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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一步,大力拉开月红药的手,那边画堂春赶紧一把抱住挣扎不休的她,心疼地不住说,夫人不要怕,堂春在呢!夫人有没有事?夫人没事吧?
几个丫鬟惊疑不定地对她看个不住,我恼了,甩开月红药,冷冷道,月夫人你还是请回吧,折梅山庄不欢迎你!
月红药跌跌撞撞扶住门框,又回身,颤抖着声音问,她,她怎么回事?
我恶声恶气地回她,你不是看到了吗?管家呢?送客!
月红药抖抖嘴皮子,没再说什么,慢慢转身离开。
她被吓得不清,默阁知道后瞪了我半天,险些和我动起手来。
冰炎和夕剑听我说完转头又跑了出去。
午后管家报来说,他们俩把人家一家小客栈给拆了,那家掌柜跑到庄门口来索赔了。
我闷笑几声,叫管家拿钱去给那可怜人,又嘱咐他叫城里的客栈餐馆食寮不得接待一名月姓中年妇人及她随身的所有人,谁要是接待了他们,谁就是和折梅山庄作对,往后不照顾生意就不要怨我们了。
管家领命而去。
我端着茶杯,笑得越发灿烂,月红药啊月红药,路还长着呢,没能折腾到她折腾到你也不错啊,谁叫你把我们害得那么惨呢,这该受的罪你就受了吧……
又三年,梅花初谢的时候,她生下一名男婴,取名徐慕影。
番外——左夕剑
在遇到默阁前,我是个杀手。
是死人营乙榜排行子位的杀手。
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忠诚和血腥,什么都没有。
我想,其他人应该也是和我一样,空空的记忆,出身、父母、年龄……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知道的,是剑划在哪个部位血流得最多,插在哪个位置死得更快……
我厌恶那种鲜血溅到身上的感觉,那种粘腻、腥臭的味道无论洗多少次都去不掉。
我厌恶那些人临死前因为惊惧而扭曲的面孔,那让我晚上总会梦到他们的死状。
我厌恶那些人临死前凄厉的惨叫,那样的声音总刺得我头痛不止。
我要离开这个死人营。
这个坚定的念头就跟当初我要活下来的念头一样强烈。
死人营,进来的是活人,出去的只能是死人。
我连闯过死人营十二次围剿,漫天大雪里,地上是一滩又一滩鲜艳的血水。
我捂着伤口,支着剑,终于撑不下去了……
我枕着积雪,模糊地想,还是没逃成吗?居然是这样的死法……
再睁眼,面前就已经站了默阁。
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板单薄,弱不禁风的模样。相貌倒是清秀漂亮,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常年在病中。
他负手淡淡一笑,问:“感觉可还好?”
我点头,习惯地想去摸我的剑,腰际一片空荡。
他立刻说,“剑在床边,你伤口刚止住血,别乱动。”
我不动了,开始仔细思考怎么报答他的恩情。
我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现在报了恩也免了以后要杀他的时候有忌讳,我讨厌看到别人见我时一脸惊讶诧异的表情,特别是在那人临死的时候看到。
我皱眉暗骂自己一声笨蛋,明明都不是杀手了居然还在想这样的事……
他很忙,平时见不到他,给我上药的是个长相妖媚的家伙,也是年纪不大,后面整天跟了个拖鼻涕的小鬼,一脸防备地看着我。
我伤好之后,他刚好来看我,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事来报答你?”
他满脸诧异地望了我半天,大概是惊讶我居然会说话这件事吧,我想他是一直把我当哑巴的。
他年纪尚小,却颇有大家风范,微微一笑说:“举手之劳,报答什么的就不用了,阁下武艺在身,往后莫要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便是报恩了。”
我又再问了他一次,“你想要我做什么事来报恩?”
他又盯着我看了好久。
我继续道:“我一向恩怨分明。”
他眉宇舒展,“那就留下来教冰炎武功吧。”
我认真地看着他,严肃地说:“留我下来你可能会遭殃的。”
他又是一笑,“区区死人营动不了我的,你放心好了。”
我有些诧异,他居然知道我是死人营的杀手,却还救我。
区区死人营吗?这样一个名震江湖的杀手营在他眼里竟然是用“区区”两字来形容吗?
他到底是谁?
冰炎就是那个拖鼻涕的小鬼。
只相处一天,我就发现他是个脾气暴躁、心性冲动的人。
老实说,这样的人如果当杀手一定是死得最快的。
这小鬼倒也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虽然已经有十一岁了,什么粗浅的功夫都不懂,但是筋骨很好,天赋极高,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他十分喜欢跟着他的那个妖媚的哥哥,他学武也是为了保护他那个漂亮哥哥。
据说,当初他和他哥哥还是小乞丐的时候,为了保护他,他哥哥险些被那些有钱人抓去当娈童。
幸好遇到了默阁……
我忽然发现,他似乎都喜欢捡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养……
我不否认我奇怪,一个可以一年不说话的人本来就没正常到哪里去。
他似乎总喜欢惹麻烦上身。
抢富贵人家将要到手的娈童,救死人营追杀的出逃杀手……
他不是能耐通天,就是想着让自己怎么快点死。
后来,在冰炎武功小成的时候,他当上了徐家家主。
再后来,他娶了个女人回来。
因为那个女人,我从小住变成了长住。
我一向不理会旁的人,也不常出房间,偶尔在默阁忽然被偷袭时帮他一把,随手除了那些人。
那个狂妄的女人不知道看默阁哪里不顺眼,三不五时地来刺激一下他,或者在庄里闹得天翻地覆。我看不过去时,干脆点了她穴道,让她站在那里几个时辰反省反省。
我的举动严重地惹怒了那个女人,因为她看到我时,总是流露出刺骨的狠厉,那简直和当初我动手杀人时那股不好的气息一样,让人十分讨厌。
我料想她是动不得我的,也不敢动我。
可是,我明显低估了那个女人的黑心肠,她不止要置我于死地,也要将默阁一起毒死。
那碗端来的燕窝银耳羹,我们谁也没想到她在里面下了最狠毒的毒药。
我只吞下一口,便立刻打飞了默阁手上还没有动的碗。
满屋的人盯住我,显然也是知道出事了。
我皱着眉,开口说:“有毒。”
慢慢地,有腥甜的东西从我嘴里涌出来。
我眉皱得更紧,以我的身体竟然还抵不住这毒?好狠辣的人!
