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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花团锦簇竟赛不过那女子嫣然一笑。她明眸皓齿,肌肤赛雪,头上松松绾着随云髻,簪着一支金步摇,排开花朵向她走来,纤步微移间,头上珠子随着摆动,说不出的灵动与纤巧,一身白衣更是衬得她仿若仙子下凡,不沾尘俗。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是谁?
思量间,白衣女子已经来到跟前,轻轻一福,红唇轻启,“见过夫人。”目光有些怪异地掠过她脸上的伤疤。
她身后的两名婢女亦微微福了福身,道了个万福。
“嗯?”
抬头见到眼前人的惘然,唇边勾起完美的弧度,“夫人真的不记得白雪了?”
白雪呵,真是人如其名啊,“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惜月在心中叹息,“我生了一场病,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依着旁人告诉她的话复述一遍。
白雪笑意更深了,“三年不见夫人了,白雪可以和夫人单独聊聊天吗?”
不知为何,惜月感觉她的笑容不单纯,是……错觉吧!
“当然。”也许她可以告诉她一些自己以前的事。
遣下婢女,白雪与她并肩穿行于花丛,说聊天,可是两人之间却一直是沉默。白雪在一株红边白瓣的茶花面前停了下来,背对她微微弯身,似乎在细细欣赏。
“夫人啊,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声音不大不小,柔和异常。
惜月却心惊地跳了一下,“为什么……回来?”什么意思?
白雪直起身,转而面向她,脸上换成了冷冷的笑,有着嘲讽和不屑,“没人敢告诉你事实吧,冷惜月,你不是生病而是离家出走三年,不巧跌下山落了水被别人救下送到医馆被段大夫认出来而已。”
冷惜月不由后退一步,有些心惊她口中的事实,“什么意思?”什么离家?为何离家?
“你,折梅山庄的徐夫人三年前与人私奔!”
第二章
“你,折梅山庄的徐夫人三年前与人私奔!”
在恶梦中轰然醒转,冷惜月蓦地坐起身。窗外闪电交加,倾盆的大雨浇灌而下,竹林一片“沙沙”声,没关严的窗在风中“吱嘎吱嘎”地响。
画堂春住在仆佣房,夜半便没人起身关窗。冷惜月下了床,履鞋蹒跚着去关窗。才到窗边,又是一个闪电,照得天地都亮了,她伸出手扶着窗子,却怔怔地出了神。隔着这一大片的竹林,远方大院中的楼阁竟遥不可及,这个竹园是囚禁她的地方还是隔离她的地方?白雪的话不由又响了起来……
“吃惊了吗?也对,与默阁成亲以来,这算是你最不守妇道的一次了吧。”竟不止一次……
“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哈,这些词简直像是为你而生的……”
“怎么?这样就觉得难受了?我可还没说你公然勾引默阁手下的事呢……”胸口突然像被压了块重石,喘不过气来。
“你为什么没死在山下,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给默阁多少的耻辱?折梅山庄里还有谁当你是当家主母?不过,你回来也好,可以看我怎么把你的位置取而代之……”
“你不过是冷府的一个养女,而我可是白家正牌的千金大小姐,无论家世样貌你哪样比我好……”
透明的水珠渗透进衣襟里,冰冰凉凉,一如此刻她的心……
倚着窗,冷惜月终于痛哭出声。窗外,暴雨依旧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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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是私奔啊……她犯下如此严重的罪早可以直接抓她去浸猪笼了,或者也可以将她交与官府处理,却是为何将她救回来?是了,无论怎么处置她都有损折梅山庄的声誉,与其这样不如封锁一切消息,就将她这碍眼的人囚禁在这偏远的小院里。她并不愚钝,她知道这个竹园离大门有多遥远,也知道这个宽阔的院落根本就不适合养病,更加了解徐默阁住的梅香小院是和竹园距离最远的院子……她该察觉的,那些早就摆在眼前的事实……
“夫人,起风了,奴婢回屋给您拿件披风。”画堂春小心地请示。
冷惜月略略回了神,呆滞的眼神也有了焦点,低低地道,“不用了。”
“是。”画堂春跟在她身后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上次白雪姑娘跟夫人说了什么,回来后夫人便恍恍忽忽地,仿如失了心魂似的,不过几天时间便瘦了一圈,夫人病才养好,可不要又病倒了。
惜月又继续陷入沉思,雪苑的白雪姑娘,她的眼神里有嫉恨,在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浮现在她脸上的就是不甘,换做是她她也会不甘的吧……自己深深思慕的人或者也同样深深爱慕她的人不得不娶一个无才亦无德的女子,让她怎么能不生气?也许是她的话会做得更过分,而不会仅仅是警告……
“那位白雪姑娘住在山庄久了吗?”
