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此时的许八子,较之十余日前,更加憔悴。
“八子,八子。”阿梅泣道,“若再无办法,孩子,孩子如何是好?”
许八子知道,若她再不想出办法护住腹中孩儿,那么或许等不到刘秀回朝之日,她便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沉思良久。她终于道:“阿梅,扶我去漪澜殿。”
“八子?”阿梅大惊。如今漪澜殿三字在她心头已如恶魔。
“皇后娘娘临盆在即,我要去煽动阴夫人,让她带着我去长秋宫同皇后娘娘问安,”许八子流下泪来,“对不起了皇后,也只有如此,我的孩子才能活下去。对不起!”
————
此时正在长秋宫轻抚腹部,幻想着半个月之后孩儿降世的郭圣通并不知道,一场变数在这看似一片安静的汉宫之中悄悄酝酿。
而远在河北的阴兴,终于在几乎走遍河北之时,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他俯下身,看着那身穿旧衣的芳龄女郎:“请问,你可知道郭江?”
那少女柳眉倒竖,做出防备的样子:“你是何人?为何问我阿兄?”
☆、第50章
阴兴蹲下身来:“我乃郭江挚友;你便是郭氏香寒?”
那少女见他容貌俊秀,又彬彬有礼,衣着虽普通,但料子却上佳,一时心有所动;柔软了眼波:“阿兄说去南地宛城拜访一个好友,便是你么?”
郭香寒同郭江关系并不好;便不知那宛城好友到底姓甚名谁。只郭江走后;秦氏日日哭泣想念;多说了几句宛城,她才记住了。
不过要她说,郭江最好死在外面,她最心爱的碧玉簪子;就是为了给他还赌债;被强行抢走了的。他害的她如今首饰皆无,连衣服都没新料子了。
不过;若这面前的人是郭江的挚友——
郭香寒做出小儿女的羞态来:“你既然是我阿兄的好友,便也是我好友了。”
阴兴连忙拱手:“不敢,不敢。我乃非宛城人士,乃南阳之人。”
郭香寒忙道:“不妨不妨,纵是南阳人士,也是我阿兄的好友不是?”
阴兴胡乱点头:“却是,请问郭氏娘子,询之可在家?”
“没有,阿兄去南地已逾一载,却仍音信全无,我与阿母甚是担心呢。”郭香寒做出悲伤的样子来,只是眼神中却毫无半丝儿难过。
阴兴何等聪明,只一眼,便看透了郭香寒在说假话。他却没有拆穿:“如此,询之从未写信回来过?”
郭香寒手偷偷狠掐自己大腿一把,忍住痛叫,憋出两滴泪来:“乱世之中啊,阿兄……阿兄……若是阿兄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这演技烂的,就连阴明都看不下去了。
“唉,”阴兴叹息,“娘子所虑……对了,不知伯母可在?询之乃我好友,我既然到了河北,自当拜见伯母。”
郭香寒见阴兴并未接她上言,此时有些不愉,便道:“阿母在为人漂洗衣物。此时未在家呢。”
阴明有些忍不住:“娘子今日莫不是不舒服?竟不去为令堂帮忙?”
郭香寒闻言怒道:“我今年年方19,乃未嫁之女,抛头露面之事怎可行?莫说别的,洗坏了我这双手谁能担得起责任?”
饶是阴兴,听到这无耻之论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阴明勃然大怒,“你怎么能如此言辞?实在太过不孝!当真是,当真是不知珍惜!”
“你管我作甚?这位大叔,我看你穿的勉勉强强也算是不错,怎么嘴如此之毒?”郭香寒冷笑道,”
与其管我,不若管管你自己吧!”
阴明撸袖便要大骂,却被阴兴拦住:“郭氏娘子,我家仆人性子急躁了些。请您谅解,他从小父母早亡,雪地中,母亲为了他能活命,将所有衣物裹于他身。以致生生冻死。故而,他受不得别人……别人……恩,对亲长不敬。”
郭香寒闻言扬高了头颅,轻哼一声:“原来是个有人生,无人养的。谅解,谅解。我自然谅解,只是你家仆人当真不是克夫克母之命么。哈哈哈。”
她笑声清脆,引得路旁众人纷纷侧目。阴明额头青筋暴起。只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阴兴连忙打断:“娘子是否可以引我去见令堂?”
