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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骨听到他的笑,浑身打了个颤栗,低头看向闭目的绮罗生,惶恐的摇头又摇头,噙泪猛然抬头,仍旧抱着绮罗生,抬头看向血傀师的眼睛猩红决绝,像一只困斗的野兽,绝望又倔强。
血傀师丝毫不以为意,背着手走近,“别这样看着为师。。。为师怎么会伤害吾的徒儿呢。。。”
恶骨还是不说话,紧紧的盯着血傀师。
血傀师继续道,“诶。。。吾是来救你的。。。吾的徒儿。。。跟吾回去如何。。。”血傀师看着恶骨凶狠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又笑起来,“看你的样子。。。是不肯跟吾回去。。。”
“吾不喜欢勉强,你若要离开,为师不会阻拦。。。”黑色的帐篷里又传出了喑哑的笑声,在林间久久盘桓不息。
恶骨一惊,悚然抬头,却还是警惕的盯着他。
血傀师却不慌不忙,抖动斗篷,缓缓侧身,竟然真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恶骨终于一愣,骤然亮起的生机,让她来不及想血傀师有什么打算,生怕他反悔,吃力背住绮罗生,踉跄又匆忙,像躲避恶鬼一样,冲了过去。在这样的绝境里,即使只有一丝希望,即使再熹微渺小,也忍不住去奋力的抓住。如同溺水的人,奋力抓握的一根稻草。
织梦姬想不到血傀师这么轻易就放过了恶骨,犹然大吃一惊,迟疑道,“主上。。。就这么放过恶骨与绮罗生。。。岂不是放虎归山?”
巨大的斗篷在风里吹了起来,夕阳里倒映在地上,像一只巨大而又丑陋的蝙蝠,又像一只巨大的罗网,网住了一片光芒,剩下畸零的黑暗。
“嘎嘎哈哈。。。你忘了。。。吾说过什么。。。真正的绝望,才是恶的土壤。”
逃出去很远,恶骨几乎不可置信,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奋力奔跑,“绮罗生,我们。。。我们逃出来了,你,你不要死,我带你去,去叫唤渊薮!你的朋友一定能救你的!。。。一定!”话语里声声颤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几分可信与把握。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终于是逃出去了。。。终于。
恶骨还是背着绮罗生,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一个不多大的女孩子,背着一个不知道生死的人,奋力的快走着。不知道绮罗生到底做了什么,她的身体此刻没有一点昨天那样的疲倦了,甚至感觉自己每个细胞都被重新洗涤过,可是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她的心情,竟然比从前最狼狈的时候,还要疲倦。她没有受伤了,武功也得到这样大的进展,绮罗生此刻也没有办法约束她了,甚至方才,血傀师也放过了她。
她可以自己快活的离开,因为谁也不能怎么样她了。——如果是以前的她,是一定会这样做的。
背着一个人这样累,在风里赶路这样累,她可以放下他。——如果是以前的她,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风很大,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放慢的脚步。她停不下来,没有为什么,她一刻也停不下来。
风吹在脸上,冰凉的不可捉摸,她忽然想起来方才那个短暂的。。。也许可以称作吻?啊,不,绮罗生是为了救她的命。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异样,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有一丝甜蜜,可是又缠绕着挥之不去的痛苦——这是多么奇妙又陌生的感觉。
要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呢?不,不会的!——她旋即甩了甩头,抛去这个可怕的想法。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竟然涌起了无尽的恐惧。她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很想叫叫他,却又嘴中干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一定会救他的。一定。
走到叫唤渊薮下,高高的悬崖,像饿狼的牙齿一样耸立着。那么高,那么陡,直冲入云。每一道崖壁,都带着锋利的棱角。绮罗生的朋友,都是不同寻常的人,连住的地方,也在这样险绝的陡崖上。他的朋友,一定能救他的。
悬崖很高,石峰很陡。几乎没有犹豫,恶骨背着绮罗生,开始一点点的往上爬。
额头上渗出层层的汗。
愈往上,悬崖越发险陡,细碎的棱石在她手上割出了一道道口子,渐渐渗出鲜血,到最后已经和着汗水在石壁上粘成斑斑血迹。绮罗生背在她身后,压的她几乎要从悬崖上倒了下去。可是,从来没有什么能让她屈服的,什么也不行。
痛吗?痛,但是迷茫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这一刻一样,有所坚定。
崖顶越来越近,咬紧牙关的恶骨,忽然觉得,心中居然出现一种叫“希望”的东西。
“绮罗生,我们到了!”
