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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绣,快来看,这件翡绿的,颜色是不是太深了些,赏荷花,不如这件杏黄的薄衫?”萧双双拿起衣服往身上比了比,“便是这件了,宝绣,快别楞着了,我还没梳妆打扮呢。”
于是,贴花钿,点朱唇,扫额,画眉。
“斯公子,久等了。”
云髻雾鬟,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朱唇皓齿。
最是那一回眸间的怔楞,激起内心温柔涟漪无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执起她的手,嘴边是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细腻温存,“不晚。”怎样,都不算晚。
那一场姹紫嫣红的花事,只得化作情人眼中只言片语的风景。
不得不说,京中名门淑女众多,我唯与双双投缘,不是巧合。
概因,我俩皆是名门淑女中的异类。
我自幼喜爱刀枪骑术,对闺阁之物嗤之以鼻,这是浮于表面。
双双虽说心灵手巧,论手艺才学,京中无人能出其右,却又不止是普通的名门淑女,她心性之高,比男子更甚,这是内里潜藏。
而我俩相投之处,便在于皆是性情中人,不愿受到凡尘条条框框的束缚,敢爱敢恨,举动皆随心念而动,认为人生在世,须得活得肆意洒脱。
面对心喜之人,也不愿扭捏作态,喜欢便是喜欢,喜欢就去争取。
是以,他们之间,算是双双主动开口。
“斯公子,你可曾记得那日曾赠我一枚玉佩?”
他们彼时正乘着一轮小舟,往芙蕖深处驶去。
闻言,斯睿的手一顿,“自然。”
“如此,”萧双双自脖子上取下一枚暖玉,递给他,唇边是缱绻的笑,“这是我父亲在我满月时亲手刻的,双,人若成双便是幸福,如今,我便将我的幸福交到你的手上,望你能好好地待她。”
一语双关,斯睿听懂了那话语间的含义,一时之间,惊、喜、惶、惑齐齐涌上心头……
“在下……”他慎而重之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我只问你,”她的纤纤手指轻轻覆在他的右颊,“可愿此生相伴,白首不离?”
斯睿见她眼中无一丝游移的坚定,和那抹势在必得的笃定,终于抛开了心中的所有游移,“定不相负。”
十指相扣,那抹暖玉,在手掌心间,铭刻了地老天荒的誓言。
所谓水到渠成。
萧双双和斯睿自那之后,感情愈加趋向稳定。
什么是稳定?
红袖添香,吟诗作对。
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萧双双觉得自己太过幸运,她选择了能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他们心意相通,趣味相投,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切更美好的了。
日子转眼便到了老夫人大寿那日。
来往宾客觥筹交错,双双带着斯睿在后花园躲懒。
宝绣去端点心来,远远地瞧见二人相依偎着你侬我侬,只悄悄退下了。
“那依你看,李学士的文才就平淡无奇了?”斯睿笑道,“他呀,那是不露锋芒,实则内蕴深厚,原先就是研读兵法出身,怎的在政治上就会平庸,不过甘居人后罢了。”
“我可不是有意针对他,才学是真,可若后人都奉为圭臬,也未免可笑。”萧双双也笑,“毕竟兵书上学来的也是纸上谈兵,你焉知他真的能‘学以致用’?”
