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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甚是阴暗潮湿,被石壁分割成无数牢房,每间牢房两米见方,三面都用石砖砌成,唯有右上方的天窗透着光亮。
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身着囚服,面容憔悴,全身无力地躺着。牢房内没有可供休息的床,唯有一角铺着杂乱的干草。男子头发散乱,脸色苍白。
凌双鹰吩咐狱卒拿出钥匙,他走进牢房,斜睨着眼前的男子,冷冷地道:“聂云!还不快起来!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名唤聂云的男子睁开了眼,勉强坐了起来,手铐脚镣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知道是不是行动不便的关系,连站稳也不容易。他定睛一看,眼前多了两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跟他年龄差不多,一时愣了神。
凌双鹰瞪着聂云,厉声训斥道:“这是五阿哥和福大人,还不快跪下行礼!”
聂云只得费力地跪下,磕下头去:“草民见过五阿哥,见过福大人。”
永琪在看见聂云之后,心中的疑团更深一层——这个看上去无比虚弱的男子,真的是传说中无恶不作令整个杭州城闻风丧胆的大盗么?传闻他武功高强,即使经过刑讯,也不该是这副模样。
尔康的心里存着与永琪同样的疑惑。他转向凌双鹰:“凌大人,此人就是你抓获的大盗吗?”
凌双鹰接触到尔康的目光,竟莫名地心慌:“是……是!正是此人,已于昨晚画押认罪。”说着拿出那份画押认罪书,双手递上。尔康接过一看,皱眉不语。
永琪和尔康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了底。永琪抬眼望了望窗口透出的微弱光亮,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聂云迷茫的眼神,目光转向尔康,开口道:“尔康……”
尔康一笑,点点头:“我知道。”
永琪转身踏步走出了牢房,低沉地命令道:“凌大人,随我过来!”
回到内堂,永琪遣退了所有的人,整个房间一片寂静。时下正值三月,虽然已经入春,但有时仍然会刮起寒风,路上的行人打着哆嗦,纷纷躲进了屋子。树叶的沙沙声那样清晰,在枝头啼唱的鸟儿忽然扑扇起翅膀,飞向远方。
凌双鹰心里直打鼓——这五阿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以为留他一人是要问点什么,可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站得腰酸背痛,可五阿哥只是不停地品茶,看上去甚是悠闲。
他咽了咽口水,大脑飞速运转,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自己先打开话匣子,却听见永琪慢条斯理地道:“凌大人,如果你打算就这么站到太阳落山,我也没什么意见。”
声音甚是和缓,却不知怎么令凌双鹰觉得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全涌进耳朵般难受,他抬头望向永琪,恰好后者也正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四目对视的瞬间,凌双鹰只感到两道寒光射来,好在他为官多年,不至于失态,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道:“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永琪轻轻地掀开茶杯,似乎是示意他说下去。
凌双鹰这才道出原委——几日前,他接到消息,城西骆家庄发生命案,看手法似乎是那人所为,庄主骆雄及其妻子儿女一家五口均死于非命。两日前,凌双鹰手下来报,城西聂云家中发现一把染血的匕首,又有打更的人为证,当晚在骆家庄附近看见聂云经过。凌双鹰不由分说,便把聂云抓进县衙问话。聂云不明所以,大喊冤枉,但凌双鹰凭借凶器及证人所言认定此人必是凶手无疑,软硬兼施,终于令聂云画押。
永琪轻笑一声:“凌大人,你若是行凶作案,会不会傻到把凶器留在自己家里?”
凌双鹰仍然据理力争:“但是,聂云的确有重大嫌疑……”
“我没说他没有嫌疑……”永琪打断了凌双鹰的话,“只不过,聂云行动不便,凌大人似乎有屈打成招之嫌。此案疑点重重,若是成了冤假错案,老百姓定会恨官府不公。要是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凌大人,你身为地方父母官,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五阿哥的意思是……”
永琪正色道:“凌大人既认为聂云有嫌疑,那便让其暂且呆在牢里。还有,你不是担心他有同党么?他要是半死不活,你还怎么引蛇出洞?”
凌双鹰明白了永琪的意思——在地方官府,朝廷鞭长莫及,屈打成招甚至还未发落便伤重致死的所谓犯人不在少数。永琪这么说,便是让他找人给聂云治伤了,否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永琪必定唯他是问。
这时,尔康的身影在门口闪过,永琪便起身离去。见尔康一脸凝重,永琪便知事情绝不单纯,两人赶紧坐了来时的马车,往四合院方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这天晚上,永琪、小燕子、紫薇和尔康坐在四合院的大厅里共商大计。
白天永琪训诫凌双鹰的时候,尔康留在大牢里详详细细地问了一遍聂云的情况,越问越觉得可疑。据聂云所说,他父亲在他七岁那年撒手人寰,他和他母亲走投无路,幸得骆夫人仗义帮忙,收留聂云母子在骆家庄干活。他母亲专门服侍骆夫人,而聂云则做了骆家庄的家丁。几年时间转瞬而过,骆家长女骆敏今年十八,出落得花容月貌,不知怎么竟和聂云两情相悦。然而,其父骆雄身为一庄之主,断断容不得骆敏与聂云来往,更因此将聂云赶出骆家。这样一来,两人只能偷偷见面。那日晚上,聂云之所以会在骆家庄附近出现,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样乍听下来,似乎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加上聂云言之凿凿,坚称自己绝没杀人,更不是那什么大盗,尔康几乎已经将他定为无辜受累者,遂拿出那份画押认罪书指给聂云道:“你既然觉得冤枉,为什么要画押认罪?是因为知县大人对你用刑?”
