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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卓云凝望着绿叶间点缀的花盏,思绪伴着花香回溯。
在同林艺萱分别的这段日子里,除了朝堂公务,他的时间几乎都用来查找她的下落。这一年里,他只要收到手下的回报,只要事关那个女人,哪怕希望再渺茫他都会亲自前往确认。这一年里他不知去看过多少个疑似她的女子。虽然每回都是满怀希冀而去,一腔失落而回,他却从未想过要放弃。
大正国的土地上到底留下了多少他的足迹,他无从算起,可他知道自己这每个脚印都是对她的追寻。无论生死、无论去留,卫卓云知道自己必须找到她,必须给彼此一个结果,否则他的心会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被对她的思念凌迟。
他记得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属下秘密回报在一个叫嵌镇的地方找到一个貌似林艺萱的女子。收到回报时他正忙于接待洵尧国来的使臣,大正与洵尧两国间将就边境贸易一事进行正式交涉。
按照惯例,接待使臣的第一天是饮宴洗尘、歌舞助兴。
冗长无趣的宴会结束时已是入夜,可他不顾属下的劝阻,千里纵马跑了一夜赶去嵌镇。
只要事关于那个女人,卫卓云就知道自己无法淡定,哪怕要他多等一日他都无法忍耐。可惜的是,嵌镇找到的那个白衣美貌女子虽然颇有几分艺萱的神韵,到底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为前来交涉的洵尧国使者还需他亲自接待,他确认完毕后,立刻又千里疾驰赶回国都。
这一次他的运气不佳,回京途中居然遇上劫杀。作为大正国的三军统帅、作为大正国最得势的王子,要杀他的人很多,要杀他的理由也很多。但真正让他感到愤怒的却是这一次。
这场劫杀早有预谋,对方埋伏的地点、出击的时机都经过周密部署。若非阿鲁知会纪元杰带人赶来接应,卫卓云此番难逃一劫,不死也会重伤。
一番拼死搏斗之后抓住两个活口,重刑逼供了两日,卫卓云总算弄清楚劫杀一事的缘由——这是太子卫承云专为他设下的一个局。
原来卫承云不知从何处获悉他这个三弟近一年来不惜用尽手段四处寻找一个女子,这是卫卓云唯一的软肋,也是他卫承云唯一的机会。
当下,卫承云暗中找来一个美貌女子,加以训练后安置在嵌镇。之后又四处放出风声引得卫卓云手下的注意,从而引出卫卓云。他此举有两个目的,其一,卫卓云若收下美女,他便顺利在他身边安插了一颗自己的棋子。其二,纵使卫卓云不收下美女,他的擅自离宫也给了他扑杀他的机会。
卫承云却不知自己此番所为真正触到了卫卓云的底线,这一次他是真正激怒了他这个三弟。
卫卓云如何能够容忍别人这样利用他的情感,尤其这件事是还打着林艺萱的名头。他的怒意前所未有的深重,他的反击狭雷霆之势而来。
洵尧国使臣离开的第三天,太子府里突然有人出首告发太子谋反。
被自己的儿子觊觎皇位,这对于任何一位国君而言,都是最难饶恕的罪过,亲生子意图造老子的反,所带来的冲击和愤怒也愈甚。
随着今上一道圣谕太子府被禁军查抄,看着从暗室搜出的仿制的龙袍、皇冠和玉玺,外带着几封从卫承云的书房搜出的密谋造反的密信。今上自然恨得眼中出血。他指着扑跪在地的长子怒斥:“诸子嗣中,你并非最优秀的,可为父因你是长子一直将你当做储君来培养,实指望你修身养德、勤学治国为君之道,这数年的栽培却换的你图谋造反的结果,你真是太叫为父失望了!”
任凭太子百般辩解,今上还是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无情的话:“太子承云暗藏祸心,失德无能,自即日起贬黜东宫,废为庶人,拘押天牢候审!”