“你今日倒是对这些大家颇有微词,你说说,当今政坛有谁是你当真钦佩的?”斯睿带着些许宠溺。
“唔,若说钦佩,顾大将军是武官典范,顾家世代为我西齐保卫边疆,实在是功不可没。”萧双双将口边的‘右相’给咽了回去。
斯睿赞同,“自古女子都会钦佩盖世的英雄。”
“我才不是那么肤浅,”萧双双抬眼看他,“顾将军对我朝鞠躬尽瘁,忠心可鉴日月,我钦佩他的铮铮傲骨和赤胆忠心。”
“那你如何看我朝二位宰相?”斯睿似是无意道。
萧双双沉吟了片刻,“吕相,有一张能干的嘴,而萧相,有一双能干的手。”
“你真是……”
“小姐,老夫人来催了。”宝绣小跑着过来。“老夫人说要见见斯公子。”
“你这丫头,成天不知在忙些什么,都快开宴了,叫大家等着你一人。”老夫人嗔怪道,这蕲州城,谁不知道老夫人最疼爱这丫头。
“祖母,你别丫头丫头的喊我了,别人都该笑话了。”萧双双苦笑不得。
“瞧瞧,这姑娘大了就是不一样,都有自己的主意了。”老夫人对身后的嬷嬷笑言,“这里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叫声丫头,怎的还叫不得了?”
“成成,今个儿您最大,都顺着您,可好?”萧双双撒娇道。
“双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斯公子吧!”老夫人宠溺地看了眼萧双双扭头打量起斯睿来。
“在下斯睿,祝老夫人福寿双全,身体安康。”
“长得的确一表人才,文采也不错,丫头眼光好!”
“多谢老夫人夸赞,睿惭愧。”
“老身活了一辈子,见过的人太多,是不是真心,一眼就看得出来。”老夫人慈爱地笑笑,“斯公子,老身也没几年活头了,往后的日子里,望你好好疼爱双丫头,她虽然看着坚强,实则还是女儿家的脾性,女孩是要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你可万万不可叫她伤心。”
“谨遵老夫人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赌书消得泼墨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梦醒
那时候,也曾想过地老天荒,细水流长,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白首不离,许多年后,蓦然回首,也许早已被风雨喧嚣忘却……
那时候,也曾将满怀儿女情长,化作眼角眉梢的风情,诉不完一腔婉转情长,只为不负一场最美好的红尘相逢。
那时候,也曾执手于庭前看花开花落,望天边云卷云舒,煮一壶清茶,伴一曲清歌,仿佛转身已是千百年。
那时候啊!点滴的回忆,成为了,今日艰难岁月里,唯一的信念与牵挂。
“快跑,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身后是湍急的水流,退无可退。
萧双双紧紧地扯住斯睿的袖子,眼神带着乞求,“生死不离。”
斯睿的手臂中了一剑,血汩汩地外冒,脸色已经泛白,却还是皱着眉道,“快泗水离开这里,我还能抵挡一阵子。”
“不,不,要走一起走。”尽管嘴唇在不住地颤抖,她还是坚定道。
“走啊!唔……”挥开萧双双的时候,那一剑从心口穿过,温热的血喷涌到她的脸上,“不,不!!!”
身体一个踉跄,已经顺着气力跌入水中。
水,好多的水……
“啊!!啊!!啊……”萧双双惊坐起,身旁的宝绣立刻执了灯过来瞧,“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
萧双双抚着剧烈跳动的胸口,皱眉道,“什么时辰了?”
“丑时。”
她紧紧闭上眼睛,手指深深掐人手心,那斑驳的伤痕立刻又冒出红色的血珠,“宝绣……”
“是睿,是他。”萧双双怔怔地起身,那面铜镜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此刻只照出一个隐隐幢幢的纤弱背影,“宝绣,我……我得去看看。”
“小姐。”宝绣哭着道,“您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宝绣,我不信他死了,我愿意等,等到他回来的那天。”萧双双喃喃道。
“小姐,咱们都派了这么多人找,可都快半月了,杳无音讯,这……”宝绣急急道。
“嘘——”萧双双忽然望向窗外,“我能感觉到,他一定还活着。”
“小姐!”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萧双双披散着一头长发,只着了件单薄的锦袍就撑着油纸伞匆匆向外去向城外跑去,后山小道,踏着一路泥泞,她不管不顾地向前跑着,伞落在了地上,鞋袜湿透,也都无所知觉。
“斯睿,斯睿,你在哪儿?”