恶骨气喘吁吁,终于爬上了崖顶,当脚底重新踏上平实的地面,恶骨回头看了看背上的绮罗生,手指轻轻触了触他的衣襟。
“绮罗生,马上,马上你的朋友就能救你了。”
恶骨稍微一顿,脚步不停就要往前面走。
一柄月光下映照的月戟,粼粼散发着寒光。
恶骨停住脚步,看向来人,是个很眼熟的人。
“你是。。。绮罗生的朋友。。。你叫一留衣?”恶骨有些迟疑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一留衣什么话也没有说,淡淡的看着恶骨,目光有些呆滞,手中拿着月戟,缓缓踱步走了过来。
“你。。。”恶骨有些害怕,往后退一步,碎石从崖边,掉了下去,一点声响也没有,崖深骇人。想起身后的人,咬牙,“你,你也是他的朋友,快救救他!”
一留衣忽然笑了一声。低哑,沉喑。竟然有些恐怖的熟悉。
一留衣停了下来,接着,毫不犹豫的出手了。月戟锋刃席卷天地,一招斩杀过来。
恶骨一惊骇,背着绮罗生,一下偏躲,堪堪躲过戟刃,滚倒在地上。
绮罗生一下摔了出去。一留衣手上不停,又是一戟,竖劈而去,锋刃所向,赫然直指倒在地上的绮罗生。
恶骨一急,慌忙出手,鬼手带起一片厉风,奋力扑了过去。突来的劲道终于将一留衣的戟锋打偏了一寸,恶骨挡住绮罗生,喘着气看向突然的修罗。
一留衣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没有一下停顿,又是一戟斩了过来。接二连三的杀招迭出,毫无余地,毫不犹豫,不死不休。
恶骨向前跃起,擎着鬼手,左支右绌,堪堪挡住,一口血呕了出来,喷在地上。转回头死死盯着他,血腥味弥漫开来。。。
面临死亡很多次。。。但是从来没人能真的杀得了她。
恶骨背手一抹嘴角的血渍,向着一留衣堪堪走过去。。。眼中掀起了滔天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玖】绝望
硝烟散尽,清冷的山风中,透着燥人的不可捉摸。
意琦行已经回来,他看到绮罗生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救他最亲密的朋友。
安置好绮罗生,意琦行走了过来,孤傲高绝的身影,缓缓踱至。
恶骨看见意琦行,别头过去,话里却依稀一丝不安,“绮罗生。。。他怎么样了?”
意琦行道,“绮罗生已无恙。”
恶骨忽然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意琦行道,“绮罗生无事,吾有问题。”
恶骨有些不安,微微攥起了拳头,反问,“什么问题?”
意琦行阖上了双目,缓缓道,“方才,吾在叫唤渊薮下,发现了。。。一留衣的尸体。”似是痛极攻心,想起好友惨死的形状,心中已是悲愤难抑。
恶骨往后退了一步,转头过去,“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凛然的目光忽然直射而来,意琦行跨前一步,一字一字道,“但是,吾在他身上。。。”目光更加如电,直直看向恶骨的右手。
“发现了鬼手的伤痕。”
情势大变,山风骤然刮了起来,剑宿的手已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澡雪,手背青筋隐隐暴起,昭示着主人极力隐忍的愤怒。
“——是你杀了他。”
肯定的话语中,意琦行左脚一步踏出去,剧烈的愤怒,震得地面震晃。
恶骨被震得一退,喘了几口气,看向意琦行,肯定问责的话语激的她血液中叛逆的分子又翻涌起来,她平生最不肯向人认错,往前立住身躯,迎面对上意琦行,毫无畏惧,“哼!就算是我杀了他,那又怎么样?”她又昂起下巴,冷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意琦行怒发冲冠,一喝,“你!竟敢戗杀一留衣!”
