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快把月妹交出来!”秦海天指着左夕剑的鼻子怒道。
他挑眉,“交出来?”
秦海天更怒,“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们把月妹骗去的,现在定是把她囚在了哪里,快把她交出来!”
“啊?”管家听到这等“震撼”的消息,瞪圆了眼。
“我们没有骗她,更没有囚禁她。”左夕剑非常冷静地解释。
“那店小二说了,她就是跟你们走的,别不承认!”秦海天气势汹汹,“当初我就告诉你们了,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认错人了!快放了她!”
“啊?啊??啊???”管家眼睛睁得更大了,什么认错人,什么放人啊?难道左护卫真的绑了个人回来?
“我们没有抓她。”左夕剑再次认真而冷静地解释。
“我不相信!”
“他们没有抓我。”月无影扶着门框,看着厅内突然安静下来的人,再一次道,“没人囚禁我,我是自愿跟他们回来的。”
秦海天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拧着眉头,冷声道:“你说什么,月妹?”
“我说,”月无影深吸气,直面他,“因为有人病得很重,所以我跟他们回到折梅别庄,没有人要抓我或者囚禁我。”
“就这样吗?”秦海天冷笑着,“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徐默阁?”
“哈?!”管家发现事情似乎越发的让人奇怪了,这跟他的主子又有什么关系?
月无影平静地看着他,“行医治病从不讲究那人是什么身份,在医者面前他只是病人。”她说的正是师父常挂嘴边的话。
秦海天脸色泛青,大手一抓,道:“你跟我回去!”
月无影被他拽着走了十多步,直被拖到庭院中。
她蓦地站定脚,用力抽回手,坚定地道:“我不回去。”
“你说什么?!”秦海天怒火冲天,“你要待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红姨知道了会怎么想?你又要怎么向她解释?”
无影深深皱起眉头,“怎么解释是我的事,现在我有不能离开这里的理由。”
“理由?哈,哈哈……”秦海天满面阴郁,一手指向内院,“月无影,那个理由是因为里面那个人是徐默阁吧!”
“是!”无影终于也怒了,双目凌厉地看他,没有半分迟疑道,“那个理由就是因为他是徐默阁!全京城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情况,没人比我更了解该怎么治他,没人比我更明白他得的是什么病!所以除非他痊愈了或者他死了,否则我绝对不离开!”
情形急转直下,月无影磅礴的气势震慑住了秦海天,四周围观的人也都看傻了眼。
原来真跟庄主有关啊……管家咋舌暗道,只是不知道这人乱吃什么飞醋,没听说庄主认识这位月大夫啊,而且听说庄主跟夫人是十分恩爱的,莫不是这月大夫单相思庄主?
月无影转身就往回走,秦海天在她背后幽幽开口道,“他已经比红姨重要了是不是?”
无影略顿脚步,侧头冷然看他一眼,又继续往里走。
秦海天抬脚想跟上,被左夕剑打横拦下,“这位公子,既然已经弄清楚事情真相,你就请回吧。”
秦海天怒瞪他,狠狠道:“她是我妻子,我要留下难道你想阻拦吗?!”
左夕剑寒冰冷眸盯住他,慢慢道:“公子要留下我等自然不敢阻拦,不过现在月大夫正要给我家主人看病,公子你还是到厢房等候吧。”
管家十分乖觉地上前,“公子请吧。”
秦海天还想上前,左夕剑又是一阻。秦海天也自知不好闹得太过,毕竟以他的能力是绝对斗不过折梅山庄,他们若是真的就此囚禁了无影将他逐出,他也莫可奈何。当下也只有忍下气跟着管家下去。
一只打横伸出的手拦住了月无影的匆匆脚步,“呐,给你。”正是方才一直没有露面的冰炎。
月无影神情有些茫茫然,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看个不停,他昨天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吗?
“什么?”这是?
