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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的人触目惊心,当事人,却早已不觉得痛。
未央一拐一瘸的朝外走着,百米地方就看到他一身水蓝衫铺就开来,像只受伤的鸟儿一样跌倒在泥土里。她慢慢地慢慢地走近他,有猩苦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嘴里涌出来,五脏六腑仿佛被一量巨大的马车碾压着,撕成碎片,那百米的距离,她却好似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将它走完。沿路,红色的、黑色的鲜血洒了一地。终于,她如愿以偿的迈开最后一步倒在他的身边。
“沈七,我来陪你了。”她心满意足的将他的右手摊开,五根指头一根一根的穿插进去,与他十指紧握。
曾经,她许,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如今,她终于能握紧他的手,与他生死相随。
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涌来。睁开眼,依稀能看到远处天空上若隐若现的光亮。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回忆慢慢醉了心怀,耳边是谁在唱: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双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第一百三十八章:心怀鬼胎
那日,宁悦之所以会突然陪凤凰来靖州访亲,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身孕。
到现在为止,宁悦跟凤凰都还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沈七的。甚至,连靖王跟靖王妃也都知道了此事,也一律将宁悦当成了准儿媳看待。
那晚在别苑发生的一幕,宁悦跟凤凰都不知道,因为都是梨初派去的人,自然,倾王不愿意让你知道的事情,就算你再有能耐也不过白费心机。所以,那晚发生的一切,都被以一黑衣人所为而一笔带过。
没有人知道后来未央跟沈七双双中毒的事情。除了望月枫眠,除了慕容逸自己。就算是靖王本人,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在邻国的土壤上。
后来,慕容逸抱着未央的身体几近失魂落魄的连夜离开了靖州。而沈七的身体,天亮以后,也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梨初依然留在宁悦身边,陪她在靖王府等那个小王爷出现。尽管靖王爷早就派人去邻国催他回来,但消息永远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这时候,朝廷削藩之事,已经迫在眉捷。
皇宫里的废太子慕容澈却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靖州城西一处废宅里。
一道紫色清丽人影,面朦紫纱,眉心一点夺目朱砂,轻功踏足,转眼间便虚无缥缈的落在院子的古井上。
“你终于来了。”说话的人同样一袭紫衣临风而立,长发倾泻而下,说不尽的高贵绝俗。此人不是重月还能是谁,看样子,她身上的伤也早已被望月枫眠救好。
“当然,不过偷味药而已,小事一桩。”古井上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心,只见食指与拇指间夹了颗红色的药丸,“下次,可不要让我再去主上身边偷东西就好了,姐姐。”
“玲珑,辛苦了。”重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自那年大火中,她被慕容逸收留后,就被安排跟面前女子一道学习本领,她的暗杀术,玲珑精湛的盗术,都是慕容逸一手栽培的暗卫中数一数二的。当然,那些暗卫只有她们两人是女子,所以,慕容逸自小要求她们二人着一模一样的装扮,唯一不同的就是玲珑额间的那点夺目朱砂。取过她手中的丹药,重月迅速交给她一颗夜明珠,“这是你的酬劳。”
“姐姐真是客气。”女子说话时,声音冷冰冰的,好看的眼眸也瞧不出一丝温情。她自是冷血,从小如此。重月朝她挥了挥袖子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自己则转身朝废宅里间走去。
身后有落叶飘落的声音,耳畔边一片静谧,重月不用回头也知道玲珑已经走了。她除了盗术精湛,轻功也是出神入化。不再细想,捏着那颗丹药就将一则破烂不堪的木门推开,在一个稻草破布堆满的角落里,隐约能看到一只手,一只血液凝固指节修长的手。
重月抬袖一挥,便有一阵风将覆在上面的破布与稻草皆吹到一边,这下子,终于可以看清埋在下面那只手的主人,重月走到他面前,毫不可客的捏起他的下颚,将丹药放进他嘴里,又却作利落的为他灌了点水,紧接着将他扶起来,开始在他的背后运功。
若是此时有人在场,一定会知道,她这是在用内功为他逼毒。是的,逼毒,因为她身前那个人,正是那日昏迷在亭外的沈七。
重月用昔日在望月枫眠那拿到的白玉丸为他服下,再悄无声息的将他的身体偷到这座破宅,同时联系江湖中一代神偷的玲珑帮她在慕容逸身边偷得解药。如今,只要能逼出他身体里的剧毒,一切就能按计划行事。
此时,边关外,慕容澈正快马加鞭的朝这个方向赶来,同行的还有几个大内高手。自接到重月给他的飞鸽传书后,他便兴奋的召集心腹一起马不停蹄的从京城朝靖州赶来。
“殿下,那女子真的可信吗?”
“殿下,她以前可是倾王身边的人。”紧跟其后的两个人看着慢慢接近的靖州城门,有些担忧的再次问道。
慕容澈但笑不语,若是没有把握,他也不会再轻举妄动,派去打听的属下向他报告,重月虽曾是二皇兄心腹,但前些时候因为犯过错而遭到他派人一度追杀。这样的人被逼到走投无路时说出的话,他自是信的。
换言之,二皇兄的仇人,他很乐意把他们当作朋友。他有太多把柄在慕容逸手上,他必须给他致命一击。
“各位,快到了。”抬头看了眼慢慢升起的朝阳,慕容澈得意地重重的挥了一记鞭子“驾!”