“啊?”画堂春顿时慌了,管家可没交代怎么说白雪姑娘的事啊,夫人这样问,她该不该说实话?“那个,奴婢来到庄里才半年……”
“若不方便说就不说了。”惜月淡淡地道。
堂春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听说,白雪姑娘住在庄里三年多了,因为是客,算是个主子,少爷又一直没阻止,所以她就管理山庄。”道完又忙劝慰,“可是夫人可别泄气啊,白雪姑娘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客人,山庄怎么说也该是夫人说的话算数,您可是当家主母呢!”声音里颇是着急。
冷惜月不由轻笑出声了,心中的烦闷也渐渐消去,这个单纯的丫头在为她着急啊……心口涌上暖意,在这个她依旧感觉陌生的山庄里还有个人从一而终不离不弃地关心她,她也该知足了啊!
一阵微风拂过,竹叶漱漱落下,那带着粉色伤疤的脸颊上泛起笑意,“堂春,如果说,我以后再不踏出竹园一步再不管山庄的事也再不当什么当家主母,你可还愿跟在我身边?”
画堂春睁大了双眼,“夫人在说什么啊……奴婢当然会一直跟着夫人了,因为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啊!”
“可是,跟着我可是会吃很多苦的。”冷惜月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才十四岁啊,就要和她一起面对孤独寂寞了吗?
“忠仆不侍二主,奴婢又不是那些吃不得苦的人!”语气中带了淡淡的怒气,“奴婢这辈子是跟定您了!”
“不后悔?”
画堂春瞪眼,头撇向一边,不再理会这个惹怒她的主子。
惜月终于笑出了声,放肆地大笑着,直笑到眼睛渐渐模糊又再清楚再模糊又再清楚,直笑得原本生气的丫鬟怔愣地看着她。好不容易停下了笑,她昂头看着头顶的一片绿荫,道:“以后我们可真的是相依为命了……”
望着主子的背影,什么也不知道的画堂春突然感到脸颊一片湿润,一摸,泪不知何时早已滑下……
不出竹园,不代表灾难便会从此远离她。
一大清早,画堂春“嘭嘭”上楼的脚步声几乎震得整座竹楼都在颤抖。早已穿戴整齐的冷惜月边梳头边笑了起来:“这楼可要塌了,又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了。”
来不及喘气来不及唠叨什么“夫人怎么可以自己动手穿衣梳妆呢,那要奴婢来做什么之类的话”,画堂春直把一束花往她面前送,“看……看,多漂亮……啊……呵呵……”傻傻笑着讨主子开心。
惜月却寒下了脸,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道:“我说过,这花栽培不易,不许摘!你竟然……”那是十八朵颜色不同的茶花,不正是那天看到的十八学士!
