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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悦行远远地看见坐在凉亭中的那个身影时,心开始跳得不规律。又近几步,他看见她的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没有任何东西的真州宣纸。
他只觉得有些吸不过气来,是他,把她害成那个样子的。萧悦行停在当处,深深地看了那个女子一眼,才又提步上前。
“绵儿。”他站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蕙绵看着他,心中有恨,有悔,有想起自己那么轻易就爱上这个男人的不堪,但惟独就是再也没有爱。
“你有什么事,说过快点滚。”她把目光放在别处,轻声道。
“我爱你。”萧悦行一直看着她,只缓缓地说了这三个字。
蕙绵却像是被刺到一样,突然转头看向他。“你当我真如流风说的那样下贱?”她的语气凌厉了起来。
她不能听到任何一个带着爱的字眼,因为她会想起他那天说的厌恶。
萧悦行听到她那样狠厉的说出“下贱”那两个字,呼吸顿停。“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悔怒交织,他激动地抱住她,沉痛低吼。
“放开我。”她被他这一抱刺激到,猛地将他推开,几乎破了声带的大喊。
萧悦行被她推了一个趔趄,“绵儿,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他无力地扶住石桌的一角,无力地问道。
“永远都不可能,我会恨你一辈子。”蕙绵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沉缓道。
萧悦行闭了闭眼,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确切的说,是不敢看里面的恨意。
“真的就这么恨我?”男子低语喃喃,像是问人,又像是自问。
“现在恨你,至少证明我爱过你。”相比于他的一脸悲痛,女子此时的脸色真是太平静,太正常了。
“呵呵,看来你真的恨我恨到希望我万劫不复。”萧悦行竟低笑出声,他睁开了眼睛,无所无惧的对视着她的眼睛。
“我给你讲个故事?”蕙绵站起身来,起身时盯着他的目光亦没有错开。她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
“从前有个祝家庄,祝家庄里有个叫祝英台的女孩子。……”她说着话,转身背对了男子。缓缓地讲述中,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飘渺,任谁都能听出其间的向往。
“你说,如果他们都没有死,英台会不会发现山伯其实并不那么爱她的?”她说完了故事,又转身面对着他,笑问道。
“会不会,他们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个大骗局?”蕙绵又没有间隔的道。
萧悦行看着她,眼光波动,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她看着他,又笑出声来,满是嘲讽。
“你知不知道,在林子里的那个时候,我好像就把你当成我的‘梁山伯’了。”蕙绵向前跨了两步,手指在他胸前的衣领处游动。
萧悦行尝试着说话,但是女子脸上的笑容却像是一只扼住了他喉咙的手。不仅夺去了他的声音,更加夺去了他的呼吸。
“不过,你那时一定是很厌恶我的,对不对?”她的一双黑眼珠,扫遍了他脸上的表情,问话也冷冷的。
“我……”他十分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节,却怎么也不能继续说下去。
“真是难为你,那么讨厌我,却不得不装作喜欢我的样子。你一定很为难吧?”她依然用那种替他感到可惜的语气问着,穿过玉冠的那支簪子却突然间进入了她的视线。
蕙绵于是踮脚,将簪取下,手中转了两转。“怪不得你不戴这支簪,我一直缠着你问,那时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女人真是又傻又笨?”她问。
“没有。”萧悦行几乎用尽了全力,才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痴情的人呢。是不是为了你从小就爱着的那个女人,就算我是个丑八怪,威胁到她了,你也肯牺牲色相啊?”
萧悦行再也受不了她这样的神态和语气,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绵儿,别这么折磨我。”男人的话有些迟钝,字像一个个从他嘴里蹦出来的一样。
“这就是折磨了吗?”她将嘴唇放在他的耳边,用了极认真的语气缓缓道:“我却觉得一点都不够,你不是很希望那个女人能幸福吗?”
“我会一点点的把她的男人抢过来,让她成为整个伯皇王朝最大的笑柄。”
“我想,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吧。”
蕙绵说过,便一直压抑不住地笑了起来。
“绵儿,绵儿,你别这样,好不好?”他用完全恳求的语气对着女子。
“不这样,你这里会痛吗?”蕙绵止了笑,说着就抬手,将簪子猛地插向男人的胸口处。簪隔着衣衫停住,没有进入肉里。
“这里,早已痛不欲生了。”萧悦行看着她,一边缓缓说道,一边抬手覆在冰凉的小手上。施力一按,簪子就没入肉里。
玉石滑过布料,肌肤的声音,是那样清晰传入蕙绵耳中。
雪白的衣衫上,霎时殷红一片。蕙绵觉着了手下的温热,心竟随着一痛。她马上将手从他的手下抽出,撞动簪子,引起了男人的一声闷哼。
“我会让你体会真正的痛不欲生的。”她背对着他说过这句话,便抬步离开。
萧悦行目送着女子离去,满腔的声音都堵在嗓子下面。不管心中怎样沸腾,他再也喊不出她的名字来。
男人呆站着,突然将胸口的簪子强力拔出。那猛然的一阵疼痛,只让他感觉到了痛快。簪子去下,血更多的往外流出。
他离开楚府,血滴了一路。
“少爷,您怎么啦?”日中猛然看见一身血迹的少爷,满心震惊。
萧悦行这时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一阵眩晕之后,就彻底地跌入了黑暗中。
一个时辰不到,萧母就赶到了楚府。她是在确定儿子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才想起了这个让她这两日来一直都厌恶至极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萧母,早忘了什么大家礼仪。身后跟着三五仆妇,气势汹汹的就冲入了楚府。即使有离乱挡着——但他却不能与朝廷大员的内眷动手——,蕙绵仍是被她甩了两个耳光。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娼妇,我儿子也是你能动的?”萧母只要一想到儿子被日中扛入府中时的狼狈模样,心中的怒火就压也压不住。她这时打骂蕙绵的情态,哪有一毫注意形象的顾虑?