“刚才那个家伙那么用力抓你,手一定淤青了吧,这是散淤的药酒,拿去擦吧。”冰炎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手却坚定不移地举着,“二哥说了你体质不好,生病一次都要休养很久,你这淤青如果不擦药酒可能半年都好不了。你,拿着。”手又往她面前递了递。
无影接过瓶子,微微笑开,“谢谢。”
送了东西冰炎依旧靠着柱子没有离开,顶着快滴血的红耳,有些不自在地吞吞吐吐地开口,“昨天我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暴躁,一着急就乱叫……这个毛病老改不了,嘿……”他抓抓脸颊,笑了下又沉寂下来,“那,你会留下来了是么?刚刚你的话我都听了,你会留下来了是么?不走了是吧?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徐大哥就像行尸走肉似的,每天恍恍惚惚,又总是喝酒……”
“他病好一点我就走。”淡淡的语气剪断了冰炎接下来的话。
刚刚还泛红的脸皮霎时变成雪白,他嗫喏着:“怎么……怎么这样……怎么会……你……可是刚才……”
无影根本没有听他混乱到胡言乱语的话,大踏步地离开。
冰炎嘴巴张开又合上,抬手想唤住她又收回,怔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月无影一路急行至药庐,才踏进门,就见一个小丫鬟愁眉苦脸地站在房中央,见到她,大有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月大夫,庄主不肯喝药,您看……”小丫鬟捧着药碗小心翼翼道。
叹口气,无影无奈道:“我去看看吧。”
那丫鬟喜盈于面,忙在前开路。
站到门口的时候,正听到徐默阁怒道:“不吃不吃,都拿下去!咳咳……”
一众仆从惶恐道:“庄主息怒……”
无影快步走进去,内室里徐默阁咳到弓起身,丫鬟仆人跪了一地。
“怎么了?”无影急急上前扶起他,帮他抚胸顺气,心里又气又痛,“不是叮嘱过你,莫要大喜大怒,妄动心绪,保持心境平和的吗?你怎么……”
无影隐忍一叹,朝地上还跪着的众人道:“饭菜且温着,庄主等下再用。”
众人听了大松一口气,收拾了食盒便退了出去。
无影再一回头,险些撞到默阁脸上,看到那双如漆如墨的眼里满是笑意,她这才惊觉原来是半扶着的人现在竟然被她拥在了怀里,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起来。
垂眼扶他坐好,取过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手中的药碗,低低道:“快点吃药,里面我加了止咳的药材,喝下去你喉咙会舒服很多,也不会咳得那么厉害了……”
她顿住,突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她一紧张就话多……
抬头,面前人果然嘴角弯弯,一脸笑意。
她脸更红了,却故作镇定地搅搅汤药,舀出一勺凑到他嘴边,道:“快喝!”
默阁依旧笑意盎然,听话地张口吞下,混不觉舌头已经苦到发麻,一口一口像在喝糖浆般,甜入心头。
徐默阁虽然形容憔悴,但满面灿笑仿佛春风拂面桃树芬芳,让旁边的丫鬟看得眼都直了,暗道:果然啊,只有在月大夫身边才可以看到庄主第一公子的神采……
无影喂他喝完药,又转头吩咐那丫鬟把饭菜端上来:一碗红色果实煮成的粥并两三样小菜。倒挺雅致,只提不起人胃口。
默阁下意识地皱了眉,无影立刻道:“你身体虚弱,血气不足,所以我叫厨房做了药膳,给你升血补气用。本来鱼汤是上上选的,你又嫌腥味太重,这已经是最次选了,不能再换,再没胃口你也要尝两口,与你身子是有益的。”说着,刮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不容他拒绝。
默阁开始还是皱着眉,吃着吃着又眉开眼笑了。
待吃完,默阁笑着拉住她的手道:“无影,你决定留下来了是不是?是不是?”话中喜气洋洋。
