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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小翠拼命摇头,哭得就要晕厥过去,“娘娘……”
“是这里了。”宝娟推开门。
立刻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轻轻的咳嗽声,“咳咳~”
“娘娘,奴婢就在门口。”
我摆摆手,自个儿撩了裙摆进去。
“宝娟,宝娟,水……水……”微弱的呼唤声。
我皱了眉,走到桌子边拎起水壶,啪塔一声,那残破的手柄断了开,连带着空壶在地上滚了两圈,叹了口气,我又走回门口,“去给你家主子打点水来。”
“是。”
“水……水……”
我在她十步开外,静默了许久。
“清芷,你瞧瞧这回我又给你带了新的花样,都是前些日子我亲手绘的。”她一身烟紫色的罗缎,端的是清丽温婉,蕙质兰心。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快饶了我吧。”我哭笑不得,东躲西藏,“上回可把我的手扎的全是窟窿,这回又寻了新法子折腾我。”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将来你若是遇上了心仪的男子,那些个刀枪的可送不出手,没得把夫君给吓跑了。”萧双双捂着嘴笑,一双美眸灵气逼人。
“瞧你瞧你,没说两句话,又取笑我。”我气鼓了脸,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捧起了那些花样,长吁短叹,“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给了你这样好的样貌,偏生还让你文墨才学赛过男儿,心灵手巧又叫天下女儿羞愧,既生萧双双,何生顾清芷,唉……”
“你呀你呀,就是个懒姑娘。”萧双双捧起我的手端详,“十指纤纤削葱根,偏爱舞刀弄枪,半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也亏得你爹爹哥哥都宠着你,还有那个什么太子哥哥,你这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
我吐吐舌头,“哪里呀,将来那个若是娶了姐姐取,才真真是有福气的。”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萧双双终于被我逗乐了。
此刻那些片段温存回忆显得分外苍白。
我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是那日在太苍殿门口跪着求情时,她丢回来的。
也是我当年最为满意的一副绣品。
依旧是她绘的样子,又一针一线地教我。
我突然心里疼痛,如钝刀割过,疼的我眼前模糊一片。
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远去只剩下冰冷陌生的对望。
双双啊双双,我们究竟是怎么了?
“水……”
我忍着喉咙里的哽咽,将她扶起来,把碗凑到她泛着青紫色的嘴唇轻声说道,“双双,来喝。”
她迷迷糊糊地张开嘴,我哑着嗓子道,“慢点喝,双双。”
“她这样子多久了?”我坐在她床边,静静地凝视她削瘦憔悴的容颜。
“娘娘,自半个月前染上这时疫,本来前个儿烧已经退了下去,谁想今日一早竟又……”宝娟断断续续道。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宫里的太医呢?”
“上回陛下是派了太医局的人来,不过,几副药下去,一点儿起色都没有。”宝娟忽然跪下,扯住我的衣摆连连哀求,“娘娘救救奴婢们,皇上吩咐玉翠宫里的宫人都不得离开,奴婢不想死啊!”
“你们主子还没死呢!”我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滚出去。”
那宝娟耸拉着肩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咳咳……”
我回过头,就见萧双双已经睁开了眼睛,这是怎样一双眼睛,那往日的灵气消失殆尽,如同寂灭的黑夜,没有一丝光彩,死气沉沉,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她忽然身子一僵,接着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娘娘,这时疫十分地霸道,染上后,先是呕吐腹泻,接着高烧不退,若是还不得医治,往后就会身体抽搐,最后口吐白沫而死——我瞧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抑制住心底的悲怆,紧紧地抱住她,“双双,双双。”
好不容易她平静下来,我们二人的衣衫皆被汗水湿透。
“顾清芷,你走。”
冰凉,无情。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双双。”我喃喃道。
“走啊!”
“双双,你还记得吗?”我钳制住她挥舞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喃,“那时候啊……你每年随母亲回去蕲州探亲,总会给我带些精致的小点心三丁包子,千层油糕,翡翠烧麦,蟹黄蒸饺……那时候啊……我就整日掰着指头算我的双姐姐什么时候回燕京……有一次,你回来的时候穿了身水云罗的锦袍,见我实在喜爱的紧,便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身一模一样的袍子来,点着我的鼻子说,‘就知道你喜欢,特地让师傅裁了两套。’……你说,‘清芷啊,往后我们一起出门,别人该说萧家出了一双姐妹花咯。’……”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双双从开始的抗拒到后来怔忪不语,到泪眼婆娑,低低啜泣。
“你可知道,那时候我在大漠啊,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里的姑娘也不爱绣花,也不爱打扮,不爱吟诗作对,不爱哼小曲,那时候啊……我就想,若是双姐姐在,也许我就不会这么寂寞了,若是双姐姐在,瞧见我这样一幅凌乱不堪的模样又该皱着秀气的黛眉念叨,若是双姐……”
“够了。”
我突地噤声。
“够了。”她忽然拨开我的手,径自转到床的里侧,“你走吧。”
我咬着下唇,心里的悲伤忽然被撕开一个口子齐齐涌出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从大漠回来,一切都变了,都变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哥哥死了,我的双姐姐变了,父亲被害死了,母亲担忧过度去了,哥哥被流放了,如今,如今,我还不得不嫁给可能是害的我家破人亡的凶手,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凄怆地笑,笑得涕泪横流。
“清芷,这世上不会有人永远不变的。”
“皇上许了你什么,要你们这样联起手来害我顾家满门忠良?”我疲累地闭上眼睛。
“清芷,我是恨你,但我从来,不曾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要说:额,其实双双是个好姑娘!