“夫人,冤枉啊……”画堂春苦下了脸,“这花是一大早放在了门口的,奴婢看到了就拿了上来,可绝对不是奴婢摘的!”眼睛里带着冤屈的神色。
惜月的慢慢脸色缓和了下来。
画堂春脸上忽然又冒出了喜色,叠声地道:“夫人夫人夫人,您说,会不会是庄主特意摘来的?也许那天看您喜欢就特意等它开了摘来讨您开心呢!可是,到了门口又不敢进来……”单纯的丫头尽她听过的坊间故事桥段描述又一个郎情妾意的典故。
庄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送这束花来是何用意?猜测了半天,惜月依旧不得要领。那边的画堂春却已经说到“小少爷以后……”等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去了,惜月随手束了发,拍拍已经陷入狂妄念头的画堂春。
“这花再不放到水里,可要枯了。”
“哦……哎——可不得了,这可是庄主送的呢……”嘴里自语着,人已经飞似地狂奔下楼,于是,竹楼又是一阵颤抖。
冷惜月忍不住笑了,尾随其后下楼。楼下画堂春正乐滋滋地把花一朵一朵插上,然后抱起整个青花瓶跑到她面前,讨好地道:“夫人,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惜月望着的却是眼前这个因为奔来跑去脸色微红的少女,在胸前五色的花束映衬下异常美丽,心不由柔软起来,脸上泛起笑容,很肯定的点头,堂春真的,“很漂亮。”
看到夫人露出笑容,画堂春笑得更欢了。突破云层的阳光穿过层层竹林,照到窗棂,又再穿过窗棂进入幽暗的室内,一切顿时变的模糊而温暖。惜月模糊的想着,这样过下去似乎也很好。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把相视而笑的两人震醒了,画堂春将花瓶摆到一旁的几上,一路走着一路嚷:“不懂规矩吗?竟然……”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狠狠推倒在地,一个女声脆生生地斥道:“哪来的奴才!反了!”反手便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听得惜月心头一刺,生生地痛。
“善儿,主子在这里哪容你放肆!”柔柔的声音不大不小,淡淡斥责。
白雪以及……徐默阁……迎着刺目的光,惜月勉强辨认出一群人中自己认识的两人。
众人的目光只是随意掠过她,然后全都投向她身旁的花瓶……或者说是花瓶里的——茶花,然后目光从怀疑诧异渐渐演变成愤怒!白雪身后的一个侍女首先忍不住跳出来高叫:“果然是她摘的!”
惜月眉毛不由一拧,什么意思?
那个名唤“善儿”的侍女对还怔愣在地上的画堂春又是一巴掌,“贱婢,竟然敢碰爷的花,不要命了!”然后又是几声脆响。
“够了。”一庄之主终于沉声出言,黑眸冷若寒谭。
一身白衣的白雪上前悠然道,“今晨,沐芳园刚开的茶花被人尽数摘去,有人看到夫人你的贴身丫鬟今早摘了一束花离开沐芳园。”
一旁画堂春惊恐地摇头,脸是早肿得说不出话了,她却还是咿咿呀呀地在说什么。
不待惜月再问,唤上一个长工打扮的下人,“说说你今早看到的事。”
“是,小人是杂役房的,今晨小人早早起身干活,路上就遇到堂春,手上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就像就像……啊,就像那边那束花,当时小人还跟她打了招呼呢!……”
愈加之罪何患无词……惜月已经听不到旁人在说什么了,嘴角压抑不住地扬起,什么茶花什么摘花,不过是些要惩治她的手段,眼前的这群人不过都是想着如何惩治她罢了,都是想着让她如何消失的人,都是怨恨啊,除却堂春她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了……竟是什么都没有呵……感觉心里似乎突然被穿了个洞,温热的液体滚滚淌出,有些酸有些痛……
再回神,画堂春已经被善儿抓着头发硬拽着跪到徐默阁面前,而他眼睛没有看地上的人,没有看身边的美人,也没有看她身旁的那束越发娇艳的茶花,而是看着她,无波无绪却冰冷异常。
勾起一抹讽笑,惜月不上前亦不出声,只笑着看善儿在那责打堂春,直笑到善儿毛骨悚然,讪讪退后。
她的笑意更深了,“活该,一点小事都没办好,要你也没用,以后滚出竹园去!”莫再踏足这个泥沼,一个就足够了。
画堂春的泣声顿时停下了,水淋淋的眼睛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