“你出来……”
“我在等你。”
出来好不好,她仰着脸,任由雨水打湿脸庞,冲走满脸泪痕……
混沌之中。
她仿佛看见那漫天的紫薇花,姹紫嫣红。
她们并肩坐在山头,执手看夕阳。
谁又能想到这表面的平静下涌动着浓重的杀意,不远处一声令下,十几名杀手黑巾覆面,将他们死死地圈围在中间,刀光剑影,他左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右手抽出腰间的萧,堪堪抵挡来势汹汹。
“啊!”
那刀刃险险地擦过脸颊,消去一缕发丝,萧双双见斯睿为了保护她已经落下了不少伤,眉头皱的死紧。
“走。”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忽然扯着她越过那些人,往山下跑去。
“不要管我,你先走。”
萧双双抚着胸口喘气道,“否则……我们俩谁也走不了。”
斯睿却不发一眼,只是将她背到身上,继续向前跑,树枝在眼前哗哗地晃过,她有一瞬间的怔忪……
嗖的一声——
一支箭凌空飞过,□□了他们身侧的树干,萧双双的瞳孔一瞬间收缩,她伏下身子,听见那胸膛里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泪水划过,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那一瞬。
她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落。
后面是刀剑凛然。
闭眼,即是诀别。
那时候啊,她想如果斯睿没有飞身过来救她,是否结局就会不同。
只是,哪里有什么如果。
意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未来。
睁开双眼,那模糊的轮廓成为多少年午夜梦回难以忘怀的伤痛。
有一种人,鲜血无法污没了他的俊美无俦半分,泥泞无法抹去他的风姿绝代丝毫,他将她又重新搂回怀里,状似叹息,“我从不轻许诺言,但我曾应过你,此生相伴,白首不离。”
女子如萧双双,能得一心之人,生死何妨。
可谁又能料得到结局如斯残忍,他将生的希望给了她,却又将残忍的等待给了她。
一场大病将她困在自己反复不断的梦魇中,不止不休。
在梦里,有温柔美好的情意绵长,也有惊心动魄的生死离别,她在冰与火间挣扎煎熬,既想要清醒,又甘心沉溺,至少那梦里,有他。
“小姐。”
“双双。”
萧双双嘤咛一声,想要睁开双眼,却觉得眼皮仿佛千斤沉重,她听到许许多多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听见母亲哭泣的悲鸣,听见祖母低哑着声音喃喃地念着祈福经……
她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家人用最浓重的悲戚呼唤着她,也许,她再也不能自私地但愿长醉,她有着自己为人子女的责任,她不得不继续过活,哪怕心的一角再也无法完满。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睁开眼的瞬间,如获新生。
暮春三月,她终于将养好了身子,与母亲一道回京。
父亲的家书早已催了不知多少回,只是她依旧痴痴地留恋此处,心底终究是不愿离开的。
走之前,祖母心疼地摸着她的手,叹气道,“双双,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她的自己的命数,不要强求,强求是空。”
“不要强求,强求是空。”萧双双笑得乖巧,“孙女记下了。”
那一路明媚阳光,终究成为一场梦,梦里有姹紫嫣红的花事和温柔缱绻的情思,不过,梦是终究会醒的。
作者有话要说: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重逢
“小姐。”
“小姐。”
萧双双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怎么?”
“小姐。”宝绣担忧道,“老爷唤你去趟书房。”
“哦,”她恍恍惚惚地起身,许是坐了太久,一起身,头竟有些晕眩,宝绣忙扶着她的胳膊,才堪堪稳住身形,“小姐,您……”
“无碍的。”萧双双笑,削瘦的脸是久不见日光的苍白。
自从蕲州回来后,萧双双总是闭门见客,清芷又远在关外,许多时候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常常看着窗外就莫名地流泪,抑或是吟诗作画又怔怔地发呆。
萧父看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双儿。”萧父虽在朝中手握重权,却与原配夫人伉俪情深,母亲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