卫承云胆颤心惊地意识到自己此番大势已去,极致的绝望中,怒意压过了恐惧,他在人群中找到卫卓云的眼睛,立时发狠地扑过去,恶狠狠地将他盯住:“卫卓云……你…你好狠毒!”
其实,卫卓云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已不是一天两天,他迟迟不动手并不是因为仁慈,也不是因为兄弟情义,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此番若非卫承云触碰了他的底线,他并不会这样急着出手,可惜卫承云却亲手把机会交到了他的手中。
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终究是卫卓云扳倒了自己在朝中的最后一个对手,扫平了自己上位的道路。听见卫承云的厉声咒骂,卫卓云浑不在意地瞥他一眼,沉声道:“三弟恭送兄长!兄长一路走好!”
此番争斗下来,卫卓云虽大获全胜,但他的体力和心力都透支的很厉害,已经许久未曾发作的‘火龙胆’宿毒突如其来。那夜,为了释毒他招来侍妾眉轩。一夜缠绵后,恃宠而骄的眉轩没有按照他的吩咐离开不说,还大着胆子擅自玩弄他搁置在书案上的一只琉璃瓶。
琉璃瓶里装满了珍珠,一共三百九十六粒。每一粒都浑圆莹润,在白色的光泽之间伴着或绿或蓝或紫的晕彩莹莹流转,一看就非凡品。
自艺萱失联后,每日往瓶子里丢一粒珍珠也成为卫卓云的习惯。这是他记下她离开的时日的方法,也是他为她积攒的礼物,他记得那个女子似乎对这些珠子情有独钟。
看见这么多华美耀目的珍珠,眉轩顿时生出贪念,她以为珍珠的数目如此之多,自己随便取走几颗,必定不会被发现。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因一时的贪念惹来大祸。
发现珍珠失窃那一日,整个王府都在卫卓云的怒意下颤抖。
眉轩被几个仆妇从房间里拖出来丢在地上。她惊恐地望着居高临下的卫卓云,害怕得抖成一团。
卫卓云冷厉的声线直击人心:“把珍珠全部交出来,若是少了一颗,我就要你一根手指头!十根手指头不够的话,就再算上十根脚趾头!”
眉轩知道,这位爷向来说到做到。她吓得一面哭喊求饶,一面哆哆嗦嗦地浑身上下乱摸,将她顺走的二十七粒珍珠一一掏出来。
她双膝跪地把珍珠高举过头,哀声乞求:“主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话间一粒珍珠突然掉落在地,然后又顺着路面滴溜溜的滚落到卫卓云的脚下。
眉轩一惊,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看着滚落在脚下泥污中的珍珠,卫卓云猛地一眯眼眸,眼底杀意毕现。他的手不自觉地握上腰间的剑柄。
阳光下,珍珠的华彩耀眼夺目。
想到这是预备送给林艺萱的礼物,若沾染了鲜血,他日那女人若是获悉必会心生怨念,思及此,卫卓云强按下心里的怒意。
这世间,或许只有这个女人可以让他轻易动怒,也或许只有这个女人可以让他的怒意烟消。
“回禀主子,您要的东西已经送到。”
身后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卫卓云的回忆。他转过身,望着躬身而立的属下,问:“交代下去的事情都办妥了么?”
属下恭敬地回答:“俱已安排妥当。”
“很好!退下吧。”卫卓云遥望着院子里的某处,黑眸里波澜起伏,声音中蓄满柔情:“艺萱,就要重逢了,你是否如我一般的期待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收尾的节奏了,呵呵。。。。。。
☆、四十三
艺萱一向素颜简装,比之平日的随意装束,今日她的装扮已算很用心;漆黑的长发分作两把,一把斜斜挽在脑后,剩余的柔顺地垂落在胸前。发髻上别无他物,只点缀着一只珍珠步摇,步摇顶端四蝶纷飞,镶着精琢玉片花饰,其下分垂珠玉串饰,行止之间,摇曳生姿。
宽松的雪青色衣裙,掩不住她曼妙的身段,逶迤行进时,雪青色的裙摆拖曳在光洁的石板地上,宛若渐次盛开的花。
无需修饰,她亦眉目清丽如画,秋波眉黛间一派清逸安然,让人错觉这女子身上笼罩着一层奇异的清辉,如莲之出尘,如冰之真纯,如月之空灵。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盈盈步微月”。
她就这样安宁静寂地走过,却令得见她的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她穿过满街惊艳的目光,款款走向醉兴园。
当天空传来滚滚雷声时,艺萱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出门前明明还晴空万里,如今却显出暴雨欲来之相。她没带雨具,只希望能在大雨下来前赶到醉兴园。
可是夏日的雨说来就来,隔着醉兴园还有半条街的距离,大雨已倾盆而下。满街的行人纷纷奔向街道两旁店铺的屋檐下躲避。
艺萱正低头拂拭衣摆上的雨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云娘,好巧啊!”