郭香寒止住笑,脸色红润,眼生横波:“去哪里作甚?又脏又臭的,郎君多等会儿,她日落便会回来。”
阴兴哪里等的住?
“我有一物,想要亲送伯母。”他自怀中摸出块上好的玉佩来。
郭香寒眼神一亮:“我可以转交阿母。不劳你等,十分方便。”
“我欲亲赠伯母,令有要事找伯母商议。”阴兴将玉佩又塞了回去。
郭香寒立刻拉住他的衣襟:“快同我去,阿母做活之地,离此并不远。”
————
郭香寒这次倒是没匡阴兴。只走了约莫盏茶,便看到了一条河流。深秋时分,十数名粗布妇人正沿河狠命搓打肮脏衣物。身旁都堆着七八个如同脏衣山堆。另一旁的箩筐中,则放着似是洗好之物。
妇人都喘着粗气。头发胡乱绑着。这十数个妇人中,唯有一人身体瘦弱,身旁只余三四个小山堆的衣物。远远在一旁搓洗,并不与其余人闲话。
郭香寒朝她走了过去:“喂,喂,起来。起来。有人找你。”
其余妇人纷纷直起身来,看向那边。郭香寒遮了脸跺脚怒道:“扔了你的脏衣服,快跟我来!”
那妇人怯怯弱弱地看了看她:“不能扔的……还差最后一遍就洗好了。”
“我叫你扔了它!”郭香寒一脚将那妇人身边的衣服堆儿一脚踹翻,“快跟我来!快点!”
这下子周围看好戏的人声音便越发大了。
“丢脸!”郭香寒跺了跺脚,转身想走,却又想到阴兴的那块玉佩,忙一把拽了她起来,“跟我走!”
“寒儿,寒儿,”那妇人尤在叫唤,“不能啊,那都是铜钱。”
郭香寒低着头,一手遮脸,一手拖着她快走。直至阴兴跟前,她放开了手:“诺,这便是我阿母了。”
阴兴和阴明看去,只见这妇人面色饥黄,头发白了大半。头上绑着快粗布。小髻挽的紧紧的,无半丝儿乱。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手红肿溃烂。似乎是生了极严重的冻疮。
阴兴叹息,不知这妇人是造了什么孽,竟生了郭江郭香寒这对儿女来。
“伯母好,我乃郭江好友。”他作揖道。
那妇人猛然抬起头来:“江儿,我的江儿。他在哪里?是否安好,是否无受风寒焉?”
郭香寒冷冷哼了一声:“这位郎君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妇人瞬时红了眼圈:“我的孩儿。”
她复又低下头去,用手擦了擦眼睛。
阴兴到了此时方才相信,这郭江说不定真是郭香寒的兄长了:“伯母勿忧,询之兄定然安好无恙。我此来河北,便是想问伯母。如今郭主一家已然搬至雒阳城。且为皇亲国戚,伯母是否也愿去雒阳城焉?”
郭香寒闻言眼中射。出精光来:“竟能去雒阳城了!我早就想去了!只可惜我家盘缠不多,可恨那女人,竟每月只给我们米粮同五百钱。那点钱连‘秋华’的皮毛都不够,更何谈去雒阳城?”
秋华乃郭圣通暗中所开设的胭脂铺。所用桩桩皆为不凡。五百钱在其中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河北太平,若只用于平常生活,郭主又派人送其栗米。五百钱足矣!
说来好笑,她素来恨其父兄,却同其父兄心思一般无二:“那郭家本该是我家的。竟都便宜了那女人。那女人能做皇后,还不是因了家财!”
说到此处,她越加痛恨:“说起来,那女人也算是抢了我的皇后之位!此恨不共戴天!”
就冲着郭香寒这强大的逻辑,阴兴总算是相信她的确是郭江的亲妹了。
那姓秦的妇人却哆哆嗦嗦地看了女儿一眼:“不要这样说,郭主对我们如此,已然仁至义尽……”
“呸,”郭香寒一口唾到了她脸上:“你什么都不懂,闭嘴!”