☆、第一百三十九章:真相大白
靖王府。
“凤凰,我们已经在这住了一个多月了,怎么你王兄还不回来?”宁悦焦躁不安的在房间来回踱步,一张香帕早已经被捏出了细汗。
“宁悦,父王已经派人去寻他了,你再耐心等等吧。”凤凰安抚道。
“我不要!”宁悦尖叫道。最近,皇宫那边频频派人催她回宫,估计她再不回去,京城圣旨懿旨就要一起下了。
“好啦好啦,别动了胎气。”凤凰从凳子上起身剥了一颗葡萄塞进她嘴里,“这是西域进奉的葡萄,你前些天不是一直想吃酸的吗?你看,这些葡萄,个个都颗粒饱满,酸酸甜甜。”
“我不吃。”宁悦将到嘴的葡萄又给吐了出来,“现在心烦意乱的,哪还有心情吃葡萄,易轩一天不进京提亲,我就一天不得安心,”再这样下去,她肚子眼见着就要变大了。未出阁的公主怀有身孕,到时候传出去只怕要被天下人耻笑。
梨初进门时,看到宁悦又在那里撒泼,地上水果糕点撒了一地。近来,她脾气越来越暴躁,常常寝食难安。他将手中的冰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神色担忧的看了眼宁悦,视线顺着她的衣襟滑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最后,从容不迫的走到她面前,“公主,奴才听说临南有一座寺庙香火非常鼎盛,公主要不要去那游玩一翻。”他语调轻柔的顿了顿,若有其事的说道,“也可为公主腹中孩儿求得菩萨保佑。顺便祈求小王爷能早日回到公主身边。”
听到他的话,宁悦的双手缓缓的移向腹位,最后,定定的看了眼梨初,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看的眼神格外的温柔,不似奴才对主子的那种掐媚恭维,而是,男子对女子那种朦胧的情愫,一如她看易轩的眼神。
她心头微微一震,原本压抑的心情不由地轻松了些,最后竟迷迷糊糊的点头应着。
出发时,只有宁悦跟梨初两人。宁悦知道梨初自是能保护好他,便嫌烦锁的遣退了其它宫人,而凤凰则突然被靖王妃召去不能同行。
两人换了一身简装,似寻常男女一般相携着往寺庙走去,沿途的山脚下,很多小商小贩们停在阴凉处卖着一些瓜果凉茶。宁悦看到他们将绿油油的西瓜一片一片的切好摆在案板上,看着那鲜红的果肉竟不由自主的有些吞了下口水,还不等她开口,梨初已经大步朝那摊位走去,动作利落的给出几个铜板,换回一片切好的西瓜端到宁悦面前,“公主。”
“那你呢?”她天真的说道。
梨初愣了一愣,“奴才不用。”
宁悦接过他手上的西瓜,指尖触碰到他的指尖时,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滑过心间。她小心翼翼的将一片西瓜折成两片,再将其中一片递到梨初面前,“给你。”她巧笑倩兮的眨了眨眼睛,“本公主吃不了那么多。”
梨初觉得心里一暖,双手接过西瓜,半天竟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
两人像普通百姓一样寻一块干净的石头便坐下纳凉,偶尔会说一两句简短的话,再吃着手中汁水饱满的西瓜,时光竟有些悠闲的不像话。
一切如常的虔诚上香,求签,解签,再从寺庙出来,双双走在寺院后面闲散的踱着步子,阳光洒在一些高大的树上,透过零零碎碎的青色光晕晃到他们的衣衫上,有风轻轻吹过,拂起两颊长发,带动满院幽香。
“是桂花香。”她甜甜的笑道。
他颔首,足尖轻点,衣秧翻飞,宁悦抬头,还来不及眨眼便看到他从一棵树顶飞到另一棵树顶,继尔,一小束桂花便出现在她面前,“愿公主喜欢。”
宁悦很久未觉得这般欢快,展颜接过那束桂花放在鼻尖轻嗅,“果然很香呢。”闭上眼,深深的感受着这寂静的一切,空中是清幽的花香,日光细细密密的打在脸颊上,耳畔还有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美妙,竟让她有点动心。
梨初慢慢走到山顶边缘,俯视着底下万丈青色,他一身蓝衫被风吹的烈烈作响,宁悦睁开眼时,就看到他站在离自己百米远的地方,神情忧郁而绝望的看着她,“公主。”他轻轻的扯出一丝笑容,双眼反射着阳光的晶莹,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他缓缓地念着,声音轻柔而苦涩。
这一刻,宁悦却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身边的奴才居然爱慕她,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情。梨初,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是一个太监啊。
“公主,梨初今日有幸能陪公主单独出游,已经死而无憾。”他笑的一脸温柔,最后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件不可启齿的秘密缓缓的说出口,“你孩子的父亲,是我。”
宁悦猛的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一边摇头,一边频频后退,“不,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那日在修云阁,是我救下了公主,也是我……”
“不”宁悦惊声尖叫的捂住耳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慢慢的蹲在地上,用力的咬住下唇,最后,竟禁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
一行清泪滑下梨初白皙的脸颊,他看着她哭的声嘶力竭,手缓缓抚上心房,那里跳动的东西带着一丝释然夹杂着一阵酸痛“公主,我既已打算说出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望公主保重。”说完后,转身便朝山涯跳去。
“不——”宁悦眦牙裂惧的叫道。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浮现而出,那些过往,关于一个神色清静的少年,他总是云淡风轻守在她的身边,任她打,任她骂,娇纵她所有的任性,在她最无助最孤单的时候总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会在她哭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将她拉入怀中,会在她做了恶梦之后哄她入睡,会在她最害怕的时候笑着对她说“公主,还有我呢。”曾经,他不卑不亢的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只要她一个转身就能看到他。如今,他依然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让她亲眼看到他云淡风清的坠入万丈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