她转头,看见了多日不见的沐逸安。
这场大雨落下前,卫卓云正坐在桌边饮茶。茶香袅袅,是他喝惯的玉露茶,也是那个女人喜欢的口味。
杂务缠身时,卫卓云很少会静下心来思前想后,能有这样一个安静独处的午后,他的思绪不由自主随着袅袅茶香悠悠飘远。他想起自己作为皇子的这一生,不知是悲哀还是幸运。深宫的血雨腥风中他早已学会谋算、习惯鲜血和杀戮。为了生存、为了皇位、为了权力地位,他已经割舍了太多,无论亲情、友情、爱情他都秉持一种疏离的态度,不靠近也不强求。
在他的身边除了纪元杰可以称为朋友,更多的是盟友——这是为了权利富贵而盘踞在一起,也会在他失势时顿作鸟兽之散的一群人。
从他决心追逐权力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只能是一种固权的手段,他要娶的女子不是最爱的却是最有用的。
贵为人上之人的他,拥有令无数人艳羡的地位和权力,却独独得不到人间烟火和常人的喜乐,他只有二十四岁,但这鲜活的生命却要在咄咄逼人的寂寞中慢慢煎熬殆尽。
可他毕竟还年轻,毕竟还有一颗驿动的心。
所以林艺萱的出现,不经意间就撩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
那个女子单纯、倔强,外表明明那样幽谧柔弱,心却勇敢纯粹。
从最初的掠夺到后来的相知相许,这一路走来这个女子只是单纯的爱着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的出生和姓氏所带来的一切。这是她最难得也是她最珍贵的地方,也是他最看重的一点。
说来很讽刺,尽管他卫卓云玩弄权术、冷血残酷甚至虚情假意,私心里却盼着有个人能对他全盘真诚,也许这便是所谓的人性的自私。
虽然他自私,可他最终还是把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男子的所有情感都给了这个女人。
卫卓云知道终有一日,时光的马蹄会踏碎他今日谋夺的一切,当他步入再无力掌控权力的暮年时,他不愿意林艺萱只是属于他的一段锥心刻骨的疼痛记忆。所以就算她是他的执念也罢,贪念也好,这一生他都想抓住她不放!
其实抛开那些权势富贵,他也只是一个内心孤寂的男子,何尝不期盼有一个人可以给与他最纯粹的爱和温暖。
就算她所憧憬的那种夫唱妇随、朝夕相伴、眼中只有彼此的生活,他注定无法给她。
可他愿意竭尽所能爱她护她!
大雨铺天盖地而来时卫卓云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雨势磅礴,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起风了,雨随风势斜斜飘落在窗台上,洁净的地面上立刻绽出一个个水印。
卫卓云不由蹙起眉峰。
为了迎回林艺萱,他在醉兴园很是用了一番心思安排布置,可是她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来么?
卫卓云忽然有些不确定,在这种感觉之后,涌上心头的是一丝莫名的心慌。
他猛地丢下茶杯,旋身出房。
直到他冲进雨幕,他随行的三个属下都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他们的主子根本未带雨具,有两个立刻紧追出去,另一个开始满屋子寻找雨具。
卫卓云在大雨里健步如飞。他的目标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