。
西门云不知何时进客栈,刚好瞧见方才那对欢喜小冤家的闹剧。
他品尝着上好的茶,嘴唇上挂着浅笑,兴起想结识那少年的冲动。
只是理由呢?为什么忽然觉得那少年跟自己很投缘?
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是他好强倔傲、直爽不造作的个性,让他觉得很熟悉吧!
“缘”字当真很难解释得清。
万籁俱静的夜里,笛声更显得清脆悠扬。
小小的院落里,西门云手持玉笛,正沉醉在自谱的乐曲中。
一曲方歇,便随口吟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他灵活地将玉笛在指间转动,神情闲适而优雅,极为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我还在想是哪个无聊的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吵人安宁,原来是你呀!”出声的人正是单飞。他在房里忍了很久,听他吹完那段鸭子听雷的音乐后,再也憋不住地出来探个究竟。
真是冤家路窄,这娘娘腔的男人也住在这间客栈,有够倒霉。
“很对不住,吵到小兄弟了。”西门云气定神闲地拱手。
“少来跟我称兄道弟的!我只是个小人物,高攀不上阁下。”单飞自知没读过多少书,也不屑跟人家攀亲带戚的。
西门云不以为忤,他欣赏的就是他的直率。
“能否知小兄弟的尊姓大名?”他正好趁这机会了解他。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他问那么多想干吗?
“若是在下想与小兄弟结交呢?不知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他不愠不火地问道,带着一些纵容。
单飞颇为讶异地扫他一眼。这娘娘腔的干吗想和他做朋友?凭他西门云四个字,江湖上有多少人想和他结交,为什么选上他?
他再仔细瞧他,除了他的长相太女人外,其实也没多大缺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提防点好。
“不行。”单飞脑子想着,嘴巴也顺口说出来。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因为我们是不同道上的,你没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吗?”西门云是白道,而他却是黑道。师父生前就不喜欢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说他们太死板无趣,又虚伪至极,表面上称赞他神技惊人,背底里又骂他是盗窃之辈,一气之下,就自命为黑道,不再与白道中人往来。
西门云朗眉一扬,呵笑几声:“江湖上哪来的白道、黑道之分?难道白道里的人就全是好人,黑道里又全是坏人,那么好与坏的界线又在何处?小兄弟,你不过是被别人设定的观念限制住,如果跳脱出来,就能明白这个道理。”
单飞知道辩不过他,也懒得跟他争:“反正我说不过你,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任何人也强迫不了我,我不想跟你交朋友,勉强我也没用。”
“你真的很固执。”西门云无奈地苦笑。
“没办法,我这脾气像我娘,改不了。”他向来不爱跟人闲扯,今晚却和他聊那么多。
“既然朋友做不成,总可以把姓名告诉在下吧!至少让在下知道如何称呼你。”西门云也没放弃他想要的答案。
“你也很固执。”他不甘愿地道。
“好说。”西门云大笑。
“算了,说就说,省得听你啰嗦,我叫——”
说时迟,那时快,屋檐上跳下几名黑衣人,牵动周遭的空气。
“西门云,纳命来!”连着几声斥喝声从黑衣人口中迸出。
院子里的两人好整以暇地寻声望去,都不见惧意。
“还有那么多人晚上不睡觉,你的仇人?”单飞不耐烦地问道。
“不清楚,大概是吧!”西门云无关痛痒地道,好像人家不是来杀他的。
“什么大概?人家都指名道姓了,阁下自行解决,跟我无关。”他的麻烦够多了,不想蹚别人的浑水。
“嗳,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西门云笃信小人动手、君子动口的原则,逼不得已绝不出手。
单飞对他抱拳:“你是大侠,我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又不懂武功,怎么救你呀?阁下自己保重。”想诓他,他就不信这几个跳梁小丑杀得了他。
“西门云,把藏宝图交出来,否则让你死无全尸。”黑衣人之一喝道。
“各位一定弄错了,在下身上并没有什么藏宝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