聂云并不否认:“我是画押了,但是没有认罪啊!”
尔康听不明白——什么叫画押不认罪?
“所以,我就让他把那份认罪书读了一遍。”尔康喝了口茶,接着叙述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念出来的跟这上面写的不一样!”
“啊?”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这事情就很诡异,首先你们看这份认罪书……”尔康随即把认罪书拿出来摊在桌子上。
“哇!一张认罪书用这么好的纸张,一定有古怪!”小燕子第一个叫了起来,拿起那张纸片左看右看,还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还不只是白纸,还是彩色的,摸上去还挺有感觉!”
这倒不是小燕子夸张,永琪和尔康初次见到这张纸的时候,也觉得不同寻常。这张纸片比寻常官府用的要厚了许多,而且上头还有图案。纸片上面的五分之一,被染成了墨绿色,依稀可见一些竹子的图案。加上红得有些艳的字体,便觉得有些刺目。
紫薇接过这份认罪书,曼声读道:“本人聂云,不敢否认自己是江湖大盗,也不敢否认之前的所有人命都是自己所杀。这……”紫薇皱眉,“这话好奇怪!”
“的确很奇怪。所以,我才让尔康再去问问聂云。不过,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知县大人身边的师爷准备的,应该不是聂云搞鬼。”永琪分析道,“哎,对了,尔康,你刚才说聂云读的跟这个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怪就怪在这里,他愣是把那两个「不敢」给去掉了。”尔康显得很是头疼。
这样一来,认罪书变成了自白书。
“这么奇怪?”紫薇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张纸,那两个「不敢」正好写在墨绿色的地方,的确不是那么清晰,“他是不是眼神不好?”
“不会吧?”永琪不太相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难道他画押之前都不认清楚吗?”
小燕子迫不及待地拿过去看,自言自语道:“唔……深红配深绿,是不太容易辨认,但也不至于看不清吧。除非……啊!我想到了!”她看着其余三人一副期待的神情,她神秘地一笑:“说不定他是色盲,所以看不见!”
“什么?色盲?”永琪倒是听说过,这种病人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要是混在一起就更无法分辨。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也很小。
“哎呀!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这不是猜想呢嘛!紫薇,你记不记得,大杂院的李奶奶就有这个毛病!”小燕子说得煞有介事,“所以,她平时从来不穿这两种颜色的衣服,唯一一件过年时候穿的大红衣服,还给打上了记号!”
小燕子一说,紫薇似乎也回忆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李奶奶还说这是娘胎里遗传下来的病根!”
“你们看,我没瞎说吧?就你们两个大男人不相信,每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小燕子说着打了个呵欠,透过窗户看着屋外如同黑绸笼罩的天空,突然冲紫薇眨眨眼睛,“你们一定还要商量个没完,紫薇,今晚不如我们两个……”
话未说完,小燕子便得到永琪和尔康异口同声的抗议:“不行!”
几乎是在同时,尔康把紫薇拉回身边,永琪把小燕子牢牢地按在椅子上。
“小气!”小燕子忍不住咕噜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最终,小燕子还是乖乖地跟着永琪回去。
“你们不是说,这个聂云看上去不会武功,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人吗?那就肯定不是他装傻充愣,一定是那个知县凌大人没用,抓错了人。永琪,我可没骗你哦!虽然这个色盲发生的概率低了点儿,但好歹也是种可能嘛!”小燕子有点儿喋喋不休,“哎呀!你怎么还是不相信啊?”
“小燕子,我从头到尾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啊!”永琪又要喊冤了。
“但你脸上写着三个字啊!”小燕子一字一顿,“不——相——信!”
“我哪有!”虽然开始的时候,永琪的确不大相信,因为这种事儿实在太巧合。不过转念一想,自从踏足杭州之后,所有事情都透着巧合。连着几个月没线索抓不到人,还惊动了乾隆,偏偏去余杭县衙的前一天突然抓到了人,非但如此,犯人竟然已经画押认罪。跟这件事相比,小燕子所说的巧合就不够瞧了。
见小燕子仍然瞪着自己,永琪忙安抚道:“其实要证实这件事也不是很难。你想,聂云如果色盲,那么这件事一定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比方说他的亲人或者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只要问问他的母亲,一切都一清二楚了。”见小燕子微露疲惫,便扶着小燕子走到床边,“刚才就见你打呵欠了,先休息了,好不好?”
小燕子顺从地躺倒床上,长长的睫毛抖动片刻,便进入了梦乡。永琪凝视许久,又对着桌上明灭不定的烛火发了会呆,看那烛泪兀自淌下缓缓凝结,才到小燕子身侧躺下。
风乍起,帐影轻动,一室静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这是个清爽的春日清晨,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微微带来百花淡淡的清香。湛蓝澄澈的天空,万里无云。
聂云家离城西骆家庄不远,站在门前仍可依稀望见远处的亭台楼阁。谁又能想到,短短几天之内,昔日欢歌笑语的骆家庄如今却已门可罗雀,旁人避之唯恐不及。
永琪和尔康站在聂云家门前眺望着远方精致的琉璃飞檐,心里都隐隐有些感慨。许久,才叩响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衣着甚是朴素,一身粗布麻衫,皮肤也显粗糙,便是聂云的母亲刘氏。永琪和尔康未说破真实身份,只认作是京城来办案的官员。
刘氏将他俩请进屋子,还未等两人站定,刘氏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两人跟前:“两位大人可要为我儿子做主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话未说完,已是泪水涟涟,说不下去。
尔康扶起刘氏,心里浮起几丝同情:“大娘快起来,我们就是为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