☆、结识
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萧双双依旧随母亲在初夏的时候去到蕲州探亲。
“等等。”掀开轿帘,露出半张秀气的脸庞,“前头就是品月居了吧,我还得给清……”
“小姐哟,你又忘了,顾小姐去大漠都快一月半了。”宝绣捂着嘴笑。
萧双双拍拍脑袋,扯了扯嘴角,“是了是了,总觉着她还在燕京等着我呢。”
“公子,你怎么不给钱呢?”前头嚷嚷开了,“唉,大家快来哟,有人吃霸王餐,吃饭不给钱咧。”
萧双双刚想叫轿夫绕开,宝绣好奇地咦了声,“小姐,你瞧,好像是前头品月居出事了。”
“去看看吧。”萧双双一顿开口道。
“本……我没有不付钱,老板,你别叫唤了。”那公子穿一声明黄色的锦袍显得很是贵气,白净的脸上急的满头是汗,俊朗的浓眉皱起,“老板,我与我家小……小厮许是走散了,待他来了,会给你付账的。”
“老夫开店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仗着自己穿得像模像样的就来骗吃骗喝也不在少数。”那品玉居的老板萧双双是认得的,她眯着眼打量了下这个公子,端的是风清月朗,眉目如画,倒不知这小小的蕲州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位人物。
“老板,你看这样可好,我把这玉佩抵给你,等我家小厮来了自会给你钱的。”那公子从腰际掏玉佩,这下换萧双双傻眼了,她暗暗思忖,这公子有点意思,这玉佩的价钱即便不是价值连城,买下一家百年老店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老板也犹犹豫豫的,“老夫也不图你什么,赶紧给钱,你瞧瞧后头排的人,老夫这儿打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当铺。”
“老板,你不能不讲理啊,本……我……”那公子百口莫辩。
萧双双轻笑了声,“宝荷。”
“是,小姐。”宝荷从衣兜里取出钱袋,递给那品月居的老板。
“老板。”萧双双又笑着道,“他是我家远房表哥,这回与我们一同回蕲州的。”
“哟,萧小姐,好久不见了。”老板脸色立刻转晴,“既然是你家亲戚,老夫我也不能这么不讲情义,一块半块糕点,小小心意,还望公子不嫌弃。”
“老板,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萧双双推拒,“天气这样热,你做生意也不容易。”
“萧小姐,客气了,老夫店虽然不大,可两块糕点还是请的起的,更何况萧小姐平日对我们的生意很是照顾……”
“老板啊,不然这钱算我请你们店里伙计喝杯凉茶的可好?”萧双双眼眸一转,“这回,咱俩可都是有情有义了。”
茶肆里,
“刚才多谢姑娘了。”
“小事而已,”萧双双的手一顿,又给他斟了杯茶,“公子是哪儿的人?”
“燕……炎息。”那公子捧过茶盏道了声谢。
“炎息,离这儿远着呢!”萧双双疑惑道,“那公子为何不远万里来蕲州城?”
“家祖是蕲州人,只是后来父亲做生意才去了炎息,每年总要回来一趟的。”
“原是这样。”萧双双点头,“说了恁的许久,还不知道公子姓名。”
“哦,本……我倒忘了。”那人好笑地摇摇头,“在下斯睿。”
“斯,倒是不常见的姓。”萧双双挑眉。
“姑娘芳名?”
“蕲州萧霜。”
“小姐,为何请他喝茶,又……又……”宝荷皱眉。
“又欺瞒于他,不诚心相待?”萧双双笑着接口道,“宝荷,他不信我,我不信他。”
“小姐,又叫奴婢猜谜不成,奴婢瞧着他挺实诚的呀。”宝荷无辜道。
“你呀……”萧双双叹气,“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早晚被骗去还给别人数钱。”
“奴婢,才不笨呢……奴婢只给小姐数钱。”
“说什么呢!”
“嘿嘿,奴婢闹着玩的,小姐才不会骗奴婢呢。”
“这还差不多。”
“小姐,昨日城西刘家差人送了花笺来,说是邀小姐后日去赴诗会呢。”
“刘元?”萧双双撇撇嘴,“酸儒秀才一个,不去。”
宝绣为难道,“可城南齐小姐已经应了,小姐你要是不去,没得以为你怕了她。”
“我怕她,我那是不屑与她计较。”
“那这花笺?”
“去吧,你这丫头,爱凑热闹就直说。”
“小姐!”
刘府。
“萧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令寒舍蓬荜生辉啊!”那刘元穿着一身长衫,今日倒是极喜庆的样子。
萧双双嘴角抽搐,祖上,这才学当真是过不了三代。
“小姐,奴婢忍不住了,哈哈哈~”宝绣一想起方才那刘元的模样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萧大小姐吗?你们瞧瞧,连这大门大户出来的丫头都不同凡响,主子还不定多没教养。”齐紫身后围了一圈城里名媛,有些碍着她的身份不敢笑,有些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齐紫,好久不见,你倒是越发会叫唤了,再没两天,城北李寡妇家防人的大黑可都被你喊趴下了。”萧双双好整以暇地撇了她一眼。
“你!”齐紫整张脸涨成红紫色,身后的小姐终于忍不住笑开。
“来,再叫一声听听?”萧双双接过宝绣递来的扇子,“给姐妹们解个闷。”
“小姐。”宝绣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
“嗯?”
“你瞧那边,瞅着好像……那个……斯睿。”
萧双双回头,瞧见刘元兴奋地对着右侧那人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那人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墨发高高束起,眉似清风朗,眼如星辰灿,风起,衣袂飘动,正是斯睿,心中微微荡开涟漪——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萧小姐,又见面了。”斯睿见到萧双双,眸子一亮,快步走过来,笑着道。
萧双双终于回过神来,颔首,“斯公子,有礼了。”
那刘元扭头,“你们二位原是旧识?”
“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