月无影一丝笑意停在脸上,忽然低头吸了几口气,方抬头笑道:“多谢庄主厚爱,待庄主病稍愈,无影便会回去了。再说,贵庄有位誉满天下的神医,无影这样的走村大夫实在登不上台面……”
徐默阁笑容犹在,眼中却如霜雪堆积,黯淡不明。他淡淡开口道:“不用说了。”
手还紧紧握住她的,无影低头看着绸被,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口齿也粘连在一起怎么也开不了口,死一般的沉寂笼罩四周。
徐默阁动了下,松开她的手,掀起被子,道:“许久没看梅了,不知道园里的梅树开花了没。”看样子就要起身。
无影慌道:“不行,你还没……”按住他肩的手被他坚定地移开。
他还是微微笑着,“刚吃过那么多东西,想走动走动消消食,月大夫就不要反对了。”
无影心头一痛,不由退了开,由着两旁丫鬟给他穿衣梳发。
他身体实在不适宜走动,每走一步都虚浮浮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也不让人搀扶,硬撑着自己一步三喘地走出去。
无影一旁看着心痛不已,终究没忍住上前搀扶住他。默阁甩了两下,没甩开便也由她了。
别庄的梅香小院比别处的庄园大了许多,种了许多梅树,其中还有个观梅亭。早有伶俐的下人把垫子铺到石椅上,火炉热茶也一并准备妥当。
无影搀着他坐下又接过丫鬟手中的披风给他披上掖好,这才放心地倒过一杯热茶放到他手上。
默阁低眉看着手中的茶盅,轻轻道:“你们,都下去吧。”
守在四周的丫鬟应声退下。
无影站着没动,他抬头望了她一眼,又如方才那般微微笑开:“你要陪着我吗?”
“屋外寒气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这样吹风于身体不好……”
他还在笑:“既然不是陪我的,那你也走吧……”
无影看到他的笑脸,直被刺得眼痛胸痛心痛周身无一处自在,勉强又道:“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默阁不笑了,眼里慢慢透出悲凉,定定地看着亭外的梅树,白雪铺地,满枝嫣红,素颜红妆,煞是动人。
“你看,漂亮吗?”他慢慢说道。
无影望了一眼,“很漂亮。”
“它太孤独了,但又害怕孤单,所以只有用这样鲜艳的颜色来吸引人。无花相映,无叶相衬,冰天雪地,独有它在这时开花,其实它很寂寞,其实它很想有人可以陪它……”
无影震了一下,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
“默阁为什么那么喜欢梅呢?”
“为什么啊……大概……是因为它和我一样吧……”
“一样?好像真的一样呐,你看,你身上都是梅香……”
……
一样吗……
一样的,孤独寂寞……吗?
默阁,你站在高处就是为了有人可以看见你有人可以靠近你吗?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娘是徐家的正房媳妇,而我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徐家的嫡长子孙,爹的妾室众多,我的兄弟姐妹也众多,娘嫉恨爹朝秦暮楚喜新厌旧,待其他房的姨娘十分刻薄,爹受不住娘的纠缠打闹,渐渐疏离厌弃,也渐渐地厌弃了我,各房的兄弟姐妹也都因为娘的关系不肯与我亲近。那年我才五岁,亲眼看着那小小的院子突然变得像天地般空旷无边……娘深怕自己正室地位不保,日日督促我学习,以期能得爹另眼相看。我也以为只要自己能识文断字出口成章必定能让爹注意到我,就不会有人遗弃我……谁知,八岁那年我第一次病发了,大夫说我从今后不能习武不能操劳,要小心静养。娘大失所望,没能养出个神童,竟养出了个病秧子。爹大失所望,徐家家主断不能让一个体虚病弱者来担当……人人眼里都只看到一个衣着光鲜含金戴玉的徐默阁,却没人知道,在十岁之前所有的至亲都遗弃了我……”
他缓缓抬头,墨黑的双眸犹如深谭,照出深深青郁。他说:“无影,连你也要遗弃我了吗?”
月无影无言望他,莫名心痛,衣襟不知何时已被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