“那也是你的儿子自己愿意。”蕙绵抬手碰了碰火辣辣的脸颊,冷笑道。
萧母听了,更加火冒三丈:自己养大的儿子,舍不得动一个手指头。如今又听见她这样说,那火气当下就直冲霄汉。
离乱忙将蕙绵完全挡在身后,从开始他就是紧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你娘生你下来,就是让你勾引男人的吗?”萧母见了,骂骂咧咧的呸了好几声。
“你让开。”蕙绵推开身前的男人,又笑道:“你今日要怎么打骂我,都请便。不过是为你的儿子多增加些债务罢了。”
萧母愣了愣,随后冷笑道:“你倒真能看得起自己,也不看看你在满城人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蕙绵不再接话,只任那个贵妇指着自己骂。有一会儿她觉得还蛮搞笑的,世界渐渐静了下来,她只能看见女人一开一合的嘴巴。
后来她看见云飞卿静静地飘了过来,他好像脸色更加不好。他并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同贵妇说了几句话。她就有些讪讪的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只看了她一眼。他转身后说了一句什么话,她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话。但是
即使他背对着她,她依然知道他说了话。
云飞卿未到飞云轩,强支撑的气力就垮了下来。他觉得,面对她时,他太窝囊。所有的事情,只要她说不,他就绝不强求。但是看着她如今的自我伤害,他又是那样的无法忍受。
“但是,有离乱在她身边。她要他留在她的身边,他也爱她,不是吗?”云飞卿心里想着,满脸苦笑:她什么时候都不会想起来依靠着他。
“你说玩腻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难道在你看来,仅仅是玩儿吗?”有些虚脱的靠在躺椅上的云飞卿,低声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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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赶写了这么些,算是给暗香催更的一个交代。
一百零六
云飞卿知道了她发生的事,她心中的痛他一样的感受着。可是她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样子?她重新燃起的对他的讨厌,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论心中有多少疑问,云飞卿知道,即使对她来说这段时间的相处是游戏一场。但对他来说,他却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尽管蕙绵的心中如同暗云遮压,今日却是个难得好日子。一缕缕打在世间万物上的阳光,是那么美好。
已进秋季,时不时的能看见空中掠过的一行行飞雁。
阮安之就是在这一日抵达京城的。
刚过巳时,五味子就驾着马车进了城门。
阮安之仍是一身纯净的淡灰,这时他正斜斜地倚靠在坐垫上。男子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相互摩挲着,神情上只有恍惚。
阔别三个多月,今日他终于回来了,也终于要见到她了。想到她,他好看的唇角漾起一丝微笑。
“楚蕙绵……绵儿。”他换了换身姿,低低的将她的名字在口中琢磨了两句,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告别那日她给他擦脸的样子。
阮安之觉得自己有病了,只凭着那一日的相处,就不可控制的惦记上了那个他以前讨厌的女子。或者说,就是讨厌,也不能很好地诠释以前他对那个女人的讨厌。
才到赤芒山的那几日,每当他想起那个女人时,他都会觉得自己的心思太过不正常。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是到了成婚的年龄:想要娶媳妇了。
在赤芒山待了不到半个月,师伯带着女儿绿意也去了那里。绿意算是他的同门小师妹,由于师伯居住在极北地区,他们也只在小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安之师兄。”绿意一见了他的面,就带着满目的欣喜唤了一声。
阮安之微笑以对,她娇笑的面容令他心思一动。他随即又认真地看了女子一眼,觉得自己之所以一直想着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长久不接触女人的缘故。
绿意在与平沙师叔说话间,也不忘把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阮安之。他注意到了,轻笑一声。“意儿,还记得山后那株桃树吗?这个时候结了满满一树的桃子,我带你去摘。”他道。
“真的吗?”绿意听了此话,也不顾正在问她话的师叔,忙喜悦的转向阮安之。“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她两步到了他的面前,依旧满含着少女纯净的笑意。
阮安之点头,微笑,迟疑一二,将女子垂在身侧的白皙的小手拉了起来。绿意低下了头,并没有反抗。
两个人小跑着就出了房门,转过院门口的桦树,一男一女的身影消失。
留在原处的两个老人都是愣愣的,良久,平沙老人才看着比他大了一岁的师兄笑道:“意儿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还没有婆家吧?”
“你这徒弟可是越教越坏了,怎么才见面就拉着我家意儿出去?”落雁老人没有接师弟的话茬,面上一副十分不满意的样子。
“坏不坏的,意儿喜欢就行。”