意识渐渐抽离,我直接往后面倒了下去。
那个拖着鼻涕的小鬼见到我醒来,立刻哇哇叫了起来。
那个妖媚的大夫,哦,是叫段星魂的家伙跑了过来,抓起我的手用力捏了好几下,又翻了翻我的眼皮,最后松了口气说:“暂时没事了。”
我望着站在他们后面的默阁,说:“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们这次就算扯平了。”
他微微笑着,身上仿佛罩了月亮的白芒,说:“扯平?恐怕没有”停了停又说,“你的毒还没有解开,以后恐怕你会每年发作一次,这样我并不算是救了你。”
他低头整了整衣袖,抬头又说:“而且,冰炎的武功还学得不够好,你上一个恩还没有报完,恐怕还得继续留在这里。放心,我一向恩怨分明的。”
我被堵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关心人总喜欢拐弯抹角。
冰炎突然开始日夜跟着我,我被他粘得不耐烦了,呵斥他,他反而一脸羡慕的表情望着我,神经兮兮地说:“啊,师父,你好有魄力啊……你知道吗,当时你都吐血了也,居然还面不改色那么镇定地坐在位置上,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这样的英雄本色……”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家伙都是在想让我放他一马的时候,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声调叫我师父,事实上他每天都在背后骂我死人脸。
我冷静地说:“太过谄媚了,你的语气,你有什么事直说好了。”
他原地蹦跳了几下,笑嘻嘻地说:“哎哎,夕剑你教我,你教我怎么在中毒的时候居然还可以那么有型地镇定坐着,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个特别的姿势实在是太不同凡响了,实在是太有魄力了……”
我怄得想吐血,这小子想找死啊!
“你中了几十次砒霜、鹤顶红、孔雀胆、鸩酒之后,大概就会有这样的效果了。”
他脸一下子青了,抖着声音说:“那些,那些不是毒药吗?吃一点就会死人的……”
我点点头,“没错,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若能在鬼门关前走过几十趟,什么魄力都会出来了。”
他傻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他倒没有傻到真去喝鸩酒吃砒霜,只是练武用功了许多,进步也飞快。
然后那个女人跑了。
过了几年清闲生活,她忽然又被人抬回来了。
折梅山庄的宁静生活忽然以她为中心起了漩涡。
女人,从来就是祸害。而她,从来是祸害中的祸害。
果然,她回来之后惹出了许多事,更是让默阁几番大怒。
当然这些事大半是与那个白雪脱不了关系,只不过,有人收拾冷惜月我也乐得看热闹。
我说过,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白雪也是个祸害,但是在默阁面前她至少还是知道进退。
狐假虎威的事情她却没少干,比如把刚回到的星魂叫去给她那个偶感风寒的尚书爹爹看病,或者借机教训冷惜月。
能使唤动段星魂的,除了默阁再没有别人了,她行事如此嚣张估计默阁也容不了她多久。
毒发其实非常难过,特别是我熟悉的人一个都不在身边的时候。
明明是三伏天,身体却慢慢地变得冰冷,万年的冰雪仿佛都堆在了我四周,胸口闷得透不出气,心头渐渐着火,又蜕变成漫天焰火,冰火两重夹击,针扎的疼痛开始蔓延……
星魂不在,不知道我能熬多久……
屋里屋外跑来跑去吆喝叫唤的人震得我头痛,我无力地想,这回终于没人能救我了吧……
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间,又有人给我把脉,周身的寒气消减了许多,一个冷中带柔的声音遥遥飘来,“你会没事的,放心。”
人在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这样的话总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快消失的生命线也会忽然变得清晰无比。
我挣扎着想清醒过来,但是却更快的陷入沉睡。
梦里有滴水的声音,有血的腥味,还有人渐渐微弱急促的呼吸……
还没睁眼,我就嗅到从前杀人场上那股熟悉的气味,嘴巴里又腥又苦,也不知道他们灌了我什么药。
默阁看着我,长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段星魂拿过药箱仔细给我手腕换药。
手腕?我的手什么时候受伤了?
冰炎见我醒了,连比带划夸张地说着当时惊心动魄的场面,血腥得就像我房里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
门外一个药仆跑了进来,凑到段星魂耳边小声焦急地说:“她又开始抽搐了,主子该怎么办?”
段星魂一下子皱起了眉,急冲冲地跑出去。
那个她,是冷惜月吧……
冰炎扁着嘴不情不愿地说,“怎么办夕剑,这次是那个女人救了你,你就不要报恩了吧。”
怎么可能,我一向恩怨分明……
在我完全痊愈的时候,她还卧病在床,她那残破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一点风雨,脆弱得像风里的烛火,一吹就灭。
为了救我,她当时恐怕已经抱了必死的心了吧。
下毒为了杀我,舍命为了救我……
古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是戏耍我,还是想拿我达成她什么目的?
我用了许多的时间来观察她,我想如果她是预谋什么,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她的目的也许我能找得到。
但是,我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她是一个善良与世无争善待下人不骄不躁温柔体贴的女人。
一个让我几近怄血的结果。
冰炎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