“我!”恶骨冷然道,“我怎么不敢!就是我杀了他又怎么样!我杀了一留衣!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要废话!”
两人都是盛怒之下,冲突一触即发。
忽然,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静静的响起。
“你杀了一留衣?”
两人都是一吃惊,回头过去,看见绮罗生撑住身躯,缓缓坐了起来。目光却直直看着恶骨,一瞬不瞬的眼睛,却无端让人感受到暗藏着思绪翻涌无尽。
风静静吹。
恶骨忽然面上有一丝仓皇闪过,看着绮罗生,有些手足无措,“我。。。”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绮罗生仍旧看着她,似乎有些沉重,又有些愤怒,而更多地是眼睛中消抹不去的痛心。山顶空旷,此刻却更显得他的话每一字一句都清晰。
他这样问,他这样问她。他这是责怪她?哈哈,真好笑,他眼里那些道义,难道比不过生命的可贵?他为什么要责怪她?!
在绮罗生眼里,她根本就是个不可救药的天生恶骨,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教给她那么多东西?教给她,又不相信她,现在又来责怪她!
恶骨眼睛渐渐通红,哈哈大笑,“是!是我杀了他!”
“我就是想杀人!我就是爱杀人!”恶骨看向绮罗生,眼中尽是挑衅的愤怒,“他说我一句坏话,我就要杀了他,我才能泄恨!”恶骨目光缓缓转过面前的两人,恶狠狠的看向意琦行,“才能泄恨!”忽然一下冲出去,一道鬼手乍然爆发,已经向着意琦行铺天盖地袭去。
“你们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鬼手决绝,带起滔天愤怒。
澡雪剑锋一冷,意琦行已然遏制不住滔天怒气。
“孽障!”
一道剑气直冲而来,直直撞在恶骨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的身体打的飞了起来,口中血色喷涌而出,身体如同抛飞的的孤石,越过崖壁,伴着萧萧风声,直直的坠落出去。
从山顶坠落往下,自由落体一般,犹如被枝头摒弃的落叶。剧痛如同撕裂,一直蔓延全身,渗入骨髓心房,耳中尽是孤号的风声,也只听得到孤号的风声,好像隐约听见了有人焦急的呼唤她。。。可是,剧痛涌入心中,卷起的,是无尽的恨啊!
身躯仍旧不停坠落往下,砸断一根根半空的树枝,重重地摔落在地,带起一片喧嚣张扬的尘土。恶骨张开的四肢,成一个大大“大”字,躺在冰凉的地上,身上血色斑驳,有沉暗早变了颜色的血色,也有仍旧鲜艳的朱红。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天际。
峭壁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崖壁下的荒土,熟悉的斗篷影子,又一次投射在地,缓缓靠近,将她笼罩在内。
喑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吾的徒儿。。。哈哈。。。”
“绮罗生那些虚无的道义,最终还是不能拯救你,你是否已经看清,吾的道,才是你最终的归属。。。”
恶骨仍旧睁着眼睛,甚至可以说是瞪着眼睛,眼中满布血丝,身体也隐隐的颤抖,却倔强的不肯出声。
看见她的样子,血傀师又笑了起来。
“怎么?即使被这样的背叛,还是不肯放弃那些东西吗。。。这可真不像你啊,吾的徒儿。”
忽然斗篷一挥动,一道光芒映射在恶骨面前,张成一道虚幻的光幕,开始产生一个个画面,传播入恶骨的脑海中。
血傀师的声音,仍旧沉喑,戏谑的陈述,似乎将人笼罩进更大的罗网之中。
“你为什么生在黑暗的地穴。。。?你为什么从小孤苦流浪。。。?你的母亲为什么死在枯冷的洞穴。。。?”
“哈哈哈。。。我亲爱的徒儿,你就是雨钟三千楼的遗孤啊,你的仇人,就是伪善的绮罗生啊。。。”
“为什么不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