秦氏闻言,哆哆嗦嗦又退了一步,低下头去,不敢多说一句。
“伯母,你还未回答,是否想去雒阳城呢。”阴兴又问。
秦氏哆哆嗦嗦道:“不,不了。”
“别理她,”郭香寒冲阴兴甜甜笑道,“去,雒阳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阴兴没有理她,郭香寒狠狠地瞪了秦氏一眼,又笑道:“郎君还不知道吧,我是郭皇后的堂姐呢。自小郭皇后就特别黏我,做什么都要问我,郎君若是带着我去雒阳城,郭皇后一定会对郎君感激涕零。”
阴明适时地发出一声嘲笑来。
郭香寒不理他,伸出手想拉拉秦氏,却见她满身肮脏便又住了手。只踢了她一脚:“阿母,阿母,快为我作证,我说的是否有错?”
“我……”秦氏犹豫不决。
“我是否有说错?”郭香寒笑的十分香甜,“你刚刚是否也是口误了。你其实很想去雒阳城对不对?”
秦氏闭眼流泪:“郎君,我……我方才说错了,我很想,很想去雒阳城。”
郭香寒抬起头:“郎君听到了,我阿母说她很想去雒阳城呢。”
“郎君,董郎君!我找了好久,”突然有人奔来,“陈大人有请呢。”
阴兴脸色一变:他此次来河北原因有二,找郭江一家是其一。策动刘扬手下之人闹事是其二。这陈大人名为陈庆,便是如今刘扬手下第一得意之人。
阴明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忙掏出荷包递给来人道:“立刻,马上就去。大人辛苦了,这点钱财买个酒吃。”
阴兴这头也将怀中玉佩掏出递与秦氏:“伯母既然已经决定,那么三日后,在东城门口,以此玉佩为证。将有黑色牛车相接。”
————
这头郭香寒终于如愿以偿能去雒阳城,她一想到到了雒阳要如何将郭圣通的一切都抢夺过来便心花怒放。
而那边,正被她心心念念算计着的郭圣通,却带了心腹正在盘点劳军之资。
刘秀此次带了手下诸多大将去同耿弇会和。如此大事,郭圣通怎能不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劳军之事,她当年在邯郸城便做过。那时候还只是无心插柳。怎料效果实在太好,故而,如今她便要有心栽花一回。
“天寒地冻,还是用饺子吧。”阿露道,“那些军士定然还记得娘娘的饺子呢。”
葵女眼前一亮:“的确,娘娘,这倒是能让他们记忆犹新。”
郭圣通笑道:“的确是好物,可是你们有无想过?当年饺子是如何运到蓟城的?蓟城气候如何?”
“当年是牛车运去,北地寒冷……”阿风突然止住了声音,“是了,北地寒冷,而这南方,却是温暖许多呢。”
其实南地并不温暖,但对于她们这些自幼在河北长大的婢女来说,南地气候宜人极了。更何况,如今还未至深冬,那饺子真能送的过去?
“若那物送去不好,反不如不送,”郭圣通道,“已然有美好的记忆被他们记住,何必再多事?自古锦上添花都为多余。送东西,便要送的合人心性!”
几人听闻,便默默沉思。
郭圣通启发道:“如今最缺什么?粮草充足,山林众多,那么,他们还缺什么?”
葵女眼神一亮:“有米,有肉。缺的便是菜蔬。娘娘!”
“是啊,有山林就有野物,肉食不缺,缺菜蔬!”阿露也想到了。
废话,蔬菜那般占地,谁打仗还带着蔬菜去的?就连肉食也是依托山林所生野物。不缺蔬菜还能缺什么?
“可是,菜蔬不易运送啊!”葵女皱了眉头,她忽然大悟,“娘娘之前让人做的陶器,便是为了盛放菜蔬?”
“莫小看了食物,”郭圣通笑道,“菜蔬数日不见,只有肉食与肉。人虽能熬,却是不好过的。此时这菜蔬运至,岂不是雪中送炭?”
“若是运去腐坏了怎生是好?”葵女有些担心。
郭圣通指了指小几上的纸:“拿去看,这便是酿造菜蔬的法子,如此行事,不仅可多运,且味道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